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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许瞳满脸诚恳真挚地说:“杨阳,你知道的,我家里开五金店卖水管;你也知道的,环境使然,虽然我是女的,可我比较精通换水管;你还知道的,我去换水管时经常会被狗眼看人低的顾客瞧不起来着;你应该能够知道的,姐从来不是一个肯吃亏的人,谁长了狗眼看我,我一定也会要她好看;最后我要告诉给你知道的,是——”她顿了顿,喘口气,继续:

    “——某天我为某女性顾客上门服务,某顾客态度非常不好,于是我很不爽的在换水管时做了手脚,导致她以后会经常往楼下邻居家漏脏水。那顾客因为我和坐在她家客厅里的男人说了两句话,非常不高兴,就在我临走时背着那男的出言羞辱于我,我当然不肯吃亏,于是就颇大声的辩解说:‘我没有想要勾引您老公,您误会我了!’客厅里的男人一定听得到我说的话。我原本只是想在那男人面前营造出那某顾客她人后欺负良家弱女的印象而已,可没想到我随口说的‘你老公’仨字儿,后来竟然可以衍生出这样一个结果,真是痛哉快哉呀,哈!哈!哈!哈!”

    她得意的笑着,笑过以后,不忘补充点睛一笔,“哦对了,忘记跟你说,当时坐在客厅里的那男人,就是顾辰!之前我不是和你说过,我见过他么,你还不信呢!”

    待她的话说完,杨阳的下巴差点砸到地上去。

    杨阳抱着她手臂兴奋的摇兴奋的叫:“小妞,你太神了,你腹黑死了!我真是爱死你这没安好心的过人智慧了!我算看出来了,谁要是惹你不痛快,一准会死无葬身之地!!!噢曈曈!好曈曈!拜托你抽些时间用你的缺德智慧帮我整死唐壮那个花心混蛋!”

    许瞳看着杨阳,笑容渐渐僵硬起来……

    从她去修水管那次看,那胡小姐恐怕已经讨厌死她。后来哪怕水管屡屡漏水,那当红嫩摸都没稀罕以“修缮不利”之名要求她回去返工过。

    这样时间长了,因为一直没有人找她去算账,不知不觉她倒也把这件事忘记了。要不是杨阳说起,她几乎已经觉得那是发生在上个世纪的事情。

    如今再想起这件事,她不禁有些自责。

    或者跋扈的胡小姐确实应该得到一些教训,可是胡小姐楼下芳邻却实在无辜。自己当时为图一时之快在水管上动了手脚,虽然如愿以偿作弄到胡小姐,可无意间却连累到其他人一同遭殃倒霉。

    越想越不心安,许瞳最后打电话叫来二花——这小子原名叫尹嘉华,平时总是一副嘻嘻哈哈傻头傻脑小白兮兮的样子,大家便都戏称他为“二华”;因为他模样长得非常周正好看,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平时说起话来又总是有股嗲兮兮的调调,所以大家便打趣他像个花姑娘。久而久之便不再叫他二华,而直接改称他为“二花”。

    二花原本是在五金店打杂的帮工,因为自己气质过于阴绵,所以对唐壮的雄壮威武实在崇拜,后来干脆毅然决然背叛了五金店,痴心不悔追随在心中至爱老大的身后,栖身在唐壮的地界,做了他的一名跟班小打。

    许瞳嘱咐二花,要他先去胡小姐家把水管某处如何如何修缮妥当——如果被问起的话就说是物业派去的;再到楼下邻居家送一张五金店的服务卡,告诉芳邻以后五年内凡是水暖五金方面有什么问题,必定上门服务,免费维修,随叫随到。同样的,如果被问起因由,她告诉二花这样去说——

    “就说这是我们店和社区搞的一次优惠活动,这是她抽中的奖项。”

    二花领命而去。

    经过一个下午,二花回来向许瞳汇报说:“瞳姐瞳姐,一切都被我搞定了啦!我完成的很好哦!你要表扬我了啦!”

    听他这样说,悄悄压在许瞳心头的一块阴云,此刻终于得以消散。

    她问二花,“还顺利吗?”

    二花抓抓头,脸上有丝迷惘,“还好啦!就是蛮奇怪的哦!我到楼下那家去的时候,那个叫……哦,叫关晓的女主人,她一定要人家的电话号码耶!临走还掐人家的脸,笑眯眯一定要请人家吃饭,笑得人家麻麻的,总之怪怪的啦!”

