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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 热词:铜牌媒女七巧中国合伙人锦琥意外前夫颜依依锁檀经藤萍民国盗墓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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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城城东的郊外,有一座年久失修的破庙。

    残破的门,歪斜的牌匾,字迹已模糊不清。

    香案上,神主牌不知所踪,神像沾满蛛网灰尘,彩漆落尽,只得大致看得出是位女仙。

    案下的狭小空间里,垂下的桌布挡风,烂蒲团混着稻草,搭了一个小小的窝。

    一个蓬头垢面、布条衣衫的乞儿蜷缩其中,忽然睁开了了双眼。

    她面目脏污,身材干瘪,男女不辨,唯有眼睛十分明亮,黑白分明,像是被点活的漆,绘出赳赳的神采。

    寒风从破门里呜呜吹进,李秀丽切换完身份卡,一坐起来就猛地打了一个喷嚏:“好冷啊!”

    环顾左右,她拿起身边豁了口的破碗,拄着木棍,艰难的站了起来:“好破啊。”

    “好痒啊。”她一挠头发,竟从鸟巢似的蓬头里揪出了虱子。

    刚走一步,脚一扭。砰,摔倒了。

    “刘丑”果然是个跛脚。

    李秀丽从小上蹿下跳,还没尝试过如此行动不便的滋味。

    李小姐的身份卡,用的还是她自己的身体,除了被《道种》公司强制削弱了一波力量、精神外,别的都没问题。

    不像“刘丑”这个身份卡,一登入,就好像被套进了一个不合适的模子。

    适应了好一会,她才能正常走路。只是比普通人的速度慢。

    柳城到石城有百里左右,换算成公里数,大概在五十公里,相当现代的一个县到隔壁县的距离。

    以这个速度,大约要走两天,才能到石城。

    李秀丽又查看了一下这个身份卡的基础数据。

    姓名:刘丑

    性别:女

    力量:5(原3)

    精神:6

    智力:0(特殊因素)

    魅力:5(原7,时代原因)

    出乎她意料的是,刘丑的基础数据,竟然比蓝卡李小姐要好得多。

    力量甚至比她原本的身体素质还好两点,够得上现代健康强壮的成年男性水平。精神也没有扣减。

    只是“刘丑”基础数据下的一系列解释,让李秀丽一头雾水。

    【注释1:够硬!力量+2】

    “够硬”是什么意思?就两个字的解释?

    【注释2:特殊因素。智力归零】

    还有这智力是怎么回事?李秀丽盯了那个鸭蛋半天。

    就算是智障儿,智力也不至于为零。

    而且她现在用这个身份卡,转动脑筋,一切都正常?

    所谓“特殊因素”到底是什么?

    最后的魅力,让她更不高兴了。

    【注释3:她身份卑微,但亲手捏出来的脸,你怎么会不爱呢?

    虽然符合你的审美,但并不符合本世界对女性的审美。魅力-2】

    这些有眼无珠的土著!

    这张灰卡的数据大不正常。

    但也没有人会为李秀丽解答。

    《道种》游戏号称开放世界。但玩家都心知肚明它其实是个什么性质的“开放世界”,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客服、引导精灵之类为玩家解答。

    如她登陆游戏时,出现的“人工客服”,都已经是论坛里前所未闻的了。

    也或许有人遇到过,但总之,没有人提过。

    她只得愤愤地合上面板,决定马不停蹄地赶去石城,想办法营救主卡。

    乞儿是柳城本地人,石城的路怎么走,她混了十五年,记忆里还是有的。

    “刘丑”推门而出,见山中气萧森,天高蓝若洗,远处苍山绵延,隐约有一城池。近处溪水潺潺,火红的枫叶顺水而流。

    乞儿还挺会挑地方,记忆里,这座破庙落座山腰,位于柳城城郊,离城中不算远。

    因风景不错,城里富贵人家经常来远足,因此山中的虎豹豺狼野猪等,早就被清理一空,而附近的乡野农夫,都被禁止来此。

    山顶有道观,会为来远足的富贵香客提供住所。

    这座半山腰的破落庙宇,来远足的都看不上。但附近就是上山的必经之路。

    为了香客们的观感,山顶道观的道士,也时常来驱赶窃据破庙的流浪汉、乞丐,免得他们蹿入山路,惊扰客人。

    只乞儿小心谨慎,瘦弱而灵巧,自以为藏得好。

    道士们其实知道她,但看她年纪不大,又乖觉,从不往上山路上蹿惊扰香客,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她网开一面。

