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卧槽,卧槽啊!
沈箐不是笨蛋,几乎是马上,她就反应过来了,她瞪大眼睛,擡头看看他的脸,又看看他手里捏着那被撕成两半的纸笺。
——她对燕长庭是容易心软,容易满心爱怜,燕长庭这阵子也一直在维持清纯人设,但不代表沈箐没见过他杀人不眨眼、雷厉风行的狠戾一面。
这么一下子,几乎是马上,就串联起来了,其实燕长庭没这么清澈如水!!
沈箐:“……”
神特么的雏鸟情节,神特么感情大白纸,神特么不靠近不占有不嫉妒,神特么的他不懂他不会!!!
他明明就很会,他明明就很嫉妒。
你瞅瞅那张被背着她掏出来撕成两瓣的纸!!
沈箐气死了,“我去你的!!”
她探手拿信,没拿到,跳下地冲出来,燕长庭有些慌,退后一步,想解释,被她劈手把信夺过来,还有那张可怜的纸笺,她踹了他两脚,头顶冒烟,“滚!”
“别和我说话!!”
现代有句话,男人都是骗子,果然特么是真的!!
“阿箐,阿箐!”
燕长庭大急,伸手拉她,沈箐拍开他的爪子,“你还想说什么呢?”
“说你不是故意的?”
“说你没哄我?”
“你说啊,你说!你再敢说一句试试!!”
沈箐气炸了肺,叉腰咆哮,唾沫星子直接喷了燕长庭一脸,他不介意,但不敢应是,内屋的孩子被惊吓了,“哇——”一声嚎哭起来,沈箐指指他:“你闭嘴!听见了没?”
她余光看见提着餐篮子进门的谢英华,直接甩门进去了。
气死她了啊啊。
燕长庭急忙追上去,“阿箐,阿箐!”
他拍了两下门,里头沈箐栓起来了,他又不敢踹,急得不行,又用力拍了几下,农妇不干叫嚷起来了。
他不得不放下手,踱了几步,回头冷冷扫了谢英华一眼。
谢英华:“……”
我就送个饭,送饭还送出错来了???
……
整整一晚上,沈箐都没搭理他,一直到次日,熬了一宿的燕长庭抢着坐上赶牛车的位置,还未开口,便被沈箐踹了一脚,“我告诉你,要赶车就给我好好赶,不赶就换人!”
燕长庭抿抿唇。
谢英华:“……”
张云:“……”
其他人:“……”
大家偷偷对视一眼,谢英华小心将沈恬抱上牛车,默契一哄而散,不凑合过去了。
只是饶是如此,燕长庭也没能占什么好处。
车轮辘辘,一行分前后几波人,沈箐这边则装作赶着牛车的探亲小商贾家往泗回道关行去。
有了荣王的信和通关手令,他们方便了很多,绕远点,直接绕过重点搜索区域,关口没找到很合适的,于是他们直接绕乡间小路过去了。
费了点时间,费了点钱,最后顺利绕了出去。
牛车没有篷,却不引人瞩目,沈箐抱着孩子坐在车板上哄了一会儿,小心放下来,擡头见燕长庭回头,想说话,她马上踹一脚:“别说话,我不想听你说话!”
哼!
一路上,燕长庭一直想回头说话,都被她堵回去了,后背踹出十七八个鞋印子。
燕长庭回过头,没一会儿,又转过来,“荣王那信,你……”
他抿唇说,可话没说完,就被沈箐愤愤截住话头,“别提信,关你什么事?”
“给我好好赶你的车!”
“我告诉你哈,以后再也不许碰我的信,听见了没?哼!”
“问你呢,听见了没?!”
燕长庭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嗯。”
沈箐狠狠拧了他腰侧一把,燕长庭吃痛,不过没敢吭声,他还想辩解什么,但被沈箐一脚踹回去,“我让你专心赶车,是不是我的话都不好使了?!”
“说一套做一套,你学得倒挺好的啊!”
