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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玄幻 > 云秀行 > 第六章 幼锥与正义

    刘辉用艰涩的表情,听取了柴凛的报告,旁边就站着悠

    舜、绛攸和揪瑛。

    最初伪币还有碧幽谷来访的情报就是由柴凛提供的,悠

    舜他们决定由幽谷修改出难以铸造的新货币之后,再由柴凛

    通知全商联,尽量在保持低调的情况下展开这次的计划。

    “……果然……那天晚上,监察御史也到了凛先生的家里

    了吗?

    “是的,之前秀丽拜托我制作的书稿全部都被拿走了。感

    觉上他们是想把秀丽所想到的凡是对他们有用的东西都抢

    走,所以想先下手为强。

    秀丽拜托柴凛收集的是有关画纸、颜料、墨、笔等物品的

    大宗采购顾客的资料。秀丽经常到批发商的地方打转,为的

    就是这个。

    要在短时间之内制作那么多的赝品画作,材料的消耗可

    以说不容小窥。还有就是画出来的假画之中,有一些使用的

    是相当难以人手的高价的颜料。秀丽一开始并没有去找“画

    商”,而是打算先从“硬品”方面人手调查。

    对于没有任何权限的秀丽来说能够做的事情,就是用自

    己的路子从外向内突破而已。在种种限制之中,她最大限度

    的利用头脑和脚力,收集有价值的情报。

    可是,好不容易收集回来的东西,却给御史台的人不问三

    七二十一就全部拿走了。

    “我觉得御史台那边应该从以前开始就是这种做法吧

    ……真的是把家里搜得滴水不漏啊。

    “我知道了,谢谢你。”

    柴凛点点头,和悠舜互相看了一眼之后就退了出去。

    “……钱不见了呢……”

    绛攸用严肃的表情,低声说道。

    —“某个人”利用假画、伪币而赚到的大量金钱,神秘的

    不知消失到哪里去了。棒父子的府邸就不用说了,他们根本

    对这件事一无所知。而在欧阳侍郎的宅邸逮捕的画商,却又

    突然“暴毙”。这样子就无法再追查下去了。

    另外,实际在铸造中用到的,雕刻得最为精细的极印也没

    有找到。在背后彻底利用棒父子的“某个人”,对画商进行灭

    口之后,和巨款一起,消失无踪了。

    “不过算了,老是考虑这些想不清楚的事情也没用,要出

    来的时候就会出来的吧。不管怎样,碧珀明一直在门外等是

    吧,快让他进来。’,

    XXXXX

    (……啊……已经过了多少天了呢……)

    苏芳在黑暗的牢房中不断重复着睡觉和起床这两种单调

    的动作,迷迷糊糊地想道。

    (……我还真是做了一件少见的事情啊……到底是为了什

    么呢?)

    到现在为止还是不太清楚。不过,到现在为止,没见到多

    少狸猫军团的保佑效果。

    (……算了,睡吧睡吧……)

    准备再次昏睡的苏芳,听到了隐隐约约的脚步声,不由得

    竖起了耳朵,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

    黑暗的牢房中,忽然射进来一道亮光。然后提着灯的不知

    是谁,正抓着格子探头探脑。

    “狸狸,你还没死吧?

    虽然没有看见脸,不过就凭这把声音还有这个叫法,苏芳

    不禁哑然了。

    “……你,你来干嘛啊?!

    就在这时听见了门锁打开的声音,第一个进来的是静兰。

    “……该不会是劫狱吧?

    “怎么可能。我们可是光明正大的按照手续进来的哦—

    一切都已经办好了。小姐她一直为了证明你的无罪多方奔

    走,你父亲的话暂且不论,你的话可是只有状况证据而已。然

    后我们终于成功了,无罪释放。太好了,狸狸君。

    静兰的脸上闪过一丝笑容。

    “请你不要太小看小姐了。她闲着发呆的时间可真是不多

    的。赝品的调查也是,从一开始就拼命在赶速度,很快不是

    吗?几乎动员了我们的所有路子了。向小姐她求婚,可是你最

    大的幸运呢。要是你没遇见小姐的话,可绝对就是死罪了

    哦。

    “狸狸~~!我说你啊!

    “好痛痛痛~~!

