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结束，宾客逐渐离开，曾经喧闹的宴会厅如今杯盘狼藉，一地萧索。
工作人员忙着收拾残局，那边江岩和席安以及两个伴郎坐在一起喝着酒水聊天，意犹未尽的样子。
方亚楠将照片全部给新娘等人拷贝完，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想了想，过去道别：“那我先走了啊。”
江岩抬头：“这就走了？不聊会？”
方亚楠：“有什么可聊的，你们那些东西我也不懂啊。”
“我们正说着呢，以后如果硬件条件允许了，是不是可以整出科幻小说里那样的游戏仓，躺进去就是另一个世界，这样你们这些玩家岂不是会很爽？”
“说这个我可不困了啊，”方亚楠觉得自己最有发言权，干脆一屁股坐下，“有的，肯定有的！就是到时候不知道我们还吃不吃得消玩，哎。”她还记得自己戴上头盔时那天旋地转头重脚轻的感觉，心有戚戚，“生不逢时啊。”
“你是不是考虑过这个，怎么一下子想这么深远。”江岩笑道，他手撑着头，“要不这样，我们不研究这块了，现有结果封存起来，让你有生之年看不到，是不是就不遗憾了。”
“你说得是人话吗？”方亚楠乐了，“你们不研究这技术就出不来了？多大个脸！”
“说得也是，”江岩摇摇头，叹息一声，“任重道远啊。”
“再说了，你们这技术，和那头盔技术，不是一回事吧？”方亚楠显摆自己“老方时期”的浅薄理解，“人家核心是那啥脑电波交流啥啥的，是生物学和医学范畴，你们这技术，真要用上，充其量就是个美工组，管建模的，操心太多了吧？”
“嘿，她还真懂！”江岩一脸惊喜的指着方亚楠，转头对自家职员道。
小的们纷纷应是，一脸勉强，显然被方亚楠的“美工组理论”打击的不轻。
“那么亚楠，”江岩回头，一脸认真的问，“如果说有一天我们真能打造一个虚拟世界，你想要什么样的？”
有你的。
方亚楠脑子里划过这句话，被自己麻了个透心凉，下意识道：“不不不不知道，能玩就行。”
“你结巴什么？”江岩失笑。
“没啊我就是嘴瓢了一下。”
“那你现在在玩什么呀？”
“CS。”方亚楠想也不想道。
“哟，这么巧，”江岩笑起来
方亚楠疑惑：“巧什么，你也玩？”
“我是不会啦，”江岩一脸坦然，“不过我有一个朋友也很喜欢，为了这游戏还跨行创业，从头开始。”
方亚楠心里有点不详的预感：“你说的这朋友是……”
“你可能不认识，”江岩道，“他最近刚来我们这，叫万甄，很优秀的一个人。”
“额……”这可不仅仅是认识了，能说有仇吗？杀……也不能算，反正是坑夫之仇？
一旁席安作为新郎官已经被灌得双颊通红，但思路居然挺清晰，大着舌头道：“方老师知，知，知道，万，万万万，万方的，嗝，老总嘛。”
“咦？你知道？”江岩惊讶。
“不不不其实不清楚，就旁听了一耳朵。”方亚楠摆手，“他是你好朋友？”
“是啊，很谈得来，”江岩竟然幸福的笑了笑，随后冷眼瞥了一眼手下们，“跟他聊一小时比跟这群家伙开一下午会还有用。”
“老板……”新郎伴郎小同事们一脸悲怆。
方亚楠也一脸悲怆。
咋整，看来万甄是江岩的灵魂伴侣，她，哦不，老方反而更像第三者。这要咋拆？徒手反正肯定不行，而且他俩还有大事要干，没他们她四十年后也玩不到VCS啊！
可如果不在一起不结婚，她也不能盯二十多年吧！那该是多么可歌可泣的痴汉精神，恐怕还没成功就已经被送进精神病院，或者被江岩家人报警下一个禁止接触令了。
“我忽然觉得可以让老万和亚楠见见，”江岩语不惊人死不休，一脸期待，“亚楠不仅悟性高，而且想法很长远，说不定能给我们带来点灵感。”
这话要平常当成玩笑也可以，更何况方亚楠心里没来由的抵触，可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先下手为强也好，早点认识早点防范，万甄可能现在还只是一个能和江岩一拍即合的小哥白尼，但方亚楠觉得自己有义务早点盯梢，一旦万甄露出獠牙，她就有办法让江岩早点提防起来。
九思是江岩的，未来要怎么走，只能江岩说了算！
“好呀！”她痛快道，“说不定一不小心就共创全息游戏盛世了呢！”
这下轮到江岩愣了：“你真有兴趣？”
“怎么，你就是说说而已?”
