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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月明时见卿 > 第79章 夺魁

    转眼到了年底,萧漪澜登基已有半年,距离宣成帝的孝期结束也只剩四个月。四个月之后,除宣成帝的子女、妃嫔外,其余皇亲皆可恢复婚丧嫁娶。

    萧漪澜年后三十二岁,虽因保养得当,瞧着与二十四五岁的妇人并无区别,但朝中臣子仍十分担心皇嗣绵延,见她身边只有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霍弋,且相伴这么多年未供生皇嗣,便各自在心中打起了皇夫一位的主意。

    先是有六科廊的年轻言官以面谏为由自荐,无论是温和有礼还是刚正不阿,俱未撩动君心。又有各世家的祖母长辈借朝见为名,暗暗举荐族中年轻俊秀的小辈,亦被敷衍过去。更有甚者,有官员直接写折子请立某某人为皇夫或皇侍,并在折子中夹带了画像。

    折子进了通政司后先经霍弋的手,他将这些折子全都挑出来,留中不发,既不打回去,更不给萧漪澜看。如此拖到了来年二月,终于有世家按捺不住,想办法将人带到了萧漪澜面前。

    第一个敢这样做的,是薛家。

    二月十九是大周的春耕节,天子要扶犁亲耕,勉励农桑。

    萧漪澜身着布衣,霍弋、季汝青并内阁诸臣随侍在后,还有薛家硬塞进来、意欲举荐给萧漪澜的后生,薛容潜。

    薛容潜是薛青涯的堂侄,长得有六分像薛青涯。他十分大胆地越过众人,接下了萧漪澜用完的锄头,并奉上一张干净的帕子给她擦汗。

    霍弋眉头微皱,萧漪澜看了薛容潜一眼,“你是薛家人?”

    薛容潜谦顺一揖,“小臣薛氏容潜,薛驸马是小臣的堂叔。”

    萧漪澜闻言笑了笑,“你先退下吧。”

    这个“先”字很有琢磨的意味,薛容潜退至一旁候着,心中已有了三分得意。

    春耕礼过后,萧漪澜在香榭亭召见了他。薛容潜极擅茶道,知情识趣,言语中常提起薛青涯,说自己以堂叔为标榜,愿意侍奉在天子身侧。

    正此时,霍弋缓步走来,对萧漪澜道:“户部和兵部有几份重要折子,陛下今日就要给个批复。”

    “那就回宫吧,”萧漪澜扶着霍弋的手站起来,似笑非笑地看了薛容潜一眼,对他道,“明天让你祖父入宫回话。”

    薛容潜如承大恩,跪地叩首道:“小臣遵命。”

    一路无话,回宫后,霍弋随她前往长信宫,屏退了众人,方问道:“陛下今日为何召见薛容潜?”

    “薛家的后生,朕见一见又何妨,”萧漪澜瞥了书案一眼,问他,“户部和兵部的折子在哪里?”

    霍弋道:“没有什么折子,臣骗您的。”

    萧漪澜轻嗤道:“欺君,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比起薛容潜,臣的胆子还差一些,不敢初次面君就口无遮拦,说要侍奉您左右。”

    萧漪澜笑道:“这确是你不如他的地方。”

    她要去内殿休憩,霍弋抓住了她的胳膊。

    “漪澜。”

    萧漪澜挑眉望着他,似笑非笑。

    霍弋垂眼道:“薛容潜他不是合适的皇夫人选——”

    萧漪澜甩开他的手,作势要走,霍弋急声道:“他长相与薛青涯有五六分相似,行事作风又刻意模仿,薛家故意把他送到您身边,可谓居心不良!”

    萧漪澜脚步一顿,“他还能吃了朕不成?”

    “难道您真的想……”霍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因为他长得像……薛青涯?”

