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没完。
还有个荣王。
沈箐和李瓒兴奋拥抱之后,又和李信文氏叙了叙话,拍拍李玞的小少年的脑门,确定李家人确实一切都好,这让她十分高兴,最后,谢英华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沈箐。
沈箐打开一看,她这回真的惊喜了!
“这么快?”
这是荣王的信,同时还有谢英华还背着的一个小包袱,他小心解下自里头取出一个密封的扁平长匣,内里是一只极其珍贵的千年野山参。
沈隽需要老参,年份越久越好,最好是过千年的极品老山参。
沈箐是有钱,也有门路,可问题是如今愈百年的参都是贡品,一经采掘需立马上报进贡的,别说参商不敢截留,就连勋贵高官府邸都要上赐才有可能拥有,不过这玩意一般也不赐,除非有老人或生重病,旧时沈箐祖父弥留之际宫中就曾赐过小半截的老山参,不过早用完了。
很珍贵的,连宫中都不多。
沈箐搞不到,不过荣王府可能会有,于是她赶赴梵州之前,去了一封信给荣王。
荣王立即给她回信了,并且把府里藏的唯一一只千年老山参给了她。
沈箐小心打开那只长匣,鲜红的绸垫上,一只虬结褐皮根须毕现如同人形保存得极完好的老参正被红丝线固定在匣内。
一揭匣,浓郁的参味扑鼻而来。
沈箐又惊又喜:“他真的不错了。”
感慨完,她赶紧把匣子阖上,现在老山参有了,沈箐归心似箭,立即对燕长庭说:“我们赶紧回去吧!”
这回不用燕长庭拉,她一个一跃就跳上了马背。
只是这次共骑,燕长庭的心境情绪却和刚才天差地别。
沈箐赶紧带着人参去找她爹她哥,策马一直飞奔到东边山麓,沿着缓坡直上,冲进庄门找到她哥的院子,沈隽还昏睡着,他的药缺这么一味主药,一直未曾彻底大愈,清醒的时候少。
胡大夫打开匣子一看,大喜,说这参来得正好!
他小心切下一小截,立即捡齐药方去小厨房煎药了。
忙忙碌碌一直大半个时辰,一直到给沈隽服下了药,扶他重新躺下休息,才算暂告一段落。
因胡大夫十分肯定告诉他们,有了这支老山参,不日沈隽病况就会彻底好转了。
所以沈箐十分高兴,迈着轻快的步伐和燕长庭并肩出了院门,她又抽出方才塞进怀里那封信看了一遍,刚才都顾得上仔细看。
她边看边说:“幸好这回还有他。”
不然这参估计还得折腾一番,折腾倒不怕,就怕耽误了她哥的病情。
她说了半晌,燕长庭一直都没吭声,沈箐忽凑过来,“你怎么了?”
脸色怎么这么差?
“诶对了!你想和我说什么呀?”
自北梵大营去追被押解诸将前,在那个昏暗的军帐里,燕长庭和她说‘待这件事了了之后,我有话和你说’。
燕长庭心乱如麻,先前那几乎要冲破胸臆的冲动像那被戳破的气球一样,在刚才的冲击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脑子有点嗡嗡的,勉强压住情绪,扯唇笑笑:“没什么。”
“真的没有吗?”
他摇了摇头。
那好吧!
沈箐扬了扬手里信:“那我先去回个信!”
她笑着说完,迈着轻快的步伐一拐弯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燕长庭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长青树后面,很快,连那脚步声也听不见了。
原地就剩下他一个。
……
魏太妃刚好站在庄门处,看完了全程。
这个依山而建的庄园被暂一分为三,左边住魏太妃一行,右边则住李信一家等。
魏太妃盯着一身风尘仆仆甲胄缝隙尚残余褐红,在庭院中望着沈箐背影方向的燕长庭,恨铁不成钢,“你随我来!”
她转身快步走了。
燕长庭盯了她背影一眼,跟了去左边。
刚进庭院,他就停下脚步,把先前魏太妃给他的私印还回去,帅印则留在自己手里,淡淡道:“诸部驻扎已安排妥当,吊桥可以放心。”
他话罢转身就走。
“站住。”
魏太妃叫他来可不是说这个的,她冷哼一声:“上赶着去哪呢?又去找她?”
魏太妃可没忘记当初祖孙两人那场争执,她见燕长庭深陷情爱一直十分不喜,可能是想到自己,更深恶痛绝,“喜欢就纳了她。”
何必如此?!