    秀丽一跳进来,顺手就是对着苏芳那长长了的小胡子一

    扯。

    “你就不能认真点吗!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不作

    任何辩解呢,这个笨蛋!死狸狸!笨狸猫!连‘我没有做过’这

    句话你都不会说吗!就算嫌麻烦也有个限度吧。多亏了你害

    我们多花了那么多工夫!

    “好痛!无罪释放吗……”

    “因为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吗?象狸狸这种粗心鬼,

    根本就不可能发现什么!

    “……嗯,虽然说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啦,不过这可是我

    老爹做的事情啊……”

    “不要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了!要尽孝心的话就在别的地方

    花工夫吧!

    “……什么别的地方啊?

    静兰微微的笑了:

    “你的确是被剥夺了作为御史台官吏的身份,不过好像勉

    强保留了和小姐一样的冗官的地位。然后呢,要是你能在你

    父亲处刑之前立下大功的话,就有可能功过相抵,为你父亲

    减罪了。

    苏芳瞪大了眼睛……冗官……立大功?

    “……啊,不可能不可能一超级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狸狸你千嘛那么容易就放弃啊,你就不能让我看看你象

    男子汉的地方吗!!

    “……象男子汉的地方啊……”

    说完苏芳伸手就准备去解裤带子。静兰在黑暗中在他的

    脑门上狠狠给了一记铁肘。

    “……狸狸君,你要是敢让小姐看那些肮脏的东西的

    话我可要让你立刻暴毙哦,暴毙。我会让你牙齿落满一地的。

    而且,你有足够的自信让别人看吗?

    “……我觉得你越来越凶恶了啊……”

    被那一记铁肘打得痛不欲生的苏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说你啊,真的太天真了。这样子的话你以后不是

    会有更大的麻烦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觉得没有严重到需要牺牲一条

    没有罪的生命来换取的地步啦!

    苏芳盘起双腿,用手撑着脸看着秀丽说道:

    “如果我真的上西天了的话,你会怎么办?

    秀丽坦率地答道:

    “……不到那种时侯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想应该会去

    你墓上上花吧。

    “唔……”

    这一声“唔—”中所蕴藏的含义,秀丽始终不太明白。

    苏芳一边搔着头一边站了起来。

    “虽然是个失败的老爹,不过怎么说还是老爹啦。虽然我

    也知道绝对不可能,不过这种时候偶尔乐观一下或许也不

    坏。”

    “我觉得你爹跟你很像呢。”

    “没错。粗心,胆小,被人利用也没有自觉对吧。我在牢里

    闲着没事的时候想,也许老爹连赝品画这件事也不知道呢。”

    “啊?”

    “老爹他挂那张画的时侯真的是非常兴奋啊。还说自己快

    要出人头地了,得懂一点艺术才行。也许那个是真的呢。大贵

    族不是都喜欢培育人才吗,就是那种感觉啦。就算是做生意,

    只不过是照着画些画卖的画,应该不算违法吧。老爹他是个

    笨蛋,所以或许他真的相信画商只是去卖临摹作品,想顺便

    赚点小钱而已,我想是那种感觉吧。恐伯现在他还在抱膝痛

    哭呢……”

    不过—苏芳说着低头看着秀丽。

    “老爹以前在翰林院把书画私自拿出来,这确有其事。有

    几张他恐怕也知道画的是假画。而且还经常会作些小坏事来

    赚点小钱。所以,那个也许真的是事实吧。”

    “……要是你父亲能够待在不会利用他的人身边就好

    了。”

    听到秀丽的话,苏芳微微睁大了眼睛,然后看着静兰说:

    “我终于明白了。你所说的‘普通以上’的人生……”

    “哦……”

    “就是说,就算自己是普通人也好,如果在‘不普通的人’

    的身边的话,就肯定会被卷人波澜壮阔的人生了。啊一那可

    真可怜,我绝对不会娶这种女人的~~”

    “狸狸……你写的那封超独创的情书,我可要拿给大家看

    哦一”

    秀丽刚说完,静兰就马上大笑起来。

    “请你不要再提起这个了,小姐!光是想起开头我的肚子

    就……”

    “你竟然让他看!”

    “我们是一家人啊。多亏那封情书,我们可是度过了一个

    非常爆笑的快乐夜晚哦!我打算永久保存呢!”

