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皇后不要国王凌淑芬点绛唇王小鹰绝命旗香罗扇曹若冰虚无的十字架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其它 > 只有春知处 > 第95章

    第95章

    许承宁才刚进杜家山庄,就看见地上到处都是尸体,俨然是经过一场厮杀的场景。

    他脸色苍白如雪,身上披着厚厚的披风,边上一个半弯着腰的侍卫扶着他。夜风夹杂着寒气,每每从他面上吹过时,他都要咳嗽几声,让满是病态的脸染上几分红晕。

    他脚步匆匆,正左右张望着,在寻人。

    刚往里走了一段路,要寻找的人就从对面而来。相比于许承宁有些匆忙的模样,许君赫就显得悠闲许多。他身着一袭墨绿色衣衫,长发以发带束起,身上没戴玉佩,远远看去像是寻常人家的公子哥。

    许君赫手里抱着个盒子,身边则是提着灯笼的程渝,再往后就是几个零星侍卫。

    “皇叔。”他隔着老远唤了一声,脚步快了些许,到了近处时便讶异道:“这更深露重的,你不好好休息,怎的来这里了?”

    “你简直太胡闹了,这是在干什么?”许承宁快行几步来到他面前,伸手握住他的胳膊,将他上下左右看看,确认他并没有受伤后,脸色稍霁,“这么大的事为何不与我商议,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你又要这般只身犯险,若是让父皇知道了,又该忧心得睡不着。”

    “这算什么大事,不过是收拾个小小商户而已。”许君赫扯着嘴角,满不在乎地笑了一下,反问,“倒是皇叔,你怎么知道我今夜会在山上?”

    “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上哪知道去?还不是这杜员外之子半夜送了信给迟羡,我被吵醒,听迟羡说你有可能在这里,所以才来了这。”许承宁拧着眉头,神色严肃地斥责,“你是不是还在因上次我训了你几句,就在心中与我置气?你今夜所为太过冒险,不管杜家犯了什么事,你也不该自己来到此处,万一再遇上什么危险可如何是好?”

    许君赫笑着看了一眼站在许承宁身后的迟羡,夸赞道:“迟大人果真料事如神。”

    迟羡微微低了下头,“殿下谬赞。”

    “皇叔。”许君赫上前,腾出一只手揽住他的肩膀,说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今夜也是情况特殊,我是为了很重要的事才上山来的。”

    说着,他扬了扬手中的盒子,难掩眸中兴奋的神色,“你猜猜,这是什么?”

    许承宁神色一怔,目光落在盒子上,“我哪里能猜到,别跟我卖关子,没大没小。”

    许君赫看着他,眸中映了满山的光影,笑着说:“是能够为裴氏翻案的铁证。”

    “裴氏?”许承宁愕然,“当初的案子不是已经盖棺定论,还能翻案?”

    “当然。”许君赫道:“只要翻出证据,真相就不会被掩埋。有了这些东西,就能够证明当初裴氏贪赃枉法的种种罪名是被冤枉的,皇叔,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好事?”

    许承宁失神地喃喃,“许多年前我就陆续听到些风声,说裴氏含冤,哪怕知道真相之人被赶尽杀绝,也终有一日t会沉冤昭雪。但是我等了很多年,也从未见有谁真正能为裴氏翻案,没想到快二十年过去,最后竟然会是你……”

    他擡起眼,霎时眼眶通红,满含热泪,用力地拍了拍许君赫的肩膀,带着些嘉许的笑,“真不愧是父皇钦点的储君,让我这个做叔叔的都自愧不如,倘若皇兄泉下有知,定也会为你自豪。”

    许君赫道:“皇叔何必妄自菲薄,这些年来你也做了很多,你在江南兴办书院,收养孤儿,同样救活了很多人。”

    “不过是效仿前人之举罢了,为我当初未能做到的事情赎过。”许承宁用手指揩了下眼角的泪,又慌忙拉着人往外走,“既然东西已经得手,那就先回去,以免节外生枝。”

