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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张三换衣服一向很快,她抓紧把舞衣还给工作人员——她们后面还有好几回的演出,舞衣会被统一浆洗处理。

    张三从更衣室跑出来,莫名熟练地躲过了镜头的围追堵截,成功在露天停车场和家人会师。

    看见张爱华一行人,张三不自觉放慢了脚步,莫名有几分羞怯。

    李峙余光先看见了她,弯着眼睛朝她挥挥手。张爱华立马转头看向她,目光不太友善。

    张三心里一咯噔,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张爱华已经大步走过来。

    张三下意识拔腿就跑。

    跑了两步又觉得这个动作实在是荒唐,毕竟不是小孩子了,还是强忍着站在原地硬着头皮看张爱华板着一张脸走过来。

    “妈”她心虚道。

    没想到张爱华走过来第一件事情是蹲下来,伸手去撩张三裤腿。

    张三吓傻眼了,整个人不敢动,呆呆地看着自己家妈妈皱眉检查她的脚踝。

    张爱华视线在张三脚踝上转了一圈,微微松了口气,擡头命令道,“你走两步。”

    张三僵硬地走了两步。

    看见张三的步子,张爱华肩膀彻底松弛,被走过来的父亲扶起。

    张三.反应过来母亲是在担心她的旧伤,心里一暖,正要开口,眉心猝不及防挨了一个毛栗子。

    张三捂住额头,龇牙咧嘴。

    “你昏头啦!”张爱华骂起小孩来从来不需要酝酿,“这么高的地方也敢跳下去!”

    张三捂着头小声顶嘴,“下面有人接着的”

    “要是没跳准怎么办?!”张爱华越说越气,看见张三穿着的牛仔裤又心疼,拽着她往车上走,“你现在连棉毛裤都不知道穿了?”

    “你晓不晓得我看你跳下去我都快被你吓死了?”张爱华数落她,“你是不是非要把你老娘气死才开心?”

    李峙终于找到机会插嘴,试图打圆场,“阿姨,三三也是练过的”

    话还没说完,李峙也猝不及防挨了一下毛栗子。

    张爱华放过亲生女儿,一腔火气全冲着李峙发了,“你还和我说都是很简单的动作!你嘴里现在还有真话吗!!我就不该相信你!”

    “这么高的地方,”张爱华语气激动地伸手比划,“这么快地跳下来,是嫌自己命大还是怎么样?”

    李峙一副虚心挨骂的悔过模样,趁着张爱华捂心口的时候给张家父亲使眼色,后者心领神会,马上拉着张三避开风头上了车。

    张三在后座落座,看见李峙和张爱华两个人人影一高一矮走过来,高的那个满脸痛定思痛深刻检讨,矮的那个越骂越起劲。

    骂到最兴头的时候,张爱华脖子上丝巾被风吹走,李峙一把抓住,双手还给张爱华然后接着挨骂。

    “我感觉小李都有些可怜了。”坐在她边上的张小铃说。

    张三看了一眼张小铃,视线不自觉落在她手一直搭着的腹部。

    张小铃微笑起来,“差不多也三个月可以说了我回国后就一直没来过月经,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时差问题搞的,没想到是”

    她用一种有点羞赧的眼神看了眼自己丈夫,神色温柔。

    丈夫露出一个华裔标准八颗牙齿的美式笑容。

    “知道我怀孕他就过来陪我了。”张小铃说,“准备等孩子十六周后再飞回去。”

    张三默默算了算日期,眼神流露出点谴责,“你连我都瞒着。”

    哪怕说着抱怨的话,语气也是姐妹之间亲密的娇嗔,她好奇地靠过去,“我可以摸摸吗?”

    “我也前不久才知道,而且三个月能摸出什么呀”张小铃抿着嘴笑,倒也没阻止张三。

    张三小心翼翼地触摸着姐姐的肚子,哪怕理智上知道这个月份是摸不出什么的,但还是有些惊奇。

    在她的掌心之下,是一个新生的小生命。

    “哎姐。”张三突然想到什么。“你不是说只生一个吗?”

    张小铃嗯了一声。

    “万一是双胞胎怎么办?”张三冒着挨打的风险问她。

    “你这张嘴啊”张小铃忍不住叹气,又拧了下她的脸,“那就分你一个。”

    “什么分一个?”李峙也钻进了车。

    张三:

    好像这话不好说。

    给你分一个我姐夫的小孩来养着玩——听起来伦理观念上似乎有些欠缺。

    张小铃捂着嘴笑。

    张爱华也进了车,骂过一通李峙后,张爱华女士终于神清气爽,吩咐自家老公,“开车。”

    张家御用小面包车丝滑启动。

    眼看着车子往老家那里开,张三想起自家的毛孩子,扒着座椅提醒,“国庆还在家呢!”

