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乔知道自己记性不好,仔细回忆过后,确认没有任何关于案情的记忆。
难道是穿越引发的蝴蝶效应?
她没法确认原来时间线上有没有发生过这件事,只能委婉的咨询花总:“按照咱们之前的套路,关于这起案件,我们该放什么新闻?”
花总想了想,“整合所有新闻,然后取个劲爆题目,吸引点击率。”
他以为林嘉乔要继续之前的浮夸路线,委婉劝道:“最近咱们的转发量都不错,评论里也是夸我们的。”
“我们虽然没跟进刘家儿子的绑架案,点击率是不如别的媒体,但读者都夸我们做得对。”
“大家说,《有闲读报》又回来了。”
林嘉乔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拍拍他的肩膀,说:“我知道的。”
“我只是不敢相信,我们真的这么做了。”
“这么大一起新闻不报道,不跟进,而是等警方的公告。……原来不撕逼,不引战,也能做新闻。”
“我们也太牛逼了。”
花总:“……你自信的样子真迷人。”
林嘉乔拨一下长发:“我知道。”
她拿起外套,招呼道:“走吧。”
花总还沉浸在李逵卖萌的阴影中,后知后觉的问:“去哪?”
林嘉乔已经拉开门:“去现场。”
“我们要收集一手资料,等案子结束后,做一次深度的报道。”
花总问:“现在吗,你也去?”
林嘉乔抹去不存在的泪水,“没办法,谁叫我们穷,又招不到人呢。只能主编亲自跑现场了。”
花总从抽屉里翻出自己的照相机,“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忘了,社长他们还在等你。”
林嘉乔压根不把这次召唤放心上。
她拉开抽屉,在里面翻自己的工作证,把老旧的木质办公桌翻的‘嘎吱’‘嘎吱’响:
“社长他们也是从记者编辑跑出来的,最清楚新闻的时效性,哪能因为我们出现场就骂人。”
通常情况下,报社的工作流程是这样的:
先由执行主编和各部门主编协商,并决定当期报纸的总规划,然后各部门根据该规划安排自己部门的采编征稿工作。
接下来,所有记者在每周例会时交流自己发现的新闻点,新闻部的各个报道组进行讨论,并确定自己小组的报道选题,如果是大型新闻还需要夸组合作。
之后就是制定报道方案和采编选稿了。
但是《有闲读报》是真的没钱,连报社社长都兼顾报纸主编和谈广告赞助的活。更别提跨组合作和小组讨论了。
他们只有三个正经记者,其中一个常年在野外拍大熊猫,另一个还要兼职校对和接听群众热线。
至于选题,他们不挑,啥火就报啥,点击率是唯一的原则和目标。
去刘洋家路上,林嘉乔久违的和花总开了个小会,确地了报道方向。
车是花总的,但是是林嘉乔开的。等到达现场,花总立即逃出来,哆嗦着腿趴在垃圾桶边上干呕。
戴上工作证,林嘉乔过来安慰同事:“你这是怎么了,吃坏肚子了。”
花总缓了好一会儿,悲愤道:“一百二,你竟敢把车开到一百二。我这是荣威,不是威航”
“我没违法啊,再说你这最高时速有240呢。”
林嘉乔霸气的一挥手,“我林只只十八岁拿到驾照,拖拉机也能开成玛莎拉蒂,何况你这车性能本就不错。”
花总痛哭流涕:“可,可人家最高只开过70啦。你好野蛮。”
这时两人对面驶来一辆奥迪,车才停下,一位老者便从车上下来,匆忙往刘洋家赶。
林嘉乔认出来了,这人是刘洋的父亲。
刘洋家是一栋三层别墅,门口围满了人,有正经的媒体记者,也有开着直播的自媒体。
刘洋爸爸这段路走的很困难,无数的话筒镜头对准他,所有人都想从他嘴里榨出一两句话,当做今天的报道,为人们贡献谈资。
前面传来喧哗,原来是许雅岚在警察的保护下出来了。
看见刘洋的父亲,她还没说话,泪就流了出来。
刘洋爸爸嘴唇抿成一条线,最终只说了句:“进去说吧。”
这时人群中冲出个短发姑娘。她小跑到林嘉乔和花总身边,“你们来了。”
这人是《有闲读报》唯一一个全职记者,姓夏。
林嘉乔问:“小夏,勒索信是怎么回事?”
