现在,所有欢声笑语的人都好像在嘲笑自己的失败,就连乌黑的山峰也在大声狂笑。
杜凌轩走下车,站在风口,任凭冰冷的寒风在脸上肆虐,风好像穿透了他的皮肤,将冷气灌入了他的细胞和心脏。
良久,杜凌轩的手机响了。
持续手机铃声在夜空显得还很突兀。
他看都没看一眼,让手机顾自喧闹。
一分钟后,手机铃声自动停止,接着又响起。
杜凌轩关掉手机,走进一家酒吧。
酒吧汇聚了不少消遣的游客,还有一些打扮的很朋克的年轻人,有些还有学生气,有些则明显是社会上的小混混。
几个夹克上打满了柳钉的男人黏在一起,正肆无忌惮的开着玩笑,内容粗俗大胆,引来了一群客人的哄堂大笑。
“啪!”
杜凌轩将手里的车钥匙拍在吧台,高大的身躯顺势坐上了高脚凳,他身高远超一米八,进来的时候就引起了几个女宾客的注意,这会儿把车钥匙放下,几个男人的视线便被上面奢华的logo盯上了。
“威士忌。”
杜凌轩嗓音沙哑,面色冰冷,对侍者说话的时候,表情始终阴森森的。
眼镜片下面的脸,紧绷绷没有半点情绪。
女服务生笑吟吟的热情招呼,“好的先生,请稍等。”
很快,高浓度的威士忌倒了半杯,一只洁白的手递上来,没有急着松开,而是攀上了杜凌轩的手背,轻轻地、暧昧的抚摸。
杜凌轩厌恶的瞪一眼,连同酒杯一起抽回,旁若无人的扬起脖子喝了一大口。
女服务生挫败的撇撇嘴,“先生,一个人啊?”
旁边几个小混混几个小时前进门,就在想方设法的一起几个漂亮女服务生和几个畅饮女客人的注意,但女性宾客并不买账,而杜凌轩才坐下,几个女人的眼睛就一刻没离开过。
杜凌轩往鼻梁上推了推眼镜,继续独酌。
坐在旁边座位的两个身材高挑的长发美女,端起酒杯,摇曳生姿的走来,一左一右挨着杜凌轩坐下。
左边亚麻色长发的美女娇媚温柔的往他肩膀上贴了贴,“帅哥,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一起嘛。”
右边酒红色长发的美女大胆的把一条手臂搭上他的肩膀,“帅哥,我叫o,大家一起玩儿呗,来,干杯。”
自称o的美女碰了下他的酒杯,嫣红的唇慢悠悠的抿了一口白酒,余光一直盯着杜凌轩。
两个美女搔首弄姿,拼了命想让杜凌轩给点回应,而后者只是岿然不动的坐在椅子上,手肘压吧台,一口一口的往肚子里灌酒。
柳钉装男人撞了撞身边的同伴,“这哥们谁?懂不懂规矩?”
“不认识,没见过,但肯定是个有钱人,你看他的车,还有他身上的西装,他的皮鞋。”
男人已经把杜凌轩从上到下的装备看了一遍,大致估算了身上的东西,得出的结论就是,他很有钱。
“多有钱?说说。”
“他的眼镜阿玛尼定制款,我见一个美国佬戴过,好像一副眼镜就要八十多万,鬼知道什么材质,还有,他的手表是江诗丹顿的,一块表都能买一套房子了你知道吗?他的车钥匙你懂得,豪车!”
被科普之后,其同伴显然被惊呆了,“卧槽!这么有钱!”
“今天晚上,赚了。”
“走。”
杜凌轩已经喝了第三杯酒,一句话都没说,不断发动攻击的两位美女已经有些不耐烦。
“帅哥,太不给面子了哦,大家出来玩儿的嘛,你这样不太好吧?”
温柔的声音已经变得抱怨。
杜凌轩冷冷的瞥一眼美女摸上来的手,极为不耐的低吼,“放开!”
美女一个寒噤,手像是摸到了一块烙铁,“先生,别这么凶嘛,就是想邀请你喝一杯而已。”
“哥们,对女人这么凶,我们哥几个看不下去啊。”
挑衅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很快就听到手腕扭动发出的咔吧咔吧声,杜凌轩没回头,三个人堵上来,把杜凌轩困在吧台。
杜凌轩依然徐徐的独酌,完全不搭理来者,烦躁的提起手腕,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准备离开。
还没起身,就被一个男人按住了肩膀,原地又坐了回去。
杜凌轩冷哼,“怎么?”
男人蹭了蹭鼻梁,“这两位美女,我们罩着的,对她们不客气,就是不给我们面子。”
明显的找茬,只是找了个借口而已。
杜凌轩摸了摸手腕上的表,“所以?你们想怎么办?”