    乞儿就时常就躲在破庙里休息,当成了常驻地点。

    她走到庙旁的一棵树下,从树根的一个小洞的位置,刨出了被藏起来的一个包裹,层层破布裹得严实。

    解开布囊,里面是乞儿“刘狗剩”千辛万苦乞讨到的几个干饼。

    记忆中显示不好吃,嚼起来像在啃树皮、咽石灰。但已经是“刘狗剩”珍视万分的财产了,是她接下来十几二十天,万一讨不到吃食时,唯一的救命粮草。

    她怕自己出去乞讨的时候,饼子被偶进破庙的其他乞丐摸走,还特意寻了树洞藏起来。

    看了看这干硬掉渣,粉末连蚂蚁都不屑一顾的干饼,“刘丑”十分嫌弃,动作却麻利地把它重新裹起,绑在了腰间。

    路上走两天,总得有吃的,否则根本扛不住赶路消耗的体力。

    这就是她赶路的干粮了。噫,幸好她当初选了李小姐,虽然也有千种不好,但至少一开始不用啃这种东西!

    “刘狗剩”珍视的,打算十几天的伙食,在大大咧咧的“刘丑”这里,瞬间变成了两天就消耗掉的赶路粮草。

    这时候,“刘丑”才想起来,翻了翻身份卡的经历,想看看“刘狗剩”是怎么死的。

    一般只有死人,才会变成游戏玩家的“身份卡”。

    没翻到。“刘狗剩”是怎么死的,记忆中和面板上的经历,都没有显示。

    有点奇怪。但“刘丑”没有多想。

    谁在乎一张灰卡是怎么死的?

    反正她已经摸索了一遍,在成为她的身份卡后,这个身体重置到健康时了。无病无痛也不饿。

    真要猜测,根据“刘狗剩”的经历,大约不是喝了脏水、脏食,患病死的;就是小偷小摸吃食,被人乱棍打死的;也可能是怎么都好,随随便便就死了。

    这时代的灰卡,大都是贫民百姓,性命不值几大钱。

    “刘狗剩”这种连贫民都算不上的,更是灰卡中的垃圾,堪称命如草芥。

    “刘丑”对着那座破庙说:“不过,如果我知道你的死,有仇人可以追溯的话,我会为你报仇。”

    随后,她拄着拐杖,跛着脚,扭头离开,向山下而去。

    多走了几步,彻底适应了这个身份卡后,刘丑却忽然惊奇地“咦”了一声。

    *

    山下的路,并不好走。

    自古都说“行路难”。

    大多数时候,这是字面上的意思。

    如今换季时节,冷雨一场接一场,大多是烂泥路。

    有一些铺石子的好路,却是豪族自家修的,轻易不许路人踩踏。

    更多时候,郊野里连路也没有,逢山过山,遇河淌河。穿过半人高的野草,拨开长刺的灌木,砍下挡路的树枝。

    也有时候运气好,要去的地方修了相对平坦的官道,就走上一程,只要避开道上的官员车马即可。

    “前面就是石城了。”三个客商结伴而行,从更远的城来,三人共用一条驴,驴背一部分货物,人背一部分货物,走了半个月多,总算快到目的地了。

    瘦客说:“一路走来,也没卖出多少货。”

    胖客说:“到了石城就好了。石城富庶啊!三十年来从没有闹过旱灾洪灾,人人手里都有余钱。”

    老客说:“三日后就是立冬,今天正是石城的热闹时候。都少说闲话,快快地走,我们的脚程恰能凑上热闹,酒水、食物有的吃咧!”

    三客说话间,一条影子忽从官道侧前方的山林里过去了。

    瘦客揉了揉眼,竟看到一个乞儿,拄着拐杖,跛着脚,踏着山间又软又塌的泥路,几下子就滑一般地上坡去了,转眼就是几丈,翻山越岭如寻常,直如奔跑。竟比他们三人走平坦的官道都还要快得多。

    他怔地想再去看,但呼吸之间,那乞儿早就消失在山坡后,林里只剩风声。

    同胖、老二客说起,他们也不以为然,取笑:“这样的天气,还在山里跑?刚下过几天的雨,山路连熊、彘走了都跌跤。人哪能有这等速度?还是个跛子?你怕不是瞧见了山精。”

    瘦客也疑心自己看花了眼,只得作罢,嘴里还嘟囔:“分明是人”

    而在他们前面的小山坡上,刘丑也停下了步子,惊奇地打量着自己这具躯体。

    本以为是个跛子,即使柳、石二城相邻,也得有好几天才能走到石城。

    没想到,适应之后,这身份卡出人意料的敏捷、轻灵。

    即使在寻常人难以行走的、软泥沼泽般的山路,也能如履平地。拖着跛足,翻山越岭,健步如飞!

