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吃定乞愿女寄秋子夜歌九月流火流途明开夜合男人不坏我不爱楼采凝

返回顶部

    回房间换了身热裤吊带,把弄湿的头发干脆放下来,我走到门口又转回去,拿起annasui的secretwish洒在手腕……洒到一半我顿住,怔怔看着湖水绿的剔透香水瓶子,讶异于自己为什么突然想起洒香水。

    心里有个什么念头像小土拨鼠似的拱了拱。

    挥洒在夜里的香氛,仿佛真有annasui广告里说的许愿精灵,携着花果麝香萦绕飞舞。

    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刚泡过温泉,肤色状态比任何时候都好,嘴唇也许可以再增加一点光泽……我拿出唇膏,慢慢涂抹上去。

    一个人静下来,想起温泉池里纪远尧那番话,有点小庆幸的暗喜。

    我听懂了他的嘉许,也听懂了话里话外的警训,只是没有想得那样深。

    美女受关注,未必受欢迎;受欢迎的人,未必最受关注,因为他更多地在关注别人——这个道理是我从销售部转入行政部的时候明白的,也是或多或少从孟绮身上发现的——销售部门就像那个受关注最多的美女,行政内勤部门得不到那么多的关注,却是永远最受需要,最被欢迎的平凡人。

    我想成为被需要和被欢迎的那个人,过多的被关注,会不安全。

    只是纪远尧的话,把这个道理引申得更深广,精英们的自以为是和自知之明,服务精神和对企业的忠诚度,句句话外都有着太多耐人寻味的含义,不是我这个层面参得透的,显然他也不是要说给我听。

    我叹口气,驱散脑子里乌糟糟的念头。

    好不容易来了这里度假,竟然还在挖空心思想些勾心斗角的破事儿,真是要命。

    楼下半天没有声响,我想穆彦应该早就换好衣服离开了。

    可当我走下楼梯,却意外地看见他坐在客厅沙发上,悠闲地叠着腿在看书,看的正是我随手搁在茶几上的那本小说。

    “你还看言情小说?”我毫不客气地把书从他手里抽走,“不嫌幼稚肤浅?”

    以前我午间休息时在办公室看一本宫廷言情小说,被他嗤笑过。

    “我看看你们说的极品好男人是什么样。”他漫不经心地说。

    “你想借鉴?”我挑挑眉。

    “应该让这个作者来向我借鉴吧?”

    我上下打量他,“以前怎么就没看出你脸皮这么厚?”

    他一边往门外走,一边面不改色回答,“因为你缺乏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我带上房门,跟在他身后小声问,“像陈年厚牛皮一样美?”

    他头也不回,“女人牙尖嘴利嫁不出去。”

    我在后面一脚一脚踩他的影子,“男人太自恋娶不到老婆。”

    他闷哼一声,“跟什么人学什么样,以前哪有这么坏的嘴。”

    我大惊失色,“这是诋毁我还是诋毁老大?”

    他闷哼第二声,“有差别吗,你们是一伙的。”

    我哈哈大笑,抓到他的把柄,打算等会儿向纪远尧狠狠告一状。

    他突然转过身来,斜睨着我,“笑,就知道笑!”

    “笑怎么了?”我刚呛回去半句,抬头看见橘色路灯下他半侧的脸,余下的话就都消散在他幽幽的目光里,那目光即使被垂下的睫毛阴影遮了,仍有不可匹御的光彩。

    我们已走到小径尽头,前边隐约听见康杰的笑声,闻到烤鱼的香味。

    穆彦就这么斜睨着我,用一种好像我欠了他钱的眼神,偏偏又勾魂得要命。

    我退了半步,“你别这样啊,再这样放电,我会仰慕你的。”

    穆彦定定看我,嘴角一勾,“我同意你仰慕。”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扭头走了。

    愣在原地好一阵,我才感觉到两颊发酸,嬉笑的表情还定在脸上,忘了收回。

    美味的烤鱼就着冰凉的啤酒,满天的繁星照着静谧的山林。

    微醺的男人和女人,懒洋洋的笑声和闲聊。

    这个夜晚如此完美。

    完美得像午间趴在办公桌上做的一场梦,像梦里的一次集体穿越,我们不再是写字楼里一言一笑皆精准的精英和ol,像一群逃脱藩篱的超龄小孩,像穿越到世外桃园里的异乡人。

    溪谷里潺缓的流水声从平台下流过,夜里听来格外清泠,纪远尧突发奇想,要夜探溪谷,顺着溪水流来的方向去找源头。程奕立马亢奋地跑回去找手电筒,穆彦虽然懒洋洋也不想拂他的意,我们趁着几分酒意纷纷响应。

