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是什么人。
就像孙喻说的,江行是向小园的舔狗。
为追求向小园,他做过无数疯狂的行为:
比如,在操场上用蜡烛摆‘爱心’,对向小园表白。
比如,在教学楼门口拉横幅,对向小园表白。
比如,在校庆晚会上唱歌,对向小园表白。
比如,穿毛绒公仔装站在女生宿舍楼下,对向小园表白。
……
秦观很清楚江行的种种行为。因为每一次,都是林嘉乔英雄救美,在围观群众高呼“答应他”“答应他”时,救向小园逃离现场。
秦观中肯道:“搞个大场面,看起来是他的风格。”
林嘉乔想了想,说:“怎么说呢,江行之前的那些事,更像做给小向子看的。”
“他好像在告诉她,‘你看我多爱你,你不感动吗’。”
“但是这次,小向子不在,所以——”
沉思良久,她长叹一声:“算了,我这个脑子处理不了这么复杂的事。”
“管他谁做的,两拨人没一个好东西,活该。”
“就是可怜我们小向子了,遇到的都是什么人渣。”
江行曾是‘11·1’失踪的第一嫌疑人,但是查到最后,他也失踪了。
不知是畏罪潜逃,还是其他人一样人间蒸发。
难道今天是失踪案的起点?
林嘉乔正思索着,迎面走来个西装笔挺的老人。
这人大约六、七十岁,头发花白,精神却很不错。
他原来阴沉着一张脸,一看见秦观,老远就露出笑容。
林嘉乔戳秦观,“这大叔是谁。”
秦观小声回答,“刘洋他爸。”
说话的功夫,刘洋爸爸已至眼前。他握住秦观的手:“秦公子,大驾光临,蓬荜生辉。这位是——”
“我未婚妻。”秦观为两人介绍。
刘洋老爸是本市小有名气的商人,面子功夫很足,连吹带捧了一通,夸两人天作之合,又说等他俩结婚时一定要去祝贺。
本来事情到这里也算圆满结束,偏老头多嘴,非给他们解释视频的事。
照这老头的说法,向小园是个爱慕的虚荣的小网红,私生活很不检点,看中他雪白无辜的儿子,所以选择在结婚这天栽赃陷害,非给他儿子清白的人生里添上一笔污点。
林嘉乔大约能猜到老头的心思。
老头只刘洋一个孩子,家里的生意还得刘洋接手,他以后免不了和秦观打交道。
老头担心秦观对他儿子印象不好,这是提前刷印象分呢。
看在他马上老年丧子,又是秦观生意伙伴的份上,林嘉乔翻个白眼,打算忍下这口气。
秦观却主动说:“据我所知,不是这样的。”
“向小姐是位非常优秀的企业家,为人谦和,修养又好。很多叔叔伯伯都向她推销过自家孩子。”
能被秦观叫叔叔伯伯的,都是和他家境相仿的人,刘洋家是拍马也比不上。
秦观当面拆穿刘洋他爸,明摆着说老头撒谎。
刘洋他爸面露尴尬,找了个理由溜了。
林嘉乔少女握小拳拳,“天啦,秦总是我出头吗,我好像看见传说中的霸总啦。”
“什么传说,我就是。”秦观冷漠脸,“我说过了,你的不高兴,在我这里值一个亿。”
哪个女孩能拒绝这种甜言蜜语呢。
林嘉乔高兴坏了,哼哼哈哈的卖萌。
她是那种很清纯的相貌,骨头细,身材不错,一双眼睛里全是机灵,捯饬好了也能伪装个纯欲系。
可秦观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很清楚这幅瘦弱的身体里,蕴藏的能扛鼎的气力。
他是不会上当的!
他脸上嫌弃,嘴角却不受控制的往上扬。
眼看两人走到大门口了,身后卫生间里突然传出一声尖叫。
林嘉乔和秦观对视一眼,一起跑向卫生间。
秦观虽然只做了三年医学生,救死扶伤已经刻在他灵魂里。一进卫生间,见众人围成一团,他立即指挥:“都让开,离远点,给病人留出空间,保持空气流畅。”
众人赶紧让开路,两人这才看清,原来是刘洋那伙人。
受伤的是应至晚。
他伤到了头,依靠着墙壁坐在地上,殷红的血不住往下淌,已经在地上湿出个水洼。
林嘉禾这才发现,他左侧脸颊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里面还卡着玻璃的碎碴。
急救箱就在武斌手里,但是谁也不敢碰他。
秦观打开箱子,找到无菌手套和镊子。
他问:“怎么回事?”
