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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少爷说不想听,那么十六也不必再手下留情,二话不说将孙管事四肢都卸了,接下来自有人将他拖出去喂狗。王管事闻讯而来,身上穿得潦草,显然是从床上刚刚爬起来,他拱手见礼:“老奴见过少爷,见过陈少爷。”

    “不知孙管事是……?”

    郁宁意兴阑珊的道:“大半夜的不睡觉,敢来窥伺少爷我的行踪,莫说是他国公府上,就是宫里的,我也照扔不误。”

    这等话着实是不像是郁宁的风格。又听郁宁道:“今也还算是在自家的宅子里落脚,就能闹出这等事儿来,国公府上的规矩不如何,我们府上却也不见得就如何了。”

    确实是如此,郁宁是正儿八经的主子,不是客人。主子去自家的花园里转一转与人谈天,居然还能让一个客人带来的管事躲在廊后偷听,满院子的侍卫和仆俾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失职。

    王管事面色如常,躬身道:“是老奴失职,老奴领罚。”

    “罚一个月月银。”郁宁起身,与陈少爷道:“以后好好管着你家的下人,少给少爷我找不自在。”

    “是,郁先生。”陈少爷微微低头,神色居然还略有些恭敬,算是应下了。

    走了这么一通,郁宁睡意又上来了,也不与他多说什么,微微颔首,带着王管事走了。等到两人出了陈少爷的视野范围,王管事才低声问郁宁:“少爷,这么做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当?”

    “是有些不妥当……”

    “那我去将孙管事给抓回来?”

    郁宁动了动嘴皮子:“不,你明天找个热闹的时间,把他给我扔到集市上去,我倒要看看,有谁不怕死的敢接着来挑衅我。”

    王管事听了若有所思,直到两人走到了郁宁的院子门口,王管事才道:“老奴有一话,不知当不当讲。”

    “说。”郁宁侧脸望去:“您与我之间,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那老奴就直言了。”王管事斟酌了一下用词:“以老奴之见,孙管事留下太过冒险,明日里示众之后,老奴就将他了结了。”

    “之前老奴见孙管事将您那日扔出马车外的茶杯带走了,他怕是发现了什么。”

    “少爷请看此物。”王管事自怀中掏出了一个油纸包,打开来叫郁宁看,那里面赫然就是两片茶杯碎片,其中一端断面犬牙差互,一看就知道是摔在地上导致的,而另一端断面平滑如镜,整齐划一,如同被锋利之物以掩耳不及之速劈开所致。“老奴先前就觉得这孙管事不太对劲,找人盯了他几日,果然就截获了它。”

    郁宁微微一顿,那一日破城弩来袭,速度过快,等到他察觉来势用气场去阻拦,那破城弩已经穿透了车壁,点在了他手中茶杯之上了。他虽然还是将破城弩挡住了,那破城弩的力道却将茶杯一分为二,故而他才将茶杯扔了出去。

    他冷笑了一声:“一个茶杯,他能如何?难道他还能叫人相信我用一个茶杯挡住了破城弩?滑天下之大稽……他敢说,有人敢信吗?”

    王管事摇了摇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少爷本就是以风水一道著称的先生,又是大人的嫡传,做出什么事来都不为过。”

    “那一位……以多疑著称,若是他全然不信,那一日就不会有一箭直对少爷的马车而来——老奴愚见,那一日陈少爷怕是个幌子,真正的目标应该是少爷才是。”

    郁宁将房门推开,他扯了扯滑落肩头的长衫,漫不经心的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今日也晚了,王管事您也去休息吧……他们如果有这个想法,就不妨来试试。”

    王管事一滞,应道:“是,少爷。”

    “明日里那个孙管事就由着他去,不必管他,我自有打算。”

    “是。”

    “不要叫我知道私底下你去把人给杀了。”

    “老奴不敢。”

    ***

    翌日清晨,久县的人们打着呵欠用清水擦了一把脸,去田里摘下新鲜的蔬菜,收拾好隔日里头做好的玩意儿,又或者把煤炉烧得旺旺的,等待着早市的到来。

    “新鲜的大白菜——!萝卜——!”

    “烧饼——!热腾腾的烧饼——!”

    古老汉在这久县开了三十年的馄饨面铺子,出了名的价格实惠,馄饨皮薄芯大,不是他吹,连府君老爷都来他家吃过馄饨面。他烧滚了水,看向一个打着呵欠的年轻人:“刘小哥,今日还是要一碗馄饨面?”

    “对,劳烦您了。”刘小哥把两个铜钱扔进了古老汉身边桌子上的大碗里头:“今天要肉的,多给我来几颗。”

    “好勒!您稍等!”古老汉今日得了个开门红,喜得眉开眼笑的——肉是个精贵玩意儿,一般就是一些贵人府邸中的下人会来买,他备的也不多,一天就三碗的量,有时候还要担心卖不完。今日开张就卖出去一碗,可不就是开门红?

