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霸道总裁别惹我吉儿重生之我是影后靡宝遗嘱约翰·格里森姆邻家少妇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其它 > 杂货店禁止驯养饿虎 > 第39章 山洼和山峰

    第39章山洼和山峰

    这个时候,佛像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应该是破庙屋顶无法承载雨水的重量,而有木梁坍塌。

    可听上去,就像巨大的佛像,一声悠长的叹息。

    男人突兀地停了下来,然后慢慢地把刀从杭攸宁脸上收回来。

    “知道凌迟处死么?”

    他用刀背轻轻拍了拍杭攸宁的脸,道:“老子问话,你答,答上来了我奖励你,答不上来,就割你一块肉。”

    冰冷的金属,让杭攸宁瑟缩了一下,她压制住牙齿打战的声音,瞪大眼睛看着他。

    “许野九年前,怎么教你的?从头说!”

    杭攸宁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他问的是九年前,她点火想要烧死他的事情。

    “他没教我什么啊!”杭攸宁道:“他只是给了我一把锁,让我自己待在家里的时候,害怕就把门再锁一层。”

    男人眯了眯眼睛,道:“他没教你?那天晚上又是黄纸又是煤气的,都是你这个小比崽子,自己想的?”

    杭攸宁道:“对,我想要跟你同归于尽,最后点火的时候,才发现可以逃走。”

    她脑子里飞快地思索着,她感觉这个人似乎误会了什么,他会对许野不利!

    她如果无法活着走出去,就让许野安全。

    “那天晚上,你知道有多危险,除了我自己,谁能让我去死呢?”

    男人眯了眯眼睛,道:“你为什么要跟我同归于尽?”

    “因为是你害了我爸爸,你不死,我妈妈和姐姐也迟早会被杀掉。”

    男人死死盯住她,她脸色白得像是纸一样,嘴唇哆嗦着,很恐怖,但不像是撒谎。

    一种巨大的荒诞感从心中升起,他忍不住骂出来:“妈的,这么多年,老子是找错人了?”

    杭攸宁道:“你什么意思?”

    男人猛地一把提起杭攸宁衣领,杭攸宁被他举在半空中,勒得喘不过气来。

    “回答得不错。”他道:“老子奖励你,那个跳芭蕾的小娘们儿,是老子杀的,就像这样……肥屁股真他妈带劲儿。”

    杭攸宁在窒息边缘,已经两眼翻白。

    终于,他才松开手,把她丢在地上。

    男人道:“第二个问题,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杭攸宁痛苦地匍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被他一脚踢在腹部:“他妈的,老子问你话!”

    “我爸爸告诉过我,很多杀人犯,会回到犯罪现场……”她道:“我看到你了。”

    “不可能!”他道:“老子这张脸,挨了他妈的上百刀,你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我……认不出你的脸。”杭攸宁痛苦地翻滚着,道:“但我能认出你的眼睛……”

    “什么眼睛?”

    他一把抓起杭攸宁的头发,杭攸宁因为疼痛而浑身痉挛,却仍然一字一顿地回答:“畜牲的眼睛……杀人犯的眼睛!”

    男人却没有暴怒,他只是问:“姓顾的,也是你认出来的。”

    “没错!”她道:“顾阿福不是,他爸爸才是。”

    男人凝视着少女的眼睛,微浅的琥珀色,瞳仁很亮,倒映着佛前的烛火。

    扑哧。

    他突然笑出来了,越笑越大声,握不住杭攸宁的头发,她跌了下去,惊恐地看着他。

    他状若疯癫,先是躺在地上打滚,又捶着地面,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他一扭头看到了佛像,便指着佛像一边狂笑一边道:“哈哈哈你是对的,居然真的就是这么个小女孩……我他妈找错人了,这么多年……”

    佛像静默无语。

    杭攸宁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着,她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

    突然,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整个荒庙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案上的灯火,轻轻摇曳着。

    “你知道烧伤怎么治么?”他突兀地说。

    杭攸宁一声不吭地往后退着。

    “用药粉让你整张脸烂掉,然后盖上一层猪皮,让它和人皮长在一起。”

    他笑了一下,慢慢地撕掉脸上的假胡须,道:“他妈的美国佬,我一想到我脸上长猪的皮,我就想吐!”

    雨水冲刷掉了伪装,假胡子底下,是扭曲而怪异的瘢痕。

    他盯着那张丑陋的脸,一边笑着一边看着杭攸宁,道:“我出门的时候,我老婆跟我说,最多三天必须得回去。我没回成。”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在闲聊,杭攸宁却觉得毛骨悚然。

    他道:“她跟野男人跑了,给我儿子留了几张饼,我终于回去的时候,唉,我儿子都生蛆了。”

    他笑了,就像是在说什么好玩的事情:“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他从地上,把刀捡起来,慢慢地靠近杭攸宁:“这都是因为你啊!”

    杭攸宁绝望地极力后退着,她想要跑,可是手脚被捆得很紧,她根本跑不了。

    男人如同闲庭信步,慢慢地走向她,他很享受这一刻她脸上的恐惧。

    “那婆娘的皮,被我剥了,她野男人被我砍断了四肢,像跟长虫一样,一边叫,一边逃。”

    他慢条斯理地摁住杭攸宁,道:“我本来打算让许野,跟那个男的一样,你姐像我老婆一样……”

    杭攸宁恍然的想到,这个人被许野攻击过,她又太小,他以为这一切都是许野策划的。

    可是大概因为许野读警校,做警察,他根本就难以靠近他。

    他准备杀杭雅菲,也是因为许野。

    而现在,他终于知道自己的仇人,是她。

    “我这九年,瞎耽误功夫!早知道我早找你了。”

    他端详了一下手里的刀:“你得给我儿子偿命,但之前,你这神叨叨的眼睛……”

    他手起刀落,一道血花奔涌而出。

    深山的荒庙,传来女孩撕心裂肺惨叫声,无数鸟兽惊起,四散而逃。

    ——

    许野在山脚下,心脏猛地一跳。

    强光手电透过滂沱的大雨,照射出无数光线,脚下的警犬不安地躁动着。

    何闻涛披着雨衣过来,道:“这一片有两个方向,一条是上山,一条去下面的洼地,你怎么看?”

