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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拉-科罗特科夫从机场直接来到市内务处。刑事侦查员们详细地向他介绍了从发现柯里亚-阿尔费洛夫尸体两天来所能了解的一切情况。

  “昨天谢尔盖-米哈依洛维奇和你们的领导同志交换了意见,因此我们在工作中注意了‘蓄意谋杀’的看法。暂时还没有明显的迹象。”

  “有其他看法吗?”科罗特科夫问道。

  “出于嫉妒和金钱。他们设地下赌场,用女人来赌博,赌注10万卢布。您想想看!”

  “真不少!”尤里笑起来,“有多少人参加?”

  “我们知道的有三个人。被害者,同住一个房间的巴威尔-杜布雷宁和疗养院的电工萨赫诺维奇。”

  “证据充分吗?”

  “第一个早上进行了普遍的调查,工作量非常大。大多数人既不了解事件的情况,也不认识阿尔费洛夫。第二天由侦查员询问了那些知道一些情况的人。可惜,没有几个人。”

  “请说详细些!”尤里请求说。

  黑脸膛的安德烈-戈洛文看了看记录本。

  “首先是杜布雷宁和萨赫诺维奇。然后是从土拉来的一对夫妇,他们在邻桌吃饭时听到那些人讨论赌博的条件。参与赌博的人追逐的女人一共5个。还有几个人和阿尔费洛夫有过接触。这是名单。”

  戈洛文把一张写有姓名、工作地点、在疗养院里所住的房间号的纸放在尤拉-科罗特科夫面前。他浏览了一遍,立刻就看到卡敏斯卡娅的名字,注明是“莫斯科内务事多局,住513号房。”

  “我对卡敏斯卡娅这个证人感兴趣。”他对戈洛文说。

  “卡敏斯卡娅,阿娜斯塔霞-巴甫洛芙娜,1960年生,”安德烈看着记录流利地说,“10月20日住进山谷疗养院,8月在莫斯科得到的疗养证。阿尔费洛夫的疗养证也是在莫斯科得到的,但比较晚,在10月初,因此未必能说卡敏斯卡娅是专门来这里与阿尔费洛夫会面的。”

  (“胡说八道。”科罗特科夫感到吃惊。他想:“不过就实质而论也是对的,他是应该审查每一个接触过‘蓄意’谋杀案的人。但绝不是娜斯佳……难道她没有对他们说什么吗?”)

  “证人卡敏斯卡娅,依我看,”安德烈不动声色地说,“是最有可能解释出于嫉妒和贪财而犯罪的人物之一。”

  “请详细说明。”科罗特科夫提出要求。

  “三个参加赌博的人一直追逐她,三个人似乎都没得手。对此我自己也很难相信。”

  “为什么呢?”

  “假如您见过这个卡敏斯卡娅,还有杜布雷宁和萨赫诺维奇的话,您也不会相信的。杜布雷宁和萨赫诺维奇都是美男子,风度翩翩,一个是淡黄发,一个是黑发,都是功夫片中的主角的形象。同时我想指出他们都有钱。卡敏斯卡娅呢,不漂亮,是外表上没有什么吸引力的沉静的女子,不会受到男人的青睐的。难道您能相信,她在休假期间不利用这个机会和那些颇具魅力的男人刮起一股浪漫旋风吗?”

  “我还是不明白,您怎么说有欺骗行为呢?您不是说三个人似乎都没得手?”

  “我认为卡敏斯卡娅接受了他们的追求,如果不是三个人的,但至少也是其中之一的。但由于某种原因,她和那个情人决定瞒着其他人。”

  “依您看,是什么原因呢?”尤里难以控制住自己。

  “赌博的参加者订下条件,输一局就要在那个女人身上加一倍的筹码。比如,您先追一个女人,赌注为10万。如果没成功,轮到下一个人去追,筹码就升为20万。如果第二个人也没有奏效,第三个人接手,筹码就是40万,以此类推。甚至还可以进行第二轮,同样相应地增加赌注。”

  “那又怎么样呢?”科罗特科夫不解地问,“这和伪证有什么关系?”

