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少年陀思妥耶夫斯基罪人白芸伴妻如伴虎风光维洛那二绅士莎士比亚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武侠 > 争霸武林 > 第七章

  杜珏两个纵步,纵至此人身边,卡的打燃了火折子,向他睑上照去,不由惊呼出声:“呀!原来是东方前辈。”

  正是面生白瘢的巫山二老海云客东方旭。

  晓霞也跟着纵来,问道:“你认得他?”

  杜珏手按东方旭脉穴,试试他身上所受内伤,竟十分沉重,背上筋骨断了数根,像是被人以重手法自背后击伤。

  而东方旭伤势发作,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晓霞见海云客嘴角溢血,面如金纸,气息已极微弱,不由道:“恐怕没有救了,我们不必管他,快些前往璇宫吧!”

  杜珏却正色道:“他就是巫山二老海云客前辈,内伤严重,性命危在顷刻,怎能见死不救?”

  晓霞皱皱眉道:“只怕平常伤药救不了他这么重的内伤,白白耽误时间,无济于事。”

  杜珏笑道:“任是他伤势如何严重,我也有办法使他起死回生。”

  晓霞笑道:“看不出你还是一位神医呢!”

  杜珏道:“什么神医,不过我身上带有鸳鸯芝瑰宝罢了!”

  晓霞惊奇道:“鸳鸯芝?那是千载难逢的异宝,你怎么得来的?快拿给我看看。”

  杜珏自怀中掏出玉盒,盒盖一掀,异香扑鼻。

  杜珏用乱草扎成个火把,点燃插在泥中。

  晓霞啧啧称奇道:“杜珏,你吃过没有?效力怎样?”

  杜珏略略告诉她遇上了须弥尊尼,教他服食双芝的经过。

  晓霞娇笑道:“难道我和你这么要好,你不该送我一点鸳鸯芝么?”

  杜珏露出为难的样子,呐呐道:“这一份是留下孝敬我爹爹的,剩下的两片,上次治疗东岳小隐毒伤用去了些,现在救东方旭,还得用点,剩下的……”

  晓霞娇声嗔道:“怎么样?你舍不得?”

  杜珏摇了摇头!他想起了表姊,在东阳峰石穴中,表姊脸上露出想向他索讨鸳鸯芝的神色,终于没有启齿。

  他和晓霞两次会见,相处十分熟惯亲密,他也最喜欢晓霞,这是一种微妙的少年男女相悦之爱,他并非不爱表姊,而是晓霞似乎更为合他的意,性情合得来,年龄一般大,兴趣就完全相投。

  不要忽略了年龄上少许的差别,成年人和小孩子,兴趣、心理是完全两样的。

  但是,杜珏却有些为难,表姊也应该享受一份鸳鸯芝,因为她是至亲,他踌躇的是应否留下一点给明霞表姊。

  晓霞又噘起嘴来,道:“你怎么了,难道还不和我好,要留下送给别人?”

  杜珏想起二仪神-秘录。遂道:“我当然和你相好,并且永远如此,不过我要你答应一件事。”

  晓霞脸上一红,啐了一口道:“什么事?可不许混嚼舌根!”

  杜珏送说明二仪神-,必须童身男女合修同练?

  晓霞噗嗤笑道:“又是什么鬼名堂,练成大本事我更高兴了,只要不是什么旁门左道邪功,我完全答应你。”

  杜珏正色道:“七隐周南虹前辈传授的秘笈,岂能是旁门左道。”

  晓霞欣然道:“那就拿来吧,我服下去看看有多大效用。”

  杜珏先掐下两小块,塞入东方旭口中。

  又把全叶的两片另外存起,剩下的又各分为两份,递与晓霞一小片。

  晓霞嗔道:“多么小气!还不肯全送给我!”

  杜珏又道:“服下鸳鸯双芝之后,必须拍活周身奇经八脉大穴,否则就有生命之虞。”

  晓霞已仰头把鸳鸯芝溶化的甘露一般液汁吞下肚去,惊叫道:“你为何不早说,我昏倒了谁又替我拍开穴道?”

  杜珏笑了道:“自然有我照料着,何必大惊小怪!”

  晓霞叹气道:“不行,谁要你动手,告诉我,我现在就先自行把穴道解活,不能让你讨便宜,在我身上拍拍打打的。”

  杜珏只得一一告诉了她,这是须弥大尼事后给杜珏讲过的,共有三十六处大穴,必须全部拍活,以便鸳鸯芝的热力,贯通奇经八脉,活血治伤。晓霞在自己胸前、双臂、双腿以至泉涌等各处,极迅速的伸手拍去。

  但还有背上八处脉穴,自己身手无法够上,只有让杜珏来帮忙了,杜珏小心翼翼的向她背上穴道,轻轻拍下。

  晓霞笑得如同花枝乱颤,道:“你老实点,别摸摸揣揣的,可不许捣蛋!”

