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女为悦己者御井烹香幸运指环岑凯伦天黑请换人查案不明眼神话世界倪匡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其它 > 智齿 > 2. 暴力警察

    斩哥是个无趣的搭档。警车转入一条更加破败的小街的时候,任凯这样想到。

    今天是任凯第一天执勤,然而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斩哥被中队长安排来带他,可是看起来斩哥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在找某个人,或者在调查某件案子。但是他似乎并不像让任凯插手,甚至不想让他知道。

    想到这些,任凯暗暗有些恼火,开口问道:“斩哥,我们今天做些什么?”

    斩哥的目光从一伙在街头聚集的少年身上收回,扫了任凯一眼,突然开口问道:“你老爸做什么的?”

    “什么?”

    “我问你老爸做什么的?”

    “哦。”任凯有些莫名其妙,“教员,中学教员。”

    斩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怪不得。”他猛地踩了一脚刹车,把车停在路边,然后指指马路对面的一家小超市。

    “去给我买一包点五中南海,一瓶矿泉水。”

    任凯看了他三秒钟,垂下眼睛,拉开车门走了出去。

    在超市里掏钱包时,他恨恨地想,如果我老爸是政法委书记,你还敢让我给你买烟么?

    刚从收银员手里接过香烟和矿泉水,任凯就听到了橡胶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巨大声响。他冲出门口,看到警车原地调头,向西疾驰而去。

    有情况!任凯急得大喊“斩哥,等等”,可是警车丝毫没有等候他的意思,拐了个弯就不见了。

    任凯看着四周,别说出租车,连个三轮车都没有,只有一个拾荒者直勾勾地盯着他手里的矿泉水。

    “靠!”任凯把矿泉水扔给拾荒者,用手按住帽子,拔腿就追。

    刚拐过这个路口,任凯就看见了警车。斩哥并没有开远,而是在路上扭秧歌,车头一蹿一蹿的,一个少年在前面一边不停躲闪,一边破口大骂。斩哥似乎不急于抓住少年,反而很享受戏耍他的过程。

    任凯气喘吁吁地跑过去,半蹲下身子,拔出手枪,瞄准少年喊道:“趴下,双手抱头!”

    少年吓了一跳,愣在原地。警车也在距他不到一米的地方戛然而止。斩哥摇下车窗,皱起眉头看着任凯,似乎在埋怨他破坏了自己的游戏。

    “你干什么?把枪收起来!”

    随后,他指指后座,对少年喝道:“王桃,上来!”

    任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声不吭地擦汗,满心怨恨。斩哥上下打量着他,问道:“我要的东西呢?”

    任凯从裤袋里摸出香烟,头也不回地丢过去。斩哥抽出一根点上,转头问王桃:“你跑什么?”

    王桃一开口,任凯才意识到这是个女孩子,惊讶之余,也转过头看着她。说老实话,除了嗓音尖细之外,发育不良、脏兮兮的王桃一点也没有女孩的样子。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斩哥吸了一口烟,说:“前天才经纬路,一个外地人被骗了一部手机,谁干的?”

    王桃把头扭向窗外,依旧回答:“不知道。”

    斩哥把烟头丢出去,转身探向身后,一巴掌打在王桃的脸上。王桃被打得摔倒在后座上,随即就手脚乱蹬,拼命向后躲。

    响亮的耳光声也让一直在生闷气的任凯醒过神来,本能地“哎”了一声,伸手去拉斩哥抬起欲打的手。

    斩哥甩开任凯,手!势却变成了指向:“谁干的?”

    “不知道不知道!”瘦小的王桃把自己缩在后座的角落里,满眼恐惧地盯着斩哥的手指。

    斩哥伸手去抓她的头发,王桃宛如贴在后座上一般,试探了几次竟抓不到。斩哥骂了一句,起身钻出警车,伸手抽出警棍,“啪”的一声甩开。王桃脏兮兮的脸变得灰白,拼命拉动锁死的车门把手。

    “开车门!”斩哥指指驾驶区,命令任凯。

    “别开!”王桃尖叫着扑到前面,扳住任凯的肩膀。

    任凯拨开王桃的手,深吸口气,竭力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斩哥……”

    “开车门!”

    突然加重的语气让任凯没办法拒绝,狠狠地拍了开门钮一下。

    斩哥拉开车门,探身进去抓王桃,还没等他挨到王桃的身子,王桃就大声叫起来:“陈四兄弟干的!”

    斩哥停住手,看王桃几秒钟:“还有谁?”

    “还有……还有老肥。”

    斩哥站起身,把警棍缩短,插进腰带里,眼皮也不抬地说道:“下车,滚。”

    王桃连滚带爬地下车,跑到距离斩哥足有三米的地方,怯怯地哀求:“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老肥会打死我的。”

    斩哥“唔”了一声,上车,重重地关上车门。王桃却上前拉住倒车镜:“斩哥,钱呢?”

    斩哥面无表情地发动汽车,猝不及防的王桃被拖了一个趔趄,随即就破口大骂。警车驶远,任凯从倒车镜里看着王桃,掀起的沙尘中,她看起来越发的瘦小。

    足足开出一公里后,任凯才开口说话:“她是干吗的?”

    “谁?”

    “王桃。”

    “哦,”斩哥心不在焉地驾车转过一条街,“我的线人。”

    过了半天,任凯才小声说:“不是有线人费么?”

    斩哥瞟了任凯一眼,问:“怎么,你心疼她?”

    “不是。”任凯急忙否认,“我就是觉得——不用这么狠吧,这小姑娘年龄也不大……”

    斩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小姑娘?她十岁就出来混。伤害、盗窃、诈骗、敲诈勒索、容留妇女卖淫——什么没干过?光我就抓她七次!”

    任凯吃惊地瞪大眼睛:“不会吧?”

    “不会?“斩哥一脚踩向刹车,任凯的上身猛地前倾,立刻感到安全带勒得胸口发疼。

    “你看看这条街。”斩哥相窗外努努嘴。

    它看起来和刚刚经过的那些破败的街道毫无二致,到处是低矮的平房,神色各异的人群,满地的垃圾和嘈杂的音响。

    “这个辖区是这座城市里最乱的地方。全市的骗子、妓女、酒鬼、小偷都跑到这儿来了。”斩哥点燃一根烟,狠狠地吸着:“跟他们客气?在这里出没的,有一个好人么?都是人渣!”他把头转向任凯:“如果你老爸是当官的,早就把你分配到市局坐办公室去了。还会在这鬼天气里跑来跟这些垃圾打交道么?”

    任凯直直地盯着那些光着上身,剃着光头,围着一张台球桌大呼小叫的年轻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斩哥扔到烟头,忽然笑笑:“你跑的还挺快嘛,就叫你兔子好了。”

    “兔子?”任凯还没回过神来,斩哥已经操起了无线电:“各位兄弟,如果有人看见陈四兄弟和老肥,给我牢牢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