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措从小到大一直是个非常坚强的女孩,小时候别人怎么嘲笑她没爸爸,欺负她妈妈忙总是最晚来接她……可她从来不会哭。直到妈妈忙得焦头烂额,最后一个出现在学校,接走安静等候的文措,她才忍不住抱着妈妈的腿流眼泪;长大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挫折遇到不能解决的事,哪怕是很大的打击,她也不会哭,可万里只要抱一抱她,她就会忍不住流眼泪,哪怕只是身上有一个很小的伤口。
文措只在最疼爱自己的人面前哭,因为她知道,只有他们才会心疼。
自从认识了陆远,文措总是在他面前哭,明明他们没什么关系。
事情到了今天都是文措的错,是文措自以为是的觉得陆远和别人都不一样,是她自作主张决定依赖这个男人。
她擡起头,伸手抹掉了还挤在眼眶里的泪水,低声说:“对不起,我的问题有点无聊,你可以不必回答。”
说完,她转身准备离开,不想在此时被陆远抓住了手腕,文措回过头来盯着他,问:“还有什么事吗?”
陆远紧抿着嘴唇,眉间的沟壑有如山川岳麓。他明明是抓着文措,却回过头来对身后的江珊说:“江珊,这都与你无关,对吗?”
一句不卑不亢的回答就将江珊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现在我有点事情需要处理,请你先回去,可以吗?”
江珊被陆远当着文措的面驳了面子,脸上瞬间就红了,一双秀气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半晌没有说话。最后带着几分赌气地说:“随便你。”
看着江珊越走越远的背影,虽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可刚才的心酸崩溃还没有消散,文措撇过头去,站在原地没动。
陆远放开了文措的手,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果你没病,我能认识你吗?”陆远双手怀着胸,极有调理地与文措说着话。
“我有病你和她说做什么?”文措瞪着陆远:“你是怕她误会了还是怎么的?”
陆远沉默了一会儿,坦诚地说:“这事是我不对。”
文措听他这么说,更是冷冷嗤了一声。
“她说你有病的时候我不该沉默,不鼓掌是我的错。”
文措终于忍不住,三字经飚了出来:“你说谁有病呢?陆远,我算是看透你了。”
见文措渐渐恢复平时的样子,陆远收起了笑意和吊儿郎当的态度,他眯着眼睛,探究性地看着文措,郑重其事地问文措:“文措,你想听什么样的回答?我为什么接近你?你确定我说的答案是现在的你可以承受的吗?”
“你他/妈混蛋!”文措脑子里轰地一下像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仿佛心底最深的秘密已经被陆远了如指掌,一下子恼羞成怒,两只粉拳毫不客气地就上了陆远的身。
她用了吃奶的力气砸着陆远,她想那力道打下去一定是很疼的。可陆远却一声都不吭,也不拦着她,就让她发泄。
就在她要停手的那一刻。陆远突然长臂一伸,将她紧紧地收进了怀里。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他的胸怀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在被他收进怀里的那一刻,文措突然就放弃了挣扎,只是安静地任由他抱着。
文措的头顶便是他的下巴,这种亲昵的距离让文措的心跳砰砰砰跳得很快。
只听头顶的陆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接近你的原因,和你接近我是一样的。”
所有不由自主的靠近,都始于心动。
文措突然推开了陆远,撇过头低声说:“我和你才不一样。”
她摸了摸脸,一脸嫌弃的表情:“你身上脏死了。”
陆远无奈皱眉:“都是你自己的鼻涕你还嫌弃?”
文措抿着唇,她能感觉到霞光似乎在她脸上灼烧,她安静地看着陆远,说不清那一刻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到底想听什么样的答案?她自己都不敢确定。
抱紧了手上的文件夹,文措讷讷地说:“我走了。”
“去哪儿?”
“给别人送救命钱。”
陆远问:“谁啊?”
文措思索了一会儿回答:“万里的一个朋友。”
路远皱眉,良久才问:“你去了,回来还是刚才的文措吗?”
文措知道他说什么。却还是要假装不懂。明明觉得心旌神摇,却还强作镇定:“你神经病。”
“……”
陆远看着文措越走越远,最终也没有跟上去。
真是个狠心又果断的女人,他站在那一直以为她会回头看一眼,可她却始终没有回头。
万里的朋友真的很多,多到即使去世三年仍然渗透着她的生活。
陆远这么想着,突然自嘲地笑了起来,一个大活人和一个去世的人计较什么呢?
双手插着兜往回家的路上走。刚一走出医院,就发现江珊竟然一直没有走。
她就那么文艺而忧伤地坐在医院门口的围栏上,一看陆远出来,立刻站了起来。陆远自然是能看清她脸上努力抹去的泪痕。
陆远看着她,叹了一口气。
江珊有些忸怩地跟着陆远的脚步,低声说:“对不起,我为我的不专业道歉。”
陆远顿了顿说:“十年都在这个专业里,你我都应该很明白,有些话太过刺激,真的不该说。”
江珊咬着嘴唇,双眼红肿,“我没办法用一个心理学研究者的角度去看待她。”
陆远看着江珊,温和地说:“我可以理解你。”他顿了几秒说:“因为我也没办法用一个心理学研究者的角度看待她。”
“你什么意思?”
陆远直面江珊,诚实地回答:“江珊,我正在喜欢上她。”
陆远突然感激江珊的出现,不是她,他不会理清这么久以来的疑惑。
“正在?”