  杜珏道:“可是也得摸准穴道位置呀!”

  杜珏突然想起自己吃下鸳鸯双芝,身上所生变化,不知昏睡了几天几夜,不由叫出声来道:“啊呀!还有麻烦的事儿。”

  遂告诉了她,晓霞嗔道:“你何不早说,那岂不耽误了前往璇宫的正事。天又下着毛毛雨,难道让我在泥地上睡个一天一夜不成?”

  杜珏忙说道:“可是你接过去就吞下去,怎能怪我?我也来不及向你说明一切呀!”这时,那位白瘢老叟海云客,服下双芝,药力融入内脏,伤处立时自行合口,痛楚一止,人也呼呼入睡,睡得十分酣美。

  晓霞突觉腹中涌起了一股强大浓厚的热流,贯穿经络脉穴,向四肢百骸游散开来,热气上冲黄庭、王鼎、玄关。

  她立觉头脑一阵昏眩,不由尖叫道:“啊呀,你快扶住我,地下这么泥泞,这么湿,我不能倒下去。”

  杜珏慌忙走过去,伸臂一揽,自后面揽住她的纤腰。

  晓霞所服双芝,不及杜珏那次服下的一半分量,本不需要长期的昏睡,须弥大尼也为了带他回大雪山,指点他无相神功法诀,方才拍了杜珏睡穴的。晓霞忙找块光平青石坐了下来,闭目调息,默运武当内功心法。

  杜珏怕她倒下去,仍然环臂揽住她的腰肢。

  突然暗中年轻人清澈嗓音嚷道:“师叔,就是这小子自称峨嵋杜珏,师叔,你看他何等轻薄,蛊惑了张师妹。”

  说时,又是一声苍劲的叱声,道:“霞儿,你怎会认识这小子?”

  人影翩翩,自暗处噗噗噗纵来三条人影。

  来人已纷纷涌现在三丈开外,三位羽衣星冠的道士。

  两个年轻道士,张玄参、李玄赐,杜珏早已认识,另外前面这位老道士,神采飘逸,正是来过峨嵋参与过五派掌门人大会的武当代掌门玄风道长。杜珏脸上十分尴尬,慌忙缩回手臂,站立一旁,躬身施礼道:“玄风道长前辈,峨嵋门下杜珏拜见,家父就是神龙一现社度。”

  玄风道人气得面色铁青,他已被玄参、玄赐的谗言,诬说杜珏轻视武当,击伤了玄赐,又和张晓霞师妹逗搭,意图引诱晓霞,说得不由玄风道长不信。

  现在又目睹杜珏,和徒儿晓霞亲昵搂抱,更加怒火千丈。玄风道长看出晓霞正在做玄门内功不便唤她,遂把一腔怒火向杜珏头上发泄,冷冷喝道:“小子,贫道记得在峨嵋会中,会晤贵派掌门时,看见过你,没想你竟是这样一个不成材的癞小子,峨嵋一派威名,和神龙一现的名气都被你玷辱完了!”

  杜珏被道士一顿斥责,弄得莫名其妙,朗声答道:“玄风道长,在下仅只一时误会和张玄参、李玄赐交手,误伤了玄赐一掌,事后也曾再三陪罪,道长何能只怪我一方面?”

  玄风道长冷笑道:“小子,你才有多大气候,竟敢欺凌玄赐师侄,玄赐学艺未精,技不如人。这件梁子,改日再找你峨嵋尊辈理论。可是你小子年纪尚幼,竟是一个无赖可恶的登徒少年,诱惑劣徒晓霞,试问你刚才搂抱着她,有何理说?”

  杜珏脸上也浮起一层红云,呐呐答道:“她和我相好,我赠送她两片鸳鸯芝,服下以后怕令徒药力发作!倒于泥泞之中,所以虚虚搀扶着她,事先也得过令徒同意的。”

  玄风道长呸了一口,厉声叱道:“胡说,小子信口强辩,凭你也配碰上千年奇珍鸳鸯双芝,此事本应交给你一门师长亲自惩处,但是武林各派,白藕红莲原是一家,贫道不能容你回去搬唇弄舌,掩饰你这无耻的卑鄙行为,先把你一身武功废去,贵派如有不服,人证俱在,不怕你小子抵赖,庆元法师也不能怪罪贫道。”

  杜珏一听,玄风道长口气不对,而晓霞行功未毕,又不能替他解释,他只有硬着头皮说道:“玄风道长,你满口混骂,我究竟犯了什么罪名?”