    “望之,你总是这样,千方百计地揣摩别人的心思,却永远看不清自己想要什么。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听你说最后一句话。”

    萧漪澜定定地望着霍弋,她的耐心,正被他一日一日地消磨干净。

    她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再没给他留回旋的余地。

    霍弋默然片刻,只好坦白道:“臣想做您的皇夫。”

    萧漪澜闻言,语气软了几分,“看你这不情愿的样子,倒像是我逼迫你。”

    “臣没有不情愿,”霍弋慢慢上前几步,望着萧漪澜道,“臣只是尚没有十分的把握,不敢贸然开口僭越。”

    如今她已贵为天子,能随侍她身边已是恩宠,若她心里仍念着故人旧情,自己有所唐突,惹她生厌,恐此后连默然陪伴左右都不能够了。

    他本想步步为营,作长久计,奈何半路杀出长相肖似薛青涯的薛容潜。他若再不说,恐怕真的会失去她。

    “您为君为主,臣本当敬而远之,但臣在您身边这么多年,对您的心思从来不清白。从前因为腿疾之故,臣自惭形秽,不敢痴心妄想,今您贵为天子,臣——”

    “望之,”萧漪澜叹了口气,打断他道,“你已经耽搁了我这么多年,还要我再等你多久?”

    霍弋怔怔地望着她,心中波澜泛起,卷灭心中一切忐忑不安的情绪。

    有些事不是没有妄想过,只是时刻都会提醒自己,这只是妄想。

    他握住萧漪澜的手,试探着从身后拥住她,满怀盈香如梦中。

    “是我的错,漪澜,我也不想再等了。”

    霍弋微微收紧了力道,怀中人呼吸陡然一重,却没有说什么,仍纵容着他的冒犯。

    “您现在下旨,让礼部马上准备,最早今年九月就能成婚,好不好?”

    就这样答应他未免太容易了些,可是依他的性子,萧漪澜心里清楚,自己若是说个“不”字,他心里又要开始多想。

    罢了。萧漪澜缓缓闭眼,感受落在鬓角的吻,带着试探与恳求的情绪。

    就当是怜悯他。

    第二天,萧漪澜在长信宫接见了勤国公薛平祟,他是薛青涯的父亲,薛容潜的祖父。

    萧漪澜望着跪在殿中已经头发花白的薛平祟,让人扶他起身赐座,“青涯去后,朕与勤国公也十几年未叙过话了,今日一见方知光阴无情,故人如新,而活人已添鬓。”

    勤国公道:“有陛下时常记挂,是青涯之福。”

    “有青涯记挂,何尝不是薛家之福呢?”萧漪澜笑了笑,“当年先帝迁怒薛家,青涯为了保住薛家,以驸马的身份为薛家顶罪。他虽不是薛家的顶梁柱,然而论起身份贵重,你薛家阖族加起来也抵不上朕的驸马。他揽罪自缢后,先帝便不好再对薛家怎么样,你薛家才逃过一劫,是也不是?”

    勤国公应声道:“正是如此。”

    “既然如此,你薛家当感念先驸马舍身相保的恩情,日夜香火供奉,慰其在天之灵,全其身后之名,而非恃宠而骄,闹出些东施效颦的丑态来消磨朕对薛家的及乌之情。”

    萧漪澜的脸色渐冷,勤国公一慌,忙磕头告罪,“臣不敢!是族中小儿倾慕陛下容华——”

    “面子上的话,勤国公还是省省吧,”萧漪澜打断了他,“朕不是宣成帝,不会对薛家怎么样,但朕也不是母后,她当年对薛家荣宠太盛,才有了后来的祸事。朕对薛家与对其他世家都一样,有恩便赏,有过则罚,薛家最好也摆正自己的位置,在朕心里,青涯是青涯,薛家是薛家,你明白吗?”

