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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医向厉橙详细讲述了抑制剂的副作用,简单来说,抑制剂并不是让热潮期消失,而是使用生物技术,强制压住暴发的信息素,但是这种压制是有弊端的——就像一根弹簧,强压下去,最后注定会狠狠反弹回来。

    而且,厉橙的腺体位置本就非常特殊。他即将十八岁,这次的热潮来势汹汹,谁都不能确认抑制剂的作用消退后,厉橙的身体会变成什么样子。

    队医的话在厉橙的小脑袋瓜里来回过了几遍,他终于搞懂了。

    厉橙缓缓呼出一口气:“……没问题,这个副作用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我可以接受。”

    说的更直白一些,就是一针抑制剂打下去,虽然能暂时平抑热潮,但热潮下次再来时,他就会变得特别……浪。

    咳,反正他又不是单身狗,这不是更好吗.jpg

    既然厉橙做好了决定,于教练就不再劝了。

    这次外出比赛,队员里有不少omega,队医提前携带了一些抑制剂,只不过取用前要向上面打报告。他叮嘱厉橙第二天早上空腹来打针,打针后休息一天,就不要下水运动了。

    厉橙离开队医的房间时,意外在走廊里遇到了周尖。

    周尖见到他,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移开了目光又移了回来。

    “厉橙,我听教练说了你的事情……”周尖注视着他的眼睛,认真说,“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我十分愿意。”

    厉橙乐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啦,这点小事就不麻烦你了,我有其他办法解决。”

    周尖的心哗啦一沉:“……别的办法?你是要找上次那个你带到游泳馆的人吗?”

    就是那个自称厉橙男朋友的alpha,叫什么萧以恒还是叫萧以竖的。

    厉橙吓了一跳,赶快扑上去捂住他的嘴:“祖宗,别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带过外人去游泳馆?!”

    队内规定严格,平常不允许其他人靠近泳池。厉橙上次带萧以恒进游泳馆,就是趁着午休偷偷溜进去的,哪想到会倒霉撞上周尖,更想不到周尖会直接在走廊里就把这件事捅出来。一门之隔的地方就是教练,要是让教练听到他违反队规,还不得再罚他游个40公里?

    厉橙一时情急,贴到了周尖面前,一手抵着他的肩膀,一手捂着他的嘴。

    他却忘了自己现在正处在热潮期前奏,而周尖又是个alpha,对omega的信息素最为敏感。两人靠得近了,厉橙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甜橙香气逸散出去,被周尖嗅的清清楚楚。

    喜欢的人近在咫尺,周尖一时脑热,脱口而出:“为什么我不行?”

    厉橙愣了一下:“什么?”

    周尖说话时,嘴唇就抵在厉橙的掌心,每说一个字,就喷吐出一阵热意:“咱们又不在国内,你不说出去,他不会知道咱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的。而且你回国是半个多月后的事情,即使我给你留下一个临时标记,到时候我的信息素也散尽了,他闻不出来的。”

    厉橙:“……”

    厉橙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立刻抽回手,往后大跳了一步,脱口而出:“兄弟,你好骚啊。”

    周尖瞳孔地震,一脸受伤地看着他。

    厉橙:“抱歉、抱歉,我最近被陈淼拉着看了太多狗血电视剧,不是真说你骚……呃,总之,总之,我知道你是出于好心,但是你真的别跟我开这种玩笑了,不信你看,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边说着,厉橙一边指了指自己的胳臂上竖起的汗毛,“而且我已经和队医说好了,明天早上就过来打抑制剂,你就安心训练吧。”

    虽然厉橙说让周尖“安心”,可周尖只有满腹“贼心”,他盯着厉橙不住开合的嘴巴,一颗心不停地往下沉。

    ——厉橙宁愿选择副作用大的抑制剂,也不肯选择他,难道他就这么差吗?

    ……

    厉橙哪会知道他想了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他空腹来到队医的房间,在于教练的监督下打了一阵抑制剂。

    抑制剂需要打在腺体上,厉橙尴尬地脱下裤子,露出了大腿内侧的股动脉。

    不过厉橙腺体特殊的事情,早在他参加集训前,体检档案里就有写了。

    队医年纪大,见识多,为了缓解他的紧张,还和他开玩笑:“你这位置还算不错,之前体操队的一位同学,腺体在腋下,从我给她消毒时她就笑个不停,最后一针扎下去,她嗷一声就哭出来了。”

    厉橙一时嘴贱:“……那她的信息素是孜然味的吗?”