    “你这种女人!就趁着人家还在坐牢的时候……!”

    “啊,这么说起来,狸狸你可以回自己家住呢。”

    “啊?”

    “赔偿方面,碧家提出他们也要负担一部分。所以你的房

    子就可以保住了。那个孩子……万里,他可是很努力呢。听说

    你曾经陪他一起玩?”

    “……也不算是陪他玩啦,只是我刚巧在那里闲逛的时

    侯,那个在庭院里面画画的孩子就经常跑过来哭,说什么母

    亲不在之类的……这么说来我还让他给我画了肖像画呢。”

    静兰微微抬了一下眉毛。

    “那个说不定有朝一日可以卖个好价钱哦。”

    “不过,你可以暂时在房子里慢慢休养一下呢。要是感到

    寂寞的话到时可以来找我们玩哦!”

    “说得也是。要是把万里画的拟颜绘当作住宿费的话我会

    很欢迎的。”

    静兰笑着说。

    (这家伙真是魔鬼啊……)

    不过红秀丽果然没有发现。

    “你看,和狸狸在一起的话,连静兰都变得爱说话了,还会

    一开玩笑呢……”

    这句话听上去更像笑话。

    “才不要。不知什么时候又会被你呼来唤去,还会被这个

    粗暴的家臣扔竹笋。”

    “啊?你在说什么啊?静兰才不会做那种事呢!对吧?”

    “当然了。小姐。看来是产生了一些令人伤感的误会了。”

    “……你!”

    苏芳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侯,感受到从静兰那里传过来

    的阵阵杀气,马上闭上了嘴巴。

    (……啊……看来我是真的被卷进一些糟糕的事情里了)

    今天对于狸狸来说,是一个了解现实的残酷的青涩忧郁

    的春天之日。

    “姐姐他们给您添了麻烦,真是对不起!

    珀明在进人房间的同时,深深的低下了头。

    “我已经有了被剥夺官位的觉悟了,无论是什么处分,我

    都会乐意接受的。

    刘辉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这次的事后处理碧家实在帮了大忙,反而应该向你

    们道谢才对。

    “这个万万不敢当。这次碧家没有能事前察觉,应该负全

    责才是。

    “话说回来,孤真的没想到幽谷是女性呢。

    珀明一听马上绷紧了脸。

    “……那个……我姐姐她……有没有……说出什么失礼的

    话呢?

    刘辉、绛攸和揪瑛都各自挪开了视线,没有人就这个问题

    发表意见。

    珀明不由得全身冒出了冷汗。

    (姐姐,果然说了吗……!)

    就是这样才糟糕啊!为了维护有着仿佛跟才能成反比的

    糟糕性格的幽谷名声以及碧家的名誉,一直以来都保持着彻

    底的情报控制,现在全都泡汤了。

    喜欢女孩子、喜欢在妓楼做事、经常因为无关紧要的事向

    温柔的义兄发脾气,带着儿子到别的地方去的碧歌梨。

    能够受得了那个姐姐的人,恐怕找遍了世间也只有义兄

    一个了。或者说,仅仅是愿意当她的丈夫这一点,就足以令碧

    家上下流下傍沱的泪水来感谢了,本来一直都没人想过会有

    这么一天啊。

    “说起来,孤从绛攸口中听说了,幽谷很有可能被推举为

    下一任当主吧……?”

    “啊,的确是这样。因为是女性,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被

    考虑在内……但跟我同期的红秀丽成为了官吏,对碧家也有

    着相当大的影响……”

    珀明明轻轻一笑。

    “所以大家都想,既然如此,那么推幽谷为下任当主也应

    该没问题……当然,现在离换代也还有几十年时间。最重要的

    是,仿佛只为了绘画而生的姐姐根本没有任何接任当主之位

    的打算,这一点无论谁看都是一目了然的事了……”

    虽然说,她毫无疑问就是一族的头疼对象了—

    “……我觉得,姐姐会让人抱有梦想。她是有着人形的碧

    家之宝啊。”

    就连拍明自己,在每次看到姐姐的作品时都会想,到底在

    姐姐眼里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呢?