原来,许雅岚今早起床,在自己的香奈儿包里翻出一个信封。翻开一看,竟然又是勒索信,绑匪向她索要赎金600万。
林嘉乔不解,“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夏记者说:“早上那会儿许雅岚吓疯了,说家里只有警察,肯定是警察和绑匪里应外合,合伙作案,跑出来向我们求助,顺便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我还录视频了。”
花总也好奇:“刘洋他爸怎么才来啊,不是说他很宠儿子吗。”
夏记者答道:“听别的同行说,刘洋他爸和他妈去国外度假了,昨天知道消息,临时买机票回来的。”
花总叹气:“真是无妄之灾。刘洋家虽然有钱,但在咱们海城还真排不上个,怎么就挑中他了呢。”
林嘉乔想起来了,“昨天许雅岚好像就背了个香奈儿,不知是不是同一个。”
林大鹏也发现了。
他本来是不懂这些衣服包包鞋子,也分辨不出Leboy、2.55、11.12、ClassicFlap有什么区别。
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这些包。
他能认出装勒索信的Leboy就是许雅岚昨天背的那个,全是林嘉乔的功劳。
因为林嘉乔把许雅岚从头到脚骂了一遍,所以林大鹏对这姑娘的衣着特别深刻。
林大鹏问:“除了应至晚家,你昨天还去了哪?”
不得许雅岚回答,刘洋爸爸先皱起眉头。他问:“你为什么去应少家。”
许雅岚解释:“不是我一个人去的。还有幼薇姐。应少想知道洋洋的情况,叫我过去问问。”
刘洋爸爸听见这消息竟有些高兴,很欣慰的说:“好好好,应少果然重情重义。”
许雅岚眼中出现一抹心虚。为了掩盖,她转过身,对林大鹏说:“没有,从应少家出来,我就回家了。”
似乎担心林大鹏不信,她又说:“是幼薇姐送我回来的,她可以作证。”
林大鹏问:“你的意思,除了你,你的包只可能被何有微和应至晚碰过。”
许雅岚不高兴他怀疑自己朋友,没好气道,“你怎么不说是你们警察里有内鬼。”
陆警官在一旁准备笔录,听见这话,又想骂人了。
这女人简直有病,早晨就闹了出幺蛾子,现在又开始了。
林大鹏见过的奇葩多了,心态非常稳定。他说:
“许太太,我们早晨已经确定过监控了,从昨天开始,到现在为止,没人进入过你的房间。”
“如果你还是不信,正好你长辈也在,我们可以再看一次。”
刘洋爸爸听出他的不悦,打圆场道:“林队长您误会了,小雅没这意思。她年纪小不懂事,您别和他一般计较。”
陆警官终究没忍住,嘟囔道:“不懂事也该有脑子吧。有你这么污蔑人的吗,怀疑我们,你自己查去。”
“我还以为只只是骂人,没想到她说的真话。”
他声音不小,所有人都听到了。林大鹏知道他心里不舒服,并没阻止,刘洋爸爸则满脸尴尬。他冲许雅岚使眼色,示意她服个软,毕竟刘洋还要靠这群警察找回来。
许雅岚却被陆警官的话惹毛了。她尖声说:“我本来也没想报警,是你们警察自己找上门的。”
林大鹏依旧淡定,“是这样的许太太,绑架是刑事犯罪,不管你报不报警,我们警察都要管。”
“顺便给你普个法,对于绑架,您知情不报,也是犯罪。”
“另外,我想问你个问题。”
“你好像一点也担心。”
“我见过很多受害者家属,有人态度比你还恶劣。但我看得出来,他们都很担心自己亲人安慰。”
“可你没有。你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甚至有心情出门见朋友、找我们警察麻烦。”
“所以,我很想知道,你对我们隐瞒了什么消息吗,或者有别的——”
“你少血口喷人!”
许雅岚的声音更尖锐了,简直扎得人脑袋疼。
她看着刘洋的爸爸,脸上全是恐惧:“爸,我没有,你别听他瞎说!”
刘洋爸爸知道她和刘洋是多年的恋人,对她没有任何怀疑。他板起脸,语气也冷硬起来:“林队长,你们警察的任务是尽快找到凶手,而不是和我家人过不去!”
林大鹏点头,“抱歉,这是我的职业习惯,每个人都得排除嫌疑。”
他又问许雅岚:“你还没有回答我,你的包,除了应至晚和何幼薇,还有人碰过吗。”
许雅岚很烦躁的说,“没有了没有了,我不是说了吗,我是从应少那里直接回家的,什么人也没见过。”
林大鹏盯着许雅岚:“所以,把这封信塞进你包里的人,不是何幼薇,就是应至晚了。”
他问:“总不是你包里长出来的吧。”
这时他手机响了,是鉴证科打来的:
“老林,勒索信的检验报告出来了。”
“信封和信纸上,只有许雅岚一个人的指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