    许君赫应了一声,跟上他的脚步。

    许承宁仍在絮絮叨叨,吸着鼻子叹道:“当年裴氏获罪,我始终不愿意相信,还跪在父皇的殿外求情,直到后来证据确凿,由不得我不信。后来这些年间,我偶尔午夜梦回,梦到裴氏在受审时拿出了证明自己清白的铁证,被父皇赦为无罪,但不管梦到多少次,醒来也都是一场空……”

    “等我将这些东西带回京城,呈给皇爷爷,裴氏就能够洗清冤屈,皇叔也可放下这桩心事。”许君赫轻声安慰。

    “都是好事,都是好事。”许承宁连连点头,“我与你一同回京。”

    然而他话音还没落下,忽而一支疾风般的羽箭破空而来,发出嗖的轻微声响。许君赫耳尖一动,本能地用力推了许承宁一把,同时自己往后退了半步,那支羽箭在顷刻间从他胸膛前擦过去,直直没入地面。

    “有刺客——!”许承宁边上的侍卫拔高声音尖叫,与此同时,迟羡与程渝同时拔出腰间的刀。

    所有侍卫在瞬间排成一个圆形,将许君赫二人围在中间,蓄势待发地警惕四面八方。

    紧接着,凭空一声尖锐的哨响刺破夜的寂静,就见周围的墙头上陆续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人影,一些翻越而下,手持利刃迅速靠近,一些则拉着弓箭,朝二人所处的位置放箭。

    只听嗖嗖的声音变得密集,交织的光影下十数支箭齐齐飞来,许承宁一个飞扑猛地抱住许君赫,大喝道:“保护好皇太孙!”

    幸而暗卫都处于高度警惕的状态下,且人手较多,将飞来的十多支箭全都拦截下来。许君赫推了身上的皇叔两下,沉声道:“皇叔,我们先离开这里!”

    许承宁松开他,手按在他的脊背上,“弯腰!跟我走!”

    “迟羡!”他喊道:“护送我们上马车!”

    迟羡就在边上,手中的刀旋了几个刀花,先将迅速靠近的两人毙命,随后快步行至许承宁身侧,“王爷请跟紧属下!”

    刺客的数量非常多,源源不断地从墙边翻进来,纷飞的羽箭也未曾停下。

    许君赫身边的暗卫尽数参与战斗,虽然下手利索,但架不住这些刺客的前仆后继,很快就与许君赫二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许承宁身体弱,没跑多久就开始大喘气,步伐也跟着慢下来,干脆一把松开许君赫,对迟羡道:“将皇太孙安全护送出去,不必管我。”

    “皇叔,这关头说这些做什么?你与我一同离开!”许君赫却拽着他不松手,硬是要带着他往前。

    许承宁道:“我身子不中用,平白拖累你。”

    “快到门口了,我们坐马车离开就是,马跑起来他们追不上。”许君赫疾声厉色,死死地扣住他的手腕,将人连拖带拽拉出了山庄大门。

    就见惨白的月光下,门口原本停着的马车木轮被砸了个稀巴烂,骏马也被射杀,正汹涌地淌着血。

    许承宁面色一变,当即推了许君赫一把,“你先走,往山下跑!我带人拖住这些刺客。”

    “我怎么能将皇叔独留于此?”许君赫驳声道:“不行!”

    “你手里有为裴氏翻案的关键东西,才刚得手,绝不能让他们抢回去。”许承宁坚定地望着许君赫,喘息平复些许,表现出了长辈的威严,“东西不在我这,他们不会伤我,你不必管我,快走!”

    许君赫低喝道:“他们不是想抢东西,而是要取你我的性命,与我一起跑尚有逃生的余地,留在这里就只有死路一条!”

