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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天,宋许也尝试过生火,比如最广为人知的钻木取火,但理论和实践完全不同,她数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可能是因为森林里太湿润,她又没有足够技巧的原因。

    她都快放弃了,结果惊喜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东西出现在蛇蛇的石洞里,这应该是他从前的东西,只是他不知因为什么原因闲置了,丢在一边当垃圾……他脾气好到半夜被她当棉被盖都没咬死她,捡点垃圾用用他应该也不会生气?

    宋许大胆地把洞穴主人的意愿丢到一边,石洞里就是最合适生火的地方,又通风又不会半夜突然下雨把火堆打湿。

    宋许兴冲冲地刮回来一点干苔,配合着碎木屑用火石生火。火石有一种刺鼻的气味,摩擦的时候会溅起火花,凑近干苔木屑,很快就将易燃的引火物点燃。

    小心翼翼对待着冒烟的小火堆,宋许慢慢在上面放上细枝,等到火焰稳定下来,她才在旁边坐下。

    感受着温暖久违的火光,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安全感,好像连外面的黑暗都没有那么可怕了。

    夜晚已经降临,乌木回到洞穴,发现洞口跃动的火光。那些火光在他眼中逐渐成为了人群跳动的身影。

    他想起来一段幼时的回忆。

    幼时他生活在部族里,夜晚部族的兽人们生起篝火,庆祝狩猎到“原始兽”,每个兽人都兴奋地在火堆边跳动,长啸。

    他那时还很小,尾巴并不长,有些胖胖的,笨拙地游走在强壮的成年兽人脚下。

    坐在火堆边上的母亲朝他招手,他就穿过那些小山一样的兽人们来到同样强壮高大的母亲身边。母亲的手边盛放着散发香味的原始兽肉,他试图去咬,却被母亲轻轻推开。

    时间一转,曾经在他眼中像小山一样的成年兽人都成为了他可以俯视的存在,他们看着他的眼神也逐渐变得畏惧。

    “黑森很久没回来,可能是回不来了。”部落里的兽人们在背后谈论他的母亲黑森,“黑森当年是在外面怀上的孩子,乌木的父亲可能是原始兽,不是兽人,所以乌木才会是一个无法完全变化形态的半兽人,又拥有这样可怕的力量。”

    他的母亲在他成年之前离开了部落,说要去寻找能让他完全兽人化的东西,再也没有回来。

    “乌木,成年时还不能完全兽人话就要逐出部落,这是规矩,我们也没有办法。”

    族人们这么说着,于是他成年后,也离开了部族。

    静谧的森林,漫长的独自生活,越来越深的兽化影响了他的一部分感知,让他变得迟钝。

    火焰之中有人在唱歌,歌声并不是记忆之中兽人的雄浑豪壮,而是带着温柔甜美的调子,他从未听过,不由自主地探出信子,似乎想要捕捉空气中的声音。

    是那个弱小的松鼠兽人,她坐在火堆后愉快地晃着脑袋。

    宋许瞧见屋主人回来了,他昂着身体,面无表情站在石洞口望着火堆发呆。

    火堆的光照在他身上,宋许还是第一次这么清晰地看见他的腹部,同样有着过渡的鳞片和黑色花纹,分布在腰间和胸前,像美观的纹身,有种邪异的美感。

    宋许有点心虚,只有一点点。

    她笑着朝乌木招手:“来烤火呀!别客气,来坐来坐。”

    大蛇游进洞中,他绕着火堆游动一圈,尾巴将火堆以及火堆旁的宋许都盘在一个圈里,饶了三圈,最后他还可以斜坐在自己的尾巴上。像一个懵懂纯真的少年坐在水边采撷水中花一般,倾斜上身擡手去触碰火焰。

    宋许眼疾手快地把他的手拉住:“不要玩火,玩火尿床!”

    乌木歪着脑袋看她,头发从肩上滑下来,差点给火焰燎了,宋许又连忙捞起他的头发往后拉。

    被围在蛇尾巴堡垒里的宋许大着胆子把乌木的蛇尾当凳子坐,又给他手里塞了一根长木棍:“喏,想玩火的话用棍子玩好了。”

    乌木捏着棍子,难得地主动出声,吐出一个“火”字。

    听他愿意出声,宋许立刻来劲了:“对对对,就是火,是在洞里找到的火石生起的火。我在你洞里生火你不介意吧?晚上乌漆墨黑的你不觉得有个火堆更方便更舒适吗?”

    “火堆可以去除潮湿,可以暖和身体,还可以煮热水搞烧烤,半兽人也会吃烤肉的吧?”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火呢,但是现在看着你也没不喜欢,那你之前一个人为什么不生火?懒得生火吗?不想捡柴?”