燕长庭终于被她噎消音了。
沈箐还恼着,好在沈恬搭救了燕长庭,躺在稭秆堆里的沈恬唔了一声,终于醒转过来了,一动,后颈一阵剧痛,她闷哼一声捂住。
“二姐二姐,”沈箐忙回神,按住她,“你别动,你受伤了,得养一养才好。”
沈恬可能有些脑震荡了,头晕,想吐,后颈淤痕很深,骨骼也有些伤着了,颈椎很容易影响神经和脑部供血,所以这几天还是先尽量躺着不动,昏迷其实她会舒服很多。
“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爹和大哥都好好的,你别担心。”
沈箐抢先告诉她,沈恬焦急的神色一下子松了下来,接着沈箐按住她耳后,有节奏揉按,沈恬点点头,慢慢阖目,半晌,陷入昏睡。
沈箐仔细给她调整了一下软枕,安置好沈恬,才重新抱膝坐起来。
今天天气其实很好,前天一场大雨后,这两天也没有很热,天介乎微阴和微阳之间,不厚不薄的浮云挡住了炙热的阳光,空气很清新,道旁的草木浇了雨之后,抽枝展野欣欣向荣,满眼的苍翠嫩绿,有黄莺低空飞过,留下一串悦耳的脆鸣。
沈箐瞟了前头的燕长庭一眼。
她还气着呢。
不过沈箐牙根痒痒之余,诧异不是没有的,话说这燕长庭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腹黑心机狗?卧槽,这还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呢。
然后,她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不知不觉就接受了燕长庭喜欢她这个设定了。
甚至已经开始习以为常,甚至开始自动为他某些行为搜罗合理的解释了。
更操蛋的是,她还小心翼翼地照顾着他的情绪,甚至想着如何在不引起他的误会的情况下,对他更好一些。
这孩子太让人心疼了。
……结果,事实证明她想太多了。
她以为人家是清纯小百合,结果人家是心机霸王花!
好一个温水煮青蛙!!
沈箐:“……”
她觉得自己简直像一个傻b。
燕长庭感觉她盯着自己,拉紧缰绳,回头,想说什么,被沈箐恶狠狠堵回去了,“别装,我不信!”
一看他这副彷徨又带几分纯的样子,她就来气了!
“你再装,你再装我发誓这辈子不搭理你,你信不信?!”
沈箐这回真气大发了,不管燕长庭怎么试图道歉,怎么辩解,她都不听。
她一句“你再装我发誓这辈子不搭理你,你信不信”,直接戳到燕长庭肺管子上去了。
两人从没闹过这么久的别扭,沈箐总是很疼他的,这也是先前他敢制定以退为进策略的倚仗。
可这回玩脱了。
挨打挨骂他不怕,他怕沈箐心里落下疙瘩,真的从此和他有隔阂了。
从褒陵回青山军大营,一共花了八天的时间,沈箐态度一直没软化,燕长庭真的急了!
“阿箐,阿箐!”
他追着她的脚步跳下马车,沈箐回头白了他一眼,人这么多喊什么喊,“别跟着我,我很忙。”
她身边是马车,沈恬在车上,她怀里则抱着孩子,顾不上搭理这家伙,小心把襁褓交给谢英华和迎上来红缨,让先抱去给提前找来的奶娘照顾,“快,去叫胡大夫来!”
回到大营的当天,是个雨天,沈箐帐篷前乱哄哄站满了人,翘首等待已久的沈正崧沈隽一见马车立即围了上去,沈箐赶紧让一同回来的大家先回去,包括燕长庭,别杵在这碍事了。
沈正崧俯身,亲自把闺女抱下来,急匆匆进了营帐,胡大夫紧接着也背着药箱赶过来了。
“怎么样?好不好?有什么妨碍没有?”
胡大夫给沈恬诊过脉,又小心检查了一下颈后,安抚他们:“别担心,没大碍,之前有些淤血凝聚,现在好多了。”
“能自然化开的就不是大事,等会我给她施个针,再推推淤,就好了。”
连药都不用多服。
大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沈箐在一旁站着听,和她预料的差不多,这几天沈恬脑震荡症状已经越来越轻基本没有了,沿途他们找了个大夫看过,也说问题不大。
“好了,这一趟总算顺利完满了!”
她笑着说。
如果没有燕长庭这家伙的糟心事儿,估计她更开心。
不过说起燕长庭,沈隽碰碰她的手臂,“这怎么回事?”