三个男人拧拧脖子,后面又跟上来好几个跃跃欲试的同伴,平时大家都经常来,即便不认识,也混了个脸熟。
见有热闹可凑,当然积极的参与。
“男人的问题,用男人的方式解决,你说怎么办?”
那语气结合热身的动作,就是在宣战。
杜凌轩提了提嘴角,挑开西装外套的一粒扣子,手臂一甩,西装被他拧成了一股绳,冲其中一人的头“哗!”飞出去!
“啊!”
男人的头被击中,痛苦的哀嚎一声,接着咬牙大喊,“兄弟们,上!”
随即,酒吧被拳脚碰撞,吧台上的酒杯一个个砸碎在地,桌子与桌子发出激烈的碰撞,上面的酒瓶和饮料杯相继落地,场面混乱的分不清谁是谁。
杜凌轩被十几个人围在中间,手上的西装早已不翼而飞,赤手空拳应对十几个对手。
“啊!别打了!别打了!”
“流血了!受伤了!他受伤了!”
女人们的尖叫和拳头与身体撞击的声音交错,整个酒吧已经混乱不堪。
杜凌轩头部突然一阵眩晕,有人拿啤酒瓶冲他的后脑勺砸了一把,啤酒瓶哗啦碎了。
施暴者也愣了,丢下手里还有一个把柄的酒瓶,往后退了两步。
杜凌轩缓慢转身,看到了男人惊慌的脸,然后摸到了脑袋后面的粘稠液体,手上一滩猩红的鲜血,血水从指缝漏到地板上,溅脏了他的皮鞋。
他身上的白色衬衣已经被血水滴染成了红色,凌乱狼狈的从西裤里面扯出一大片,扣子扯掉了好几颗,可以看到他结实的胸肌。
杜凌轩的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继续!打!都特么的给我过来!”
他越是这么喊,几个挑事的人越不敢出手,互相递眼色却没人敢主动出击,第一个出拳的男人,往边上走了几步。
杜凌轩松开流血的伤口,摘掉手腕上的名表,拎起来晃了晃,“来!打赢我,这块表给你!”
价值一套房子的名表,勾起了混混的欲望,两个人不要命的“啊”一声冲上去!
杜凌轩的双拳交替出击,左右格挡来者的攻击,身体上的阵阵刺痛暂时淹没了内心的煎熬,直到他精疲力尽,扑通倒在地上。
他平躺下来,仰头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吊灯摇晃,灯光不聚焦的四散,他摊开双臂,又一次露出了诡桀的笑容。
……
等到他再度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九点多。
病房洁白的床单和窗帘,刺目的消毒水味道,提醒着这里是什么地方。
杜凌轩头部胀痛,好像一把剪刀在脑袋里裁剪脑神经,他用力皱紧眉头。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郑昕手里拿着温热的湿毛巾,正在帮他擦拭脸上的汗水。
“你怎么在这里?”杜凌轩态度冷淡。
郑昕冷笑,“你真有创意,喝个酒跑那么远,还有,你居然也会打架,真让我刮目相看。”
杜凌轩手背的静脉血管还在输液,吊瓶的水一滴滴的往身体输送,手背凉凉的,他想拔掉针头,被郑昕及时阻止了。
“这里哪儿?”
杜凌轩打的药水太多,嘴巴里有点苦涩,声音也沙哑,宿醉的头痛反应很强烈。
“华夏医院,昨天有人认出你,把你送来这里,我知道你肯定不想来这里,想尽快出院,你最好配合治疗,你后脑勺的伤口缝了十五针,头发剃掉了,你可以戴帽子。”
郑昕有些讥讽的笑笑,还特意把给他买的三款帽子一字摆开。
鸭舌帽、棒球棒、一顶黑色的英国圆边礼帽。
杜凌轩的嘴角一抽,“……”
郑昕帮他擦完脸,撇嘴道,“要不要看看今天的新闻?”
杜凌轩脸色沉了沉,“不看。”
郑昕却不配合,主动把报纸和手机都给他,“记者们的用词很犀利,尤其是天下传媒的主笔,瞧瞧把你写的多好——
蓝天国际董事长大打出手,遍体鳞伤形象尽失,
还有,杜凌轩醉酒失态,或因感情受挫。呵呵,下面还有更好笑的的,杜凌轩深夜开豪车买醉,调戏不成反被殴打。
天下传媒的记者说的更让人想入非非了——杜凌轩精神失常试图自杀,深夜找茬豪掷名表。
杜总,你真有钱,据说手腕上一千多万的表,随随便便就送人了?车子也不要了?
早知道你出手阔绰,我应该跟在你后面捡便宜。”
杜凌轩已经火的想杀人了。
念完了几个比较雷人的标题,郑昕抬眼似笑非笑,“怎么样杜总,打算怎么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