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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您”刘泼皮满脸喜色,连忙挣脱两侧的侍卫:“你们别拉着我!没听见这位少爷要买我这宝贝么!”

    郁宁身边的管事连忙劝郁宁:“少爷,这个……”

    “我自有主张。”郁宁示意管事莫管此事,就那个刘泼皮高举着那个手把件的时候他就发现这是一件风水法器,但是比较奇妙的是这件法器散发乳白色的光晕中隐隐有一丝黑气,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法器,所以才想着要买下来带回去给顾国师瞧瞧这是什么情况造成的。

    一旁那位童颜鹤发的雾凇先生饶有兴趣的问道:“我卖给他是三十两,你真要花三百两去买?”

    “先生与他的契约上可写了不得转手他人?”郁宁问。

    雾凇先生回答:“并无。”

    “那就行了。”郁宁手里的银票递了出去:“这个……卖我吧?”

    碧海天青楼的管事看了一眼雾凇先生,只见他微微摇头,顿时心领神会,挥了挥手,呵斥道:“这位客官,此人在我楼中闹事,先生若对此人手中之物有兴趣,不妨去碧天阁中看看,想来必定有收获,此人我先带走了,还请先生见谅……左右,把他逐出去!”

    两侧侍卫齐齐一诺,也不顾这个泼皮无赖挣扎叫骂,一左一右将他拿住,见他叫骂得实在难听,便又随手扯了块布料塞住了他的嘴,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了客人面前。

    雾凇先生似笑非笑的道:“这位先生,不妨进碧天阁一坐?”

    “求之不得。”郁宁将银票塞回袖子中,他又不是瞎,自然看见了这位雾凇先生与碧海天青楼管事的眉眼官司,对方打定了主意要请他进门一叙,他出钱买这样东西,本也就有一部分这样的打算,自然无所不从。

    ***

    碧天阁。

    雾凇先生带着郁宁进了门,小厮机敏的将大门给关了起来,跟着郁宁的管事和护卫都被请到了门边上一间小厅中等候,管事面露难色,期盼的看向郁宁,指望郁宁能把他带在身边。很遗憾,郁宁十分顺从的让管事服从了对方的安排,只身跟着对方进了正堂。

    这地方若说是像个铺子,不如更像是某个隐居的大师用来小憩品茗的后院。进门处摆了一架绣着一枝玉兰的屏风,绕过屏风便是一口硕大的青花瓷大缸,里面养了一枝碗莲,颜色碧青,花萼高处水面些许,独自盛开。水下面几条红色的金鱼悠游自在的游曳着,偶尔将水面拨动得涟漪阵阵。缸莲后,摆着一个老树根雕的桌子,三把椅子随意的支在一旁,桌上香炉内香烟淼淼,空气中弥漫着清远的香气。

    “坐吧。”雾凇先生在主位上落座,伸手给自己到了一盏茶,见郁宁在他身边落座,也顺手就给郁宁也倒了一杯,问道:“先生刚来周天府吧?以往没见过先生。”

    “我姓郁。”郁宁坦然一笑:“我确实刚来周天府没多久。”

    “郁先生也是因鉴宝大会而来?”雾凇先生低头饮了一口茶,慢悠悠的道。

    郁宁如果不去看他,光听声音还以为这位雾凇先生是一位垂垂老者,对方虽然一头白发,脸却看起来生嫩得很,与郁宁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岁数的人。郁宁点了点头,故意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仿佛正在为自己的无知而感到羞愧,他说:“我随长辈来见见世面……说起来周天府原来还有碧海天青楼这样的地方,还有先生这般的人物,真是叫我大开眼界。”

    “我这般的人物?”雾凇先生一顿,将手中茶盏放到了桌面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瓷器碰撞之声,他看向郁宁,眼中似有深意,问:“我是哪般的人物?”

    “神仙一般的人物。”郁宁毫不犹豫的拍了记马屁:“时人行商,一是为利,二是为名,我原以为这碧天阁闭门不开是先生沽名钓誉,一进此处,才知道是我狭隘了。”

    他抬眼看向郁宁,眼中溢出了一律笑意,他动了动嘴唇:“说说。”

    郁宁有意震一震这位雾凇先生,他看了一眼那口缸莲,道:“莲者,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①],先生摆这个孤莲局,不利名,不利财,孤芳自赏,不正是‘闲人免入,有缘自进’的意思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先生平时也不在这碧天阁中吧?”