    勤国公心里渐渐凉了下去,不敢再言。

    很快,萧漪澜面斥勤国公的事就传遍了朝廷,薛家人在朝堂上再不敢摆新皇夫家的谱,除了已经带着夫人女儿分家出去的薛平患外,薛家人几乎无一例外都遭到了萧漪澜的冷落。

    与此同时,萧漪澜下诏,要立霍弋为皇夫,今年十月大婚。文武百官终于掂量出他的分量,明白没有人能越过这位陪伴了陛下近十年的幕僚少君。

    今年年初开朝时,萧漪澜就在朝堂上宣布要创立女仕科,选拔有才学的女子入朝为官。此事早已有了风声,虽然仍有许多人反对,但最终都被压了下去。

    有些胆子大的名门闺秀想试一试,就连江灵听说这件事后也来找孟如韫。

    “你说你也想参加女仕科?”孟如韫颇有些惊讶,“没想到你会对入朝为官感兴趣。”

    江灵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想入朝,我想入宫。”

    她提到入宫,孟如韫就明白了她的心思。

    入宫意味着摆脱舅母的控制,意味着可以不被逼婚,意味着能见到季汝青。

    孟如韫劝她道:“女仕科考试不会比进士科简单多少,表哥他考了两次进士科均未考上,你若真想考女仕科,恐怕要吃不少苦。”

    “我今年一定要考上,”江灵态度十分坚决,“不然我娘就会逼我成亲,我不想成亲,更不想一辈子都见不到他。”

    孟如韫叹了口气,默默起身给她找了许多书来,“这些是比较简单的内容,你要尽快熟读成诵,有不明白的地方尽可以来找我,等你背完了这些,我再教你如何作文章。”

    江灵十分高兴地收下,“我一定会好好背的,阿韫,谢谢你。”

    孟如韫想起了季汝清掉落的那支珠钗,想问问江灵是不是后来又遇见过他,又怕问到了她伤心处。

    自此以后,江灵常常过府来向她请教学问。她底子太薄,从前只识过一些字,读过一些话本子,最开始时连女仕科要写的论理文章都磕磕绊绊读不明白。

    孟如韫一句一句地给她解释,教她句读与分析,这让她想起了从前教青鸽识字的日子。好在江灵虽算不得一等一的聪明,却肯耐下心来吃苦,经常背书熬到平明时分,把脸色都熬白了。

    她母亲胡氏给她相中了一门亲事,对方是三品高官家的独子。不料江灵的心思完全不在嫁人上,气得胡氏烧了她的书稿,将她锁在家中不许出门。

    江灵一连两天没有去都督府,第三天,孟如韫以归宁为名,与陆明时一起去了趟江家。

    江守诚战战兢兢地给两人奉茶,胡氏缩在他身后一言不发,这场景让孟如韫想起了前世陆明时来江家的那一幕,心中觉得有些好笑。

    今日陆明时只是来帮她镇场子,事关江灵,还是孟如韫亲自开口比较合适。

    她也知道舅妈胡氏是个吃硬不吃软的性子,故而作出一副目中无人的态度来,四下张望一番,问道:“表姐为何不在,她借了我那么多书,说好今日归还,为何无故失约?”

    听说那书是借她的,胡氏脸色瞬间一白,只好使了个眼色,让下人去把江灵带来。

    “什么?烧了?!”孟如韫将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搁,怒声道,“那都是我辛苦搜罗的古籍,简直岂有此理!”

    陆明时从旁帮腔道:“江家这座宅子,连带屋里的珍奇摆设,加在一起也不知够赔几本。”

    这下就连江守诚也慌了。

    他当然知道这是糊弄,自家闺女大字不识几个,外甥女若真有古籍,怎么会允许她带回家来?可是烧都烧了,眼下人家要仗势欺人,他也不敢与人硬碰硬,只好软声说好话商议。

    孟如韫的脸色略回转几分,悠悠道:“既然是表姐弄丢的,自然要表姐赔给我,看在大家都是亲戚的份上,我也不苛责她,只要她跟我回府,去给我端茶送水伺候我一段日子。怎么样,不算委屈她吧?”

