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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鱼从东海来 > 第9章 玉佛牌

    第9章。玉佛牌

    我也没想到船舱里居然还有一个连门都没有的密室,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了乌那格,他给这一下吓得也不想吐了,傻愣愣道:“墙坏了,我力气怎么这么大?”

    小房间里至今还存了一些诸如胶鞋麻绳之类的杂物,我看了一眼就知道之前警察也没找到这个房间,所有东西都还在原位,冷冷道:“不是你弄的。”

    在上头开船的杨光没有注意到我们这儿的情况,我打起手机的灯,仔仔细细把密室里的情况看了一圈。这个房间不像是外头,没有刷新漆,内部还有一股严重的霉味,很显然平时就很少开启。乌那格在我旁边好奇地往里头打量,半晌拉了拉我的胳膊,指着密室的一角道:“冯大哥,佛。”

    我擡起头,看到在密室的高处有一个小小的佛龛,里头供奉着的却不是观音,而是一尊戴着平天冠的男性神像,在前头应该放香插的位置摆着一个小小的篓子,我拿下来一看,里头有两条早已风干的小鱼。

    为什么杨光要在这个船里头弄一个密室?连警察都没搜出来,要不是乌那格这一下无意间碰上了,恐怕没人会知道这个船舱里还有个房间。

    我想到杨光不但弄了一艘很久没下过海的新船给赵大有,还在船上搞出这么一个能至少呆住一个人的密室,外头就是船员睡觉的船舱,内心忽然有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乌那格看出我的脸色不对,还以为我在生气他弄坏了墙,怯生生道:“冯大哥,你不要生气了。”

    我心里这时候已经在琢磨怎么从杨光嘴里套出实话来了,闻言揉了一把乌那格的脑袋:“不是你的事,一会儿我和船老大说什么,你别插嘴就行了。”

    乌那格哦了一声,乖乖到一边不说话了,我意识到这个杨光可能比我想的要贼的多,说不定之前和我说的那些也不完全是实话。只是现在我们在大海中央,又带着一个无辜的小萨满,坐船都晕极有可能是个旱鸭子,万一这个杨光突然发什么疯,我怕连累到乌那格。

    我想到这儿便决定之后上了岸再和船老大摊牌,我把密室拍了照片又把门恢复如初,从外头看,这个暗门几乎是严丝合缝地和船舱的墙壁长在一起,寻常人很难发现。

    我越想越是火冒三丈,但如今碍于乌那格,也只得生生压着火,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地在船舱里坐了一会儿,直到杨光在上头喊了一声,我和乌那格才上到甲板,发现杨光将船停在了大海中央,四下望去都是茫茫大海,别说海岛了,连个别的船都看不到。

    我心里咯噔一下,赵大有只是水性好,毕竟他妈不是鱼,在这种地方如果直接跳进大海里也是凶多吉少。杨光在巨大的风声里喊道:“他们和我说的地方就是这儿了,但最后他们到了哪儿我也不知道,船上什么都没坏,就无线电定位叫人砸烂了,我也没办法。”

    我因为对杨光已经产生了怀疑,现在听他说什么都像是鬼扯,乌那格应该是没坐过船,撑在船头瞪大眼睛看着大海,浑身铃铛都被巨大的海风吹响:“去普陀山,也是要坐这种船的吧?”

    我作为苏州人,从小到大去寺庙去的还算多的,但是想想一个内蒙人,又是萨满,去这种佛教寺庙的机会毕竟还是少。我拍拍他的肩膀:“别急,明天就带你过去,我们现在是和普陀山相反的方向,山在我们后面。”

    “谢谢你!冯大哥,师父说的对,好人还是多。”

    小萨满提到普陀山眼睛都亮了,原本我可能还有心思再逗逗他,但一想到赵大有是在这种茫茫大海上消失的,我心情就沉重万分。杨光开船带着我们兜了一圈,说这附近都没有海岛,最近的岛还得再开个二十分钟才到,当时船失联是在晚上,海上浪很大,又没有照明,如果人真的是掉海里了,只怕是很难救。

    我听着杨光说这些鬼话,越听越像是在为自己开脱,心中冷笑不停,想好了上岸就要好好盘这个老鬼。返程的路上,乌那格按捺不住好奇,想去船长室看看,我知道他现在看什么都新奇,陪他上去了,小萨满东摸摸西看看,就跟小孩子刚买了新乐高一样,杨光这时候也注意到他身上奇异的衣服,笑道:“没来过海上啊?”

    “没有,坐船第一次,好厉害。”

    乌那格对那些仪表盘赞叹不已,我心里想这孩子大概也是没出过内蒙,不知道之前坐飞机过来的时候是不是兴奋的两天没睡觉,眼看乌那格到处都看了一圈,杨光又问道:“你来这儿也是来看观音的?”