陆远笑,“我不知道喜欢上她要用多久,”他用双手先比了个很近的距离,“也许很短,”随后又比了个很远的距离,“也许很长,我不知道,因为我也是第一次经历。她心里住着别人,也许要很久很久也许根本没有我的机会,但我并不觉得难过。江珊,喜欢一个人并不是一定要得到。”
江珊眼睛又红了,她紧咬着嘴唇忍着眼泪:“陆远,你这样对我真的不公平。”
“感情的事情不是考试,你做对了答案我也没办法给你满分,她交了白卷我也不会判她出局。我没有公平可以给任何人,我只会跟着我的心做决定。”
七年的时间,江珊怎么也没想到会等来这样的结局。她抓着陆远,还是那么执拗的表情,“是因为她有病,因为她自杀,所以你才关注到她的,是吗?”
陆远叹了一口气,突然有些理解很久以前文措对他说的那句,感情的事,最先进的科学也无法解释。江珊读了那么多书,说起理论比谁都行,可是真的到了她头上,她的反应却只和每个普通的女人一样。感情这种东西原本就是没有章法可循的。
陆远沉默了片刻,“江珊,如果是这样,那我要喜欢多少人呢?”
“……”
陆远对江珊说出的那一番对文措的深情表白,作为女主角的文措一个字都没有听到。她在那一天后就不曾见过陆远,因为她在忙另一件事,忙雷雷的事。
她把她的钱从股票里套了现,当年十万进去,如今五十万出来。她也没地方用钱了,能帮雷雷比什么都重要。
但雷雷却拒绝了文措的钱。深究原因,雷雷只是玩笑着说:“配合葛明义做了那么多戏,领那边的‘片酬’就够了。”
不管文措怎么努力,雷雷就是不收。文措没办法,又把卡拿了回去。
雷雷知道自己的病已经回天乏术,拿钱续命能撑几时,谁说也不算数,他不忍心再拖垮更多身边亲近的人。爸妈和前女友的辛苦已经让他愧疚到睡不着觉了。
文措想了好几天才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找葛明义把善款吐出来。
可葛明义这样伪善的人,哪是那么容易对付?文措在家制定了好几天的计划。
葛明义是个私营企业的老板,本身不缺钱,最初真心接触慈善,后来发现商机,于是专注经营。他做事小心,能参与他那些乱七八糟事的只有他最亲近的人,也就是他老婆。从家庭、名誉以及利益等多重角度,葛明义很必然地成为了一个妻管炎,十分惧内。
文措想来想去,也就只有美人计这一招了,以身犯险什么的,她真是想都没想就直接施行了。
用了不少灰暗手段打听到葛明义的行程。原来这人渣内心里也渴望猎艳,时不时会到酒吧混一混。周五晚上,他便打着工作名义去了酒吧。
文措选了一身贴身的黑色一字领连衣裙,搭配一双黑色高跟鞋,头发夹成大/波浪卷发,耳垂上缀着很长的黑色流苏耳坠,指甲修长,也全涂成了黑色。她化了妖而不艳、媚而不俗的妆容,对着镜子用力挤了挤乳/沟,确定一切完美以后才开了车去了目的地。
文措怎么也想不到,在酒吧附近也能遇到陆远。
他拎着一只烧鸡从酒吧附近路过,经过再三辨认,确定是文措才皱着眉头走了过来。
陆远从看到文措开始,眉头就完全没有舒展过了,他从上往下打量着文措,她那一身性感装扮真是闪瞎了他的眼。虽然她外面披了一件黑色大衣,但从她胸前的“波澜壮阔”来看,一会儿这大衣是肯定要脱掉的。陆远越看越不顺眼,到最后几乎是用鼻子在看人了。
“你不冷吗?”陆远的声音几乎是从鼻子里出来的,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文措脸上的妆遮住了她原本狡黠清澈的眼睛,她笑眯眯地看着陆远,认真地说:“这是夜行衣,你没看过电视剧吗?我这是要去劫富济贫。”虽然有点胡扯淡,但文措说得也算是大实话没错。
陆远斜乜她一眼,一脸不相信:“你这是夜店装吧,还夜行衣呢。”
“嘿嘿,”文措一笑,随即敛了笑容:“知道你还问,脑残啊。”
文措看了一眼时间,没空和陆远再纠缠。道了声再见就蹬着高跟鞋进了夜店。
陆远被她扔下,心里不是个滋味,脑海里不断回想她那身打扮,不放心也跟着她进了夜店。
进夜店之前,门口的守卫拦住了陆远:“大哥,里头禁止自带食物。”
陆远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烧鸡,这会儿会来这附近就是嘴馋为了这家有名的烧鸡。不是这原因他也碰不到文措了。他权衡了一下,觉得文措比较让他不放心,大义凛然地把烧鸡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守卫用安检的器械在他身上挥了挥,低声问陆远:“你是过来找人的吧?”
陆远一脸震惊:“你怎么知道?”
那守卫轻叹了一口气,很语重心长地说:“大哥,看你是个老实人我才劝你,来这玩的女人都没有真心的,你可千万别陷进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陆远抽着烟,看着某作者:“你特么把我写成这样,还怎么泡妞?”
某作者弱弱说:“不是还有文措吗?泡最漂酿那个还不够吗?”
“你特么给我选择的机会了吗?”陆远扔了烟揪起某作者衣领子。
文措一记眼刀过来:“你还想选?”
陆远立刻摇起了尾巴:“我的意思是我这不是还没泡上吗!都八万字了还没泡上像话吗?”
某作者夹起尾巴严肃说:“不像话!我一定会尽快安排你吃肉……秦前怎么样?”
陆远:“……其实泡不上也没什么,不要勉强吃肉,有些皮糙肉厚的,真的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