    于教练cei了他脑瓜子一下。

    抑制剂的药剂是一种淡绿色的药剂,厉橙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口水,感觉自己这一针打下去,自己就要变异了。

    大腿内侧是身上肉最嫩的地方,腺体十分敏感,尖尖的针头扎进皮下,冰凉的药剂随着针管的推进,在血管里逐渐扩散。

    厉橙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很痛,真的很痛,像是有无数小针在血管里跳跃的痛。整个腺体像是被浸在了冰水里,凉透骨髓,又迅速把他投入到了火焰内,灼烧他的五脏六腑。

    厉橙没忍住痛叫出声。

    虽然《国民健康教育课》里提到过抑制剂这玩意,但是没提过这玩意这么疼啊!

    厉橙无意识地死死抓住衣摆,若他力气再大一点,衣摆都要被他揉烂了。

    他周身一会儿热、一会儿冷,冷热交替,激的他浑身汗如雨下。

    疼痛只持续了一分钟,但即使只有六十秒,厉橙却觉得像是过了一个小时一样。他衣服湿的像是从水里捞起来一样,过了半晌才回神。

    队医的技术很好,厉橙打完针,只有皮肤上的一点点小针眼,按压一会儿就不再出血了。

    因为药效要24小时才起效,在起效前不能做过多运动,于教练见厉橙满头大汗嘴唇发白,叮嘱他回去好好休息,调整状态。

    厉橙可以正大光明的休息一天,立刻滚回了宿舍。

    现在是训练时间,整个运动员公寓楼鸦雀无声,安静极了。厉橙回去后先冲了个澡,又赶快扑回床上补觉。

    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再醒来时,厉橙感觉自己像是褪了一层皮一样,浑身清爽的不得了,原本因为热潮期降至盘旋在心头的焦躁和亢奋消失不见,再次恢复到了平和稳健的心理状态。

    他伸了个懒腰,换掉汗湿的睡衣,趿拉着拖鞋去内部餐厅吃东西。

    澳国正处炎夏,气温很高,厉橙只穿着跨栏背心和到膝盖的短裤,露出的四肢修长健美。他把头发随意扎起,眉眼精致又帅气,因为刚睡醒,他的眼神懒洋洋的,带着一种放荡不羁的随意感。

    一路上,有不少其他国家的alpha主动与他搭讪,厉橙英文差,听得稀里糊涂,只知道回答hello、goodbye。他心想,外国人怎么都是自来熟,叽里呱啦说一堆,在他耳朵里都是阿巴阿巴阿里巴巴。

    他打了份饭回到宿舍,陈淼还没下训,他一个人吃饭怪寂寞的,他想了想,干脆给萧以恒打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很巧的是,萧以恒也在吃饭。

    两人一南一北,一个人在运动员宿舍里吹着空调吃打包的牛排意面,另一个人坐在嘈杂的食堂角落吃冒热气的炒菜米饭,不同的温度,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但相同的是他们看彼此的眼神。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只要一看到对方,就忍不住想笑。

    厉橙算了算时差:“萧以恒,你吃的是午饭还是晚饭啊?”

    萧以恒笑笑:“合二为一吧,中午画的太专注,错过了午饭,幸亏学校食堂还有些剩菜。”他怕厉橙担心,特意转移了话题,“你呢?怎么在宿舍,这时候你不应该在晚训吗。”

    厉橙是个金鱼脑子,果然一下就被他带偏了。

    厉橙说了自己因为热潮期提前,所以打了抑制剂,需要休息一天的事情。

    萧以恒吃饭的手顿时停住了,他表情复杂地看着屏幕那段的男朋友,一时间心都软了。

    其他omega遇到热潮期提前这种事,都会老老实实在家休息,或是和对象撒撒娇,来一次暧昧的临时标记。

    而他的omega是一名为国争光的勇士,义无反顾的踏上战场。萧以恒听说过打抑制剂非常痛,但厉橙却没有抱怨一句话,仿佛那种疼痛是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

    萧以恒愧疚道:“如果我在你身边的话……”

    “别说傻话了,”厉橙打断他的话,“我有我的战场,你有你的战场,咱们的战场都很重要。萧以恒,如果你现在出了什么事情,你会希望我放弃这边的比赛,飞回去陪你吗?”