    许野看着眼前的路,他太久没睡觉,已经出现了重影。

    “地上的痕迹被雨水破坏掉了,警犬也辨别不出来。”何闻涛焦虑道。

    他们都心知肚明,面对这样穷凶极恶的罪犯,时间越久,杭攸宁生还的可能性越小。

    许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带着刑侦队先去查看了去山谷的道路,非常湿滑崎岖,没有发现脚印,只是灌木有一定程度的破坏。

    没有脚印,可能是雨水破坏,以及嫌疑人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他很可能有意识地去消除脚印的痕迹……

    但是他不可能把折断的植物恢复原样。

    “如果被风吹落,植被会从腰部这段断掉,并且根据风向呈现一致性的角度,但这些倒伏的痕迹,应该是被人或者动物碰掉的……”

    许野刚想说,应该去山谷搜救,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许队!有发现!”

    许野循声望去,上山的路上,一根树枝上插着一块泡沫板……

    杭攸宁正是用泡沫箱装着雪糕叫卖!

    这一路上,她留下了不少痕迹,但是泡沫太轻了,在风雨中四下飘落,根本无法辨别方向。

    可这一次,是一块抠掉的大块泡沫板,插在了树枝上。

    何闻涛不再犹豫,道:“我们向山上追踪!等待增援!”

    许野道:“可是山谷……”

    一旁来帮忙的村里人道:“这么大的雨,可不能往山谷里走,洪水一来要命的!”

    其他人附和道:“对,这里没人去的,都是蛇。”

    许野最后看了一眼那幽深的山谷,匆匆地跟上了部队。

    ——

    雨声淅沥,张淑芬翻来覆去地在房间里,怎么也睡不着觉。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闭上眼睛,就能听见杭攸宁在叫妈。

    这时候想起你妈了,你不是愿意跟着男人跑不回家么!你不是埋怨我撒谎么?你不是……不要妈了么?

    她想到这儿,眼睛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建设是个男孩,雅菲聪明漂亮,是这个家的指望。

    可是啊,只有这个不争气的小闺女,是陪着她的宝儿。

    她养猪,杭攸宁就剁猪草,那么矮的个头,还没有案板高。

    夜里冷,死孩子在被子扭来扭去不肯睡,她刚要骂,就觉得自己冰凉的脚一热。

    哎呀,这孩子,把她的凉脚揣自己怀里了。

    “妈妈,我身上热。”她小声说,一笑憨头憨脑的。

    张淑芬想到这,笑了,笑完眼泪就落下来,她想,你这个死丫头,你怎么就不要妈了呢?

    没了你,妈怎么活呢?

    ——

    千里之外的深圳,杭雅菲猛然从噩梦里惊醒,头上身上,全是细密的汗水。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慌得不行,胡乱穿上拖鞋,从房间跑出来,想要去宾馆前台打电话。

    杭攸宁怎么样了?有没有安全回家啊!妈也要小心一点……

    可是跑着跑着,她的脚步慢慢地停了。

    她不能在宾馆打电话。

    打电话警察就知道她在哪了,以及,那个杀人狂说不定也会找到她。

    跟美国人一起开公司的机会太难得了,这辈子也许就只有一次,她不能浪费。

    杭雅菲想起很多很多年前,她爸爸刚刚去世。

    因为是否能评因公殉职有争议,抚恤金发不下来。

    家里的日子,是真穷啊。

    杭建设一分钱都不往家里拿,反而每次都要拿走一麻袋豆沙包、窝窝头。

    她们娘三的日子真是太惨了。

    粥清得能照见人脸来,她上课都没有一点力气。

    可是吃饭的时候,瞧见妹妹在一旁眼巴巴的样子,她只能梗着脖子说吃不下,一碗粥只喝半碗。

    在学校饿极了,她就帮同学写作业、做值日,她不要钱,就要一块馒头,或者半碗米饭。

    后来,一个外班的男生让她帮忙写作业,给了她五块钱。

    那时候的五块钱,足够她活一个月。

    男生笑嘻嘻地,说:“听说杭雅菲特别傲,也没有呀!”

    他凑近她,她能闻见他嘴里的烟臭味。

    “怎么样?以后我每个月给你五块钱……你让我亲一下?”

    杭雅菲看着他,他也看着杭雅菲,跟看一只狗没什么两样。

    杭雅菲起身就把刚写完的作业撕了,连同那五块钱,一同扔在他脸上。

    可是她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讲过。

    后来,在一个月之后,杭攸宁生病,妈把不多的钱,给她买了一罐黄桃罐头。

    那剩下的一个月,杭雅菲实在是太饿了。

    她跟着魔一样,走到那个男生的宿舍楼下,她想问他,他说那句话还算不算数。

    她可以让人亲,也可以让人摸,只要有钱就行了。

    有钱她就可以吃一顿饱饭,给她的妹妹买药,她就能集中注意力学习,而不是因为抽搐的胃而走神。

    她走啊,走啊,走了好久好久,最终走回了自己的宿舍。

    她哭得歇斯底里。

    她一定要有钱,要出人头地,要让她的妹妹,她的妈,都能过上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