    千年一遇的奇才。

    有着足以让所有多余的事都烟消云散的魅力。

    “因为想向世间夸耀,孕育了她的正是碧家,所以很自然

    地就想让她担任当主吧。因为希望站在顶点的人是最优秀的

    人,这是人之常情。……在我们家看来,这个天平比较倾向于

    才艺方面,所以就提出了让幽谷来当的意见……但实际上,先

    不说义兄,要是姐姐坐上了当生之位的话,恐怕会发生什么

    事都很容易预见吧。”

    “啊、嗯,的、的确是……”

    刘辉一想到她在当主朝贺的时候要上朝就已经头疼不已

    了,恐怕会被她说些很难听的话吧。

    “只是,对于有人能提出这样的建议,我觉得很值得评价。

    因为至今为止,这都是无法想象的话题。也许在不久的将来,

    我们碧家的女性就能正正堂堂地用女性的雅号来自称了。

    ……因为被强迫使用男性的雅号,姐姐真的很生气。”

    无论怎么有才能也好,只要是女名就不会被世人承

    认—被告知这个事实的姐姐当时的表情,珀明直到现在也

    记得很清楚。她挑起双眉,双眼燃烧着熊熊的怒火—自尊心

    极强的姐姐,哭了起来。

    长老们对她说,在答应用幽谷这个雅号画画之前,绝对不

    允许她拿起画笔,同时还把她关在空无一物的房间里。为了

    不让她动任何一根手指,即使是吃饭和大小便的时侯,也被

    绑着手脚。

    姐姐就这样抵抗了一个月。

    直到现在的义兄知道了这件事之后跑来救她为止。面对

    一个月来什么也没画过、几近疯狂的姐姐,义兄哭着哀求她

    接受长老们的条件。以义兄许下“什么都愿做”的诺言为代

    价,姐姐终于点头接受了幽谷这个名字,屈服了。

    出来之后,姐姐画的画却跟以前完全不同了。

    她废寝忘食地画出来的大量画卷,以及那神乎其神的才

    能,让一族上下都震惊不已。

    在一个月这么长的时间里,被关在房间里什么也不能画,

    被紧绑着手脚—独自处在黑暗中的姐姐到底想着些什么,

    至今也无人知晓。但是讽刺的是,这种环境却让她那千年一

    遇的才能开花结果了。

    那就是碧幽谷的绘画风格的真相。

    姐姐之所以性格变成那么古怪,也应该跟那件事有很大

    的关系。

    而被那样的姐姐作为男人爱慕的人,毫无疑问就只有前

    来救她的义兄一个人而已。

    珀明没有能解救姐姐。

    但是,当出现了让姐姐做当主的意见时,他感觉到那过去

    的一幕已经离她远去了。

    身为女性的碧幽谷,终于逐渐受到了碧家的承认。

    “……红秀丽的存在,已经对多方面产生了影响。至于是

    好是坏,我想很多人都有不同的评价……但对我个人来说,是

    男是女什么的,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只要是好的东西,

    那无论人家说些什么,那都是好的。要是知道了碧幽谷是女

    性之后画卷的价值会下降的话,那我就可以断定,世间的看

    法是错误的。姐姐的画—绝对不会被那种东西所左右。姐

    姐,以及出自她手的一切作品,都是碧家的骄傲,是至高无上

    的‘碧宝’。所以……”

    珀明继续说道。

    “虽然陛下可能会认为我多管闲事,不过我希望您能重新

    考虑一下有关红官吏的事。志向是跟性别无关的,而她则有

    着作为官吏的志向。我觉得作为官吏的价值,仅仅是这样就

    已经很充分了。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请把她留下来……”

    刘辉微笑道:

    “明白了,孤会放在心上的。说起来,为什么歌梨会知道

    孤是国王呢?

    珀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啊,是看骨相。如果是名家出身的人,只要一看脸相就

    可以知道他继承了哪一家和哪一家的血脉。姐姐也懂得看相

    啊……如果陛下以伪名自称的话,恐怕早就不作理会,跑回家

    去了……”

    好险啊,刘辉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另外,翰林院图画局的长官之座一直空缺着,如果可以

    的话我希望让幽谷小姐来担任……这个还是不行吗……?

    “……她曾经对我说,如果被这样问,你就这么说……不,

    就这么转告……”

    “唔,有什么条件么?”