    乌那格满脸神往地点点头,很快又从领口扯出一块玉:“额吉和阿爸留给我的,上头是佛,听说这边是圣地,我就想来看看。”

    之前小萨满没和我说他非要来舟山的原因,我还以为他是纯粹来朝圣的,没想到竟然还和家里人有关系,杨光回头看了一眼:“我看看,是不是什么好玉,你这个佛”

    他话没说完,整个人却突然僵在了那里,原来就很差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眼睛瞪得很大,像是看到什么极度恐怖的东西。我看的心里咯噔一下,条件反射就把乌那格拉到身后,杨光被我的动作弄的回了神,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啊,突然想起一点事,你这个玉看上去水头不错的,之前普陀山那边也有客人买玉佛牌,没你这个好。”

    话是这么说,我心里却知道他刚刚肯定是想到了什么非常不妙的事,眯起眼看着他,乌那格也给吓到了,直往我身后缩,不敢说话。杨光见状抱歉地一笑:“其实就是以前我有个死在海上的兄弟,也是戴玉佛牌的,和他那个很像,我一看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不好意思小兄弟,要不这样,你不是要坐船去普陀山吗,明天早上我带你去吧,省个船票钱,到时候你去玩,我在码头等你,看到你这个佛牌想起我那个兄弟,就当是缘分吧。”

    我没想到杨光突然整这出,不管怎么说,他刚刚的表情绝不像是故人相见,反倒像是大白天活见鬼一样。我本能地觉得有问题,但是乌那格却比我好骗多了,闻言立马从我身后探出头来:“真的?不要钱吗?”

    我内心翻了个白眼,一瞬间有种自家儿子给骗进传销组织的感觉,我眼前出现杨光把哭唧唧的乌那格卖给富婆时的景象,内心已经开始替乌那格组织拒绝的语言,结果小萨满这时候却突然扭过来看着我:“冯大哥,你要不要也去?你来找人,我们一起去求一下,菩萨。”

    乌那格一字一句讲得非常认真,再看杨光不露痕迹地抿了抿嘴角,我心头一动。现在杨光明显有问题但是似乎又没什么把柄,再观察一下也是好的,正好明天乌那格去普陀杨光人会一直在码头,也跑不了,我就趁那个时候“好好”和他聊聊。

    我心思一定,立马便答应了,乌那格见我点头,开心得嘴都闭不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坏人滤镜导致,总觉得杨光笑得有点勉强,说道:“那行,去普陀得赶早,要不会很多人的,两位明儿个早点来码头吧,咱们七点出发,早上去庙里时间也正好。”

    杨光把我们送回沈家门港口,一来一去天已经暗了下来,我带着乌那格上了岸,远远地看杨光进了船舱,也不知道里头什么都没有,他是去干什么了。乌那格看出我有心事,又道:“冯大哥,怎么了?”

    我摇摇头,心想这事儿也急不来,警察都没问出来东西,我要让这个兔崽子露出尾巴估计还得要费点功夫,好在今天一天不算没有进展,晚上至少还有点好消息可以和赵无妄说。我想到这儿心情好了不少,勾过乌那格瘦弱的肩膀:“明天就能去普陀山了,咱们现在也算一路,怎么样,晚上我再请你吃韭菜炒鸡蛋?”

    乌那格一愣,一瞬间明显是饿了,眼睛都亮起来,但很快又低下头:“不行,不能一直,白吃白喝,师父说这样不对,要挣钱的。”

    我心想这个孩子要是单独上了杨光的船,真的有可能被卖了还给人家数钱,无奈道:“那这样行不行,早上你给我算了一次,晚上我再找你算一次,还是一样,我是给你劳务费,不是白给你钱。”

    乌那格闻言怯怯地望着我:“冯大哥,你要,算什么?”

    我看着太阳下山,沈家门渔港旁边的大排档明显人变多了,要再晚点去估计就没有能看到落日的位置,一把拉上乌那格:“走,我们先去找馆子。”

    这一次既然是冲着景观位来的,我就没考虑省钱的事,进了一家有小二楼的馆子,包厢的位置正对着大海。我拿着赵无妄给我的卡,简直有点忘乎所以,都懒得去前头挑了,直接口头跟老板娘点了几样菜,大多数都只能我吃,因为乌那格不吃肉,所以吃来吃去最高档的菜只能是炒鸡蛋。

    眼看老板娘眼睛都笑成缝了,乌那格翻了两页菜单,被上头的价格吓到,很快又把菜单推了回去,小声问道:“冯大哥,你是不是,家里有矿啊?”

    我一愣:“这个话谁教你的?”

    “不是这么用的吗?”乌那格喃喃自语,“还有土大款,是不是,有钱的意思?”

    我心想越说越歪,再这么下去我这个活雷锋的形象都要扭转了,赶忙给乌那格杯子里倒上椰汁:“别乱学这些,都学坏了。”

    乌那格有点惴惴不安地看着我:“冯大哥,你到底要算什么呀。”

    我抿了口茶,要说我现在最在意的事情肯定是赵大有到底在哪儿,但是这种东西是不能找人算的,不管准不准都会让人不冷静。我想了一下,最后还是只能祭出那个万能又没什么卵用的问题,笑道:“要不你帮我算算,我今年的桃花运怎么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