    许瞳“噗嗤”一声喷笑出来。

    二花这小白脸怕是被女大款给看上了。

    许瞳给自己取了个艺名叫瑶瑶,以需要用钱的孤苦少女身份成功打进幻爱内部,成为一名崭新又耀眼的坐台姑娘。

    开始她想,她与顾辰曾有一面之缘,不晓得再见时,他会不会认出她来。后来她觉得这可能性不大。他身边常年百花盛开,一朵连着一朵,令人目不暇接,她只是与他擦肩划过的一尾小草,并不算起眼,亦不会留痕。

    为了投其所好,许瞳耐着性子把自己伪装成温柔荏弱的女孩子——想笑时会抬起手掩住嘴巴不露牙齿,眼睛看向哪里只一下便会矜持闪开,与人说话必定慢声细语不惊不乍,走路时迈开小小碎步,一边走一边婀娜的摇摆娇臀。

    当晚顾辰便来幻爱消遣,她如愿随着一众女孩们被安排过去陪酒。

    走进包间时,与其他女孩子的大方熟稔不同,她表现得娇弱弱怯生生,和所有为生活所迫不得不落魄到欢场求生的女子一样,带着三分凄楚,三分无奈,三分无措和一分自怨,眨着如洇过水一般有些湿漉漉的眼,抿着嫣红欲滴软软的嘴唇,手指因为紧张和无措用力绞紧在一起,视线闪闪躲躲的划过顾辰脸庞。

    她身上穿的衣服,是从网上精心淘来的——一身游走在性感与保守、放|荡与清纯边缘的半袖衫和短裙。

    凭着这样一番催人动情的气质模样,许瞳成功吸引了顾辰的眼光。

    从她进屋起,他的视线就一直环绕在她身上没有离开过。

    他挥手将她招来自己身边,待她坐下,嘴角便噙着笑,眼神虽不至放肆却也裹足了火辣炽热,同她一句句的聊着天。

    假如她不是许瞳,她想自己一定很快便会迷失在这个举手投足间处处充满惑人魅力的男人身上。

    他只这样淡淡的笑着,似有几分经意、又似有几分不经意、似含着几分彬彬有礼、又似含着几分风流不羁的淡淡笑着,那迷离又性感、含情又勾人的致命笑容,足矣令太多女子为他颠倒痴狂。

    好在她不是别人,她是许瞳,一个面皮上可以笑靥如花、内心里却做得到理智刚硬的人。

    对着他的笑容,她让自己呈现出一副惊艳后不知不觉被吸引、被吸引后一脸含春似梦般的迷离样子,呆呆钝钝的凝视着他。

    她将分寸拿捏得极其好,她让自己怔忪得并不至于到花痴程度——那几分纯、几分憨、几分痴的样子,正好可以满足男人的虚荣。

    她的表情明显取悦了他。

    他放下酒杯,笑容里带着怜惜,柔声地问:“叫什么名字?”

    她适时怯怯一笑,软软地小声答:“瑶瑶!”声音里竟还隐隐夹着逼真的颤抖。

    他看着她可怜兮兮的笑容,眯了眯眼,倾身过来执起她一只手,“今天第一次?”声音越发含着能够软筋酥骨的温柔。

    她瑟缩一下,似直觉的想抽回被握的手;转瞬却因想起自己此刻身份,不得不放弃挣动而由人去握。

    “恩!”她软软回答,只一个字而已,听起来却有余音袅袅的味道。

    他慢慢摩挲她的手背,触手只觉如握羊脂美玉,又嫩又软;探入掌心时,却微有薄茧略显粗糙。他眼神更加怜惜起来,看着她的眼睛,轻轻问:“有什么难处吗?”

    她换上这样一副神情:明明凄楚却不得不硬做坚强。

    “我爸爸不要我和妈妈,带着别的女人走了,我妈妈生病了,很重很重的病,需要钱……我自己……在读大学,要交学费的……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出来……做……做这个。”羞涩吞吐间,她已经泪盈于睫。

    她那副弱柳扶风一般的神情姿容,在脂粉味重重的幻爱里,实在别有一番我见犹怜的妙滋味。

    一晚上的你来我往,许瞳神经高度紧张。好在功夫没有白费,她感觉得到顾辰对自己已经产生兴趣。

    她以为他能带她出台。结果他却让她意外——他倒并非急色的登徒浪子,第一次见面便急着将她生吞入腹。

    一个晚上,他只是逗着她说话喝酒,温如春风一样的对她笑。

    假如意志不坚,假如酒量不够,她想她极有可能已经栽倒在他的笑容里,成为他的裤下之臣,匍匐在他脚边,死心塌地,无怨无悔。

    几杯酒下肚,对正常女孩来说,已该是微醉醺然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他问自己:“除了在这里做,是不是也兼了别的工?”

    她看着他的瞳仁,那里面绽出璀璨精光。那光让她浑身一凛。

    她差一点就要露陷了!