    胡氏苦笑道:“您是都督夫人,能侍奉您是她的福分。”遂叫江灵上前拜谢。

    在胡氏与江守诚看不见的地方,孟如韫与江灵偷偷相视一笑。

    自那以后,江灵就留在都督府中与孟如韫一同温书,她十分珍惜这个机会,起得比府中洒扫的侍女还早,睡得比巡夜的护卫还晚。孟如韫心疼她,让她注意身体,江灵道:“长年累月这样是不妥,可眼下只剩三四个月,我熬一熬,也不耽误什么。”

    就这样熬到了八月。

    科举考试与女仕科相隔五天,各在场中考三天,举人身份是萧漪澜给孟如韫安排的,但能否考中进士却要看她自己。

    八月底,科举放榜,一甲进士及第三人,状元名为“孟岚光”。

    状元是萧漪澜亲自点的,内阁和国子监几位大儒看过考生文章后,也给出了同样的意见。

    有人记得这个名字,十六年前国子监祭酒孟午的儿子也叫孟岚光,孟家陨落后,孟岚光亦不知所踪。有人觉得是他,有人觉得只是恰巧同名,可是谁都未与这位状元郎有过深交,一时间,关于他的传闻云里雾里。

    九月初,女仕科放榜,孟如韫亦被擢为首魁。

    女仕科放榜后,反对此事的朝中大臣和官学府诸生终于找到了爆发的机会。事情的走向与孟如韫预料的相同,心怀鬼胎的朝臣鼓动落榜的考生闹事,宣扬是这群中榜的女子抢走了本该属于他们的位置。

    他们以败坏风俗和女子见识短为由,揪住首魁孟如韫大肆攻击,说她的文章脂粉气重,味同嚼蜡。又说她曾是萧漪澜身边的女官,如今是五军都督的夫人,必然是凭借身份而夺魁,要求朝廷彻查此事。

    陆明时听闻此事后冷笑道:“女仕的考卷与科举的考卷走的是同样的流程,誊抄、糊名、闭院审卷,为何独独说女仕不公,说你是靠关系夺的头魁?何况本朝高官之子夺魁早有先例,当年迟令书之子、程知鸣之子,哪个不是进士榜前,为何独独疑你?”

    孟如韫早知自己首当其冲,必然会遭受非议。她劝陆明时想开些,陆明时却越想越生气,以维护京中治安为由,派人加强了浥尘坊到举业坊这一片的巡视,凡是对孟如韫点名道姓大放厥词、乃至辱其父母人格之人,都被抓起来狠狠修理了一顿,送进应天府里好好“照拂”。

    也有人认出了被擢为头魁的孟如韫就是《大周通纪》的作者,认为其却有真才实学。科举进士榜眼陈芳迹也站出来为孟如韫说话,说自己曾受教于孟姑娘,其才华远在自己之上,有夺魁之质。

    双方吵得不开开交,陆明时亲自审问了几个当街闹事、出言不逊的人,竟然还有了新发现。

    他对孟如韫道:“我知道你和陛下的打算,这是为女仕科破除阻碍,也是为你自己铺路,可你也要提防别有用心的人在其中搅浑水,你去听听他们都说你……算了,你还是别听了。总之,这些落第试子不仅论及你的文章,更有甚者论及你的品性,他们背后的推手除了不愿女仕科推行的朝臣外,还有别人。”

    孟如韫好奇,“你知道是谁?”