    古老汉三下五除二把肉芯的馄饨给煮熟了,加了一勺高汤在面中,又从自家拌的小菜中捞了一筷子酸白菜出来,装在小碟子里头一同递给了刘小哥。左右现下时间还早,还没什么客人,刘老汉就搭起话来:“刘小哥今日可是要忙?”

    刘小哥狼吞虎咽的吃了两颗馄饨,被烫得直吐舌头,鲜美的汤汁在舌尖上炸开,只这么几口就叫他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他灌了一口面汤,含含糊糊的答道:“东家那头接了个大生意,今日开始就安排我们到码头装货了,不吃饱一点可不行……工钱每月涨一百个铜板。”

    一百个铜板可不是小数目,古老汉露出了一个艳羡的神情,说:“陶老爷可真是个大善人啊!这年头能you口饭吃就不错了,居然还涨了工钱!”

    “可不是……”

    两人正聊着,远处突然走来了一队人马,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锦缎长衫的中年男子,看着十分沉着稳重一般,身边围着几个精悍的侍卫,最前方有一个侍卫手中拿着一面铜锣,边走边敲,而在最后则是一匹马,马上面捆着看着十分狼狈的男人。

    他们走到了集市最热闹的地方停了下来,许多民众被铜锣吸引去了注意力,这架势,一看就知道有热闹看,不多时,他们周围就已经站满了看热闹的民众。

    王管事抬了抬手叫停了铜锣,对着左右拱了拱手:“各位父老乡亲!本人是山湖庄的管事,鄙姓王——今日敲锣打鼓,不为别的,庄子里出了个背主的东西,借职务之便,窃卖财产,窥伺主家!”

    “这等下流的东西本该送去官府,报他一个偷窃背主的罪名,但是我们少爷说了,以后这人免不了要在久县再讨生活,故而叫我等将这人带来,叫父老乡亲们认一认,免得日后遭他祸害——带上来!”

    王管事身后的侍卫将马上的孙管事给扯了下来,孙管事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侍卫将他脸上的麻袋给扯了,抓着他的头发给周围的人看,他嘴里塞了布团,想要叫喊,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叫声。

    王管事自侍卫手上接过了一包油纸包,打开摔在了地上,几片白如玉透若纸的瓷片摔了出来,叫人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他又拱了拱手道:“就是此人!窃卖财物,物证在此——!”

    王管事说完,便招了招手,负责看管孙管事的侍卫踹了孙管事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一行人上了马,就此走了。

    众人见人一走,立刻就围了上去,对着孙管事指指点点:“瞧他人模人样的,居然是个背主的玩意儿……身上还穿着丝呢!也是个管事吧?”

    有人拾起了那几片白瓷:“这得值多少个铜板?瞧着和玉似地!”

    “什么铜板!你有没有一点见识!敲这模样……莫不是镜花瓷吧?!若真是镜花瓷,这一个茶盏就要几十两银子!”有人嗤笑道。

    又有人道:“山湖庄的?那不就是北边的那一户?!听说最近长安府里头来了几个贵人,就住在山湖庄,怕是主子一来,心慌叫人抓住了!”

    “给我们久县丢人呐!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下作!”

    “小偷!贼——!”一个卖菜的婶子将那些烂菜叶子顺手就砸到了孙管事身上,“老娘平日里最看不惯你们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人!呸!”

    这一下子似乎开启了什么,什么烂菜叶子泥土石头的就往孙管事身上砸,孙管事呜呜的叫着,几乎要睁不开眼去。他又羞又气,却又无可奈何。牙一咬,飞扑过去讲那一团油纸包给压在了身下,死死地团在一处,护着头脸,免得真叫人砸死了。

    ——撑过去,等上面来人就他,他就还有救!

    等到人群散去,孙管事身上已经挂满了秽物,人似乎已经必过气去。不多时,有个壮汉走了过来,骂骂咧咧的将他拖进了暗巷,边拖还边骂:“别死在这儿脏了我们的地!”

    因着这一桩事儿,摊子上坐满了人的古老汉朝对方拱了拱手:“这可多谢您勒!要是死在我摊子前头,老汉怕是要觉得晦气得换地儿了!”

    “不客气!”对方说完,把人拖进了暗巷之中。一进暗巷,那壮汉就宛若换了一张面孔,他掐着孙管事的人中将他掐醒了,低声问道:“什么情况?”