    叔侄二人争执起来,迟羡折起胳膊夹住刀,将上面的血迹擦干净,其后道:“王爷,请尽快做出决断。”

    许君赫抢在他前面开口,用力推搡了迟羡一把,下令道:“你去断后,别放人追过来。”

    随后抓着许承宁的胳膊往外跑,“皇叔你放心,我绝不会丢下你自己逃走。”

    他一手抱着盒子,一手拉着气喘吁吁的许承宁,速度倒是不慢。只是夜间的山路没有灯火,仅凭着月光照明,只刚跑出一段路就难以看清楚面前的路况,有好几次许承宁的脚都被什么东西绊到,险些摔倒。

    许君赫将人抓得紧,只听风声呼啸,刀剑相撞的声音渐远。

    没多久,身后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叠加在一起的脚步声,正快速逼近。

    许君赫左右张望片刻,疾速拉着许承宁拐了个弯,朝另一条地势往上的小道跑去。然而许承宁的体力似乎已经到极限了,加上又是爬坡,没走多久他就像一头连续耕种三天三夜的老牛,喘气声传出老远。

    “良学、良学……”许承宁跌倒,顺势坐在地上,“你快走,别让我拖累你!”

    “来不及了,皇叔当心!”

    许君赫高喊一声,许承宁转头,就见一个刺客高举着手中的刀朝他砍来。自幼体虚的许承宁自然是半点武功都不会,更无法在身体极度疲惫的情况下闪躲这一刀,于是眼睁睁地看着刀刃落下来,神情定格在惊恐的瞬间。

    下一刻,许君赫一个飞踹,将刺客懒腰踹飞出去,继而拽着许承宁的衣领,将中年男人猛地提起来,向后甩去。追来的刺客有七八个,许君赫手里只有个盒子,算是赤手空拳,尽管身姿极为敏捷矫健,却还是在与那么多人交手的途中受了伤。

    许承宁急得满头大汗,向来只提得动笔的手也没有抗衡刺客的力量,见许君赫胳膊腿陆续受伤,也急了眼一般在地上捡石头砸人。两人被逼得频频后退,直到许承宁发现后方是个断崖,大喝道:“停下!后方无退路了!”

    许君赫一脚将面前的刺客蹬飞,转头去看,就见许承宁的身后果真没有路了,再往下就是看不清深度的断崖,掉下去也不知是生是死。

    然而就在他回头分神的一刹那,长刀猛地冲他侧方砍下来!

    “良学!”

    许承宁纵身飞扑上去,将许君赫整个抱住,只听他一声惨叫,那一刀就划烂了他的氅衣和脊背,飞溅一排血珠,洒在许君赫侧脸。

    “皇叔!”他惊愕地瞪大双眼,手往他后背上一抹,顿时摸到湿热的血液,惊道:“你这是作何!”

    “快走……”许承宁疼得嘴唇都在颤抖,像是用尽全力道:“带着这些东西离开,这能为裴氏翻案的证据,万万不能丢失……”

    他痛得站不稳,跌倒在地,许君赫扶了一下没能将人给扶起来。刺客的刀迅猛刺来,攻势密集而狠辣,许君赫只得暂时松开许承宁,被逼得步步往后退,朝着断崖处靠近。

    忽而一支不知从何地放出的羽箭闪电般朝他飞来,等许君赫察觉的时候已经太晚,羽箭逼得太近无法闪躲,他将身体微微一侧,紧跟着左臂处传来剧痛,锋利的箭头刺入肩胛骨,带着巨大的力道,将他猛地往后冲了两步,手上的力道一松,盒子就飞了出去。

    直到他的脚后跟踩上山崖的边沿,才堪堪稳住身形。

    盒子摔在地上,滚了两圈停住,距离许君赫有半丈之远。

    许君赫动身想要去捡,下一瞬那刺客就鬼影般贴过来,还没等他有所反应,那长刀就往他腹部一捅。

    继而刺客擡手,在他胸膛用力拍了一掌,许君赫就整个被推了出去,顷刻间就从断崖坠落。

    “良学——!”