    本以为要走好几天的路,她从清晨出发,取直径,直接翻山,到如今黄昏时分,一天就给赶完了,眼看前面就是石城五十公里路,甚至没觉得累,连口水都没喝。

    她搜索记忆,记忆中的乞儿,又分明是个寻常的肉体凡胎。

    难道是变成她的身份卡时,这躯壳发生了什么异变?还是被游戏公司做了什么手脚?

    管他呢,眼前暂时是好事!有这好处,她营救主卡的成功率就更高了。

    即使是这张灰卡副卡发生了神奇的异变,但主卡可真的完全是她自己的身体啊!总不能把自己的肉身留在李家,等待着不知道什么样的遭遇。

    之前,因为担忧自己切换身份卡的时候,主卡会不会突然昏迷,她还切换回去看过。

    主卡“李小姐”在她切换身份卡期间,据那个叫小环的丫头口述,并无异常,只是什么话都不说,只吃饭、睡觉、解决生理问题,旁的时候,就躺在床上,双眼无神,一动不动,宛如偶人。

    这个游戏居然还有最基础的“系统托管”。

    但根据描述,这个“托管状态”宛如梦游,只有最基本的解决生理问题的本能。一旦面对稍复杂的事态,就什么都做不了。

    因此一路上,刘丑半点也不敢歇息,埋头狂奔,生怕在她赶路期间,主卡那面出了什么系统托管无法应对的异常情况。

    所幸,紧赶慢赶,总算到了石城。

    此时,太阳西沉,天已昏黄。照理,都快到关城门的时候了。出入的也该少。

    但石城仍然洞开城门,甚至从城中到城外,挨挨挤挤的都是人,一排排,举着火把的,提着灯笼的,蜿蜒着橘红色的长龙。

    热闹的场面,所有人都看向一个方向。

    城中的中线大道上,正一顶接着一顶,朝着城外,擡来肩舆轿。

    每轿都由前后各两,共四个青壮擡着。

    轿上饰以结婚挂的红布,每舆都坐一穿嫁衣、披盖头的女子。

    大路上站满了维持秩序的壮年男子,不许人们冲撞肩舆轿。

    每辆轿旁都有执戟的护卫。

    三客忙牵驴到一旁,伸着脖子也去看。

    老客哎呦一声:“可赶上了这热闹!”

    “什么热闹?”

    “河神娶亲的热闹啊!”老客说。忽又反应过来,这是谁的声音?扭头去看,却只见人潮涌动,一下子把他往后一挤,根本没见着说话的人。

    这时,胖客激动地拉了他一把:“来了来了,花轿过来了!”

    老客便不再寻,也仰着脖子去看新娘们。

    在轿子经过他们时,人们便可清晰地听到,这些新娘打扮的少女竟然在哭泣。泪珠打湿了衣襟,却无法擦拭。而嫁衣下,却有麻绳。她们的双手和双脚,竟然都是被捆住的。

    当轿子经过人群时,人群中时不时就爆发出一阵哭号。

    有衣着褴褛的中年男女试图冲向轿子,嘴里喊着“我的儿啊——”

    都被两边的护卫拦住,刀戟一亮,只能停住步子,原地干嚎。

    也有一两家不肯干休的,宁肯往刀上撞,也要去扑轿。都被拉了下去。

    “真可怜。”见此,瘦客想起听说的石城传闻,顿时面露不忍,深深叹息。

    胖客不以为然,甚至有点羡慕:“装腔作势。石城可都是给够了这家人钱的。他们寻常嫁女儿,还远拿不到这个数呢!可惜我既不是石城人,也没有姐妹、女儿。”

    一旁站着的还有个长衫的青年读书人,看不下眼,嘴里嘀咕着:“淫祀、淫祀”

    他的同窗赶紧捂住他的嘴:“三十年了,就你知道可怜?要是被莱河水神听到,你家的地还要不要庇佑了?连县太爷都不管,你一个县学生多什么嘴?”