应至晚嗤笑一声:“这都第三遍了,你们能不能一起过来,让我一次把事说完。”
笑容牵动脸上的伤口,他眸色又阴沉了几分,好像好像积满阴云的天空。
“我正抽烟,就给人拿酒瓶开了瓢。”他指着地上的玻璃渣,“你可别嚎啊,我没事,是站累了才坐下的,头不晕,眼也不花,应该不是失血过度。”
听见这话,孙喻脸上有些尴尬。
看来刚才那声尖叫是他喊的。
刘洋气红了眼:“一定是江行。妈的,有事冲我来,找应哥麻烦算什么!”
一般人这时总会安慰几句,应至晚却不。
他赞同道:
“对啊。”
“剪人头发,扇人耳刮子,往人身上泼漆的又不是我,我最多不过是和你们一起搬弄是非,那个江、江什么,凭什么打我。”
他倒是坏的明明白白。
林嘉乔翻个白眼,很想怂恿秦观用酒精给他消毒。
秦观还没和她心有灵犀到这种程度。他用镊子把大块玻璃从应至晚皮肉里扯出来,嘱咐道:“我只能帮你做初步处理,剩下的去医院找专业医生。”
何幼薇这时凑过来,温声说:“应少,你脸上都是血,我帮你擦一下吧。”
李双倩被她抢了先,咬牙道:“幼薇姐,我们又不是专业医生,就别凑热闹了。还是让秦观来吧。”
她对秦观说:“秦观,麻烦你——”
林嘉乔不乐意了。
她很清楚秦观为什么从医学院退学。
秦观右手受过重伤,再没法握手术刀了。
她本就对这个霸凌团伙有敌意,应至晚没生命危险就算了,还敢让秦观做事。
她没好气道:“知道麻烦就闭嘴,又不是我们秦观打他的,少提要求。”
孙喻是真被吓到了,这会儿看准机会,火气全撒林嘉乔身上:
“你这人怎么这么冷血,没看见应少都流血了吗。你还是人吗,有没有同情心。”
林嘉乔满脸惊讶:“天啦,这是传说中的道德绑架吗。”
“你们不冷血为什么要等秦观救人,怎么你们在边上等着那血能自己止住,还是你们想靠尖叫把玻璃渣子震出来。”
“我就明白说了,但凡你们里头有一个人脑子正常的,应至晚这会儿已经被救护车接走了。”
没人敢吱声了。他们当时是真慌了,确实没想起来叫救护车。
秦观许久没做这样细致的工作,手已经开始发抖。
他干脆停了下来。
趁等救护车的功夫,他问:“怎么着了江行的道?”
两人是同一届的风云人物,虽然没正经说过话,但当年一起打过篮球。秦观家又和应家有生意往来,两人并不生分。
应至晚叹气:“我说我没看见,你信吗。”
“那人速度太快了,我就看见一道白光,等回过神,我已经给毁容了。”
看看他的伤口,又看看空旷的卫生间,秦观皱起眉头,
“你的意思是,他藏在这里,趁你不注意,从左侧打你?”
应至晚还是一幅无所谓的态度,“可能吧,说不定是从身后打的呢。”
“我当时是真没注意。这里又不是我的私人厕所,有其他人也不奇怪。”
刘洋依旧愤愤不平的:“妈的,等抓住江行,我活剐了他。”
林嘉乔和秦观是刑侦队长教育出来的好孩子,听见这种法盲言论,同时翻个白眼。
林嘉乔还想嘲讽几句,却应至晚说:“行了,大喜日子喊打喊杀的,你晦不晦气。”
他看看刘洋,又看哭成泪人的许雅岚,从地上爬起来:“我下去等救护车了,你们,祝你们新婚快乐啊。”
他冲郑则栋招手:“过来扶我一把。”
临出门时,他又说:“我在国内待不了几天,下周就回瑞士了。”
“……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这是不再追究的意思。
刘洋第一个不同意。
他挡在应至晚前头,“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没法弄姓江的。”
应至晚拍拍他肩膀,“这里是八达,不要在闻家地盘上搞事情。”
“你的心意我收下了。”
“消停点吧新郎官。洞房花烛夜,可是人生三大幸事之一,你好好享受吧。”
说罢轻佻挥挥手,转身走了。
林嘉乔听见赵小眉小声说:“应少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秦观的车是辆宾利,就是林嘉乔发现珍珠耳环那辆。
林嘉乔有心事,暂时忘了找秦观麻烦。
她说:“是不是我多想,我总觉得这件事有点奇怪。”
秦观沉声说:“应至晚撒谎了。”
“照他的伤口走势看,他不可能看不见袭击他的人。”
他捏着林嘉乔的下巴,在她脸上比划:
“如果想伤成他那个效果,要不是他闲着没事自残,要不就是伤他的人站在他面前,还得是个左撇子。”
“他不可能看不见。”
秦观又说:“我记得,刘洋家有个保镖,身手不错,正好是左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