  玄风道长怒吼如雷,叱道:“小子,你自己做的好事,连贫道也羞于出口?小子,看掌!”道士人随声起,蓝影一闪,旋风一般向杜珏疾扑过来。

  玄风道人以数十年内功修为,练成的三阳天星掌力,声势威猛无伦,施袖一挥,卷起了一蓬强烈的劲风猛向杜珏迎面卷撞上来?这一掌若让道士击中,不死也必成重伤。

  杜珏见玄风道长有些满不讲理,他心里有些嘀咕。

  武当一派代掌门之尊,本领一定非他所能敌抵,杜珏慌忙一个箭步,纵出三丈以外,玄风道人掌风过处……

  松树枝叶,嚓嚓嚓分飞而起,火把也被劲风扫熄。

  林中一片黝黑,对面不辨五指。

  黑暗中,两道宝剑闪闪生光,玄参和玄赐欲报前日一掌的仇恨,大声嚷道:“师叔,不要让这癞小子溜走了。”

  他们手执长剑,分左右围攻上来。

  杜珏慌了手脚,一头钻入林中枝叶浓密之处,连连飞纵。

  不料玄风道长已飞步自侧面闪身而立,拦住去路。

  玄风道长怒叱道:“小子,还不与我站住,听候发落,贫道绝不伤你性命,留下活口,将来再和贵门师长清理你这一件丑事。”

  玄风道长又两袖一扬,三阳天星掌,呼隆隆一排劲力激流,迎面卷来。

  杜珏无奈也拚命推出双掌,震出了无相神。

  轰隆一叠爆响,杜珏被对方强大之力震得倒退了两步。

  黑暗中,却见玄风道长闷哼一声,摇摇晃晃一直退出十余步外。眼前有了空隙,杜珏那敢怠慢,慌忙夺路奔逃。

  他一口气几个起落,已跃出十余文外。

  杜珏不敢停留,一味向松林深处疾奔下去。

  他恼恨玄风道长突然出现,搅散了他和晓霞,而且海云客东方旭未知伤势已否痊愈,不能向他询问表姊下落。

  杜珏仍然牢记着向左转弯的话,实则夜中方向很难辨认,他随着狭谷地形旋绕,一口气狂奔了二十多公里。

  细雨仍然在头顶淅沥而落,约莫已近三更时分。

  突见前面两座碧绿的削峰,紧紧对峙,中间只留下一道丈余宽的狭隘峰口,天上微云渐薄,细雨也疏落停了下来。

  山峰间的水雾,稀薄消散,露出千岩万壑的天然图画。

  峰口附近松林较稀,露出一座黝黑的石牌坊。

  石坊恰好遮住了谷口,石坊额上填着白粉,刻着四个大字:“玄宫仙境。”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虫飞蛇走沙沙之声。

  峰口外绿峰腰里,不时闪动着绿色青莹的火光。

  火光宛如流萤,东晃西跳,一闪而没,倏又爆亮起来。

  阴森之气逼人,颇像点点鬼火。

  石坊一旁竖立着一面黑油怪幡,幡上大书着:“擅入者死!”四字,被微风吹动摇摆不停。

  杜珏大为惶惑,石坊上分明写着玄宫,并非璇宫!

  玄宫与璇宫字音一般无二,但二者之间又有何关连?玄宫决非璇官,可能是邪派人物一座秘窟。

  会元掌门,不可能是被玄宫恶煞劫持来此。

  璇宫主人也不会故弄玄虚,改换名称愚弄别人。

  那么,纵然闯了进去,把玄宫踏平,也找不到会元师伯,深入险地,还是没有多大意义了。杜珏一时无法决定应否进入其中会会玄宫人物,如玄坛黑煞赵侗之流,而且自己孤身一人,玄宫恶煞必然不在少数。

  杜珏倚身树下,呆呆想着。

  他想:若会合表姊、巫山二老,方好商量行事。又暗想:玄宫头子,究是何等人物?他们这种秘密组织,目的何在?颇有使人怀疑之处。猛然来路上人声杂乱,谈笑纷纷,老少男女不一,正有一片衣袂带风之音传来。

  杜珏不测来人是些什么人物,是正是邪?他怕再遇上玄风道长等,又难免一场纠纷,遂慌忙向侧面松林深处钻入数丈。

  他找块一人来高的岩石,可隐蔽身形,伏身石后。

  来路上人声渐近,他听出来有娇脆少女的笑声,听来十分耳熟,却不是晓霞的腔口。晃眼之间这些人已一一自他眼前涌现,只见玄风道长和另外三个和他年龄相仿的老道士道姑,并肩前行,中间是两位庞眉皓首的老和尚。、