    他其实早就想起曾经见过她,却一直不动声色,只用酒精与男色双双麻痹她,等她松懈下来,一举试探她究竟有无心机。

    好在她是许瞳,不是别的一般女子,虽然有些晕晕的,可晕的只是肢体,还远未触碰到灵魂。

    她一副诚恳的样子对他答:“我之前做过粗工,帮人家通下水换水管之类的活都曾经做过。”她叹口气,“明知工作很苦,不是女孩该做,可是生活艰难,不由人选择。”

    虽然她想他倒不会精力过剩到派人去查她的底——出来找乐子而已,又不会认真,除非真爱上她要娶她做老婆,否则随便她是什么出身都好,他岂会真正在意?今朝逢场作戏今朝同乐,明朝说不定又有新刺激卷走他的眼神,不过是昙花一现的短暂良宵,哪里值得他费心去调查她——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谨慎机智地并不提起兴邦五金,以防他哪天心血来潮会顺着嫩模摸到店里去,到时事未成她却先露了底,那才真真不妙。

    他微微一点头,但笑不语,高深莫测。她有些忐忑,于此晚首次对自己的演技不自信起来。

    想了想,她说:“其实,顾少,您还记得我吗?我们之前是见过一次面的!”

    他不动声色的微笑,“你的笑容很特别,使人不容易忘记。”

    许瞳愣愣地看着他,一双眼睁得大大的。待回味明白他话中含义,她不禁又对他绽放笑容。

    “顾少原来您还记得我!”她看着他双眼,似无限兴奋雀跃。

    而他再度眯了眯眼睛,嘴角漾起饶有兴味的笑。

    时间渐晚,顾辰准备离开,许瞳也该收工。

    她早已经知道自己不会被他带出台,不禁暗暗有些沮丧。可他却在临走前给了她一份意外惊喜。

    “瑶瑶,你有没有手机?”他忽然问。

    她怔怔点头。这回的怔然样子倒不是她装的了。

    他笑说:“有的话就念出来告诉我吧,怎么还是一副傻傻的样子。”

    她连忙报出自己的号码。身边早有人随着她声音替他记好。

    临分开时,他贴着她的耳朵小声对她说:“等我电话!”暧昧的热气哄得她耳根一麻。

    待他走远,身边无人,她不禁兴奋得跳起来。

    她的努力成功了!

    她如愿勾引到了顾辰。

    以后几天,顾辰一直没有到幻爱来。许瞳陪着那些色迷迷的叔叔伯伯们喝酒聊天,心里又是觉得恶心又是提不起劲头。

    并不是真的缺钱,何必天天这样敬业卖笑?

    于是她编造出各种打动人心的凄苦理由屡屡逃班。

    在她觉得对勾引顾辰事件变得有些兴致缺缺意兴阑珊时,章真瞳那不知好歹的女人及时出现,跑来她面前老生常谈唧唧歪歪,要她道歉,要她也受一耳光,要她保证不惦念章康年的钱;假如做得到这些事情,她便能够换得自己家宅可保不被拆迁。

    许瞳觉得,似乎天下所有的荒谬神经都生长在章真瞳一个人身上,她总是能够理直气壮对人提出很无稽的可笑要求。

    她再次将章真瞳损得狗血淋头体无完肤。那死丫头最后哭啼啼的离开,而这样毫无悬念注定胜利的结果已经根本激不起她获胜后的丁点儿兴奋。

    不过极品母女永远不肯让人过得安生就是。

    章真瞳走后,她的三儿妈竟然亲自致电许瞳。

    她端着长辈的架子,正义凛然地说:“许瞳,我待你一向不薄,就算你高中时学得那么坏,我都没在你爸爸跟前讲过你一句半句的坏话,可你再看看你自己,你是怎么对你妹妹的,哪次你和她见面有个姐姐样子?不是打就是骂,总是要把她搞哭才行。本来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我这个长辈是不想插手的,可是今天真真回来以后,哭了两个小时都还止不住!我想你应该能够理解一下一个做母亲的人心疼子女的苦心,谁受得了自己的孩子被人欺负?并且还是被亲姐姐欺负?许瞳,你也有妈,假如你妈……”

    之前那些话,无论多荒谬,许瞳都当笑话一样淡定的听着。可当听到钱如云提到妈妈时,她立刻炸毛起来,怒火从心头勃然烧起。

    由那女人的嘴根本不配提到妈妈!

    她冷冷打断钱如云:“钱秘书,您要是实在闲得慌,就好好研究一下怎样教育子女,别让自己的三观不正影响到下一代,您自己年轻时候不要脸皮做了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儿,您得防着点别叫自己闺女重走您那老路啊!她不是没前科的对吧?想当年她不就从我这要死要活的撬走过庞蒙么?钱秘书,时代不同了,您做小三儿那会儿大家都忙着创业还顾不上鄙视您呢;现在可不一样,大伙都精力过剩,没事的时候就爱一起讨伐贱人什么的。要说这贱人吧,其中尤以小三儿为最,人人见可诛之,把她们打死骂死通通都是活该!我劝您还是留点神吧,别哪天你们娘俩出门时一不小心再被群众们当成过街老鼠给拍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