  “很简单。我们假定,第一个追求卡敏斯卡娅的人成功了。顺便说一句,我不排除她在性爱方面比她的外表更有吸引力。她和第一个人相互喜欢并且想蒙骗其他人,于是做出输了的样子。当然,她的情人这时就会输掉已经可以放进口袋的20万而自己掏出10万。而后卡敏斯卡娅的筹码增加了,下一个对手注定失败,他的赌注其他人可以平分。第三个人也会是同样下场。总之,如果我没计算错的话,卡敏斯卡娅的第一个同谋可以利用舞弊行为赚40万,如果他能进行第二轮的话。其他两个人中,只要有谁能说服第二个人,想把筹码提高到80万,那为卡敏斯卡娅打赌的家伙们赢的数目简直非常可怕。这种有诱惑力的欺诈完全可以成为杀人犯罪的动机。这些钱,您同意吧,可不是小数目。”

  “是不小,”科罗特科夫毫无表情地重复说。(真是胡说八道……卖弄聪明,如果不涉及娜斯佳,一定要把它核查一遍。)

  他放下证人名单。

  “卡敏斯卡娅在什么单位工作?”

  “上面写着。在你们那儿,莫斯科内务部。”

  “具体些,在哪个处?”科罗特科夫丝毫不让步。

  安德烈翻阅表格,紧张地回想着。

  “记不清。”他终于被逼问得答不出来。

  “记不清还是不知道?”尤里已经忍耐到了一定程度。

  戈洛文紧锁着眉头,一声不吭,想弄明白为什么这个莫斯科刑侦处的矮壮的军官死死盯着他。

  “对不起,少校同志,我看不出有什么差别。很可能,卡敏斯卡娅在秘书处或计财处工作,但对于我们来说,她是证人,不过如此。”

  “您看过她的证件还是笔录上的工作地点?”

  “笔录的,她出示了护照,上面并没有注明工作地点。”

  “您就那么自信,连她的证件都不想看一眼,是吧?”

  “您听我说,尤里,我凌晨4点钟赶到出事地点。这之前我通宵值班,本应换班去休息,可在疗养院的审问一直持续到晚饭前。是的,我并不认为非常有必要看她的证件。这只是白白浪费时间。如果案件达到怀疑卡敏斯卡娅的地步,对她的工作也会审查,伪装必然会暴露的。如果我们在任何方面都不怀疑她,随地自报什么工作地点,对她证人的法律地位都不会有影响。对她的证词也是这样看。第二天侦查员和她谈话。完全可能,他看了她的证件。如果他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会立刻向我们通报的。我错了吗?”

  “不,安德烈,您没有错。现在我不得不讲些不愉快的事情,因此我想以‘你’相称呼。”

  “没关系。”戈洛文紧锁眉头。

  “为了使你更轻松地回答我。可以吗?好吧。卡敏斯卡娅的工作既不在秘书处,也不在计财处。阿娜斯塔霞是位有经验的训练有素的刑事侦查工作者。她和我在一个处工作。她在案发前几天就住进疗养院。这可是个极好的难得的机遇。她的观察力极其敏锐。她善于发现许多有意义的事,而最主要的是从中得出有意义的结论。我不相信她不愿意与你交换情报,请你坦白地说,安德烈,她提出过要帮助你吗?”

  “提出过。她说,如果能对您有帮助,将非常高兴……大概是这个意思。”

  “可你呢?你怎么回答她的?说谢谢了吗?”

  “没有。”

  “甚至连声‘谢谢’都不说。你真是个马大哈,老兄。你怎么想,她一定感到很委屈了?”

  “我没注意。但脸上毫无表情,这一点我发现了。”

  “真糟糕,但也还有希望。她在刑侦处工作,如果她对你难说出口,可以认定她也不会对别人说。也就是说,可以试一试运用她的作用。有楼层的平面图吗?”

  尤里认真地研究了五层楼的平面图,眼睛里流露出某种奇怪的感觉。

  “513号,双人间。”

  安德烈俯身看图表。

  “总的看来,是的。你看!房间的面积比右侧相邻的大,和左边的一样。在山谷疗养院,房间是对称排列的:两间单人间——两间双人间。”

  “谁和卡敏斯卡娅同住一层?”

  “她一个人住,没有同住的。”

  “左右邻居是什么人?”

  “右边是位可爱的老太婆,我们音乐学校资历颇深的钢琴教师瓦尔特,列基娜-阿尔卡基耶芙娜。左边是来自克拉马托尔斯克的一对夫妇,丈夫是工厂的总工程师,妻子是会计师。”

  “阿娜斯塔霞未必和克拉马托尔斯克的那对夫妇来往,”科罗特科夫边想边说,“老音乐家对卡敏斯卡娅倒是挺合适的伙伴。我们请她把我介绍给阿娜斯塔霞。”

  列基娜-阿尔卡基耶芙娜听到有人敲门,立刻答应,微笑着去开门欢迎来访者。

  “您好,列基娜-阿尔卡基耶芙娜,您还记得我吗?我姓戈洛文。前两天我和您谈过话。”

  “您好,亲爱的,当然记得。而这位……”她向科罗特科夫点头致意,“是您的同事?”