  接着两位却使他惊喜得快要叫出口来。

  原来正是他表姊叶明霞和巫山掌门海鸥客。

  远远随后跟来的,是四个年轻和尚,和玄参、玄赐等六人。

  武当派玄风代掌门身旁那位老道姑,年约五十以外,面如秋月,气朗神清,两大阳穴隆隆鼓起,她背上却背着个青衣少女。

  少女螓首垂伏在道姑肩上,似昏昏入睡,芳息悠悠。

  杜珏一看少女的身段、衣着,已认出就是晓霞姑娘。

  他推测道姑必也是武当尊辈。

  道姑正是武当八风之末,阅风道姑,武当一派为了营救掌门淳风道人,访查璇宫,两世同门中好手,多半都下了山。

  其余两位,则是武当八风中的薰风、和风两位道士,武功仅略次于玄风道长。中问的老和尚则是少林派中年高艺精的长老禅妙、禅悦两位禅师,还有杜珏在路上遇见过的悟净等四个小和尚。他们一行老少十余人,步步留心,渐渐走过杜珏面前,走至石坊之下。

  听得明霞表姊正诧异道:“原来不是璇宫,我们都弄错了,怎么又有这么一处玄宫!”

  西门子羽皱皱眉道:“这可把人搞糊涂了,音同字不同,难道完全是两回事?”

  少林禅妙和尚合掌念声佛号,道:“西门兄,大家商议商议,依老衲猜测,玄宫必非璇宫,不过是兴起的一个黑道组织,假藉高人以自重,所以故意取名玄宫,鱼目混珠,藉以号召欺蒙江湖好汉,量是些无足轻重的家伙。”

  玄风道长欣然点头道:“贫道之见,正舆禅妙大师相同,不想千里迢迢,深入九宫山中,却是这么一回事。”

  他又向薰风、和风两个道士说道:“师弟们,此处既非真正璇宫所在,何必兴师动众,合两派精华之力来对付它,牛刀杀鸡,太不值得。倒是武昌府出现的那艘怪船,形迹十分可疑,船上恶煞们功力也极为怪异,所谓花蕊宫主,可能就是璇宫主人……”

  薰风道人点头道:“依师兄之见,莫非放开手这儿的玄宫,再返回武昌府?”

  玄风道人道:“不是这样,这座玄宫,还是有探明他们来历的必要,不过用不着这么多人逗留九宫山了。愚兄之意,既有少林两位禅师、巫山西门掌门,和昆仑派叶女侠,实力已极雄厚,本派只消有一位陪同前往够了。应该打铁趁热,从速分头行事为上。”他向阅风道姑道:“八师妹,霞儿年幼无知,受人引诱,看在师妹替她求情份上,从宽发落,要她在省心道院,面壁悔过三年。”

  老道姑躬身稽首道:“多谢代掌门的恩意,老身这就先把她送回山去。”

  玄风道长摆摆手道:“这儿既非璇宫,就无足轻重,师妹不妨先走一步。”又吩咐玄参、玄赐,道:“速返武昌待命,切记密切打探那艘怪船的踪迹,不得有误。”

  玄参、玄赐等,一同躬身应是。

  和风道人也和薰风道长密谈数语。

  玄风道长向少林派两位禅师施礼道:“此处既非璇宫,量来是些江湖黑道无名之辈,留下和风师弟,协同大师西门掌门诸位深入一探,以明究竟。如属冥顽不灵的败类,就不妨肃清他们这一批坏蛋,贫道拟先回武昌一行,就此告辞了。”

  少林两位老和尚,各自心中怀疑不定。

  禅悦、禅妙一齐合掌答礼,说道:“玄风掌门请自便,老纳等探明玄官之后,也立即来武昌相会。”少林派人也互相商议了一番,只留下禅妙禅师一人在此。

  禅悦也率领四个年轻和尚,从原路折回而去。

  杜珏眼看着玄风道长,阅风道姑背着晓霞一同向来路走去,他急得搓手叹气,无法把晓霞留下来。

  石坊下面,只剩下禅妙和尚、和风道人、西门子羽和明霞。明霞已恢复了女孩子装束,看去她伤势不重,已完全复原。

  四人正在石坊附近,探首窥视。

  杜珏身形一长,穿林纵出,远远叫道:“表姊,杜珏在此。”

  明霞闻声回视!惊喜叫道:“表弟,是你!你被船上那怪女人掳去,我正替你担心呢!表弟怎会也找到九宫山?唉!我们的想法错了。这儿并不是璇宫,一个相同的字音,害得大家千里奔波。表弟,你没碰见海云前辈么?我们分路访寻璇官,我和西门前辈,自西面狭口进山,东方前辈打北面另一条路来的。”

