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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知卿仙骨 > 第24章 幻境

    幻境

    前往掣雷城的路上,流筝向祝锦行问起换命格的事。

    她怕触及他的伤心处,话说得很委婉,更不敢提及祝仲远给祝伯高放血救人那天晚上,她其实就在一旁看着的事。

    “从前只知道双生台是听危楼的圣地,可以为符纸附灵,竟不知原来还可以交换命格。”

    “不止是命格,别的东西也可以交换,”祝锦行目光幽深地望着她,“你幼年曾去过双生台,不记得了吗?”

    流筝仔细回想一番:“我从前去过?为何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十岁以前她体弱多病,很少出门,只有几次偷偷翻墙出宫的经历,她倒是记忆犹新。十岁之后她长出了剑骨,身体好转,事情记得更加清楚,却没有去过双生台的印象。

    祝锦行心想,她果然被改了一些记忆。

    他默默端详着流筝。

    从前觉得她身份高贵,单纯可爱,若娶她为妻,是对他和听危楼都十分有利的事情。然而这几天发生的事却改变了他的看法。

    他想起昨夜见到的那个神秘人。

    那样深的道行,不过虚虚一指,就令他掌间的符箓尽数化为齑粉。可怖的威压逼迫他跪伏在地,面具后沙哑变质的声音在耳畔炸响:

    “弃了祝伯高,保下你自己,再以报仇的名义追杀祝仲远,如今的听危楼,已是阁下的囊中之物了——祝锦行,你可真是个聪明人。”

    祝锦行竭力想从他的胁迫中挣出来:“你想做什么……”

    神秘人说:“明天,你陪雁流筝一起到掣雷城去,跟紧了她。”

    祝锦行想起西境莲主对雁濯尘剑骨的觊觎,试探问道:“阁下可是西境莲主?”

    “西境莲主算是什么东西。”神秘人呵呵一笑,语气陡然凛冽:“记住了,吾号莲生真君。”

    莲生真君,一个与听危楼颇有渊源,却鲜为人知的人。

    祝锦行幼时尚听老楼主提到过这位,然而与他有关的记载已全部在火灾中佚散,使他成为了一个传说中难辨真伪的人物,到了祝锦行这一辈,更是无人记得他的名号。

    没想到莲生真君竟然是真实存在的人。

    祝锦行想不通,雁流筝一个初入人世的小姑娘,身上有什么东西,竟然将莲生真君也引了出来。

    ***

    越过定分东西两境的止善山,向西再行九千里,就到达了掣雷城。

    流筝以剑光护体,与祝锦行一起穿过庇佑掣雷城的御雷法阵,径直前往无妄客栈找雁濯尘和姜盈罗。

    “丢了?!”

    流筝难以置信地问姜盈罗:“我兄长使不出命剑,他怎可能到处乱跑,他到哪里去了?”

    “我怎知他的下落?”姜盈罗没好气道,“在这破地方待了快一个月,若非要等他,我眼下已经回到太羲宫了。”

    流筝只好去向客栈老板打听。

    老板慢吞吞从账台上擡起头,想了一会儿,说道:“雁少宫主我记得,没见他出去过。倘若他身上还带着客栈的木牌,我倒是可以帮你找找他的方位。”

    流筝心中燃起了希望:“多谢老伯帮忙!”

    老板从身后的多宝格里取出一方罗盘形状的宝器,上刻十天干与十二地支,他将雁濯尘所配木牌的房号拨出后,往罗盘中央滴了两滴药水。

    罗盘上的指针开始飞速转动,最后停在了西南方向。指针上的红线向前游移,代表着他离开此地的距离。

    流筝凑过去看罗盘:“是红线停止的这个地方吗?”

    “不是,不是。”面容和蔼的老板却变了脸色,连忙将罗盘收起来,“这个不准的。”

    说罢抱着罗盘匆匆走了。

    他这样奇怪的反应,反激起了流筝的怀疑。

    流筝从账台上偷偷拿取一张羊皮地图,到祝锦行的房间里借了纸笔,回忆着刚才见到的罗盘呈象,在地图上大致标出了好几个地方。

    “那老板分明是找到了,却不敢告诉我们,可见他测算出的地方,要么是禁止外人进入的圣地之类,要么格外危险,但是哥哥可能在那里,我得去找他,”流筝将地图给祝锦行看,“祝哥哥,我打算过去探一探。”

    想起莲生真君要他跟紧雁流筝,祝锦行说:“我跟你一起去。”

    姜盈罗听说他们要去找雁濯尘,也要跟着一起,流筝虽与她互看不顺眼,但这种时候也没有拒绝她的帮助。

    三人佩着无妄客栈的木牌,向掣雷城的西边去了。

    他们走后,客栈老板摇了好一会儿头,忽见夜罗刹首领帘艮走了进来。

    老板鞠笑上前招迎:“帘首领光临,可是主人那边有什么吩咐?”

    帘艮问:“可有位姓雁的姑娘到客栈来?”

    “有一位雁少宫主的妹妹。”

    “是她,在哪里?”

    老板叹气:“您来晚了一步,刚刚他们三人出门,往忧怖崖找人去了!”