  “对的,我叫尤里,也在刑事侦查部门工作。列基娜-阿尔卡基耶芙娜,我们对您有个请求,这请求不一般而且有些微妙,您知道,那个杀人案,这事很严重,所以我们非常希望得到您的帮助。”

  “天啊!”老太婆哈哈大笑着说,“好长一段开场白,好像你们打算向我借钱似的。”

  “我们打算请您把尤里介绍给您的女邻居认识。”

  列基娜-阿尔卡基耶芙娜掩饰不住吃惊的表情。

  “与娜斯佳吗?但为什么搞那么复杂呢?娜斯佳可是个非常好的人,心地善良又有礼貌。你们可以敲她的门,她不会把你们撵出来的。何必要通过我介绍呢?”

  “我已经说了,列基娜-阿尔卡基耶芙娜,这个请求很微妙。我们不想让你的邻居卡敏斯卡娅知道尤里在警察局工作。因此,需要一点神话色彩。这个神话的角色由您扮演。您介绍说尤里是您的学生或亲戚,反正什么人都可以,惟独不是警察。”

  老太婆拄着拐杖迟缓地坐下,先凝望着科罗特科夫,而后又看着戈洛文。

  “我是否应该这样理解你们,你们在某些地方怀疑娜斯佳?不然的话何必要乔装打扮呢?”

  “列基娜-阿尔卡基耶芙娜,亲爱的,”安德烈把手合在胸前祈求说,“您不要逼迫我们吐露职业秘密。我也不能不自重。如果您不给我们介绍,我只好请您忘记我们的来访去找别人了。尽管……我老实承认,您的拒绝把一切都弄复杂了。您对尤里来说是最理想不过的人选,您与卡敏斯卡娅照常来往,你们的职业兴趣又风马牛不相及,您是音乐家,她是翻译家,因此就算说谎也无可非议,而且永远也不会被揭穿的。可是您对侦破案情却帮了大忙。”

  “好吧,我按你们的要求去做。你们把我推到十分尴尬的境地。我的邻居对我非常好。我还要说,她是个卓越的女性,聪慧,受过良好教育。可能你们不知道,她掌握五种欧洲语言,而且都运用自如。她各方面都是出类拔萃的。如果你们有根据怀疑她,那是你们的事,说到底是你们的工作。但我没有任何理由。我为欺骗她而感到非常非常难过。我已经76岁了,我的亲爱的,在这样的年龄要有充足的重要的原因才能欺骗一个比我小一倍的人。你们设身处地地为我想想:我介绍您和娜斯佳认识,你们的关系以某种形式发展,您给她胡诌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然后她常到我这儿来,给我讲似乎是我的学生的一些事,谈她生活中的经历,而且还要说她喜欢还是不喜欢这个人。不过,她历来与人为善,如果她不喜欢你,也不会四处宣扬的。那么,我是个什么角色呢?随便吧,真是老糊涂了。我已经说过,我不拒绝你们,但我希望你们明白把我推到什么境地。安德烈,您走吧,我们不再需要您。我和尤里好好想想,怎么演这出戏。”

  娜斯佳遵照医生的嘱咐,从清早就去做泥疗、按摩和游泳,午饭后打算去散步。隔壁房间通向阳台的门半开着。娜斯佳听到压低的谈话声音。就在她系旅游鞋带和围白丝中的时候,有个男的走上阳台,冲着列基娜-阿尔卡基耶芙娜大声喊道:

  “算了,算了,列基娜伯母,你别唠叨了,我到阳台上吸烟就是了。噢,好冷啊!你这个伯母,好狠心哪!你就这么一个侄儿,想把他冻死不成。”

  娜斯佳手里拿着短上衣愣住了。是尤里!尤拉-科罗特科夫来了!他搞什么名堂?我怎么办呢?等着他这场戏的开场还是我去找他?