  杜珏先和西面子羽见了礼,方趋前和表姊握手互相问好。

  杜珏一指来路那边老君洞的狭口,道:“刚才在那边谷中,碰上东方前辈,不知他何故身受重伤,我用少许鸳鸯芝急救,后来……”他无法说下去了。

  他不能说出和武当玄风道长冲突之事。

  杜珏又问表姊那夜落水后的情形。

  明霞娇笑着,面上微带羞涩,略述落水后的经过。她受伤不重,被巫山二老救上岸去,二老才发现了她是个女孩子。

  稍后他们来至武昌府,夜探洞庭帮分堂,听来消息,派遣马煌等,来九宫山玄官报讯,巫山二老又会合了少林派人,一同取道南下幕阜山。他们比杜珏等早动身半日,却因路径不熟,进入九宫山后,在山谷中东转西绕。

  最后遇见了武当派人,方才一同赶来此地。

  武当派玄风道长们,竟也没发现受伤的东方旭,因为夜中密林阴暗,水雾弥漫,所以玄风道长不会注意到他了。

  西门子羽一听,师弟身受重伤,多亏杜珏用灵芝急救!忙拱手称谢,道:“谢谢待老夫回去照料一下老二的伤,立即随后赶来同探玄宫,请小侠略候片刻。”杜珏虽说赠药解救,但西门老人仍怕再出什么乱子。

  禅妙老和尚笑道:“这位社小侠,令尊就是峨嵋神龙一现杜大侠么?”

  杜珏忙施礼应是,那位武当派和风道人却怒目瞪了他一眼,忿愤怒骂道:“峨嵋派下不肖之徒,就是你这癞小子!”

  杜珏正待回叱他两句,突然四面峰腰山脚,林木茂密之处,发出一串尖锐凄厉如同神嚎鬼哭的啸音,啾啾尖叫声。

  接着,此起彼应,哨音四面俱发,加上鬼火一闪一灭,立即像如无数恶鬼游魂,阴风绕绕,向他们逼来。

  石坊后面暗处!一叠桀桀怪笑声,接着一个苍老腔口喝道:“承蒙五派光临,为何不进本宫瞻仰瞻仰?尔等既已窥见玄官门户,诚心窥探本宫的秘密,全都得给我们留下,一个也不容尔等逃出活口!朋友们,请放大胆子,往里面走吧!玄宫朋友久候多时了。”

  和风道人厉声喝道:“玄宫鼠辈,为何不现形一谈?尔等假冒璇宫名号,显然是一干见不得人的家伙!贫道等正要扫荡尔等巢穴,岂有不敢进去之理!”他跄啷啷拔出长剑,首先飞步纵入石坊,杜珏、禅妙老和尚等,都鱼贯后随。

  西门子羽暂时放弃看视海云客之行,也奋身向石坊后面昂然飞步走去。暗处原先那人,又厉笑咯咯道:“朋友们,用不着疑神疑鬼,玄宫人物光明正大,绝不暗算尔等,只管放心请进!”说完,四面鬼火突又一齐隐去。

  杜珏朗声叱道:“玄宫朋友,请先答覆尔等是否冒充璇宫?”

  暗处那人又怒吼道:“本宫主人创立玄天正教,普度众生,‘玄’‘璇’二字分明不同,岂是混充别人字号?尔等难道有眼无珠,不会自己认明么?江湖上那号称什么璇宫之辈,或许还是假借我们的牌号呢!”此人口气,居然十分狂妄,显然目空一切。

  他们走过石坊,前面显出一条崎岖隘径,蜿蜒曲折,石径宽约六尺,铺着一层黑色碎石,夜中被浓密树木遮映,看不出通往何处。他们却以全神戒备,沿着黑色石径,向前走去。

  约走出二里多远,随着狭谷形势,左旋右拐,突然前面火光烛天,豁然开朗,只见花木森罗,面前展开一片坦平山谷。

  四周削峰合抱,山势崔巍峭拔,中间像是一面盆底。

  迎面四块巨大墨黑岩石,挺立两丈来高,岩石尖上各各凝立着一位容貌古怪的黑衣老人,左手捧着一支火把。

  颇像四尊神像,泥塑木雕而成,巍然不动。

  明霞疑心是雕刻的四尊石像,走近前,方看出他们眼珠翻动,闪露若炯炯异光。和风道人学步挺身而前。

  中间一位黑衣老人,突然厉声叱道:“朋友们,先报上万儿,本宫自然按照尔等身分,予以接待!”

  西门子羽拉拉和风道人衣袖,道:“人家既然以礼迎接,我们也应该按照江湖帮会规矩,交代两句场面话。”遂先报出五人门派名号,又拱拱手道:“某等特来会见贵宫主人!”