    孙管事悠悠转醒,眼睛动了动,却什么也没有说。壮汉见状自怀里掏出了一块腰牌给孙管事看了看,孙管事这才艰难的道:“……郁宁和……陈和光是……旧识……郁宁用茶杯……挡住了破城弩……”

    他自怀里将几片碎片摸了出来,颤颤巍巍的放到了对方手上:“救……”

    壮汉接过了碎片看了看,这碎片一看就知道是从地上摔下来导致的,没有什么问题。此刻也容不得他多思多想多问,他将碎片装进随身的牛皮袋中,低声道:“上头会抚恤你家里的。”

    说罢,壮汉起身一脚重重的踹在了孙管事心口,孙管事连喊都没喊出来一声,就这么睁大了眼睛断了气。壮汉伪造完孙管事是叫民众给围殴致死的假象,左右看了看,状若无事的走出暗巷,甚至还到古老汉摊子上吃了一碗馄饨面,又买了一条肉,几把菜,慢吞吞的回家去了。

    ***

    这一头郁宁收了剑,天气微凉,他还是出了一头的热汗。芙蓉在廊下躬身道:“少爷,王管事自外头带了久县中最好的馄饨面,少爷可想尝一尝?”

    “好。”郁宁应了一声,把剑扔给了一旁的侍卫,跟着芙蓉进屋。芙蓉眼疾手快的给他擦了身,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物,这才带着他去用早饭。

    王管事立在厅中,见郁宁来了便躬身行礼:“见过少爷。”

    “起来吧。”郁宁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桌上摆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面,馄饨皮子近乎透明,清澄的高汤混合着金黄的面条,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郁宁坐了下来,低头喝了一口汤问:“王管事辛苦了,早上用了吗?”

    王管事笑道:“谢少爷关心,已经用过了。老奴早上去办事,闻得一旁的馄饨面香得很,便又寻人打听了一番,去守着那一家老字号开张,这才回来晚了。”

    “嗯。”郁宁吃了一口馄饨,这馄饨怎么说呢……他本以为馄饨皮会很软烂,没想到入口却是略微带了一点嚼劲,吃起来脆脆的,里面的肉并不多,混杂着一些蔬菜菌类,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鲜美的汤汁。他心满意足的道:“不愧是老字号,辛苦你了。”

    王管事又躬了躬身,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老奴当不得少爷这么夸,少爷吃得好那才是最要紧的。”

    郁宁应了一声,低头把这一碗馄饨面趁热吃完了,芙蓉又连忙端上了已经热好的药,郁宁眼睛都不眨的一口干了。药液一入口,郁宁就皱了皱眉,等到喝完了他才眨了眨眼睛说:“今天的药……怎么那么甜?”

    他砸吧砸吧了嘴,说实话他这药是喝惯了的,又苦又涩又酸那是正常的,但是今日里的药不大对,又苦又酸又涩也就算了,还混杂着一些腻人的甜味儿,说不上来的恶心……

    郁宁眉头一皱,突然侧过身去,将方才吃得喝得尽数都吐了出来。

    “少爷!”

    芙蓉和王管事听得郁宁说药甜就神色一变,见郁宁吐了就更加急切了,芙蓉对着王管事点了点头,王管事二话不说抬脚就走,一出门就连忙喊道:“暗卫呢!你们脚程快,快去查一查是不是哪里不对!”

    “嗯……”有人轻飘飘的应了一声,话音融化在了风中,让人觉得几乎是错觉。

    王管事却知道暗卫已经去了,他这头也不会闲着,连忙派人将整个宅子明里暗里封锁了,首先要查的就是自己的主院,侍卫们得知此事,立刻就搜索开来,将院中的仆俾尽数都找了出来,让王管事一一查看。

    负责给郁宁熬药的是紫容,也就是从国师府跟着一道出来的四个紫衣婢之一。因着郁宁身体一直不大好,王太医又要在府中照顾雾凇先生,顾国师除了派了一位郎中外,还派了一个懂医的紫衣婢紫容,一个善毒的紫衣婢紫禾,还有两位紫衣婢则是会武。

    很快院子中就挤满了人,紫衣婢却只有三位。

    紫容不在。

    王管事问道:“紫容呢?”

    紫禾屈膝回禀道:“禀管事,紫容方才说腹痛,想是去方便了。”

    王管事厉喝道:“去找!把人找出来为止!”

    这一头郁宁把东西给吐完了,拧着眉头,方才鲜美的东西经过胃里这一回,再吐出来简直是恶心到了极点。他好几回吐完了,还来不及漱口,就被药汁混杂着馄饨面的味道恶心得吐得苦胆水都快出来了。

    芙蓉一边轻拍他的背,一边递了茶水过去。郁宁连忙接了过来漱了漱口,这才好了些许,他问道:“怎么回事?”

    “王管事已经派人去查了。”芙蓉道:“不管如何,少爷吐出来就好。”

    郁宁脸色有点苍白,外头进来一个紫衣婢,紫禾对着郁宁见了礼,也不多说话便上来查看郁宁的呕吐物,银针试探之下,回禀道:“少爷,药中无毒……就是放了些许会致人发热的药物。”

    “……”郁宁趴在桌子上,恹恹的问:“怎么回事?”