    ……

    乌木说一个字,宋许噼里啪啦吐出一大堆,乌木根本跟不上她的节奏,于是他扭过头继续去看火堆。

    宋许:“你为什么转头,不想聊天了吗?不要啊,你怎么这么内向,我好久没和人说话了,你再跟我聊一会儿嘛!我们来聊点简单的话题吧。”

    虽然身边只有一个人,但宋许说的很热闹,乌木觉得这种热闹的感觉很熟悉,望着石洞上跳动的火光,慢吞吞说了两个字:“跳舞。”

    他记忆中最热闹的时候,都有人在跳舞。

    宋许一听:“跳舞?你想看跳舞啊,还是说你要跳舞?”

    乌木没有其他意思,他说完就动了动身体,想要回到自己熟悉的角落里去。宋许看他要走,赶紧拉住他,嘴里连声说:“别走别走,不就是跳舞嘛,我跳我跳!”

    宋许瞬间变成兽型松鼠。毛发带红的毛绒松鼠一手撑着腰,一手按在耳朵上,身后的蓬松尾巴扫来扫去。

    她站在蛇尾舞台上扭腰,完全散发天性,越扭越来劲,故意做了个搞笑的妖娆姿势:“鼠鼠我啊,最会跳舞啦!”

    说着还在蛇尾上走起了交叉步:“怎么样,是不是看得兽性大发……”

    乌木果然兽性大发——蛇类对于在自己眼前不停晃动的食物根本毫无反抗之力,他一张嘴就把宋许给咬到了嘴里。

    他的动作太快,宋许只看见他猛然张开嘴朝自己咬过来,那一张美人脸因为大张的血盆大口而变形,回过神自己已经被咬在了危险的蛇嘴里。

    宋许呜呜噫噫划动四肢:“救命我再也不嘴贱了啊啊啊啊!”

    乌木把人咬到嘴里就想起这是个兽人同类,不能吃,于是又张嘴把嘴里的松鼠吐出来。

    宋许嗷嗷扶着腰坐起来,发现自己身上没有伤,也不痛,只是沾了一身口水。

    “我身上都是你的口水……”宋许擦着毛毛上的口水,“我才不想要这种涂口水的方式。”

    “总之,鼠鼠我再也不要跳舞了。”

    刚才一口差点把她送走的罪魁祸首这个时候突然又出声:“跳舞。”

    宋许擡头正想生气,看到乌木没有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个笑容。他笑了。

    还笑得怪好看的。

    因为石洞里生着火,先前挖的树洞里又还积着水,宋许没有回自己的树洞去睡,依然睡在石洞里,就躺在火堆边上。至于乌木,他仍然回到了自己的角落,悄无声息的。

    今天拖回来的木材是硬木,很耐烧,宋许早上起来火堆里还有火,她将火堆掩埋保存,开始今天的工作。

    年轻人的通病就是做起事来没个规划,七零八落的,今天做做这个,明天干干那个,感兴趣了要一口气做完,不感兴趣了就丢开手不想再动。宋许也免不了这坏毛病。

    她把窝晾了两天,决定去看看现在窝里的水有没有干。谁知,窝里的水是干了,她的窝也被占了。

    占她窝的好像是个猫头鹰,眼睛圆圆大大,头上有两个耳羽,长得怪可爱的。

    宋许和它讲道理:“这是我的窝,你闻闻这里面是不是有我的味道?你占别人的窝是不道德的知道吗?”

    说到这,宋许想起自己跑到大蛇石洞里光明正大睡觉生火的行径,觉得自己好像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宋许:“……好吧,看在你长得可爱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你住着吧。”

    反正这个树洞没做好,她要再做一个能避雨的,下雨天不积水的树洞,这次要记得做上门,出门就锁门,免得回来一趟发现窝没了。

    她都想好了,这次挖开树洞,内部往侧边向上挖,这样雨水打不进窝内部,还防风。这是个大工程,一两天做不好,她这段时间当然还是住在石洞里,石洞里晚上能生火啊。

    被可爱的小动物占据巢穴,大蛇一定会像她一样大方地不介意!

    除了挖树洞,宋许其余的时间都在开发食谱,寻找能吃的食物,她尝试着将各种东西放在火上烤过再吃。

    长相低调的蘑菇,水泽里捉到的小鱼还有她费劲抓的某种林鼠。因为太想吃肉了,她把那只长得不太可爱的林鼠物理超度后,做了顿烧烤,虽然只有咸味,但是很久没吃过烤肉的宋许还是幸福得流下眼泪。

    说到咸味,来自于同样从兽皮包里找到的大块白色结晶,她一开始以为那是石头,好奇舔了口发现有咸味,才明白那可能是“盐”一类的调味品,所以她用兽牙小刀刮下粉末调味。

    在食物上跃进了一大步的宋许吃饱喝足,在夜晚的闲暇时间就试图和同居室友沟通。

    可惜大蛇真的是个冷淡的美人,轻易撩不动,宋许故技重施,把他引到火堆边上,变成松鼠兽型跳来跳去。

    不出意外,又被大蛇叼到了嘴里。

    屡教不改的宋许在蛇嘴里嗷嗷大喊:“梅开二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