  发话的那位黑衣人,一阵狞笑,喝道:“峨嵋、武当、昆仑、少林五派朋友,大驾光临,本宫十分荣幸,据报尔等来人不少,何故又有许多临阵畏缩逃去?”

  和风道人也厉声叱道:“废话!尔等既非璇宫,就是贫道们已足够料理尔等了!”

  黑衣人突然大喝道:“和风杂毛,休得猖狂,待老夫等先伸量伸量你有多大道行。牛鼻子,看掌!”

  四个黑衣人,配合得非常紧凑,呼隆隆同时挥掌向道士扑来。四蓬劲风,旋绞在一起,结为一篷巨大强烈的狂飙,向和风道人周身罩了下来。激风怒啸,声势十分惊人,和风道人奋起全身真力,挥掌相迎。

  他自恃武当大派身分,不肯向一旁闪避,存心硬接这四个黑衣人一招。杜珏却已看出黑衣人出手诡异,四人震出的真力合为一团,飞沙走石,力道凶猛凌厉无比,忙叫道:“和风道长小心,不可硬接!”

  西门子羽也怕和风道人独力难支,忙紧跨一步,也双掌齐出,从旁帮他一臂之力。

  不料六人掌上真力激撞之下,和风道士和海鸥客西门子羽,竟被怪力撞得跟随倒退数步,身躯一阵摇摆。

  而岩石上面的四位黑衣老人,却仅只身形略为晃摇了一下,连火把也未熄灭。原先发话的黑衣人又咯咯怪笑道:“武当派八风杂毛,内功也不过如此,老夫们倒把你们估计太高了。”他立即单臂上扬,向后面不知打了个什么手势。

  禅妙和道士面面相觑,心中都泛起一丝寒意。

  四位黑衣人,不过是把守玄宫门户路径之人,功力尚且如此高明,深入别人巢穴,更不知还有多少高手,真是实力不可轻视。

  明霞低低地说道:“表弟,这座玄宫神秘莫测,只怕就是真正的璇宫。也许家师听错了字,三派法地恶煞匆匆留书,随便写下个璇宫愚弄别人,根本就没那个璇宫。可惜玄风道长们又折回武昌府,我们只有五位,实力未免单薄了。”

  杜珏沉吟不语。禅妙和尚宣了一声佛号,道:“叶女侠,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无论怎样,今夜必须将这座玄宫人物来历,查个水落石出,老衲也怀疑……”

  岩石上面的黑衣人,彼此相视,呵呵冷笑道:“那朋友们往里面请吧!本宫自有待客之礼。”

  杜珏突然挺身而前,向那发话的黑衣人拱拱手道:“玄宫朋友,以四敌一,还要使偷袭技俩,未免太不光明,峨嵋杜珏,愿一对一和你见个高下。”

  黑衣人嘿嘿阴笑道:“这是本宫迎接贵客的规矩、尔等既敢硬闯玄宫,当然都是自命正派高手!这办法对你小子也不能例外,要较量就动手吧!某等不过是本宫四个护坛使者无名小卒,岂配和昆仑、武当、峨嵋、少林四大派高手相比。

  黑衣人这几句话,更为尖酸刻薄。他表示玄宫还有无数高手,如连他们四个人都接不下来,那还配会玄宫主人?

  杜珏话已出口,黑衣人竟老实不客气,说出仍要四人联手抵敌的话,明霞忙也飞步跃来,和他并肩而立,低声道:“表弟,我来助你一掌,和他们拼拼,不要气馁!”

  杜珏朗声笑道:“表姊,请你退后,他们就四人一起出手,我也毫不在乎。”

  杜珏又喝声:“如此尔等就请接在下一掌!”

  他运足无相神-,功行双掌,双手当胸提起,手掌一翻,呼隆隆震出一蓬旋风激流,如同海涛汹涌,强力滚滚,波翻云卷,展为丈余宽的巨流,向中间两个黑衣人横卷过去。无相神-可柔可刚,看去力道并不过于强烈。

  黑衣人那里会看得起杜珏这么大点的后辈,但杜珏无相神-刚一推出,中间偏右黑衣人等又加上了几成内力。

  杜珏仍然峙立如山,竟似未受丝毫卷震的影响。

  禅妙老和尚、和风道人,都是武林高手,如何不识货,他俩同时咦了一声道:“这是一百年来,峨嵋派失传的无相上乘神功呀!这小子又从何学来?”西门子羽也惊奇不已,就是这一个照面,已足扳回刚才他所失去的面子。

  四个黑衣人,各运内力真元,双臂一阵摇颤,身子不由向前一倾,火把也被杜珏推送过去的柔力,拉成了四道火舌。

  这时,岩石后面,火光烛天,脚步杂沓,似有不少的人齐步走来。一个强劲高亢嗓音的老者尖叫道:“高、杨、刘、李四位护坛老弟,快快收回真力,仔细不要着了那小子的道儿!老弟们尚非这小子的敌手。”