    许承宁目眦尽裂,嘶声的叫喊直冲天际,也只得眼睁睁看着他跌落。

    他挣扎着爬到断崖边,往下张望,却见地下漆黑一片,根本瞧不见底。许承宁试着喊了几声,声音在空荡的山间回荡,被风送得极远,没得到任何回应。

    边上的几个刺客同时停下了手,其中将许君赫推下去的那个弯腰捡起了盒子。继而是几声细碎的声响t,一人攀着旁边的高石翻过来,轻巧落地,正是迟羡。

    他右手拎着把刀,衣衫染血,像刚杀过猪一样,血珠顺着发往下滴。

    迟羡看了眼地上趴着的许承宁,沉默地走过去将他扶起,低声道:“王爷,皇太孙身边有个厉害人物,我们带来的人几乎都没了。”

    “不妨事。”许承宁的头发凌乱,身上沾满灰尘,显得极为狼狈。他从怀中摸出一方锦帕,捂在唇边咳了许久,直到满脸通红才慢慢平复。

    “拿来。”他漠声下令。

    方才还对两人迅猛攻击的刺客此时便恭敬地用双手捧着盒子,送到许承宁的面前。

    他接过盒子,面色布满阴鸷,嘶声道:“你带着这几人下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迟羡颔首,刚要动身,忽而一阵喧嚣的风起,吹动满山的新叶发出哗哗响声。

    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声音,在夜中猛然响起,带着少女特有的清脆,“王爷。”

    许承宁猛地转头,朝着声源处看去,凶戾的眸子在黑暗中搜寻。

    忽而就见一抹微弱的火光亮了,紧接着灯笼被点燃,照亮了少女的轮廓。她站在狂乱的夜风之中,长发飞舞着,衣裙不断翻起落下,身条虽看着纤细,人倒是站得稳稳当当。

    她手中提着一盏灯,映出了姣好的面庞,面上有着愤怒的表情。

    “纪丫头。”许承宁阴沉着脸,漠然地看着她。

    此人正是纪云蘅。她站在半人高的从木之中,一袭雪白的长衣,与夜色两极分明。她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那里的,也不知道看见了多少,总之在许君赫受伤,跌落断崖之时她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也正是如此,她才得以看见,那原本将许君赫逼至死路的刺客,此刻正恭恭敬敬地向许承宁低下了头。

    “你想要的东西,在我这里!”

    纪云蘅将另一只手高举,风吹得纸张不断飘摆,被她紧紧攥在手中。

    许承宁脸色一变,低头将手中的木盒打开,赫然看见里面竟是空的!

    忽而夜鸟长啼,仿若划破黑暗的哨声,拨开云雾终见月。

    纪云蘅看着许承宁,那总是带着懵懂表情的脸在此刻变得极为坚定,即便纷飞的发丝扰乱她的眉眼,却依然遮不住她的眸中那一股子韧劲。

    仿佛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纪云蘅扬高声音,近似嘶喊:“天理昭然,任何人都不得阻挡裴氏洗刷污名,沉冤得雪!”

    许承宁沉声下令,“抓住她,将东西拿回来,生死不论。”

    迟羡从旁边的人身上拿了弓来,挑出一支箭搭上去,拉开弓弦瞄准纪云蘅转身的背影。他处于高的地势,往下望去时视野开阔,本应该很轻易就能射中,只是纪云蘅非常聪明,在转身的一瞬间就撂下了灯笼,一脚给踩灭。

    她转身飞快地跑进密林中,月光又难以照进去,迟羡在瞬间就丢失了目标。

    他对着那隐隐约约远去的白色身影瞄了许久,最终放下了弓,从旁人手中接过刀,转头对许承宁道:“王爷,山林广袤,凭属下一人恐怕难以寻到她。”

    “你们几个都去。”许承宁将盒子用力摔在地上,锦帕捂着嘴连着咳了许多下,双眼充血般骇人,嘶声道:“许君赫受了重伤又摔下去,这会儿只怕半死不活,且先不必管他,将东西拿回来就是。”

    迟羡颔首,旋即带着几人出发,朝着纪云蘅逃跑的方向追去。

    树林抽出的新叶密集,几乎遮挡了所有月光,漆黑的环境里寻人是相当难的事。迟羡与其他几人分散开来,人手一个哨子,若是找到了就以哨声传告。

    迟羡在林中穿梭,像只生于夜中的野兽,明亮的眼睛在周围一寸一寸搜寻。

    纪云蘅穿着白衣,这是致命的缺陷,无论光线多么昏暗,只要有一丝光亮,白衣都是相当显眼的存在。

    迟羡的眼睛又极其厉害,只需一眼,就能在黑夜中抓住移动的白色身影。

    他提着刀快步追上去,像只矫健的猎豹,脚下几乎无声,不过眨眼的工夫,就追到了白色身影的背后。

    在贴近其背后时,迟羡一个跃起,想用自身的力量押在面前这人的脊背上,将人给制服。却不想面前这人似乎也是听到了响动,在他跃到半空中时忽而停步转头,惊吓的神色在这人脸上浮现。