  娜斯佳还是决定等着。她认为尤里出现在阳台上不是表示邀请,而是提醒她在必要时注意自己的身份。既然等,就等着吧,娜斯佳想着便坦然地出去散步。

  会面安排在晚饭前。娜斯佳散步尽兴而归。尤拉-科罗特科夫被介绍为列基娜-阿尔卡基耶芙娜的侄儿。娜斯佳露出毫无兴致的神情,甚至想尽快离开回自己的房间。

  “晚饭后能请您去散步吗?”列基娜的侄儿彬彬有礼地问道。

  “谢谢,”娜斯佳不冷不热地回答说,“我今天已经散步了。”

  “那就去跳舞吧!您跳舞吗?”尤里令人厌烦地紧接着说。

  “不想跳,但现在流行的舞我都会跳。说实话,我不能从中得到什么快乐而且往往让人感到很累,像人们作假时那样,但如果需要,我也能强迫自己去跳。我自己,娜斯佳-卡敏斯卡娅从不想跳。”

  说来娜斯佳也还走运。恰好达米尔没敲门就进了列基娜的房间。

  “我不妨碍你们吧?”他用探寻的目光看看女教师,又看看娜斯佳,同时故意不理会尤里。

  “正好!尤里,我很愿意和您去跳舞。这样吧,到我那儿去喝咖啡,就不吃饭了,然后去跳舞。我们不在这儿,好让列基娜-阿尔卡基耶芙娜和达米尔-鲁特费拉赫马诺维奇谈话。”

  不等列基娜-阿尔卡基耶芙娜和达米尔开口,娜斯佳狡黠地笑着,挽起科罗特科夫的手便走出去。听到门后说:

  “给你上了一课,达米尔。你不善于讨女人的喜欢,竟从你眼皮底下把人给带走了。”

  娜斯佳一进自己的房间,便推着科罗特科夫一起进了盥洗室,放声大笑,同时把脸紧贴在他的绒线衣上。他们笑够了之后才口到房间。娜斯佳打开热水器,悄声地问:

  “现在谈还是等到跳舞的时候?”

  “最好跳舞的时候,”尤里也小声地回答说,“现在要占领空间。你邻居的阳台门开着。你就讲讲你翻译的小说吧。详细点,添油加醋,让它更好笑些。”

  时间过得很慢,以至娜斯佳都想到大厅拨动时针,好让舞会快点开始。总共也不过要等一个小时多一点,但等起来却非常艰难。

  终于他们出现在舞池中间。他们拥抱着,伴着轰鸣的音乐,缓缓地移动着脚步。要是在其他场合,这种音乐会使他们心烦意乱,今天却成了他们的护卫天使。脸颊相互贴着,嘴唇对着舞伴的耳朵,娜斯佳-卡敏斯卡娅和尤拉-科罗特科夫不慌不忙地谈着话。

  “好在达米尔来了,不然我就拒绝来跳舞。”

  “为什么呢?维护名誉吗?”

  “差不多,是的。第一,这一周来我一次也没来跳过。如果我同意和你来跳舞,至少让人感到奇怪。第二,假设我和达米尔曾经有点恋情,他把我抛弃了。为此我应该非常苦恼,因此不能响应你的倡议。散步,我不想,看电影也不愿意,去跳舞……但当着达米尔的面我立即同意去跳舞,完全像演奏一样自然。”

  “那么,如果这个达米尔不来呢?”

  “我会见机行事的。跳舞,当然,我不同意去,但你一定会劝我,用各种办法激将我。我也就服从了。现在你给我说说,这一切都意味着什么。”

  他们谈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音乐停了,他们也不说话了。随后他们去了酒吧。娜斯佳认为最好去公园,但要上楼回房间取衣服和围巾,会有遇到列基娜-阿尔卡基耶芙娜的危险。娜斯佳一时还不想遇到她。

  尤拉-科罗特科夫无论如何不相信娜斯佳的话是认真的。

  “你知道,尤里,我不想和这些人打交道。不想,就是不想。我们还是不谈这事吧!”

  “可是,娜斯佳,这样做很愚蠢,简直像小孩子,”科罗特科夫不解地说,“你不能,是大人了,又是个聪明的女性,不能真的怨恨自己的同事。你想想看,他们和你谈得不协调,难道为这事还要上吊吗?”

  “为什么上吊,”娜斯佳微微一笑,“只不过不与他们打交道罢了。我就这样做。他们和我谈的不只是不协调,他们要把我撵走,我难道是在权贵之下伸手苦苦哀求的乞丐吗?”