  杜珏又施展无相神功妙用,乘四位黑衣人再次推出掌力时,真气一凹一缩,往回一吸,四位黑衣人只觉被一股怪力吸引,身子不由地各各随着一倾,立足不牢,同时呀了一声大叫。

  他们竟一同被杜珏真力牵引着,自黑岩上面翻跌下来。

  杜珏只要再把真气往外一弹,四个黑衣人就难免倒撞岩石,粉身碎骨。杜珏牢记着须弥尊尼告诫的话。

  他不肯把事情做得太绝,只轻轻向外一送。

  一阵衣袂飘风之声,火把齐明,一转眼间,已自黑岩后面,涌出两排,各八个黑衣汉子,各持火把,栲栳形向他们四周涌来,一左一右,又有两位黑衣皂带,身佩玄色玉佩的雄伟高大身材之人,疾步而至。

  这两位黑衣人,却各自面覆一道玄色纱巾遮住面孔。

  蒙面的黑衣人怪笑咯咯,道:“姓杜的小子,休伤本宫弟兄,待老夫接你一招!”

  此人双袖齐扬,两只手掌心同时外露,左红右黑,闪涌出两种异样光彩,呼隆隆震出两蓬怪力,卷了过来。

  怪力合为一团,迎住了杜珏的无相真。

  但是原先那四位护坛使者,已被杜珏真力弹震,身体抛气球一般,弹飞而起,砰!咚!各各倒撞在黑岩上面。

  杜珏手下留情,又加上后面走来的黑衣蒙面人,拍出怪力迎架,原先四个黑衣人方始不曾受到重伤。

  他们仍然跌撞得鼻青眼肿,惨声嚎叫。

  明霞见杜珏一掌把四个黑衣人击得狼狈不堪,不由娇笑道:“原来是一批没用的饭桶!还神气什么?”

  杜珏本待收回真力,不料侧面蒙面人怪力猛卷而至,只有又加上一二成力道向前迎架,一面举手指着叱道:“揭开阁下的面纱,阁下为何不肯以真面目相向?”

  黑衣蒙面人咯咯怪笑,道:“老夫玄天正教玄天左辅,本宫主教立即驾临亲自迎接各位,峨嵋派姓杜的小子,本宫绝不怠慢各派同道,请先停手!”

  此人口音,正是刚才石坊附近藏在暗处发话之人。

  右面的蒙面人,也向禅妙、和风、海鸥客,罗圈形拱手道:“三派三位大侠,大驾光临,

  老夫玄天右弼,特来迎接。本门护坛使者刚才冒犯三位侠驾,请勿介意。”

  禅妙等也只有按照江湖规矩,施礼相还,略说两句客套话。

  明霞已看出手持火把的十六个黑衣人内,玄坛黑煞赵侗也在其中,方知赵侗不过是玄宫门下一个三流货色。

  十六个黑衣人,很快的已布下了一种奇门八卦形阵式,两人一对,分按干坎艮震……方位,把他们围在中央。

  原先四个黑衣护坛使者,不再跃上黑岩原位,就一排儿退回岩石之后。突然香风飘展,环佩叮当——

  拂柳摇花一般,自岩石后面走出来两行妙龄少女。

  前面的八位少女,各提黑纱宫灯,妖妖娆娆地,自他们身旁走了过去,分两排站在禅妙和尚等的背后。

  杜珏见眼前玄宫人物一齐出场,对方出声请暂停手,途也应声:“好!”

  他收回掌上真力,退后两步,和表姊并肩而立。

  他们一看,玄宫主人排场十分体面,分明是一种邪教组织,他们虽已身陷重围之中,但岂能露出怯意。

  西门子羽暗向杜珏一竖大拇指,道:“杜小侠,今夜如和玄宫主人说砸了,就要看小子你了!”

  八名手提纱灯少女之后,紧随着又是八个秀媚妖冶的黑衣少女,衣饰颇为奇异,腰下一匝儿万幅流云缥带,雪白的玉腿,袅娜走来,隐隐自衣带中露出无边春色。这八个少女,每人手中却各持一根似箫非箫,似笛非笛的竹制乐器。

  最后又是八名少女,分持宫纱提灯,后面两柄乌金日月双扇,簇拥着一位锦袍玉带,头戴冕旒的奇伟男子。

  此人龙行虎步,绕出黑岩,左辅右弼,一齐弯下腰去,恭敬无比的说道:“教主,来人就是这五位。”

  左辅蒙面人,又一一报出他们的姓名、门派。

  伟男子含有凛凛神威的眼光,一扫杜珏等五人。

  玄天教主以极温和的口吻,微微颔首道:“承蒙各派同道不弃,远道前来九宫山赐教,真是非常荣幸。左辅、右弼,请即代为说明本宫相待的诚意!”