    下一刻,这个人就被迟羡扑倒,在地上滚了一圈后,迟羡居于上位,膝盖压住底下人的腹部,一只手按在肩头,刀背则抵上脖颈。

    “她人呢?”迟羡问。

    却见被他死死压制住的人并不是个妙龄姑娘,而是二十来岁的俊俏公子,身上披着一件白色外衣,看起来不伦不类。

    他缩了缩脖子,讪笑道:“迟大人,你找谁呀?”

    此人正是邵生。

    迟羡用力捏了一下他的肩头,邵生立即痛嚎起来,求饶道:“别别别!都一样,王爷不就是想要她手里的东西吗?都在我这呢,迟大人拿回去交差就好。”

    他冷声,“交出来。”

    邵生道:“您好歹让我腾出一只手去拿。”

    迟羡想要松手,却又想起上回这人从怀里掏出那么一把东西想糊他的眼睛,便没搭理他,兀自朝他怀里摸去。

    “您拿也行,就在里面。”邵生说。

    迟羡很轻易就从他怀里摸出了一沓纸,刚要往自己怀里放,忽而听得头顶风声微动,便猛然往旁边一翻。下一刻,薛久持刀落下,锋利的弯刀从邵生的身侧没入地面。

    他吓得惊叫一声,颤颤巍巍道:“薛大哥,你看准点打,别误伤了我!”

    “别啰嗦。”薛久斥了一声,随后朝迟羡飞扑而来。

    周围光线极其暗,加上两人过招时身影飞快,邵生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只得极快地爬起来往树后躲。

    只听利器相撞的刺耳声响在周围频频响起,不断变换位置。

    许是迟羡拿到东西,又知道自己不敌薛久,便没有恋战,很快就脱身离去。薛久坐在原地喘了几口气,拿出火折子一吹,火苗亮起,照出他满是汗珠的脸。

    “他娘的,这是什么门路的人,那么难对付。”他骂道。

    邵生道:“我听程子墨说,这位迟大人凡出手则必夺人性命,薛大哥你能把他赶跑,实在是厉害!”

    薛久气道:“少跟老子套近乎,你抢我功德一事我可没忘!要不是太孙殿下安排我保你一命,我才不管你。”

    “是是是,多谢薛大哥救命之恩。”邵生殷勤地上前,将他扶起来,又道:“咱们还是快下山去,别再此地逗留。”

    火折子被吹灭,山林重归漆黑,万籁无声。

    迟羡带着东西回到杜家山庄复命,行过满地的尸体在正堂处找到许承宁。他脱了上衣,背上的伤已经让人处理好,包扎的半个身子都是白色绸布,正闭着双眼休息。

    “王爷。”迟羡走上前,半跪在地。

    许承宁仍闭着眼没动,淡淡开口,“人可抓到了?”

    “找到了人,不过皇太孙身边那个能人从中作梗,我只抢回了东西,没能杀了她。”迟羡回复。

    许承宁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究竟是那人太厉害,还是你迟羡越发懈怠?”

    “属下知错。”迟羡低头认罪。

    许承宁沉默片刻,揉了揉眉心,疲倦之色爬满了脸,又放软了些许语气,道:“不怪你,是我今夜有些急了,把东西给我吧。”

    迟羡将怀中的纸拿出来,高举着送到许承宁面前。他睁开眼,将东西接过,展开之后脸色骤然一变,“这是什么东西?”

    迟羡不言,擡头看去,就见许承宁情绪极为激动地将纸张翻过,而后猛地往桌上一拍,发出“砰”的巨响。

    他再也无法维持儒雅温和的外表,面容变得十分狰狞扭曲,咬牙切齿,“许君赫!”

    ——那是几张空无一字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