    “……我把姐姐的话直接转达出来吧。‘嗬嗬嗬嗬!朝廷里

    如果多点像红秀丽那么可爱的女孩子官吏的话,我就考虑一

    下吧!’她这么说……”

    刘辉、绛攸和揪瑛同时沉默了好一会儿。

    找回来儿子,总算安下心来的歌梨,用闪闪发光的眼睛注

    视着秀丽,嘴里一边说“果然跟我想象中的一样,多么可爱的

    女孩呀!”,一边不停地摸着秀丽的脸蛋。

    然后,她又对赶来接她的丈夫说“明明说过什么都会为我

    做,可是为什么这么晚才找到我!都是因为你的爱还不够

    啊!”,然后把他打发走了。

    “……看来她似乎很喜欢红官吏呢……”

    “……嗯……其实秀,……不,红官吏是姐姐最喜欢的类型

    ……说什么‘妙就妙在不会过分可爱、也不会过分漂亮、胸部

    也不会太大’之类的……”

    刘辉心想,那难道是称赞人的话吗?

    “碧幽谷绝不画男人的肖像画,这可是出了名的啊……看

    来果然是……”

    “我、我想、个中理由、您应该知道了。啊,不过她说如果

    是陛下的肖像画,有兴趣的话也可以画一下呢。”

    “真的吗?”

    “嗯……的确是很罕见的事……除了自己人之外,这应该

    是第一次啊。”

    珀明一脸不解的样子,世上还真有这么破天荒的事。

    “那么,你就替孤转告她,到时候孤一定会拜托她的。”

    “明白了。”

    碧珀明退出之后,刘辉抬头看着绛攸。

    “你有个很不错的属下哦,绛炊。”

    “嗯,前途无可限量。”

    看到绛攸那副骄傲的表情,刘辉也笑了起来。

    数天后—

    “……晦。”

    看到面带羞涩地来到了邵可府邸的庆张,秀丽笑着迎了

    上去。

    “欢迎哦,三太。怎么了,比你书函上写的时间早多了

    呀。”

    “啊,嗯,算是吧……其实我是来跟你说上次没说完的那

    番话的。”

    从打开的窗户外面,飘进了柔和的春风。

    庆张吸了口气。

    “嫁给我吧。

    秀丽闭起眼睛,听着他的声音。

    ……听着这句话,自己心里竟然什么都没想,恐怕这是第

    一次吧。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秀丽的身边关系就变得这么复杂了。

    “谢谢你,三太。

    “呼……”庆张吐了一口气。他察觉到隐藏在这句话中的

    另一个含义,不由得苦笑。

    “……接下来,你一定会说‘可是’的吧?”

    秀丽既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一我说三太,上次你对我说的那番话,实在很坦白率

    直,没有半点矫饰,我也很感动。”

    “我是不会做出订正的哦。

    “我明白,我也没有打算否定,也觉得你说得很对。

    “即使如此,你还是觉得当官吏好吗?

    秀丽想起了刘辉。也想起了那些相信着身为官史的自己,

    并把一切托付于自己,满足自己各种任性要求的高官们。

    ……她想向庆张进行一番说明,表示自己并非被夺走了

    一切,以及即使被利用也没关系的理由,国王的判断并没有

    差错,可以理解—告诉他这一系列优等生的回答。

    不过,面对三太那率直的目光,她说出了不含任何粉饰的

    答案。

    “我希望作为国王的官吏。现在我只希望沿着那条路,尽

    我所能地走下去。

    庆张闭上了眼睛~一其实,自从听了她在团子店里说的

    那番话之后,他就已经知道了。

    “所以,三太……”

    “不,接下去我先不听,你就先保留答复吧!

    秀丽呆住了。

    “保留?”

    “其实,我今天就要出发到茶州去了。因为我想要是说了

    的话就太卑鄙了,所以刚才没先说出来。”

    “啊!?为什么!?”

    庆张从怀里拿出一封书函挥了挥。

    “这其实也是因为你啊。不久前,医生们通过茶州府向全

    商联发出了邀请,说是要招募懂得开发适合消毒用酒的年轻

    研究者。酒这种东西,根据种类不同,药效也各不一样,他们

    说是想对这方面进行调查,我一听说就去报了名,最后被录

    用了,这就是通知书。那个学舍建成之后,我或许会直接作为

    研究者进去工作。”

    这时候,秀丽想起柳晋在听说了学舍的事之后表情也有

    所变化……柳晋可能已经听说这件事了吧。

    “我本来想,如果你点头的话,我就直接向邵可伯父……

    顺便也抱着被揍的决心向静兰也打个招呼,把你一起带去茶

    州,不过要是看到你打算拒绝的话,我就当作没听见,马上溜

    回去。”

    “?为、为什么?”