  右弼黑衣人向玄宫主人躬身低声说了几句话,大意是洞庭帮人行动不慎引来奸细,已把洞庭帮弟兄马煌等予以处死。

  左辅黑衣人躬身应诺,然后扭转身来,走至他们五人对面三丈以外处,拱手道:“五位武林同道,本教主教原拟黄山武林大会,会见各派朋友时,再行宣布本教教旨。本教与人为善,有教无类,悲天悯人,不愿与武林各派纷争恶斗,只好暂时代替五派,接掌武林盟主信符……”

  明霞不由惊喜交集,怒叱道:“什么话?莫非武林盟主信符,是被你们盗去?”

  那位号称玄天右弼的黑衣人,厉声喝道:“小丫头不得无礼!武林盟主,惟有德有能者始克充任,昆仑一派,不过依仗七隐偏袒,窃据武林盟主信符二十余年,待到黄山武林大会时,自然还给你等一个真凭实据。丫头不许血口喷人,本教岂是鼠窃狗偷之辈!”

  左辅黑衣人又慢腾腾说道:“武林任何一派朋友,本教一视同仁,只要回心向善,本宫主教一律可以收留教下,本教以仁义为先,绝不妄杀一人。五位同道朋友,量可以明白老夫话意所指了!”

  西门子羽见左辅自吹自擂,冷笑说道:“老夫等此来,不过是会会贵宫主人,问明一件事。至于贵宫设教立会,与老夫等无涉,吾等不愿多加评论。”

  左辅点点头道:“那就请五位朋友,先把来意见示吧!”

  禅妙老和尚合掌,口宣佛号道:“老衲误会贵教就是轰传江湖的璇宫,不料阁下等又自称玄宫,和玄天教,究竟璇宫与玄宫,是否一回事?”

  左辅傲然地摇头狂笑道:“那里来的璇宫?只怕大和尚你是捕风捉影误信别人传言吧!不错,武当、少林、峨嵋三派掌门人连同一派信物同时失去,当然这是武林罕有的奇事,究是被人偷却,抑或三派掌门远赴何地,本宫无从断定。五位朋友如为此事光临九宫山玄宫仙境,本宫就无从答覆了。”

  杜珏等又一阵迷惘、惶惑,左辅黑衣人说的颇合情理,三派何竟从没想到掌门人未必是被人掳劫,而可能是远赴别人约会之类,但是掌门人又把一派信物带走,不留只字,仅仅由别人写下“璇宫”二字,又有什么蹊跷?

  杜珏一指远远站在数丈的赵侗,抱拳问道:“请问阁下,据此人口称,本派有位同门曾来九宫山,不知这话确否?”

  左辅又傲然点点头道:“不错,有这么回事,那老头子窥探本宫秘密,又冥顽不灵,不肯皈依玄天正教,所以暂时囚禁起来!”

  杜珏怒目叱道:“既有本派同门被囚,请阁下从速放出,本派如有失礼之处,杜某愿意代他领罚,一切由在下接着你们的!”

  左辅黑衣人却摇摇头道:“姓杜的小子,你不过是峨嵋派一个后辈,怎能擅自作主峨嵋一派的事情?这老头子我们也不难为他,待黄山大会时,当着天下武林同道,评一评理,应该如何处置,听凭各派朋友公论,暂时恕难释放他!”

  杜珏厉声叱道:“阁下如不肯释放本派同门,在下只有……”

  左辅咯咯仰天狂笑道:“姓杜的小子,你自恃你那一身无相神功,莫非要猖狂妄为吗?”那位称教主的伟男子,却微微皱眉冷哼了一声。

  右弼黑衣人已应声往前走来,说道:“澹台兄不必和他斗口,且把本宫规矩宣明,如果他们不肯相从,教主绝不勉强,就以礼送他们走吧!”

  左辅向禅妙、和风、西门子羽三人厉喝道:“老夫代宣本教主教法旨,玄宫乃本教重地,任何人来此窥探,只有一条路给你们走,那就是趁早皈依玄天正教!”

  和风道人怒喝道:“这是什么话!量尔等黑道帮会,岂配欺压五大正派。尔等这种见不得人的邪教,妄立规矩,夜郎自大,贫道正要铲除尔等这一干恶煞!”

  左辅和右弼黑衣人,都面色勃然大怒,同时喝声:“武当杂毛,忙与我住口……”

  那位玄宫主人,却以和婉的声音道:“五位来访的朋友,请勿妄动无明,本教爱人以德,绝不勉强尔等,话不投机,本宫也就不再留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