    萧以恒:“……”他停了停,笑起来,“不,当然不。”

    是啊,他们的战场都很重要。

    厉橙会拿到他的世界冠军,而萧以恒,也会成为全世界瞩目的画家。

    今天发生的这件小事,不过是他们漫漫人生征途上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坎坷而已。

    厉橙吃东西的速度很快,他很快吃完了自己打包的餐食。他把空饭盒往垃圾桶里一丢,把手机立在一旁,然后大大咧咧地盘腿坐在了地上

    空调嗡嗡的吹着,厉橙在镜头前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身上的背心翻起来,露出他蜜色的肌肤。这个omega有着全世界最完美的身体,即使是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塑,也无法重现这份奇迹。漂亮的八块腹肌整齐排列着,人鱼线清晰可见,让萧以恒不由得回忆起那柔韧紧致的触感。

    厉橙浑然不觉,身上的背心肩带从肩膀上滑下,露出圆润的肩头。

    萧以恒不由得喉咙发紧,偏偏爱人远隔十万八千里,实在是看得着、却吃不到啊。

    厉橙说:“说起来,教练问我要不要让队里的其他alpha给我一个临时标记,而且那个alpha你也见过,就是周尖。”

    萧以恒:“!!!”

    手里的排骨面瞬间就不香了。

    他不动声色地问:“你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当然是拒绝了呗,毕竟我有你了嘛。”厉橙坦然地说,“不过周尖奇奇怪怪的,我拒绝了他之后,他居然和我说:‘没关系,咱们在国外,你男朋友不会知道的!’”

    萧以恒的脸刷一下就黑了。

    厉橙:“你说他这人奇怪不奇怪。我上次听到这么诡异的台词,还是在我舍友看的狗血电视剧里,哇你不知道那个电视剧有多雷,我舍友一边骂一边看,里面那个小三beta勾引男主alpha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厉橙的心思很快转移到狗血电视剧上,开始比手画脚的和萧以恒安利讲述那部天雷电视剧的剧情。

    可萧以恒的心情却轻松不起来。

    萧以恒现在可算明白,找学渣谈恋爱是什么下场了——明明是老师讲过千百遍的题型,只不过把苹果换成鸭梨,把数字换一下,把前置条件改一改,学渣就看不懂题目、解答不出来!

    厉橙追电视剧,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出小三想引诱男主出柜;但是换到现实生活中,他居然没发现周尖在勾引他!

    ……这到底是萧以恒这个正宫娘娘(x)的悲哀,还是周尖这个小三的悲哀?

    萧以恒表情严肃地打断厉橙的话:“厉橙,我觉得你以后还是不要和周尖往来了。”

    厉橙:“?”

    真相抵在萧以恒的舌尖,然而看着男朋友天真无知的双眼,萧以恒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还是决定换一种理由:“你看,周尖是长距离选手,你是短距离选手,你们的训练方式完全不一样。快比赛了,你应该多和短距离选手一起训练,找找节奏。对了,你不是说女队的蝶泳选手想和你再练一下交接棒吗,你可是4x100的夺冠种子,千万不要松懈。”

    他说得太过义正辞严,厉橙瞬间被他唬住了。

    “你说的对。”厉橙点点头,“我现在训练日程一大堆,我确实不能和周尖闲聊了。”

    萧以恒:计划通.jpg!

    ……

    转眼,日历又翻过去几页。

    远在华国的首都,下雪了。

    一早起来,萧以恒推开窗户,触目所及之处皆是银光素裹,呼吸间,沁人的冷空气闯入心脾。

    到了学校,老师果然通知,今天所有同学把画板搬到花园,今天的写生课要画雪后的华美校园。

    天气冷的不得了,有同学提出抗议:“就不能在室内找个窗户画吗?”