    “我没有打算那么轻易就放弃,所以我打算成为更与你相

    配的男人之后再回来。这么说的话会不会显得太耍帅了?不

    过我说到这份上你也拒绝的话,大概你是暂时都不大想结婚

    的吧。所以我也不会叫你等我。”

    庆张从背着的背囊里拿出了一个中等大小的箱子。

    “—这个,送给你。”

    “……什么?”

    “是酒啦,我第一次做出来的。我就第一个送给你。你可

    别放在一边啊,要喝掉才行。

    秀丽瞪大了眼睛……接着,她感受到滴落在心坎上的温

    暖露珠,闭上了眼睛。

    ……没有形状的礼物,这还是第一次收到呢,秀丽心想。

    “……谢谢你,三太。”

    听到了这句话,庆张扬起了眉头。

    “就让我跟你说一句吧。下次我回来的时候,你可一定要

    叫我的名字!—再见!

    XXXXX

    “……真令人惊讶呢,这可是比狸狸君厉害得多的求婚者

    啊。”

    听到静兰的话,秀丽“唔—”地抬起了视线,心想狸狸应

    该不算在内吧。

    “那个,静兰……如果庆张真的来跟你打招呼的话,你会

    揍他吗?”

    “那当然了,一定会揍个半死。”

    他似乎是不是在说笑。

    “……静兰生起气来可是很可怕的呀。看来就算是为了别

    人,我还是不结婚的好吧……”

    听了秀丽若无其事地说出的话语,静兰忽然抬起了头。

    即使如此,他还是没有询问当中的含义。对静兰来说,跟

    邵可和秀丽在一起的三人生活,就是最幸福的。

    如今的静兰有着许多重要的东西,所以他不得不变得慎

    重起来。

    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为刹那间的痛快而生,不会再过着

    顾此失彼的日子。

    “……小姐,你记得以前说过的一句话吗?”

    在秀丽还不知道女性不能参加国试,为了成为官吏而跟

    着邵可拼命学习的那个时候。

    “小姐曾经说过,‘我最后一定会成为宰相的,静兰就成为

    将军,到时侯我们就狠狠地打国王的屁股,一起守护国家!所

    以,静兰你一定要努力,将来出人头地!’没错吧?

    “……好、好像真的说过……”

    “我其实也犹豫过一段时间……”

    静兰身为清苑公子的事实,并不会就此消失。

    即使在刘辉身边,也不知道应该保持多大的距离。

    如果说刘辉能很好的自立的话,那么自己也可以站在远

    处默默观望。

    “不知该说是不能安心把包袱交给他,还是该说看不过眼

    “咦?

    “所以我觉得,或许再稍微出人头地一点也是好的。

    秀丽的脸马上闪出了光芒。

    “—我马上把以蔬菜为主的饭菜改成以肉类为主吧!还

    要重新考虑家用帐簿—啊,不过你变得那么忙,大概也不能

    经常跟我们一起吃饭吧……”

    “啊,那个不必担心。小姐在府邸里的时候我是绝对会回

    来的,无论用什么方法也好。

    “因为这样的话我和父亲就不再是你的包袱,可以挺起胸

    膛和静兰你肩并肩了嘛。

    听到秀丽不经意地说出的话语,静兰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缓缓吐出。

    ……真是敌不过她。

    一旦失去了守护的名分,把闭锁着的壳打破,才发现世界

    原来是如此的广阔。

    比起守护和庇护,自由要广阔得多。如果想在一起的话,

    就肩并肩一起走好了。

    比如秀丽是宰相,静兰是将军,两人一起描绘出并肩作战

    的未来。

    (……那也的确很不错呢。)

    比起跟燕青搭档要好得多呢,静兰想道。

    “说起来,小姐。”

    “嗯?”

    “小姐拒绝了求婚,我真是松了一口气。”

    秀丽害羞地笑道:

    “你真会说话呀,静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