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绯龙恋齐晏傻气同班女友白双三戏憨夫艾珈听笨金鱼唱歌藤井树死灵魂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其它 > 玉楼春 > 第九十三回

    “没错,”徐若麟点了下头,“确实还有后续。两年后我娶了果儿的母亲,次年她便不幸亡故。在我二十三岁时,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正逢我外祖的六十大寿,我再次去了云南。当时阿令十六岁,早几年前,便被剌惕部的巫女择为圣女,服侍在神庙。当日她从神庙赶了回来,舞剑为我外祖献寿。寿宴中时,她过来向我敬了杯酒,我无半点防备,自然喝了下去。寿宴过后,我回房歇息,已是深夜。睡得朦胧之时,听到有人呼唤我的名字,又在我耳边不停地说,她便是我的妻子。我醒了睁开眼,竟真见到了果儿的母亲。她就在我身边朝我笑。娇娇你也知道,男人孤身久了,难免会有冲动。我以为我是在梦中,便抱住了她……”

    初念眼睛越睁越大,气都透不出来了。

    徐若麟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安抚般地轻轻捏了下,这才继续道,“正这时,当头一盆冷水浇了下来,我彻底清醒了过来,这才发现我身侧的那个人,竟是阿令。她在哭。而闯进来弄醒我的,便是我的外祖。”

    徐若麟眉头皱了起来,仿佛在回忆当时情景。

    “一开始,我以为是自己酒后乱性,羞愧不已。外祖送走阿令后,我去向他乞罪。这才知道,原来阿令在酒中对我下了药。”

    “这是当地巫人才有的一种药。我后来特意研究过,应该是龙爪花的某个异种。这种花的汁液,有很强的凝神功效。但是在提取液中混入其它药物,却又能让人意识模糊精神恍惚,配合某种秘术的话,甚至还能操控服过药的人,让他随施药者的意念行事。阿令时常在巫女身边,知道这种秘术,偷了药下在酒中让我喝下。然后在我耳边不断重复她是我妻子的话,我竟着了道……那么多年过去了,我又经历过这么多的人和事。她向我敬酒的时候,我当时又如何会防备一个十岁时随口说了那样一句话的阿令?”

    “然后呢?”初念仍是面无表情地问道。

    徐若麟叹了口气,“这种药十分珍稀,且因了它的特殊功效,不被允许随意使用。巫女发现少了,便想到了阿令,当即报告了我外祖。我外祖这才找了过来。所幸还算及时,并未铸成大错。阿令是服侍在神庙的圣女,出了这样的事,外祖雷霆大怒,又不好声张出去,当时便将她送走,我次日便也离去了。”

    “经过就是这样,我没骗你半句。”他看向了初念,诚恳地道,“娇娇你想,阿令从前胆大妄为到了这样的地步,又在巫女身边留过多年,如今就算她向我道歉认错了,我也不可能放心地把她弄到家里来让你和她朝夕相对。我没和你说实话,一来,是我自负太过,再次相信了阿令。二来……”

    他踌躇了下,终于还是道,“二来,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怕你知道后,若是不信我,我反而说不清楚了,所以才决意瞒你的。本来我想着,只要阿令这个月底被册封入了宫,那便一切顺利,什么事都没有了。没想到阿令竟又闹出这样的事……”

    “那她怎么不是处子身了?”她忽然问道。

    徐若麟神情有些无奈,“娇娇,当时我虽被药物所迷,把她看成了我的妻子,但有没做过那事,自己还是清楚的。倘若真做过,就算我不肯娶她,我外祖又怎么可能轻易地放过我?至于皇后说她确实破身了,这我便真的不清楚了。世上会做那种事的男人,并不止我一个。我方才对你说的,真的都是实话。阿令在皇后面前胡说八道而已。你一定要信我!”

    徐若麟说完,见初念慢慢低头下去,不发一语,便顺势卧到了她大腿上,把脸埋在了她小腹一侧,闭上眼亲昵地蹭了好几下,这才睁眼,仰头望着她慢慢道,“娇娇,你方才说你不想要这个孩子,你知道我听了后是什么感觉吗?你是生我的气,这才随口说说的,是不是?以后我若再做错了事惹恼你,你对我如何都行,但一定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更不要有这样的念头。好不好?”

    初念与他四目相对,半晌,终于道,“我实话你跟你吧,你的话我都信。皇后娘娘在信里没问你半句真假,想来她也知道阿令是在说谎。以你如今在朝中的身份,倘若你真与她有过关系,阿令便绝不可能出现在金陵了。但是我还是不痛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脑子里很乱,想一个人安静下。我知道你本来就忙,如今又出了阿令这样的事……你自管去忙好了,不必一直这么守着我。关于孩子,是我不好。方才不该说那些话的。以后不会了,我向你保证。”

    她的回应,大约与徐若麟期待的相差甚远。徐若麟目光微微黯然,怔怔望她片刻,终于笑了下,点点头,起身道:“只要你信我便好。”他回头看了眼桌上,“你要吃点东西下去的。方才说了这么久,粥都凉了。我让人换一碗来。”

    下人很快新送来了一碗。徐若麟要喂她,被初念拒了。在他目光注视之下,自己一口口吃了。等她重新躺下去后,徐若麟替她盖好被,低声道,“那我晚上尽早回来陪你。”

    初念点了下头。

    ~~

    数日后,宫中便传出了消息。在对数名已圈定的后妃人选进行最后一次身检时,云南来的连城公主竟被查出身患隐疾,不合留于后宫。皇后禀向赵琚禀了,立刻便命人将她送回云南。

    后宫事都由萧荣一手操办的。赵琚自然知道云南来的玉观音,还向萧荣问起过。比起少一个后宫女人,他现在更关心的,还是云南那边的局势。孟州的顾天雄一直也是他的一枚心头之刺,不彻底拔除,西南便如同一直埋着一个暗雷。