    老师看她一眼:“也可以,不要你要把窗户的反光一并画出来。”

    那位同学:“……”

    大家立刻灰溜溜地搬着吃饭的东西到了学校花园,每人找了不同的地方支起画板。

    华美校园又大又漂亮,其中一汪池水最是动人。夏天时,水波荡漾,天鹅交颈,湖中小亭是小情侣们最爱约会的地方。

    不过现在嘛,雪落无声,轻轻薄薄地盖在屋顶房檐,池水被冰封住了些许,像是有人打散了碎玻璃,扔进了池上似得。有不知从哪里飞来的野鸭,就在还未结冰的水面上划水,冬天正是养膘的时候,一只只野鸭肥美,让萧以恒不由得想起了远在华城的小柠檬。

    户外冷得要命,若是戴着手套,不好握笔,若是不戴手套,冰凉的笔杆宛若刑具。大家只能戴露指手套,露出的指尖全都冻红了。

    艾米哆哆嗦嗦地握着铅笔起型,她这人喜欢追流行,即使这么冷的天,也不愿穿厚重的羽绒服,只套一件呢子大衣……害,早知道这么冷,别说羽绒服了,就算给她一跳棉被,她也要裹在身上啊!

    班里和她情况相似的人有很多,大家都是学艺术的,谁也不愿意穿得臃肿土气,每次来上学都像是来走秀一样。于是一群年轻人全部冻成了王八蛋,握着手的笔在画纸上画出了无数根颤抖的折线。

    唯有萧以恒,气定神闲,每一根线条都准确地落在它应该在的位置上——瞧他身上那件黑色厚羽绒服,一看就特别暖和!

    那件羽绒服从萧以恒来冬令营报道的第一天就穿在了他身上,即使之前天气转热,他也没有脱下。这种臃肿版型的厚重羽绒服,穿在别人身上像是狗熊偷棒子,穿在他身上却像是高街秀款。

    有人眼红:“他的羽绒服真好看,不知道什么牌子,我也要买一件。”

    艾米奚落对方:“不会吧?你不会以为自己穿上那件衣服,你也会变得那么帅吧?”

    “……”

    艾米眼尖,注意到萧以恒那件羽绒服胸口,有个没见过的logo,艾米思来想去,不记得哪个奢侈品牌有这么独特的图案。

    她忍不住问:“萧以恒,你羽绒服是什么牌子的?”

    “你想买?”萧以恒淡淡地问。

    艾米点头。

    萧以恒:“你应该买不到,这衣服只做了几百件而已。”

    华国代表队一共只有几百名选手,人手一件,当然只有几百件。至于胸口的logo,则是这次华国代表队的队徽。

    艾米却想——居然限量发售三位数,这衣服果然是什么设计师独创品牌!

    萧以恒:“我这件衣服在衣领内侧绣了名字,全世界独一无二。”

    艾米的眼神变得更加敬佩了,算了算了,还是别问了,问了又买不起,就别丢人现眼了!

    他们在室外画了一天,五点刚过,太阳就要落山了。光线变了,自然不能再画,大家匆匆抱着画板回到室内,一进入温暖的画室里,大家就像是元谋人第一次遇到火一样,争先恐后地扑向暖气,每个人都扒着暖气管舍不得撒手。

    唯有萧以恒不慌不忙,进屋后先把画板收好,找了把椅子坐下,看看时间,掏出手机点开了一个软件。

    艾米:“你在看什么?”

    萧以恒:“我在看直播。”

    艾米:“原来你也会看直播啊,什么直播?游戏直播,比赛直播,还是购物直播?”

    萧以恒摇头:“都不是,我在看新闻直播。”

    艾米:“……”

    萧以恒把手机推过来,果不其然,他的手机屏幕上正在运行的软件正是央视直播app,左上角显示的是国际频道。外语主持人正在连线外景记者,两人对话皆是英语,噼里啪啦叽里呱啦,艾米有听没有懂,一会儿眼睛就变成了蚊香蛙。

    艾米不可思议:“你到底在看什么啊?”

    “我说了,我在看直播。”萧以恒点点手机屏幕,“现在正在直播的是世界中学生运动会开幕式,接下来就该华国运动员入场了。”

    “……”

    “这次入场式,我男朋友负责举旗。”向来冷淡的alpha眼神里荡开一片笑意,“我男朋友特别好看,你想不想看一看?”

    艾米:每一只单身狗受伤的时候,没有一对情侣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