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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月半弯 > 050 约我去街

    050约我去街

    拆完防震的气泡纸,礼物还能装满一大箱,关好彩跟外婆借了辆手推车,向天庥负责推。

    林婶和白云都在家,见到一堆“小狗”,白云开心得直拍手,林婶感动又赧然:“这多不好意思啊,让你们破费了……”

    关好彩摆摆手:“不破费,这些都是做活动的时候厂家送的,不用钱,只要白云不嫌弃就行。”

    “怎么可能嫌弃,她最喜欢小狗了!”林婶转过头,问直接坐在地上拆礼物的女儿,“白云,靓女姐姐送的礼物你喜欢吗?”

    白云兴奋得不停点头:“喜欢!我好喜欢!”

    “那你要跟大家说什么啊?”

    “谢谢!谢谢靓女姐姐!谢谢靓仔哥哥!”白云大声道谢。

    林婶收回视线,伸手握住关好彩的双手:“真的谢谢你,好彩。”

    关好彩蓦地睁大眼,吞吞吐吐道:“你、林婶你记得我啊?”

    ——她只在第一次来林婶家的时候,介绍自己叫小关,没说她叫关好彩。

    “我果然是年纪大了,上次你来家里,我都没认出来你是街口叻婆家的大孙女。”林婶语气温柔,“那天你们走了之后,是白云告诉我,她认识你,我才想起来。”

    关好彩感觉心脏像被谁重重捏了一下,不痛,但很酸很胀。

    她浅笑道:“我也是没想到,白云能认得我。”

    住同一条巷子,巷口到巷尾的距离,关好彩小时候自然常常见到林婶和白云。

    那会儿白云周一到周五有到特殊教育学校上学,到了周末,林婶去哪儿都会带着白云在身边。

    林婶也常带着白云来“芬芳”买东西,每次李静芬都会从玻璃罐里拿几支散装的珍宝珠给白云,就算她已经是十八九岁的大姑娘了。

    有几次关好彩替外婆看铺,也遇到过林婶两母女,看到白云眼金金地盯着糖罐,关好彩踩上小木凳,学外婆那样,从罐里摸出一把棒棒糖给她。

    白云会很开心地跟她说“谢谢”。

    最后一次见到白云,是关好彩快去上海读大学的前几天,她在土多看铺,白云帮林婶跑腿,一个人来店里买调味料,关好彩还是像往常一样,给她摸一把糖。

    那次店里还有别的客人,几个屁大的小男孩在货架前挑挑拣拣,一人见白云拆了糖舔得津津有味,当场对同伴说那么大个人了还吃棒棒糖,羞不羞啊。

    有一男孩住这附近,指着自己脑袋,说“她这里shortshort的*”“妈妈让我见到她的时候就走远点”。

    关好彩听到,直接让那群男孩别挑了,说她不做家教不好的人的生意。

    男孩们离开的时候还骂骂咧咧的,骂关好彩是“老太婆”,气得她在骑楼下骂了会儿街。

    结果一回头,白云站在原地舔着糖,眼睛亮晶晶的,还指着她的额头,说“你的月亮露出来了”。

    ……

    后来关好彩离开广州,就没再见过白云和林婶了,直到上次“送温暖”。

    她不得不承认,白云还记得她的这件事,让她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关好彩总觉得自己这些年来已经“水泥封心”,而白云就像,她原本以为早已忘记的一株杂草,从极小的缝隙里长了出来。

    而且除了白云,还有另一株“杂草”,最近更是生命力旺盛。

    稍一不留意,就要长出一大片。

    想到这里,关好彩不由自主地看向陪白云坐在地上的男人。

    前几天他就像个快碎了的玻璃瓶子,但今日再见,他已经把自己粘好了。

    当然,粘的过程中向天庥费了多少劲,关好彩无从得知。

    白云拆出一件卫衣,嫩黄色的,上面有只小狗。

    她很喜欢,举起来给母亲看:“妈妈,你看这件衣服,上面的小狗,在、在……”

    白云开始组织词语,而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不去打断她,过了几秒,她才说:“它在雪地里滑滑板!”

    不过很快她又怀疑自己:“但为什么这个滑板没有轮子?”

    向天庥笑着解释:“这个是只在雪地里滑的‘滑板’,你没有说错。”

    白云笑了:“哈!白云很聪明!”

    向天庥笑得眉眼弯弯:“对,白云很聪明。”

    “但白云没有见过雪,白云想堆雪人,用胡萝卜做鼻子,尖尖的。”白云边说,边在自己鼻子前面比划手势。

    林婶脸上笑容敛了许多,叹了一声:“我这个阿妈还是做得不够好,白云这么大个人了,出广州的次数五只手指就能数完……年轻时我忙着工作又得顾家,没办法带她走远,现在我有空闲了,可身体差了,有心无力啊,最多就是偶尔带她去动物园或长隆……”

    闻言,向天庥想了想,柔声问白云:“白云,我们带你去看雪好不好?”