    赵琚心里清楚,他与自己的最大敌人北宂,迟早会有一场大战。倘若西南顾氏不除,一旦与北宂爆发了战事,那时顾氏再趁机作乱的话,自己便首尾难顾。早下手才是王道。为此,他早暗中授意现任云总督刘睿效仿他的前任李若松,再次以税赋为由逼迫顾天雄,又翻出陈年旧账,下旨令顾天雄送长子再次入京。顾天雄自然不遵,以长子生病为由拖延。此举果然奏效。年初时,赵琚得到刘睿密报,说顾天雄恚怒,暗中正与福王的残余势力联络,正在准备起事。

    一切都在赵琚的料想之中。他也做好了孟州平乱的准备。所以连城公主此刻进京的意义,对于他来说,与其是后宫多个女人,不如说是在云南稳固同盟的一个象征。现在忽然听闻这样的事,难免失望。萧荣便建议,连城既来了京城,不好叫她空手而归,不妨由她认为义女,封“安西公主”之号,赐重金厚帛。如此虽联姻不成,但意义也算相当。

    赵琚自然知道徐若麟与庆州剌惕部的关系,特意召了他询问。徐若麟向他保证了外祖泰布答土司效忠朝廷的心意后,赵琚终于放心,下令照办。

    两日后,十二位新晋妃嫔按品级,各得金册封号,入了后宫,分居在坤宁左右的侧宫之中。而阿令则载着封赏,出了南城门,踏上了回云南的官道。

    徐若麟对于自己的这个表妹,现在完全不敢掉以轻心。为了确保不会再出意外,他请了命,亲自送车出城百里外,然后命常大荣领护,送她到云南。

    徐若麟虽没明说,但常大荣从他语气也判断得出,这一趟差事,与其说是“护送”,倒不如说“押送”来得更妥帖些。车里的那位云南公主,他远远也打过个照面。看起来不过是十六七岁样的娇滴滴的小姑娘。对于自己上司这种如临大敌般的郑重态度,他虽觉得不解,但自然遵照。

    ~~

    送走了阿令后,徐若麟当晚回家,听说初念白日里又吐了好几回。此刻整个人恹恹地躺在床上,气色瞧着很差。因时辰也晚了,自己收拾妥当后上床躺她外头,逗她说话,她懒洋洋地不大应。

    自从出了阿令的事后,徐若麟在她跟前便底气不足了。加上怜惜她怀孕后的苦楚,更是小心翼翼看她眼色行事。此刻想引她高兴,便把阿令今日出京的事跟她提了下。不想她听后,睁开了眼,用一种看傻瓜似的目光看着他。

    徐若麟被她看得不明就里,“怎么了?”

    初念忽然问他:“你以前有过多少女人?”

    徐若麟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问这个。但立刻应道,“除了果儿母亲,就只剩你了。”

    初念微微扯了下嘴角,“没想到,你竟也是个正人君子。”

    徐若麟听她语带嘲讽,显然是暗指自己当初对她的不择手段,任他脸皮再厚,此刻脸也微微一热,忍不住极力剖白自己,“正人君子我不敢当。但说到女人,除了她和你之外,我确实再没旁人了。我这么说,你可能不信……”

    初念点头,打断他的话,“我信。要不然你也不会错爱了我,更不会被阿令在背后捅了一刀。说起来,你虽然也算聪明人,但对女人应该还是不大了解。我告诉你吧,倘若我是阿令,既然先前已经不顾一切地在皇后跟前把你拉下了水,我就绝不会这么轻易地被送回云南。若就这样回去了,那先前做的那些,又有什么意义?”

    徐若麟一怔。

    白天他亲自送阿令出城,原本以为她会闹腾一番的,也做好了应付的准备。没想到她根本就没试图靠近他。只不过在登上马车的时候,最后回头看了他一眼,朝他微微笑了下而已。仿佛这不过就是一次普通的送别。

    阿令的平静,让本来如临大敌的徐若麟终于松了口气,但心底里,却也无法完全放心。这也是为什么他要郑重叮嘱常大荣的原因。现在被初念这样一说,他犹豫了下,皱眉道,“应该……不会吧。她明知道我对她的态度……”

    “徐若麟我问你,倘若阿令又回来了,你会对她痛下杀手吗?”她忽然问道。

    徐若麟应不出来了。

    初念叹了口气,“我替你回答吧。即便她再捅你一刀,你也不会对她下杀手。倘若有人要对她不利,你反而会去保护她。你唯一会做的,就是把她送走。所以,她怕什么?”

    徐若麟立刻道:“娇娇你放心。我已经叮嘱过常大荣,他不会让她半路折回的。”

    初念看他一眼,淡淡道,“算了,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我知道你也不愿她回的。我这里倒没什么。倘若阿令的胡说八道传到御前,你恐怕便有麻烦了。但愿是我多心。不早了,咱们睡吧。”说罢闭上眼睛,翻了个身朝里。

    徐若麟凝望她背影片刻,伸手过去,轻轻搭在她仍宛若细柳的腰肢上,低声唤她名字,声音里带了丝恳求般的味道,“娇娇,转过来吧?要不然我睡不着……”

    初念没睁眼,也没动,只任由他将自己翻转过来,贴靠到了他的胸膛一侧。他像往常习惯的那样抱住她,轻轻亲了下她额头,然后贴到她耳边道:“只要你能和我同心。外头的事,再麻烦我也不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