    他一进门就发现了,这间铺子里一件货物都没有摆出来,连屋内常见的百宝架也不曾设置,整座铺子除了中间这一缸一桌三椅子,居然空荡荡的什么事物都没有。就算是这些有的东西里也全是单数,连椅子都是单数,整个空间给人的感觉就是孤寂排外,故而郁宁大胆猜测,这位雾凇先生平时应该也不待在铺子里,偶尔才会过来一趟。

    这里正经的常驻人口,估计就只有那小厮一个,不过郁宁也没说得太多,只是点破了有这么一个局,说得太多,反而像是来上门踢馆的一般。

    其实说起来郁宁也觉得自己有点对不住梅先生,在古玩和风水之间,他其实更加喜欢风水一点——人嘛,就是有点那么点惰性,对比起他背了快一年的书还八竿子打不出来一个屁的古玩古董,自然是他能看见气场又能凭着那么一丁点儿天赋能看出来的风水更招他待见。

    “猜得没错。”雾凇先生这才露出了一点真正的笑容:“没想到我长久不来碧天阁,一来就遇见了郁先生这般的人物,也算是不虚此行了。”他顿了顿,接着说:“想来郁先生也不是凭白来掀我老底的吧?”

    郁宁摸了摸鼻子:“被前辈看出来了,晚辈才来周天府……不得其门而入呀。”

    郁宁方才一看刘泼皮闹事,就知道这碧海天青楼里面也有风水法器相关的方面铺子经营。既然这样,那个什么劳什子的鉴宝大会说不定也会有这方面的东西。只不过风水这东西大多数还是隐晦的,说不定会分成好几场——小说里不都这么写吗?都说拍卖会分什么内场外场,外场就是能摆在台面上大家都能看看的,内场则是只有内行人才能进,免得有人不识货来搅局,惹得大家扫兴。

    郁宁想着来都来了,自然也想要见识一番,所以他就在门口试了一招千金买马骨,没想到还真给他试出来了。“所以才有了门外那一出。”

    “原来如此。”雾凇先生抬手给郁宁添了点茶,饶有兴致的问:“那我若不阻止先生买那法器,先生如何?”

    “那买就买了,那手把件我确实是挺喜欢的。方才先生若是不叫住我……”郁宁皮了一下:“那我只好蹲在先生门口叩门试试先生放不放我进来了。你我本无缘,全靠我花钱。”

    雾凇先生听了不禁抚掌大笑,自桌下抽了一张帖子出来放在了桌上:“郁先生也是个妙人,明日午后还有一场小鉴宝会,郁先生到时若是有闲,不妨再来寻我。”

    郁宁忍不住在眉梢间露出了一点喜不自胜之色,他也就是赌一把,没想到还真被他赌中了,他拿了帖子笑着说:“那敢情好。”

    雾凇先生抬了抬手,原本守在外头的小厮走了进来,雾凇先生站起身来,比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说:“既然郁先生都说了,你我本无缘,全靠你花钱,那郁先生可愿随我入内一看?”

    “求之不得。”郁宁也站起身来,小厮连忙走到一旁按了一下墙上某处空白之处,只见墙面旋开,露出了里屋。郁宁一看里面的空间,才反应过来这店铺里其实并不是没有货物出售,而是这碧天阁占了两间铺子的地方,一处便是他与雾凇先生喝茶的地方,而另一处铺子,才是他们用来摆设货物的地方。

    雾凇先生他双手拢在袖中,长衫委地,行走之间如同鱼尾一般,倒也有几分潇洒不羁的气度。他带着郁宁到了另一间屋子里,里面东西倒是不多,约莫十来个半人高的木架,错落有致的摆设在厅内,每一个木架上都只陈列了一件东西。郁宁却觉得开了眼界——这里东西虽然不多,却件件都有气场,大多都不小,这木架摆的也有道理,让这几件器物的气场都各自为政,一时间倒有些目不暇接之感。

    “都是好东西。”郁宁赞道。

    雾凇先生凉凉的接口说:“我碧天阁本有规矩,有缘者可自取一件,但是既然郁先生都说了‘全靠我花钱’,那么今天我就破个例,若先生看中了什么,便收先生双倍银钱,免得你我缘分太过浅薄。”

    “可见人不能太铁齿。”郁宁没忍住摸了摸鼻子,心道早知道就不皮那么一句了。他挣扎的说:“适才玩笑话,我与先生的缘分岂是区区俗物可比拟的,我怎敢用铜臭亵渎先生?”

    雾凇先生说:“你我本俗人。”

    “先生神仙人物。”郁宁拱了拱手:“是我失言了,先生还是饶了我吧。”

    “怎么,郁先生银钱不凑手?”雾凇先生看着郁宁的袖袋,哪里有刚刚郁宁塞进去的三百两银票。“若是如此,先生也不必强行与我续缘。”

    “不是。”郁宁心想他在自己人面前皮一下也就算了,皮到外人面前还被抓住了口舌……他在碧海天青楼里发生的事情根本没想过要瞒梅先生和顾国师,到时候告诉他们他这个弱智操作,怕是要被梅先生打一顿,收收他的骨头。正想着呢,没想到嘴上一快,郁宁脱口而出:“我怕回去被师傅打。”

    “……”雾凇先生也没想到郁宁会蹦出来这么一句话,不禁大笑出声。郁宁看他笑得开心,心里郁卒得不知如何才好——完了,人设又又又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