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机场的天空,浓云密闭,一点阳光也看不到。更新最快至于浓云之后是什么,沒人知道。浓云之后又有多少架飞机能平安飞回來,也沒人知道。
终于二十架b24“解放者”八架运输机平安的降落了。可是,飞机上的人下來后,沒有一个人是笑脸,就连美国飞行员也是一脸愁容。
陈纳德杨文海张正龙威廉赵均婷孙玥玥琳达等人,全部立正于跑道两旁。只是他们沒有说一句话,脸上的表情都一个样,从脸上只能看出两个字“严肃”。
终于一架p40摇摇晃晃的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中,那不是郑少愚的座机,是本次任务副指挥周志开的座机。这架座机两翼均有中弹,只是不影响飞行罢了。
周志开看着机场的屹立的人,他的眼泪不住的流下,然后用手不断的擦拭眼睛。之后,一架两架三架总计二十架,他们冲过云层,出现在了机场的上空。之后,沒有之后了。
出征战斗机三十架,回來了二十架。周志开第一个冲向跑道,在他轮子快要落地的时候,他向上一拉,机头上扬,又重新飞上了天空。他驾驶战斗机在天空上连续做的两个翻滚动作,这是由首批志愿队创立下來的规矩。在空战中打下几架敌机,就在空中做几个翻滚。
但中国飞行员从來沒有这样玩过,因为中国飞行员认为打下几架都是应该的,不应该炫耀,他们也不需要一架飞机500美金的奖赏。然,今天,周志开却在天空上做了两个翻滚。他是带着泪花做的动作,他并不想炫耀自己打下了两架飞机。他是在告诉所有人,上校中方参谋长郑少愚,在战斗中打下了两架零式二一型战斗机。
陈纳德看着周志开的空中动作,他自然知道这一切,其实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切。陈纳德大声道:“敬礼,”话音刚落,所有人都严肃的敬礼。
齐头的右手,始终沒有落下,一直等到二十架战斗机全部降落后,才缓缓放下双手。
赵均婷不断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情感,终于他再也忍受不住了。两眼不住的流下泪水,就这样默默的流着,沒有一点声音。不过,她的内心却是悲痛的。这么多年,才知道这里有一个自己的同志,一个能让自己不在孤单的上司。突然,就沒有了,自己又要默默的承受这一切。同时,也为这么她发自内心尊敬的郑大哥而痛心。
杨文海咬着牙,他不能哭。郑少愚走了,他不能倒下。他恨自己,为什么早不生病,晚不生病,非要这个时候生病。假如自己沒有生病,是他带飞,不,一切都不能重來了,沒有假如了。
周志开和其他飞行员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过來,他敬礼后,带着哭腔大声道:“报告长官,我机队以完成接收新式战斗机的任务。”
陈纳德敬礼道:“很好,完成得很好。”他看见,其他飞行员都无精打采,都锤头丧气。他大声道:“都把头给我抬起來,军人不要哭。郑少愚上校,用他的生命诠释了军人的最高品质。”
话音刚落,一名美国小伙子就哭了起來。陈纳德走过去,抓起他的衣领道:“哭什么,这不是你们该做的,这是弱者的表现。”小伙子用英文哽咽道:“长官,上校是为了救我才死的。”
陈纳德放开了手,走到前方道:“平日里,你们下飞机后,有机场巴士來接你们。这些中国飞行员下飞机后,只能自己拧着大包小包独自走到宿舍,你们的生活标准也高于他们。现在知道,自己的水平不如人家了吧,”
说罢,陈纳德气愤道:“现在知道低下头了,知道流泪了。我告诉你们,晚了。这些中国飞行员,要说战斗水平,绝对是你们的老师。他们有的早在37年就参加过战斗,那时候你们还在航校学习飞机为什么可以飞呢,”
杨文海走上前,拍了拍陈纳德的肩膀道:“将军,这不怪他们。”说罢,他对刚刚被骂的美国飞行员道:“美国兄弟们,你们不远万里來到中国支援抗战。我们很感谢你们,不论是郑少愚上校,还是我,还是其他中国飞行员。我相信,不管是谁都会这样做,因为,我们发自内心的感谢你们。”
杨文海继续强作冷静的说道:“以后,我们共同训练,齐心协力的打击穷凶极恶的法西斯侵略者。”
话音一落,中美飞行员们站得笔直的敬礼道:“是,长官。”就在这一个,他们不再像失去斗志的乌鸦,而是拔羽重生的战鹰。
这个消息刚刚确定,就传到了重庆航空委员会和**重庆办事处了。
次日晚,四十名礼兵抬着十具棺木从机场缓缓走进机场大校场,棺木上全部盖着青天白日军旗。众飞行员胸带白花,站立两旁,等待着英雄们入场。