    刘丑混迹人群中,游鱼似的,东听一嘴,西一听耳朵,才知道这是做什么。

    原来,三十年前,石城正闹旱灾,整整几个月,滴雨未下,流甲一方的莱河竟快干涸。

    忽有一夜,城中大户、大族、以及当地县令,都得到托梦。

    梦中有一男子,自称莱河水神,言称可以庇佑石城,保当地风调雨顺,再无洪涝旱灾。只是需要每逢立冬之时,选十二位少女,投入河中,嫁与他为妻。

    次日,水位降低许多的莱河忽涨洪波,缓解了许多旱灾。夜里,水神又托梦给石城人,称报酬已预付,今来索妻。

    这一次,不止是大户,许多百姓也听说此事。

    当时的石城县令是位儒家的正人君子,闻言大觉妖孽,自然不应。还下令禁止民间擅自祭祀。

    不料次日,神鬼不知,县令竟然被发现淹死莱河中,浮尸都已经泡胀了。而其住处,只有一长条的水痕,地上有细碎的鳞片。

    第二任县太爷也不肯服输。不信邪。同样下令禁绝。

    下场又是在莱河中当淹死鬼,住处发现了巨大的蹼印。

    第三任县令不敢轻忽,当即禀告朝廷,请了一队驻军,带着火器,沿着莱河,要搜捕、围剿妖孽。

    熟料半个时辰之后,莱河忽震荡,发大水大浪,卷走半队士卒,火器也掉进了水里。

    而跟着一起巡逻的县令,明明出身江南,水性极佳,却还是当场淹死莱河。

    连续淹死三任县令之后,后面再赴任的,便不敢再触碰“河神”相关的任何事宜,任由石城乡老自行其是,只要平安熬到卸任就好。

    朝廷算了一笔账,从此也默契地就当石城不存在——能交税就好。

    反正石城风调雨顺,税从来是足额交的。

    不过是每年一县多死十二名女子,实在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犯不着兴师动众。

    哪个县城每年各种原因死的,不比这多?

