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怀仁笑起来：“住在这破破烂烂的四合院，做不喜欢的事，赚微薄的钱，年龄再大点，嫁一个像罗有钱那样的小混混。等什么时候邱奶奶病了，就开始砸锅卖铁到处借钱。”
“一辈子，自己喜欢的没有触摸过，还穷困潦倒混日子。”
左怀仁的烟灭了，他低下头，将烟彻底捻干净后扔进了垃圾桶。
“自个儿想吧邱媛。”
邱媛没说话，左怀仁走出去，就看见坐在沙发上发着愣的邱奶奶，他笑起来：“奶奶。”
邱奶奶回了神，赶忙招呼着左怀仁坐下：“来，吃水果。”
“不用了。”左怀仁摆摆手：“现在也有点晚了，我先回去。”
“那我送你。”
邱奶奶站起来，转头吩咐邱媛：“你把碗洗了，我送怀仁出去。”
邱媛内心也有些混乱，顾不上左怀仁。邱奶奶摇摇晃晃送着左怀仁出去，到了门口，左怀仁扶住邱奶奶，转头道：“奶奶，您回去吧，我年轻人，不用送了。”
邱奶奶没说话，她迟疑了片刻，终于开口：“怀仁啊，方才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左怀仁面色不动，这件事似乎他早就知道。邱奶奶抿了抿唇，有些担忧道：“你同我说句实话，现在的年画，是不是，真的没有人买了？”
左怀仁沉默了片刻，好久后，他委婉道：“奶奶，时代是在变的。”
邱奶奶愣了愣。
好久后，她似乎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那……媛媛做文物修复，是不是更好一点？”
左怀仁没说话，好久后，他叹了口气：“奶奶，如果是为了钱，其实她应该去学金融，学计算机，这个时代这些冰冷一点的东西，反而赚钱。只是媛媛是这样的人吗？”
“我让她去学文物修复，不是因为赚钱，而是她一辈子，至少要做件自个儿喜欢的事儿。”
邱奶奶没说话，沉默了许久，她终于道：“那，如果她要入行，你能不能指条路？你爸就是做这个的，你认识的人也多些，能不能照顾照顾媛媛……”
“这自然是要的。”左怀仁温和道：“媛媛天资好，有造化。她最近就认识了一个修复师，叫秦致远，秦致远的有一位师兄您也认识，叫傅言，不知道您记不记得。”
“哦哦，我记得，”邱奶奶连忙点头道：“以前我帮过他一次……”
“那秦致远是这一行里新秀，手下还没有徒弟，能力也好。我就想着，媛媛能拜他为师，等以后学成了，再到我的店里来，我给她安排个活计，以后她想当修复师也好，当店长也好，总都有出路。媛媛还年轻，总不能和罗有钱那样的混一辈子，是不是？”
“你说得是，说的是。”邱奶奶连连点头，左怀仁又同邱奶奶说了几句寒暄的话，这才离开。
邱奶奶在门口看着左怀仁，等了许久之后，她才有些回过神来，慢慢回到了屋里。她自个儿进了自己房间，掏出了邱媛给她买的老人机，翻出了一个小电话本，一页一页找到了傅言的名字。
傅言是邱爷爷年轻时候的朋友，因为颜料的问题来找过他们帮忙，后来便认识了，好多年没有联系，邱奶奶心里也很忐忑。然而等电话通了之后，傅言高兴的声音传过来，邱奶奶的心就放下了。
她同傅言说明了来意，对方满口答应，让他们明天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