  “娜斯佳,他们已经明白了,准备与你合作,他们并不知道你是戈尔杰耶夫处的人。”

  “可他们根本就不想知道。他们的口号‘女人都是笨蛋’是他们处世待人的指导原则。他们是好人,有文化的专家,但我讨厌以这种口号作为生活原则的人。他们让我讨厌。但愿他们幸福、长寿,让上帝保佑他们健康和无忧无虑,但不要逼迫我去和他们共事,我决不帮助他们。”

  “娜斯佳,你想干什么呀?想让内务处的头来求你吗?那时你才会同意?”

  “不,不!”她调皮地笑了,“晚了。假如今天,在您来之前,他们到我这儿来说几句正常的人话,也就不一样了。你要想到,我不想控制自己吗?我没有谅解过他们吗?从一开始,从他们没有听戈尔杰耶夫的请求,没有到车站接我的那一刻起。”

  “但房间是给你订了。”

  “是吗?他们根本就没订。我不得不低三下四去求人。”

  “不是你一个人住宽敞的房间吗?”

  “我给的贿赂,”娜斯佳直截了当地回答说,“是的,我本想把意料到和没意料到的情况告诉你的朋友戈洛文和那个侦查员。我尽力忍耐,但后来还是下了决心:我何苦呢?人家有信心,以为自己能胜任,我一个女人何必去搀和呢?我要他们自己来。我并不是摆架子,自高自大,把自己当成无辜的受害者。他们请求我,我就帮助他们。”

  “要知道他们请求了!你就不必摆架子了。”

  “没有,科罗特科夫,这不是他们请求我,是你请求我。他们并不认为有必要离开椅子和我平等地谈一谈。哪怕不认错,但可以谈谈。怎么能向一个婆娘寻求帮助呢,这不是有损于他们的尊严吗?对你,尤里,我不会不理的。你完全可以相信。但你要知道,要是你说了自己的意见就走,他们就别想从我这儿得到一句话。我想,如果你先提醒他们会更好,以免事后出现不愉快。来挽着我的手,不然和你谈话太紧张了,别人还以为我们进行学术辩论呢!”

  达米尔没有马上理解柯季克向他说些什么。

  “你应该继续纠缠卡敏斯卡娅,尽可能多一些时间陪着她。”

  “但这很危险。我告诉你,刑事侦查员正注意她,我刚刚偶然知道的。他们怀疑她什么事,正跟踪她。如果我在她周围转悠,他们也会盯上我的。噢,好痛!”达米尔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柯季克熟练地按摩着达米尔的腿,得意地笑了笑。他就是想让他感觉疼痛。

  “忍耐一下,又不是小孩子,”他温和地说,“他们愿意怀疑她什么,就怀疑她什么:偷盗、诈骗、卖淫、贩毒,包括怀疑我们的那些事也都怀疑到她身上。你知道,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很可能会落空,也可能不会。如果他们跟踪你那位小姐,怀疑她与夏天的和现在的几个案件有牵连的话,那么我们就有机会了解他们寻找的方向和他们的打算。懂吗?应当更详细地向她了解一切。”

  “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柯季克。我没办法控制她。她对我完全没有兴趣。”达米尔抱怨说。

  “怎么?难道你不想……”柯季克说着停止按摩,直起身子。

  “那种事,没有。我总感到她在耻笑我。你知道她什么都不怕,不是那种娇里娇气的人,但总有一种什么东西妨碍我。我也不理解,但确实妨碍我。”

  “可能,就是她想占上风时才耻笑你吧。可现在侦查员紧盯着她,她就笑不出来了。这时,你看吧,她更重视友谊和同情。不要怕,达米尔!去缠着她,我做你的后盾。”

  艾杜阿尔德-彼得罗维奇-杰尼索夫慢条斯理地切下一块肉,蘸上芥未酱,放进嘴里。一起吃饭的有侦查处长斯塔尔科夫,反间处长克里文科和一位市内务局的人。几个人都专心致志地品尝着。肉烹调得美味可口,芥未酱辛辣刺激,蔬菜又鲜又嫩,葡萄酒属陈年佳酿。鱼和肉两道拿手菜历来是杰尼索夫自己烧的,他做起来特别精心、得意,真有几分令人羡慕的专业水平。其他的菜全交给从前一家大饭店的主厨、烹调师和几乎成为这个家庭成员的阿兰。他和杰尼索夫一家人住在一起,占用着一层楼里5套住宅中许多房间的一间。