    于是,石城大户、豪族商议之后,还是搜罗了十二名乡野女子,给她们的父母以重金,称作聘礼,又将这十二名女子装饰以绮罗绸缎,吹吹打打,于立冬之日,送嫁莱河。

    十二女子入水之日,莱河凭空泛起大波澜,河中隐隐有一车轮大的鱼眼珠闪烁。

    石城人十分骇然,这才彻底相信,莱河中多了位异类。

    祭祀之后的一年,果然风调雨顺,别的县有什么旱涝的,到了石城这里,就风浪自平,雨水得当。

    河神欲壑难填,却再次托梦,给全城人。说十二个还不够。下一次立冬之日,要二十四人,而且必须都是父母珍爱的女儿,不能是些野草般的丫头。

    城中哗然,民意沸腾,石城人试着拒绝了这一要求。次年没有祭祀。

    熟料,立冬之日,莱河忽然洪波泛滥,淹没了大片的良田。一巨鱼乘水而来,一尾就有二层阁楼之高,在水中兴风作浪。

    石城县令组织乡民齐齐朝水中射箭。

    那鱼的鳞片却似金石,未伤分毫。

    投以火箭,入水即熄,鱼亦不惧。

    石城人无法,只得再次选了二十四名少女,俱是父母珍爱,投入河中。

    大鱼背女摇尾而去,大水顷刻而退。

    从此之后,石城便年年祭祀。

    石城的大族、豪绅,为了安抚民心,自掏腰包,出了每年的祭祀费用,还给每年“嫁女”的二十四户,各一笔嫁妆。

    这些家庭,大多是些贫户,或者是普通百姓,至多是小富之家。

    女儿嘛,本来就不值钱。民间本来就多得是溺女的。即使养大几岁,嫁出去得到的聘礼,多也不过是几贯钱。

    贫家虽然爱女,到底要生活。河神娶妻,大户、豪族出的嫁妆,远比把女儿嫁给凡人划算得多。

    于是,嚎归嚎,恨归恨,拿了钱,也就没什么风浪了。

    实在有不服的,就举家搬离石城。或有刚强的,暗中前去要除掉河神为女报仇的,都有去无回。

    最重要的是,送上新娘之后,足足三十年,石城确实风调雨顺,再无洪涝旱灾,安稳得远近闻名,已经是附近诸县里最富庶的一个了。

    不过是一年死二十四个女子,换得一城富庶,就算是许多痛失爱女的人家,心下有时也暗觉划算。

    甚至有些人家,还巴不得自家的女儿被选中。

    更有可笑的,怀着随便养养,就能献女、得嫁妆的念头,有些人家还少溺死了几个女婴。

    于是,三十年来,石城也渐渐对此习以为常,以为素习。

    难过者,无非每年被选中的二十四家,或者说,二十四个倒霉蛋而已。

    小乞儿好奇地问一位正望着新娘们唏嘘的石城老人:“难道这些被献出去的女子,就从来没有人反抗过吗?”

    老人叹息:“有啊。当然有。即使是娇弱女子,哪有真甘心去送死的?”

    “有志气的,任旁人哭哭啼啼,她就一声不吭。当时看送亲的都觉稀奇呢!怎地不哭?

    谁知,此女竟然藏刀衣裙中,等到祭祀之时,割开绳子,要与河神拼个你死我活!”

    “回来了?”

    “唉,可惜。还是横死。”

    老人说:“三十年来,有志气的不止一个呢!但是,没人回来。”

    石城祭祀河神三十年,当地埋没女骨七百零八具。

    被祭者有哭哭啼啼的,有持刀而往的,无一生还。

    “嗤,那是她们没用。”小乞儿说。

    “啊?”老人回过神,那脸庞脏污,但眉宇特别有神采的乞儿,便转瞬消失在了涌动的人群里。

    “刘丑”潜入石城,正撞上二十四新娘出城,听了一耳朵“河神”以及过往的事迹,因为倒霉的主卡而阴霾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

    如果这个河神真不是什么装神弄鬼,石城人说的是真的,那么,就终于、终于有超凡痕迹的一鳞半爪了!

    而且,就在这么近的地方,就在石城!

    还疑似是鱼妖!

    难怪“李小姐”这样的身份卡,都困锁绣楼十年了,眼看将来也要继续困锁宅门,却还能被判定为蓝卡。

    因为距离她最近的石城,可能就有明显公开的超凡痕迹!

    她这才想起来,在李小姐的记忆中,似乎也隐约有过“祭祀河神”几字,是丫鬟、仆妇们偶然说起过只言片语。

    毕竟这是石城的一件大事,连深宅的妇人,都会偶尔提起。

    但根本没人会和李小姐多说。

    平民女子被送去祭祀河神,跟李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有什么关系?

    李小姐虽然人身遭到禁锢,十年困锁绣户,被折磨出了抑郁症。

    但若非全城女子死绝,祭祀河神这件事,大概都轮不到她。

    因此李小姐只以为是祭拜龙王、拜灶神之类的普通祭祀活动。这也误导了当时查看她记忆的李秀丽。

    她一路沉思着,边走边问,找到了李家的府邸。

    今天是送河神新娘出城的日子,李家也是石城的大族之一,按照全城的约定,他们也得出人去看护现场,组织娶亲的仪式。

    因此,今日李家能出去的家丁都去了,李员外等作为石城豪绅之一,也出门主持此事了。

    看守院门的家丁格外的少。侧方的小门更是只有两人在,也都有点心不在焉,纷纷伸着脖子,听大街上的热闹。

    其中一个,正跑开一些,在转弯处看新娘们的肩舆,忽然看到附近有个乞儿在徘徊,不耐烦地挥手驱赶:“去去去。走开!不要脏了我家门前的街!”

    但赶得也很不认真。

    此情此景,刘丑立刻改了主意。

    她现在已经到了石城。看目前的情况,怪不得李家一直没有对李小姐的处置后续,原来是还有这么一桩事绊住了手脚。

    看起来主卡一时半会也出不了事,不过多吃几天的青菜豆腐而已。

    而且主卡身娇体弱,倒不如,先用灵敏强健的副卡探一探这河神的究竟。

    看看这所谓的河神,到底是她曾学过的“西门豹治邺”之类,还是真正的超凡生物!

    刘丑舔了舔一整天滴水未进而干裂的嘴角。

    如果真是鱼妖

    恰恰,她知道如何应付此类超凡生物。

    说不定,仙缘当真就在其中。

    想到这里,她整个人都兴奋起来,扭头,不再管主卡,随着人群,像脚步依然轻盈的跛足猫咪,悄悄尾跟上了出城的那一列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