江岩展颜：“当然不是，你愿意那再好不过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组个局，我们聊通宵！”
方亚楠汗颜：“那我恐怕没那么多话可以说。”
“没关系，”江岩微笑，“通宵什么的还真只是说说而已。”
“……”
又过了一会儿，工作人员找了过来，让新人处理一下剩下的礼品餐点和账目什么的，九思的设备也都收拾好搬到了公司里，江岩原来方才是在监工，此时工作完成，一看时间，哎呀一声：“不早了，亚楠你怎么回去？”
方亚楠已经掏出手机点着：“我打车。”
江岩把手掌盖在她手机屏幕上：“你能主动一次吗？”
“啊？”
“比如问问有没有顺路的车？”
方亚楠眨眨眼，装傻：“我觉得这儿没顺路的车诶。”
“那就问有没有人愿意送你。”
“……”方亚楠和江岩对视两秒，败下阵来，挤出一个亲切的笑，“江总你愿意送我吗？”
江岩立刻起身，拿起外套搭在手臂上，也客气一笑：“走吧。”
“嗝！”旁边已经精疲力竭的设备小哥打了个酒嗝，趴在桌上，显得更需要帮助。
可方亚楠关注的点却不是这个，她小步追上江岩，警惕的问：“你没喝酒吧？”
江岩按了电梯，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如果拘留所男女混住的话，我会喝的。”
“……”你赢了！
看得出来即使没喝酒，江岩今天的兴致也很高，一路上和方亚楠东拉西扯，天南海北的瞎聊，多半问的还是方亚楠最喜欢的游戏的事情。
江岩不打游戏，以前是家教严，后来是太忙，看起来也确实不感兴趣。
但游戏却是现实中和光怪陆离最接近的世界，追光的男人终于有兴趣了。
只可惜其中有一个巨大的误会，他以为方亚楠很厉害。
“我不信，”他不停摇头，车头都要跟着摆起来，“你一定是谦虚。”
“真的！”方亚楠为自己的菜据理力争，“要不是我小伙伴们人强脾气好，我真的坚持不了那么久。”
“小伙伴？都是游戏里的吗？”
“那不止，”方亚楠不知为什么有点心虚，“有些是以前玩游戏认识的，志同道合，一起多玩几个游戏，就绑定了。还有的么，我之前不是在百道干过吗？那儿的前同事大多游戏狂魔，就直接一起玩了。”
“你挑伙伴的前提是脾气好还是技术好？”
“当然是脾气好啦，脾气不好会被我气死吧，再说了我自己菜，我也不能要求对方有多强是吧。”
“好卑微。”
“……好像是有点。”
“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
“啥？”
“和你玩肯定很有趣。”
“啊这……”
“要不然明明自己玩体验会更好，为什么要带你玩呢，一定是因为很开心吧。”
“我是不是应该去做捧哏？”
“错了，”江岩笑看她一眼，“你是逗哏。”
方亚楠噗的笑出来，连连点头：“确实，玩的时候我话最多了。”
“让我想想，啊，大概就是像你开车时那样，大呼小叫，叽叽喳喳？”
“这俩形容词好像都不大友好诶！”
“我可是强行忍住没说出咋咋呼呼。”
“喂！”
“看，就这样。”
“我真的咋咋呼呼吗？”方亚楠开始反省，“没有吧，我很矜持的。”
江岩放开方向盘：“车给你开？”
方亚楠：→_→
“哈！”江岩得意的一笑，继续把持方向盘，拉长了语调，“矜，持。”
方亚楠咬牙切齿。
“说真的，”江岩看着前面，“有空你带我进去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啥？进去哪？”
“游戏啊。”
“那你何必进去玩，看直播不就行了？”
江岩摇摇头：“万甄说了，看和玩是两回事，体验过才知道人们需要什么。”
这道理也对，但是万甄……
“他也喜欢玩游戏？”
“应该是吧，确切说他想赚游戏的钱，”江岩狡黠一笑，“于是很努力去研究了一下未来客户。”
“有什么心得？”
“他说，”江岩忽然换了个语调，语重心长的，“江岩啊，这年头，不会玩游戏的男生，把不到妹啊！”
“噗！一听就是狐朋狗友啊！别听他的！他害你呢！”方亚楠怒道，“靠打游戏把妹的男生有什么出息啊！”
说完自己都愣了，她不就是那个被游戏男“把”到的么，搞得成天胡思乱想的。
于是没等江岩反应过来，又补充道：“你现实中能把到的何必指望游戏啊！”
江岩一脸无辜：“可不这样和妹子没共同语言啊。”
“共同语言只能是游戏那也太可悲了吧！”
然后她又把自己说愣了，卧槽，江岩有毒吧，他仿佛就跟知道陆晓的存在似的，三言两语她自己都快说服自己了！
方亚楠崩溃的抓了抓头，觉得自己此时的表情应该比江岩还懵逼，满脑子浆糊，不知道自己还能表达啥。
江岩笑了：“你还好吧？”
“……我有点混乱。”
“看出来了，”江岩道，“我还以为你会很欢迎我去打游戏。”
“不，这会让我有种逼良为……哦不对，怎么说……拉人下水？的感觉。”
“哦……”江岩了然，“那我不打了。”
“也不是，如果为了工作，必要的体验还是应该的。”
“所以你到底让不让我玩？”
“哎不是，怎么变成我让不让了，我……”方亚楠抬头看到江岩笑吟吟的样子，忽然感到呼吸都有点紧，她扭开头，僵硬道：“反正，反正你需要的话跟我说就行。”
江岩，乖巧：“好的。”
方亚楠头顶天线嗡嗡直响：“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
江岩：“那是你越来越了解我了，如果我做什么事情你都不吃惊，那我才要伤心了。”
方亚楠感觉更危险了：“我是需要对你以后的言行有什么心理准备吗？”
江岩耸耸肩：“不知道，只不过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
方亚楠：“我现在下车还来得及吗？”
江岩看了看手机导航：“还有一点五公里了，大半夜的，就不要那么麻烦了吧？”
好吧，他拒绝。
方亚楠搓着安全带，坐姿乖巧，表情空白。
她仿佛知道老方怎么进的坑了。
所以如果老方就是她，她应该也在劫难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