    白云顿住,消化了几秒,整个人蹦起来:“好啊!白云要看雪!”

    林婶惊讶:“天庥,你是说要带她去北方?可能有点难哦,她有的时候坐地铁都会情绪激动,飞机和高铁估计更难控制自己,我以前问过旅行社,他们都不接我的单。”

    “我们慢慢来,这次先去近一点的地方看雪,可以开车去。”向天庥跟林婶解释,“花都那边有个室内滑雪场,之前我就想带我侄子去玩了,林婶,要是你信得过我们的话,可以让白云跟着我们一起去。”

    关好彩觉得向天庥这个提议不错,没多想就补充道:“当然,林婶要是你愿意的话也可以一起,我想白云也很盼望和你一起去旅行的。”

    林婶喜出望外:“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哎呀……但是我们两母女会不会成了大电灯泡、阻住你们两个后生拍拖啊?”

    林婶这句话一出,吓得关好彩打了个激灵。

    她急忙解释:“什么拍拖?!没有的事啊!我们、我们只是老同学、老朋友、老街坊,现在同在‘平安结’里当义工而已!没有拍拖!你千万、千万不要误会!”

    *

    “你刚才撇清得挺快啊。”

    从林婶家离开,向天庥开始翻“旧账”,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关好彩瞪他:“请问我哪句话说错了?我们现在就是‘工友’的关系。”

    “对对对,你没错,你关大小姐永远没错。”向天庥闷声道。

    他也确实找不到“实质证据”证明他们的关系,比“朋友”“工友”更近一些。

    可就算再近,也不过只是一个五秒钟的拥抱那么近。

    他们之间没有深情告白,没有蜡烛鲜花,向天庥也不清楚关好彩对他是什么感觉。

    可能一切都只是他的自作多情。

    但他又不敢再往前多一步了,好不容易才到可以并肩走的关系,如果他贸贸然把心意说出口,而关好彩她又没那意思,岂不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向天庥越想越心酸,越想越憋屈,索性不想这事儿了。

    反正只要关好彩一日在“平安结”,他就能像周秉说的那样,“假公济私”。

    他换了个话题,把不久前和黄伯的对话告诉了关好彩。

    关好彩问:“要是黄伯真的把房子给你,你会要吗?”

    向天庥瞪大眼:“当然不要!不可能要!”

    “但这如果是老人发自真心的愿望呢?”关好彩补充,“你想象一下,这如果是黄伯生前最后的一个念想,那你也不接受吗?”

    向天庥语气笃定:“我不会让黄伯有这样的念想的,这段时间我一定能找到机会去见他一面,然后好好劝他,跟家人好好沟通一下,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他反过来问关好彩:“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你身上,你会怎么做?”

    关好彩双手背在身后,人字拖在麻石街上敲打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她想了会儿,说:“我这个人自私又利己,所以这样送上门的噱头我是不会放过的,当然,我指的是我没扑街之前。”

    向天庥讶异:“这都能算噱头啊?”

    “当然,稍微操作一下,就能上热搜了。”

    “但这只会遭来非议啊。”

    “非议也是流量,黑红也是红,干我们这一行,最怕就是没流量。”关好彩竖起食指冲他点了点,“在那之后再发声明,先表示尊重老人的遗愿和感谢,再说无法接受这份厚礼,婉拒老人的好意,这样子,公关做好了,流量得到了,至于后面老人是不是还会坚持想法,之后再说咯。”

    向天庥一脸嫌弃,嘟囔道:“你脑子转得真够快的……”

    “可惜啊,我不像你,不是个好人,所以没有好报。”关好彩耸耸肩,“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要,没什么建议能给到你,就提醒你一下,做人有点心机也不是坏事,如果你真的去探黄伯,记得要录音,保留证据,不要让自己太被动。”

    向天庥撇撇嘴:“那是不是以后做公益,还得胸口别一台gopro才行?”

    关好彩说:“要是信任度降到那么低,这公益做来也没意思了。”

    就在一言两语间,他们已经走回到巷口。

    还有两三步就到“芬芳”正门口,余光已能隐约瞄见李静芬的身影。

    向天庥鼓起勇气,擡手拉住关好彩的袖子:“喂,你等等。”

    关好彩停下脚步,回头:“干嘛?”

    “刚在林婶家,我说让白云跟着‘我们’一起去看雪……”向天庥双颊微微发烫,看着她的眼说,“我指的是我、我我我——”

    结果还是结巴。

    关好彩翻了个白眼,拍了他肩膀一巴掌:“重新来,慢点说。”

    向天庥深呼吸一个来回,捋顺了想说的话,一字一字,认真说道:“这个‘我们’指的是我和你,你明白吗?”

    关好彩笑出声,眉眼带着轻松:“我明白啊,向天庥,你长本事了,都会约我去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