    “奴婢不知。”紫禾话音方落,王管事就进了来,禀报道:“已经找到了紫容了,在她房中床底下,大约半个时辰遭人折断颈骨致死。”

    “去查。”郁宁闻着自己一身古怪的气味,只觉得这个屋子都快待不下去了,他随手脱下手中的外衣将它扔到了那一团呕吐物上,遮盖了起来。他起身道:“备水,我要洗澡。”

    芙蓉连忙道:“是,奴婢这就叫人准备。”

    紫禾和王管事躬着身送郁宁走了,王管事这才起身,脸色是少有的阴沉:“去查!查不到,就自己拿裤腰带吊死一了百了!”

    “是。”众人齐齐应了一声。

    院子中叫人摸了进来,还杀了一个紫衣婢,甚至将手伸到了郁宁每日的药中,还好今日只是一些致人发热的药物,若是入口即死的毒药呢?郁宁还能活吗?

    侍卫统领咬了咬下唇,下颌绷紧了,几条青筋在他脖子上起起伏伏:“——都给我查!”

    ***

    皇宫,清光殿。

    皇帝与顾国师正在对弈。

    顾国师身着一袭黑袍,别无他饰,嘴唇殷红,神情冷淡,手腕被黑衣衬得白得几乎透亮,他伸手点在了一枚白子上,淡淡的说:“陛下,你又要输了。”

    皇帝双手揣在袖中,眯着眼睛看着棋盘,看见顾国师点的那一枚棋子,这才恍然大悟说:“国师啊国师……你就不能像别人一样让一让朕?”

    “陛下是天子,不需要人让。”顾国师慢慢地拾起了属于自己的白子,道:“况且我若是让了,陛下找谁陪你下棋呢?”

    “国师猜中了,朕就是喜欢你这样的耿直的性子。”皇帝笑了笑,也去捡自己的黑子:“再来一盘?”

    “陛下不午睡了?”顾国师挑眉问。

    皇帝想了想,手中一散,那些握在手中的黑子就散乱在了棋盘上:“也是,人老了,不午睡一下午都没精神……国师回去吧,下回朕再约你下棋!”

    “那我就告退了。”顾国师微微颔首,待得皇帝挥了挥手,这才转身离去。

    “嘿。”皇帝突然嗤了一声,取过棋篓,把桌上的黑子又捡了进去,容大监上前帮忙:“圣上,让老奴来吧——!”

    “嗯。”皇帝示意容大监捡白的,自己继续捡黑子,捡到一半,突然道:“你说说,国师就这么高傲,二十多年了,朕都没叫他跪过一次。”

    容大监心中一顿,脸上却还是笑着道:“老奴不懂这个……不过国师向来是祭祀于天,只跪天地,不跪人王的。”

    “许是他们做国师的有这一行的规矩吧?之前诸国师不也是这般,只在先帝爷驾鹤西去的时候才跪了一跪。”

    “朕是天子,不是人王。”皇帝看着容大监,慢慢地说:“你帮着他说话?”

    容大监也不抬头,照旧捡他的棋子,似乎未曾发现皇帝的语气不对,他嘴上不经意的说:“嗨,老奴哪是帮着国师说话呀?明明是帮着圣上您呀!国师下跪,这兆头可太晦气了!圣上是要活个万岁的人物,怕是一辈子都用不着国师跪!”

    “老奴是个俗人,私心里觉得国师一辈子都用不着给您跪下才好呢!顾国师要是去了,我们再迎回诸国师,等到诸国师也去了,还有小诸国师……小小诸国师,叫他们等啊等,就是等不到给您下跪!那不就是千秋万代吗!”容大监说话这句话,抬头朝皇帝讨好的笑了笑。

    皇帝打量了他一会儿,抓了一把棋子扔到了他身上,笑骂道:“你这个老滑头!你哪是想叫我千秋万代,你是想千秋万代的当这个大总管吧!”

    容大监嘿嘿的笑了两声:“叫您发现了……”

    两人谈笑之间,有一个穿着朴素的人进来禀报,将一物奉于头顶:“禀圣上,孙管事窥伺郁宁先生被发现,郁先生将他打了一顿,扔到了大街上。孙管事临死前将此物转交给探子,说郁先生用此物挡住了破城弩。”

    “看看。”皇帝招了招手,容大监上前将那东西取了,打了开来给皇帝看。皇帝探头看了一眼,伸手捏了片碎瓷片出来:“镜花瓷?”

    他说完摇了摇头,把瓷片扔回了盒子里:“有意思,镜花瓷还能挡破城弩?”

    容大监也瞪大了眼睛:“镜花瓷还有这作用?”

    他的视线落在了小几上,小几上搁着两盏茶盏,也是镜花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