“纳?”
纳多用于妾,这对于燕长庭来说是个极具侮辱姓的字眼,魏太妃显然是故意奚落他的,燕长庭也确实被激怒了,你可以侮辱他,但谁也不可以侮辱沈箐一句!
他脸色一下子阴了,“不许侮辱她!”
时至今日,这对祖孙的关系依旧十分恶劣,魏太妃一下子就怒了:“耽于情爱难成大器!我看你……”
燕长庭讥讽:“你这是在说你自己吗?”
他不愿再听,冷冷道:“我的事,你最好别管。”
不然,后果自负。
燕长庭转身就走,快步离开,临出院门前,他停了一下,冷声道:“她比你想象中有本事多了!”
哪怕情绪跌到了谷底,心情压抑到顶点,但燕长庭说这句话的时候,仍有一种难以掩饰的傲然。
话罢,他冷冷转头,快步而出。
魏太妃被他噎得脸色涨红成猪肝色,“好,好,我倒要看看你……”
晏修眼疾手快,赶紧扯了一把她的衣袖,别说了别说了,别再给恶劣的祖孙关系雪上加霜了!
魏太妃和燕长庭某一面是如此的相似,这简直让晏修伤透了脑筋,“小姐啊小姐!诶,你明知小主子心情不虞,你还故意说这个做什么?……”
“哼!我说怎么了?我不说又怎么了?我不说,那姓沈的小姑娘就能喜欢上他了不成?!……”
燕长庭最后隐约听到了这句,他脸色更加难看,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快步离开。
……
快步回到他的院子,把张允和符简都打发出去。
门关上,他呼吸一下子就重了起来。
所有人之后,他终于露出了难以忍受的压抑神色。
隔壁的就是沈箐的院子了,两人的主院就一墙之隔,他靠在这边墙壁,都能清晰听得见她奔出门廊,喊红缨给她把信寄出去的声音。
燕长庭很难受。
他又冷又热,只觉一半身躯陷入滚烫之中,情绪翻涌,难受极了。
重生之后,他一直有一种疯狂的冲动,渴望打破前生的一切。
尤其和魏太妃争执当时第一次明明白白将他对沈箐的情感宣之于口之后。
他不再甘于无声相伴,他蠢蠢欲动,他渴望改变。
自重生以来,一直只有他们两人相携相伴,让他忽略了前世忽略了其他一切,过于理想化。
直到今日当头一棒!
他如梦初醒,先前所有被他忽略的现实问题就这么突兀涌现出来。
他孤孑,戒备心重,从小到大,他的世界只有她一个人。
但沈箐不一样,她热情开朗,阳光大气,从小到大,小伙伴男的女的一大堆。
竹马也不独他一人,譬如李瓒。
从两人世界里崩塌了,回归现实。
一瓢冷水浇醒了燕长庭。
昏暗的屋角立着一面大铜镜,他慢慢走过去,镜里男子一身黑甲青氅,身躯标枪般挺直,皮肤极白,剑眉斜飞入鬓,左眼尾一点很小很小的红痣,殷赤似砂,艳红如血。
他慢慢地,伸手摩挲了下。
突然想起小时候,他第一次问她为什么对他这么好,她那时坐在千秋架上,他仰着头,被她笑吟吟伸手戳了他眼角红痣一下,“你是我弟弟啊!”
他用实力证明,他长大了!
他已长成一个顶天立地、足够优秀的,足以和她并肩的男人了。
可是没用,他在她心里仍是弟弟。
小时候闻言有多暗自喜悦,这一刻就有多无比的懊恨。
他忽然痛恨起小时候那个又瘦又小比她还矮半个头的自己!
燕长庭心里又酸又涩,心脏一阵阵拧着痛,但他执念和渴望未曾减少半点,这让他有如困兽。
可他一直清晰地知道,她待他感情极深极深,犹如亲弟,这却不是男女之情。
她甚至曾经有过喜欢的人,那就是荣王。
沈箐之所以对这个注定会取消的婚约小惆怅了一把,那是因为她曾经真的对他动过一点心。
燕长庭很了解沈箐,他知道。
这真的是一个让人窒息的事实!
作者有话说:
这么开朗阳光又侠义心肠的箐箐,怎么可能没有优秀男性朋友和倾慕者呢,燕崽从前世就憋到现在,要内伤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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