    陆明时点点头,“修平公主参与了此事。”

    “她?”孟如韫猛得想起这么个人,颇有些意外,思忖之后又觉得可以理解,擡手在陆明时胳膊上掐了一下,“你惹的好事。”

    陆明时心里一慌,扯住孟如韫解释道:“我真没招惹过她,当年马球那件事我不止教了她一人,先帝让我教了后宫十几个嫔妃,我当时年少轻狂心眼少,不懂得推辞,谁知修平公主学会后到处张扬,我实对她无意……”

    他逮着机会一口气将当年的事解释清楚,生怕孟如韫听不明白,微微擡高了声调。

    “我同你开玩笑的,你紧张什么,修平公主的事,陛下几年前就向我解释过,说是她一腔情愿,你从未许过她什么,”孟如韫靠在他肩头笑,“再说了,我也不是那么苛刻计较从前的人,你未计较过我的从前,我又怎会紧抓着你的从前不放,日子这么长,咱们都要往后看。”

    陆明时低低“嗯”了一声,“你愿意这样想,是我的荣幸。”

    依照孟如韫的意思,即使修平公主在其中搅合,她也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切等尘埃落定,皇上圣心裁决。但陆明时显然不打算咽下这口气,他命那几个人将抄录的口供贴在背上,跪在修平公主府门前,高声陈述修平公主如何给他们钱,如何让他们在茶楼酒肆中诋毁女仕科首魁孟如韫的经过。

    修平公主十分愤怒,派人出去将他们抓进来,但陆明时早就派侍卫亲军保护着他们,修平公主奈何不得,只好从后门出府,跑进宫找萧漪澜哭诉求情。

    但萧漪澜的态度让她胆战心惊,素日里待她宽容和气的小姑姑竟然要褫夺她的封号,“你平日里骄纵胡闹也就罢了,女仕科是国策,你也敢在其中搅弄,若非知你一向无大志,朕倒要怀疑你背地里是不是与朝臣有所勾结!你这个无事生非的性子,留在临京迟早出事,朕打算送你去西域大兴隆寺,替朕拜会悟生大师,这是朕给你最后的体面,你明白吗?”

    修平公主想起了前太子萧道全的下场,不敢再惹她动怒,唯唯诺诺地应下,几天之后就低调从临京出发,前往大兴隆寺去了。

    萧漪澜处置了趁机搅浑水的修平公主,让众人感受到了她绝不姑息的态度。霍弋与陆明时也顺藤摸瓜,揪出了许多挑唆试子闹事的黑手。

    至于宣称女仕科选出的女子无才无德的诽谤,孟如韫的存在就是萧漪澜釜底抽薪的后手。她当着文武百官与敲登闻鼓的诸位试子的面揭开了孟如韫的身份,她不仅是女仕科的首魁,同时也是进士科的状元“孟岚光”。

    她借用了兄长的名讳参加科举,听起来也不是不可能。

    萧漪澜训诫这群闹事的落第试子:“尔等曾争相传诵的《论太湖西堤重修糜费书》,曾相引相和的宝津楼丽词《柳别春》,朕曾憾然慨之的《大周通纪》,皆出自此人手笔。尔等见之在匣则视之为珠,见之在水则视为鱼目,殊不知鱼目混珠非男女之别、皮相之别,实内里之别也。诸位不识明珠,乃己非明珠之故,落榜实属正常,何以不躬身省己而怨天尤人?”

    理直气壮地前来敲登闻鼓的这群落第试子们闻讯愕然,看向孟如韫的目光先是震惊,继而羞惭。

    这群关心朝政的读书人,哪个没抄阅过《论太湖西堤重修糜费书》,没手痒为宝津楼名曲和新词、想要与之一较高下?他们不仅没想到这些找不到作者的名篇是一人所作,更想不到此人竟是位年轻女子,真是令天下读书人为之汗颜。

    没有了别有用心的朝臣在背后做推手,又未寻出女仕科逊色于科举、女仕科魁首徇私舞弊的证据,他们再没脸闹下去,相顾相视,最终灰溜溜地收回了请命书,回去静待朝廷的处置。

    此事告一段落,孟如韫终于可以清闲几天,江灵也来同她报喜,她堪堪挂在了女仕科最后一名,也算是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