    帘艮闻言脸色一变。

    忧怖崖,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那里重重迷雾织生出了许多危险的幻境,又靠近业火的薄发处,气候十分恶劣,许多生长在西境的大妖都不敢往那边去。

    莲主大人传信让他暗中看顾雁流筝,他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一步。

    帘艮不敢隐瞒,连忙将此事报与莲主知晓。

    许久,季应玄的声音从莲花镜中传来:“忧怖崖,靠近莲花境的那地方。”

    “正是。”

    “知道了。”

    ***

    忧怖崖干裂的地表缝隙里滚着红莲业火的火星,此处人烟罕至,只零散生长着多刺的毒荆棘。

    山崖下是望不到底的浓烟,烟气弥漫上来,形成了重重迷障。

    “脚下小心,”流筝说,“此地好像是两千年前太羲神女剑封业火时,第一剑落下的地方,灵力最弱,所以后土的业火最先从此处喷薄。”

    祝锦行问她:“你如何会知道?”

    流筝说:“太羲宫里有记载太羲神女生平的t史书,这些年哥哥四处镇灭业火,他的手劄我也读过。”

    所以她觉得事情有些奇怪,哥哥应该比旁人更清楚此地有多危险,为何会在祭不出命剑的情况下跑到这里来?

    除非他不是自己跑来的,或者说,他根本不在这里。

    “那是少宫主!”

    姜盈罗的惊呼声打断了流筝的思绪,她猛得擡头,看见了浓烟中的雁濯尘。

    他被绳子绑着,吊在一棵高大的毒荆棘树上,遍体鳞伤,仿佛已经失去了意识。

    流筝的心被猛然提起,擡手召出命剑,先挥出一道剑光破开迷雾,见迷雾散后雁濯尘仍在,方知不是幻境,忙跑上前砍断绳索,将雁濯尘救下来。

    “哥哥!哥哥!”流筝从绣囊里取出解毒的药丸,胡乱塞进雁濯尘嘴里。

    雁濯尘幽幽转醒,见了流筝,仍未回过神来,喃喃道:“又是幻境……”

    “不是幻境,我是真的,你摸摸我,”流筝握住雁濯尘的手,心疼得红了眼眶,“没事了,我带你离开这里。”

    雁濯尘却猛然睁大了眼睛:“流筝?你怎会在此?”

    “我来找你……”

    “你快走!有人要害你,别管我,你快走!”

    话音落,方才被流筝一剑劈开的白烟再次涌起,仿佛受人操控似的合拢,将四人团团围住。

    流筝被呛得闭了下眼,待她再次用剑光砍开迷雾时,发现只剩下了她自己。

    而周遭环境陡然一变。

    她发现自己身处在凡界热闹的街市里,今夜好像是某种盛会,人人手里提着灯,捧着花,喜笑颜开地往城外的方向涌去。

    流筝试着拦住一位姑娘:“这位姐姐,你们这是要到哪里去?”

    姑娘含笑说:“当然是去拜太羲宫的神仙,他们将业火彻底镇灭了,以后收成也好了,日子也太平了!”

    业火被彻底镇灭了?

    流筝观察众人,发现他们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都是乐呵呵的笑模样,手里提的灯、捧的花也样式相同,远远望去,竟有些诡异。

    是幻境。

    世间的幻境都有其“道”,有的幻“色”,有的幻“财”,有的幻“情”。流筝暂时还没有看出她所处的幻境幻的是什么道,正思索时,忽然有人握着了她的手。

    她转身,看见了季应玄。

    他怀里捧着降真花,拣出一支簪进她鬓间,温和含笑的眉眼望着她。

    “一起去看看吧,城外有烟花。”

    他执起流筝的手,跟随人群一起走出城去。

    城外的景象更是夸张,迎面就是一座新建成的庙宇,庙里神龛上供奉着几座金身塑像,流筝瞪大眼睛一瞧,有她爹、她娘、她哥,还有她。

    百姓们将手里的花献上去,然后纷纷跪地磕头。

    流筝:“……”

    季应玄含笑问她:“喜欢吗?”

    流筝猛得摇头:“不喜欢不喜欢,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话音未落,忽觉一阵地动山摇,流筝擡头,见眼前的金身塑像突然爆裂,里面涌出了滚灼的业火岩浆。

    瞬间神龛烧没,庙宇塌陷,无数凡人陷进了业火中,血肉滋滋作响,变成一堆白骨。

    肉眼可见之地已是一片火海,耳侧充斥着哭喊声、求救声、咒骂声。

    “太羲宫怎么不来救火!”

    “他们是骗子,是害人精!”

    “谁来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一个母亲将孩子高高举过头顶,直到被烧成白骨,那孩子被火气蒸熟,散发着令人反胃的肉香味。

    虽然知道是幻境,看到这副景象,流筝心里仍然很难受,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快,先出去再想办法!”

    她转身要去抓季应玄的手,发现他也已经被业火烧没,五脏六腑都成了灰,只有一双眼睛仍挂在眼眶里,流露出惊惧的神色。

    流筝惊叫了一声,只觉浑身汗毛倒竖。

    破败的金身塑像里,业火岩浆仍在源源不断涌出,似乎有将天地吞没的气势。

    流筝被业火的炎气冲得喘不过气来,连忙召出命剑飞出庙宇,飞到半空,发现就连城池也成了一片滚沸的火海。

    天地同色,万宙混沌,面对着这副景象,流筝彻底惊住。

    这个地方叫什么来着——忧怖崖?

    她好像明白这个幻境幻的是什么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