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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吼完这一句,邱媛猛地挂了电话,这才冷静下来。

    罗有钱守在邱媛旁边,等了一会儿,见她不说话,有些犹豫道:“姐,你在想啥呢?”

    “这事儿不行,”邱媛喃喃自语:“我得证明我的清白,不然我真会被他送警察局去。”

    “姐,什么警察局不警察局的?”

    罗有钱被邱媛搞蒙了,邱媛直起身子来,有些疲惫道:“先回家,我路上同你说。”

    说着,两人一面往家里走,邱媛从包里将自己运动鞋抽出来换上,一面说一面同罗有钱将事情说清楚。等罗有钱听明白了,他皱起眉头道:“也就是说,那个竹简仿造的手法和你的一模一样?”

    “对。”邱媛点点头:“而且那个人应该是见过竹简的,不然不可能做得那么像。”

    “那我们就去找找见过那竹简的人啊。”罗有钱立刻开口:“谁见过竹简又会造赝品,就是谁!”

    “你的思路和秦致远可真是一模一样。”

    邱媛轻飘飘开口,罗有钱赶忙道:“当然,除了你。”

    “其实不好找,”邱媛思索着道:“竹简会分成好多部分流落,比如说秦致远如今手里这份和我见过的估计就不是一个部分。现在查清楚竹简到底有多少份都很难,更别说是要查到底有多少人见过、其中哪些人会为造赝品。”

    “可那人手艺不是和你相似吗?你这手艺哪里学的?”

    听到这话,邱媛没说话,她抿了抿唇。

    哪里学的?

    四合院那个左师父是她的师父,然而一想起这个姓氏,她脑海里不由自主就会闪过一个少年的身影。

    “媛媛。”那人叫她的名字,都温和如暖阳。

    邱媛深吸一口气,出声道:“我去找个人。”

    “找谁?”罗有钱有些疑惑,邱媛淡淡出声:“左怀仁。”

    听到这个名字,罗有钱顿住了脚步,他张了张口,想劝什么,却什么也劝不了。

    这个名字他很熟悉,每年邱媛生日,都会去那人门口,放一个小礼物。那人一直待在美国,后来从美国回来了,也从没开过门。

    有时候罗有钱也想劝她,别等了,别执着,可是劝不了。如今出了事,邱媛第一个想起他,罗有钱也不意外。

    邱媛说完话,自己就折身出了巷子,她挤上地铁,坐了公交车,摇摇晃晃折腾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来到一个高档小区门口。她围着小区转了一圈,小区后山上进入,一路攀爬,凭借着她敏捷的身手,终于跳到了小区里。

    她四下张望了一下,见着没人,她终于放心大胆直起腰,直奔山腰中间一套别墅。

    她似乎来过很多次,对这里的情况极其熟悉,一路小跑到别墅门口,开始按门铃,没多久,就有人接通了视频,却是一个年仅五十的老太太。对方似乎似乎有些诧异:“邱小姐,你怎么来了?”

    “嗯……”邱媛有些不好意思:“我……我来找左先生。”

    “先生不会见你的。”那老太太叹了口气:“您回去吧,先生说了,让您别再来了。”

    “我这次是有要紧事儿来见他。”

    邱媛有些着急:“这次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有人来找我,说市面上有伪造的竹简赝品在卖,赝品染墨的工艺和我的手法一模一样,左师父当年就收了我们两个徒弟……”

    话没说完,邱媛就听到“嘟”的一声响,门便开了,随后一个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进来吧。”

    那声音其实和以前已经差别很大了,然而那沁入骨子的温润之气,却仍旧让人立刻就能分辨出来。

    邱媛愣了愣,没想到这样简单就让对方开了门。她握紧了斜挎包的带子,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穿过精心打理的小花园,进了房中,方才和她对话的阿姨接着她进来,招呼她坐在沙发上,然后给她端上茶来。邱媛连忙道谢,随后就听见脚步声从上方传来。她抬起头来,就看见一个人影出现在二楼的楼梯口。

    那人穿着一件淡蓝色衬衫,带着金丝边眼镜,袖子撩到小臂,露出他莹白修长的手臂。

    邱媛看见那个人,就觉得有些目眩。

    她已经接近八年没见过这个人,虽然早就知道他回国来,也早就知道他住在这里,可是都是远远望着瞧着,从来没这样与他迎面直视。

    他一步一步走下来,声音哒哒作响,邱媛就觉得这声音仿佛是踏在时光上,踏在她心上,让她想起十五岁那年北京四合院里飘着的梧桐叶,想起少年低头含笑雕刻着菩萨像,抬起头来,笑着叫她一声“媛媛”。

    直到他走到她面前,她都没反应过来,对方见她发愣,也没说话,就慢慢坐下来,自己端了茶,笑着叫了她一声:“邱小姐?”

    邱媛这才回神,忙收敛了眼神,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

    左怀仁手里捧着茶杯,平静道:“邱小姐来找我,具体是做什么?”

    “是这样,”邱媛听他问起正事,定了定心神:“今天有个叫秦致远的人来找我,说市面上在卖一批竹简的赝品,因为那批赝品上染墨的手法和我的一样,所以他认定是我伪造的赝品。”

    “哦,”对方点了点头,表示知晓:“秦二爷的眼光一般走不了。不过,”左怀仁笑起来:“他怎么有心情管起这件事了?”

    “他说他正帮人修复一批竹简,他的雇主以为是他假公济私接着修复的机会仿造了赝品,影响他声誉。”

    听到这话,左怀仁的动作顿了顿,目光里带了些暗色。

    “左……左先生,”邱媛见他许久不回话,忐忑开口:“左家染墨的手法,是从我们家画年画的手法里做了变通之后形成的,我是同您父亲学的,如今这世上会这种手法的,应当只有我们两个人。”

    对方面色不动,他听出了邱媛的意思,轻笑出声:“你怀疑我?”

    “我……”

    “邱媛,”左怀仁声音平淡:“我曾经以为你至少明白我是什么人,八年会改变一个人的长相、习惯、阶层,可是那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青年抬起眼来,盯着邱媛:“谁都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