    “放心吧。”李峙回答,“我把国庆带给了吴语让她看几天。”

    张三肃然起敬。

    世界上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被比格犬拆了家后,还愿意再次引比入室。

    吴语,而你,我的朋友,才是真正的忍人。

    “她为我们的爱情牺牲太多了。”张三说。

    “她男朋友和我们家国庆一见钟情。”李峙说,“睡觉都想着那两只大臭耳朵。”

    张三品味了一下,“这也太离奇了。”

    “你不要小看国庆。”李峙说,“宝这么可爱,眼神这么清纯。宝好,人坏。”

    “那等回去之后你和它一起睡。”张三贴到他耳边恶魔低语,“反正沙发够大。”

    李峙立马正襟危坐。

    人总是祸从口出,且不长记性。

    张三咯咯笑着,要去挠李峙腰侧,坐在副驾驶的张爱华咳嗽一声。

    张三立马也坐直了,双手放在膝盖上面,就像一个刚进一年级的小学生。

    两人一个比一个老实。

    旁观完这一切的张小铃忍不住笑了起来,中文能力比小耶还要捉急很多的丈夫好奇地看着她们几个。

    张小铃轻声用英语给他解释。

    张爱华用后视镜看看和女婿柔声鸟语的大女儿,又看看一脸严肃的小女儿和隔壁家小李。

    突然越看越不顺眼。

    “小李啊。”张爱华说,“你这个头发怎么搞的,你们上班领导不管的啊?”

    李峙很无辜地摸了摸自己的天然卷。

    “你近视眼多少度啊。”张爱华又问,“眼镜摘了看得见伐,以后会不会遗传小孩啊?”

    李峙:

    扶眼镜的手微微颤抖。

    “你多高啊,”张爱华又发问了,“小铃老公有一米八噢。”

    “我也一米八。”李峙这个忍不了了,冒着对丈母娘大不韪的风险强调,“我一米八十三。”

    汉语不太灵光的华裔老公触发了所有身高超过一米八的男人的关键词,眼睛擡起来看着李峙。

    “我们一会下车比比。”李峙邀请。

    华裔老公很郑重地点了点头。

    在事态滑向失控的边缘的时候,张三打了一个哈欠。

    所有人看向她,张三手还挡在嘴边没有放下,茫然地眨了眨眼。

    “你们继续?”张三迟疑道。

    “困的话就到最后一排躺下来睡。”张爱华发话道。

    张三老老实实去了,看见座椅上放着一张毛茸茸的小毯子。

    张三“咦”了一声。

    “这妈妈前两天从柜子里找出来的。”张小铃回过身笑着解释,“你小时候特别作,午睡时不盖这条就要哭。”

    张三有些脸红,“我上小学就不这样了”

    当然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小学里没有午睡这个环节。

    但她确实很喜欢这条毯子,高中的时候写作业的时候还拿它盖腿。

    “我还以为妈妈把它扔了。”张三小声说,把毯子盖在肚子上。

    老张家另一条祖训。

    哪怕流落荒岛手无寸铁,也要摘一片树叶子遮住肚脐眼。

    张家父亲打开车载电台,开始听今日流行歌曲,张爱华拍了一下他,把音乐调小了一点。

    张三又慢吞吞打了个哈欠,把自己蜷缩成一小团。

    在迷迷糊糊入睡前,她把被子拉起来一点,闻到了一股暖洋洋的太阳味道。

    张家爸爸开车水平一向有待商榷,速度和激情两手都抓两手都硬。

    速度指的是踩着高速限速最低六十公里游离于交通法规边缘,激情是指以这个时速的同时还能开得一惊一乍如林中小鹿灵动活泼。

    张三其实一直怀疑,她小时候一上车就蒙头大睡,背后的原因极其有可能是被晃出了脑震荡。

    破案了,这就是为什么她没能考上清华,一切都是她家老爹的锅。

    这一觉睡得酣甜,演出之后身体又极累,在半梦半醒间她听见有人喊她,“到了,醒一醒。”

    张三睡得浑身暖和又舒服,车上那股老旧的香味道把她记忆混沌带回了十几年前,皱着眉嘟囔着习惯性撒娇,“再睡会…”

    那摇晃着她的手收回去了,她隐约听见有人在说话,还有人在无奈地笑,随后一片温热的气息拢下来。

    张三被打横抱起来,她本能地伸出手环住那人的脖颈。

    有什么温暖柔软的东西在她脸颊上一贴及过,随后在恍惚的睡意中,她看见自己被抱着穿过老宅昏暗的长廊,有年代感的悬挂式电灯在头顶闪烁。

    “我一会搬把梯子修一下。”她听见抱着她的人这么和旁人随口说着,“要么接触不良要么线路问题。”

    她搂紧了那人的脖颈。

    那人轻笑起来,把她抱得更稳了一点。

    随后她被安置在柔软的被褥里,那人把被子给她拉到肩膀上,又开始折腾她的头发。

    他好像在问谁,“阿姨,这个头发一般怎么摆啊,在被子里还是被子外,要不要把它往上面撩,感觉要压到了。”