  在主食之后阿兰给杰尼索夫的书房里送上咖啡和茶,他自己到厨房里收拾餐具。4个男人先后起身到另一房间去。他们喝着茶,开始讨论他们准备讨论的问题。

  “我从第三个问题开始说,因为依我看它比其他两个更重要。”戴眼镜的人先说道。

  杰尼索夫点头表示同意。

  “住在山谷疗养院513号房间的阿娜斯塔霞-巴甫洛芙娜-卡敏斯卡娅是从莫斯科来的刑事侦查处的工作人员。她到疗养院休养和治病,没有任何另外的任务。莫斯科的同事对她评价相当高,特别指出她具有非凡的智慧、独特的思维、高水平的分析能力。卡敏斯卡娅善于观察,能从住在疗养院期间的许多琐碎事情中做出重要结论。但这一切都枉费心机,因为我的人没能与她找到共同语言。卡敏斯卡娅自己主动提出帮助侦破杀人案,但她的建议没被采纳。今天还有人证明说,她很不满,而且断然拒绝与我们的侦查人员合作。这是我要说的第一个问题。”

  “转到第二个问题吧,怎么了结山谷疗养院的杀人案?”

  “我和准备提起诉讼的侦查员讨论过。他同意我的意见。本来市里的凶杀案已经有多起,再增加一起也无所谓。最早的说法是莫斯科提出的蓄意谋杀,出于金钱方面的原因。针对这一说法莫斯科的刑侦处派来了科罗特科夫少校。他将在这里工作到事件有个肯定或是否定的结果,也就是待案件侦破的时候。对我们来说这个少校在这里没有什么作用,因此我们根据所表现出的特征尽快立案和定案。”

  “现在谈第三点吧:怎么解释山谷疗养院发生的问题和实际上谁杀死的阿尔费洛夫。由于我们的条件不够充分,我建议您,艾杜阿尔德-彼得罗维奇,考虑我们要不要利用卡敏斯卡娅。”

  “想法很好,让我们讨论一下吧!”艾杜阿尔德-彼得罗维奇-杰尼索夫说着看了一眼斯塔尔科夫和克里文科,满脸笑容地请他们说话。他又给自己斟满茶。晚上他尽量不喝咖啡。

  科罗特科夫的计划很简单,但正如他自己认为的,是个一举多得的方案:暗中把娜斯佳作为莫斯科刑侦处感兴趣的怀疑对象。如果犯罪分子还在附近的话,他想诱使他们上当。尤拉-科罗特科夫指望那些参与谋杀的人会设法接近娜斯佳探取第一手情报,比如侦查的方向,警察掌握了哪些把柄,有哪些推测等等。如果这个设想奏效的话,可以让卡敏斯卡娅充当假情报源。尤里追求的第三个目的是为娜斯佳,也为他自己制造流言。她是被怀疑的、古怪而且神秘的人物,似乎并不在警察局工作。如果传闻不胫而走,那么现在大家就会清楚这是一个错误。他,莫斯科刑侦局的少校科罗特科夫则用佯装对娜斯佳的注意掩盖真正的动机。

  至于“蓄意谋杀”的说法可以从两方面分析。一方面:阿尔费洛夫是他们自己人根据公司总经理本人的指示杀害的。原因是作为司机,他知道大多不该知道的东西,而且由于某些原因构成危险。另一方面:杀害司机是企图吓唬总经理,是竞争对手或是敲诈勒索之徒对他的警告。科罗特科夫从莫斯科带来有可能参与“蓄意谋杀”的一些人的详细材料。根据他的思考,这些人一定在设法与娜斯佳取得联系。如果杀人另有动机,而且凶手仍然藏匿在市里,诱饵必然会起作用。说实话,整个计划也可能像纸糊的房子一样破产,如果老太婆是个过于认真和讳莫如深的人,因为那样的话,谁也不会知道刑事侦查部门秘密注意娜斯佳。最好不要出现这种情况。娜斯佳和科罗特科夫费尽心机思考着如何唆使列基娜-阿尔卡基耶芙娜把“秘密”透露给什么人。

  “我们能不能不自作聪明,直接去求她?”尤里提议说。

  “不行。你忘了她那个可爱的学生达米尔了?她什么话不对他如实说呢!她又不是什么奸细,而是一个具有正常情感的正常的老太婆。她不会对他隐瞒的。不,又要利用列基娜,又不能照直说。让达米尔也想到我是一个有不光彩背景的翻译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