    一行人顺着小石阶走下去,草丛里不时有声响,四下萤火虫被我们惊飞。

    小然怕蛇,小心翼翼跟在后面,我吓唬她说,“山里有鬼会从背后往你脖颈吹凉气。”

    话音刚落正好就有一阵风吹来,小然惊叫着奔到前面去了,在最前面探路的程奕哈哈大笑,顺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怕她摔倒。溪边的小路满是青苔,我们都走得小心翼翼。

    前面转弯处,领头的手电筒光被遮挡,我们只带了两只手电,被程奕和穆彦一前一后拿着,我只能借着后面照上来的微光,低头仔细看路。这时身后有人拉住我的手,毫不犹豫地带我迈过乱石,温暖宽大的手掌在黑暗中紧紧牵着我走过,替我不停挡开那些生满尖刺的树枝。我在起初的局促之后,也没有扭捏,自然地牵住这只手,满满的安全感使这黑夜毫不足惧,即使看不见的路,也敢随他大步走过去。

    因为我知道这是谁的手。

    终于通过了难走的一段斜坡,又能看见前面的光亮,同时听见了程奕和小然的笑声,“到了到了,你们快来,看看这是哪里!”

    他们的笑声让人精神一振,后面穆彦他们也加快步子跟了上来,手电筒的亮光照见前面落满竹叶的平坦小路,身旁的人放开了我的手,温和地说,“走吧。”

    然后他径自走到前面去了,背影修长,身姿洒脱。

    “安安,走呀,怎么站住了?”孟绮走过身边,关切地拍拍我,“走累了吗?”

    穆彦的手电筒光柱照过来,从我脸上晃过去,雪刃一般。

    孟绮也被晃到,娇嗔埋怨,“哎呀,你讨厌……”

    我笑笑侧脸避开,加快步子往前面追去。

    转过这片竹林,眼前豁然开阔,一片平坦的草地延伸向水光粼粼的湖面。

    再远处,顺着湖畔垂柳走到那座拱桥,过了桥,有灯火宛然,正是我们居住的度假山庄后园。这小小湖泊与我们居处的荷花池是连通的,水从这里汩汩流入山谷,成了一脉小溪。绕了半天,我们其实就在山庄外围溜了一个大圈。

    这个发现让人有种柳暗花明,原来如此的释然欢喜。

    已经走得累了,我们就在湖边草地上席地而坐。

    四周虫鸣唧唧,凉风从湖面吹来,头顶繁星如碎钻散布苍穹。

    青草和泥土的香气在夏夜里如熏如谜。

    程奕早已就地躺下,头枕双手,大呼惬意。

    康杰这个酒虫,居然走了那么远路,还把剩下的几罐啤酒都拎着。

    男人们开始喝着酒聊天。

    我和小然跑到湖边去洗手,在湖边草岸捉到小小的螃蟹,带回来献宝似的给他们看。

    纪远尧对小螃蟹很感兴趣,摊开手掌接过去逗玩。

    我突然想起他钓上的“超级大虾”,笑嘻嘻说,“好像这只螃蟹都比虾要大一点喔?”

    他立刻压低声音,“不许说,说好不许说!”

    我笑不可抑。

    孟绮在旁边听见了,指着我说,“安安藏着什么小秘密不告诉我们,快点坦白从宽!”

    我顺着她的话猛点头,“是喔是喔,我知道一个秘密!”

    纪远尧施施然拎着我的螃蟹,用最温雅的语调说,“我有人质,你要是叛变我就杀死它。”

    我们全都被纪远尧一本正经的劫匪样子煞到了,一个个笑得倒地不起。

    康杰开始绘声绘色编造“一只螃蟹引发的血案”,跟徐青两个有板有眼地配合起来,简直可以说一台相声。这两个家伙“人来疯”发作,一发不可收拾,竟趁这山郊野外,大讲特讲鬼故事。我本来就爱看鬼片,听得津津有味,可怜小然和孟绮吓到两个靠在一起。

    程奕到底怜香惜玉,看她们俩实在害怕,厚道地打断了康杰学鬼叫,提议每个人讲一个故事。

    他先讲了一个自己在奥地利旅行时听来的故事,叫“十字架下的纺织娘”。

    徐青讲了个拿政治人物开涮的荤段子。

    纪远尧讲的是《世说新语》里“玉镜台”的故事。

    轮到穆彦,他居然伸手将我一指,“安澜替我讲一个,我不会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