    然后他似乎挨打了。

    打得好。

    张三再次醒来的时候屋内一片漆黑,只有半掩着的门缝里透出一点光。

    她看着颇有年代感的屋内摆设,又摸摸身上的姹紫嫣红牡丹花被套,莫名产生了一种时空的错乱感。

    张三少女时期似乎也有过很多这种场景。

    她不喜欢被张爱华女士带回老家。

    张爱华女士总是带着张小铃出去走亲戚,张三不爱走亲戚,亲戚总是夸她姐姐而拿她打趣,张爱华就让她在家里自己呆着。

    她的父亲不太和她说话,找他也只会沉默着端出吃食,摆出一张让人生不了气的笑脸让她快点吃。

    张三对老家最多的记忆就是这张床和下着雨的门廊,不是睡,就是吃。

    以及某种无法用语言精确描述的苦闷。

    现在想来,也许这种感受叫做漫长的孤独。

    入睡时是一个人,醒来的时候也还是一个人,让人忍不住去想,是否这个世界已经被淹没进了洪水,只有她一个遗民?

    她生活在这里,看见的其余会说话的人类,都是某个高维生物布置下来的精密机械,是为了维持她精神健康稳定而修筑起的楚门的世界。

    不然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和这个地方隔了一层?

    正开着呆,门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嘎吱声。

    张三回过头,看见李峙正轻手轻脚推开门,探进了一个天然卷的脑袋。

    和张三对上视线,李峙有些抱歉道,“吵醒你了?”

    张三摇摇头,又朝李峙张开了手。

    李峙轻笑起来,走过来抱了抱她,张三搂着他的脖子不放。

    “你妈妈让我进来搬把椅子好吃饭,你这是做什么。”李峙低着嗓音笑,“你要让我把你搬出去吗?”

    张三把脸埋在他的肩颈闷声开口,嗓音还带着未睡醒的鼻音,“我突然想明白一件事情。”

    “嗯?”李峙垂下眼睫,很有耐心地等着张三继续。

    张三想了想,慢吞吞开口,“我以前不喜欢这里,我一直以为我是和这块地方八字不合。”

    “有可能的。”李峙说,“要相信老祖宗的智慧,指不定是哪里犯冲呢。”

    张三摇头,把脸埋进他的颈窝蹭了蹭,才拖着声音道,“不是的。”

    “我只是很想你。”

    李峙呼吸微顿。

    在两人共同长大的悠长岁月里面,两人老早就习惯了对方的存在。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对于成年人来说是一脚油门的距离。

    但对于小孩而言,便是无法跨越的天堑,只能对着日历上画的红圈望眼欲穿。

    张三以为自己只是厌倦这个地方,只是想要早点回到S市的小家,想念她的大电视和武侠小说。

    如今再回头思索,原来她是在想念她那永远笑眼弯弯的坏心眼玩伴。

    想念早已生长进她生活中的另一半。

    李峙轻笑起来,张三擡眼看他,青年清润温和的黑眸里面光华璨璨。

    他擡手用指节刮了刮她的脸颊。

    “我可以认为你在表白吗?”李峙问。

    “不太可以。”张三小声说,“我觉得性质还是有所出入。”

    李峙低下头,用唇轻轻碰了下她的眉心,“我也一直很想你。”

    从还懵懂无知的童年,到情窦初开却自我抵赖的少年,再到终于成长成认清心意偏偏已经无法开口的青年。

    “一直,一直很想你。”李峙低声说。

    远比你想得更要思念你。

    张三心中微涩,盯着李峙几秒后,搂着他的脖子往下揽。

    李峙轻笑着合上眼睫。

    唇瓣正要接上的瞬间,门被一下子推开。

    突然进来的张小铃:。

    一副被抓奸模样的张三李四:。

    沉默是今夜的康桥。

    张小铃迟疑:“我打扰你们了?”

    沉默是今夜的S市卢浦大桥。

    张小铃犹豫几秒,擡起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你们动作快点,”张小铃说,“妈妈烧了糖醋鱼,放冷了就不好吃了。”

    张三崩溃一拍被子,“你为什么也要遮眼睛啊!!”

    这是什么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吗!

    张小铃飞快离去。

    张三抱头。

    “对胎教不好吧。”李峙说。

    张三痛苦面具说不出话来。

    李峙轻笑着把她的手掰开,慢慢和她十指相扣,张三擡起眼,一个温柔短暂的吻落在她唇上。

    “你妈妈烧糖醋鱼真的很好吃。”他说。

    1.直到今天我都很难接受我要在周三二十四点之前写完两万五这件事情

    2.接下来请看受气媳妇小李(?)

    3.仔细想想张爱华女士也是一种年代文大女主(??)

    4.背井离乡女强人,老公在家里操持家务照顾老人温柔贤淑,一双女儿都跟她姓,整个家里的顶梁柱和精神领袖,同时亲手调养出了童养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