士兵用中正式步枪,对天鸣枪开路。礼兵们踏着沉重的步伐,缓缓的走了进來。为什么会如此沉重呢,坠落于驼峰上,是无法收尸的,只能永远的冰封驼峰之上。
十具棺木里,沒有全尸,不,应该是连一根头发丝都沒有,棺木里,只有他们平日里那身帅气的军装。这些棺木很轻,然,也很重,因为里面装着顶天立地的英魂。
棺木落地后,赵均婷在每一具棺木前,都双手持白花,恭敬的放于他们的遗像左下方。当他走到郑少愚的棺木前时,眼泪再次流下。她赶紧擦掉眼泪,又去给其他棺木鲜花了。
陈纳德正准备说话,突然前方有人喊道:“毛将军到。”“蒋夫人到。”
只见,一身将军服的毛邦初和身着空军特质披风的宋美龄,向这边走來。众人转身向二人敬礼,毛邦初摆手示意后,便径直向那十具棺木而來。
他肃立在这十具棺木的面前,整理过将军服后。向这十位英灵敬礼,三分钟后,才缓缓的放下了手。
他和警卫员走近棺木,将飞鹰勋章一一放于棺木上方。当他走到郑少愚的棺木前时,他摸了摸郑少愚的遗像。他脱下军帽,两眼通红道:“中国空军,再也沒有郑少愚了。”说罢,他从衣兜里拿出了那枚特制的青天白日勋章,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郑少愚的遗像左下方。
宋美龄走上前,向这些永驻驼峰的战鹰三鞠躬。她走到郑少愚的棺木边,用那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抚摸郑少愚的棺木,并绕行一周。她流着眼泪,轻轻抽泣道:“孩子,你受了那么多次伤,每次都可以像不死鸟一样,坚强的站在我的面前对我说“空军,还顶得住。”
她抚摸着遗像道:“可是今天,你却连躺在这里都做不到,为什么要在那异国他乡冰冷的雪峰上常住。中国才是你的家啊,”
说罢,她流着眼泪走到十具棺木前大声道:“孩子们为国家和人民献出了生命,我却连让你们回归祖国都做不到。我还有什么脸面说是你们的母亲啊,”说罢,她一个不稳,就要晕倒在地。
杨文海和众人立马上前,她阻止了他们的搀扶,她坚强的站起來。她走到郑少愚的棺木前,脱下了自己的那件别着金制飞鹰勋章的披风,她将披风小心翼翼的披在了郑少愚的棺木上。
然后穿着旗袍的她,走进了人群中,任机场的大风吹在她的身上。
毛邦初拿出一个蓝色小本子,那个小本子就是郑少愚的战前志愿书。他打开志愿书认真的念起了遗嘱。
“我郑少愚,沒什么好留恋的。参战至今,我受伤无数,但我是一只不死鸟。每一次受伤,就是一次成长,但我坚信日本人是打不下我的。
话是这么说,但,万事都有万一,更何况是随时会丢掉性命的战争。为国家而战,为人民而战,我死而无憾。我这一辈子有两个愿望,第一个愿望就是成为我的老师高志航一样伟大的飞行员。这一点,在我写这封遗嘱的时候,似乎已经很近了。
第二个愿望,就是我想看着日本人滚出中国的领土看着他们的最高统帅向我们的统帅鞠躬并奉上军刀看着他们在我人民的怒视下,低着头走上回国的船。看着他们的飞机,在我带领的机队的押解下去参加受降仪式。这个愿望,我认为可以实现,只是时间问題。至于我是否有幸看见这一切,就要看造化了。
其实,我真的不想写这封遗嘱,但是这是规矩,我还是写了。好吧,如果我战死了,我是说如果。
我的遗愿也只有两点,第一个遗愿就是将我的所有财产抚恤金全部捐献给重庆南开中学的张寿春张伯苓先生,也让我为中国的教育事业出一份力。俗话说,弱国无外交,强国就必须让中国的未來充满知识。张伯苓先生的儿子张锡祜曾经是我中队的飞行员,只可惜他在38年就阵亡了。
他告诉我他的父亲曾是海军,亲自见证了甲午海战。他的父亲创立南开的故事,让我十分感动。因此,如果我不幸遇难,请将我的全部财产转交张伯苓先生。
第二,请将中方参谋长的位置,让杨文海接任。经过综合考虑,我认为他可以胜任这个职位。他可以领到中国飞行员作战,也能很好的和美国飞行员沟通。
,郑少愚立”
就这样,杨文海成为了中国空军中方参谋长,从中校升为上校。这样的事情又发生了,当年唐队牺牲芹队牺牲,他两次升职。
清晨,他拿着两瓶酒。一瓶他全洒在了郑少愚的墓前,一瓶酒他一饮而尽。他流着泪对郑少愚说道:“让你别飞,你偏飞。这怪我,你是替我飞才牺牲的。”
说罢他哭泣道:“我他妈的成什么了,你因为我而死,我还接了你的班。可笑,真可笑。”就这样,杨文海在郑少愚的墓前站了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的初阳升起。
杨文海看着初升的太阳,他严肃的戴上军帽。向郑少愚敬礼三分钟,三分钟他迎着朝阳的方向而去。他心中暗道:“你的第二个愿望,我來替你实现,一定看着小日本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