他往后指了指。
沈箐回头一看,帐帘被风吹起一动一动的,从缝隙里可以看见,燕长庭还在外头站着。
这是个雨天,淅淅沥沥的细雨,他站在原地没动,从头发到肩膀后背都被打湿了,深色衣料衬得格外明显。
沈隽不禁皱了皱眉,仅仅就这么一幕,他就察觉了沈箐和燕长庭之间或许有了变化,他斟酌一下措辞,想说什么,不过没等他开口,沈箐:“哥,我出去一会!”
说着就一溜烟跑了。
沈隽只得眼睁睁看着沈箐冲燕长庭的方向去了。
他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他想管啊,可他这小妹妹根本就不是他能管得住的。
沈隽只好祈祷,可别是真的才好。
他最好想错了。
可事实证明,沈隽事与愿违了。
……
回到沈箐和燕长庭这边。
沈箐牙根痒痒,一把揪住他就往边上走,“你丫的,站那干嘛呢?”
不知道自己是主帅是吧?不知道万众瞩目是吧,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私事是不是?
足足八天,沈箐终于搭理他了,他终于找到了可以和她说话的空档了,沈箐推搡着他赶紧溜进边上一个小帐篷了,但不用她推,他急忙跟进去了。
“阿箐,阿箐你听我说,我真的没有骗你的!”
燕长庭承认,他是耍了一点小心机,但从头到尾,他真的没骗过她。
他的情是真的,他的心也是真的,如果她说不信,他真的当场就恨不能把心剖出给她看了。
“我喜欢你,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说到情动时,他心里难过,眼眶一瞬泛红。
沈箐最受不得就是他这样子,偏她知道是真的,别人可能坑她,但唯独一个燕长庭不会,这家伙只会豁出去性命保护他。
“哭什么哭?不许哭!又来是不是?!”
她有点恼,拧他耳朵,用力转了一圈!
可吵吵也吵过,骂也骂过,打也打了,气了这么多天了,问题总要解决的。
“脸还要不要?”
沈箐骂他,打他,都行,燕长庭认打认骂,“我都听你的,你别不理我。”
“屁!”
听个屁。
沈箐呼了口气,捡了个大箱子一撑上去,闻言回头白了他一眼,燕长庭不吭声。
“小王八蛋,坏透芯了!”
“跟谁学的?”
不过沈箐骂归骂,但要说燕长庭要害她,那她是一百个不信的。
这阵子气也出够了,恼头也过了,她头秃:“……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不打算谈恋爱嫁人的。”
燕长庭一听急了:“为什么啊?”
为什么?
沈箐语塞,原因她不能告诉他。
她挠挠头,“我一直把你当弟弟的,你不知道?”
弟弟?
又是这个弟弟!到了这个地步,她还要把他当弟弟吗?!
燕长庭心口一拧,情绪也一下子就上来了!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几十年的爱恋,两辈子的情深,统统都羁绊在这么一个“弟弟”上头,否则,否则他上辈子或许未必会饮恨终生!
他本来在示弱,半蹲在她腿边的,可燕长庭霍地一下站起来了,他上前一步,足足比她高一头,和沈箐相距仅仅只一尺,他很清晰地,看见她仰看他的面庞。
“可我知道,你又知道吗?”
沈箐:“……我知道什么?”
她有点突兀,问。
燕长庭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突然仰首,喉结滚动片刻,他低头,反问:“那我问你。”
“我是你亲弟弟吗?”
跨越了两辈子,从孩提到青年,数十年时间的隐忍,他在今天,终于问出了这一句!!
燕长庭紧紧扣住她的肩,短短一句话,到了最后,嘶哑不成声。
他情绪很激动,握着她肩的手都在颤抖,力气大得她生疼,可这个问题,他是很认真的,是极其郑重的。
问得沈箐一愣。
“……”
沈箐其实是很讲道理。
怔怔和他对视半晌,她说:“……不是。”
其实这个问题,也只有这么一个答案。
所谓当,也就是说,不是。
不是才能当。
是本来就是了。
而事实上,再怎么当,燕长庭终究也不是!
这句话一出口,有什么崩塌了。
沈箐怔怔看着燕长庭,眼前青年棱角分明的面庞,既惊艳无双,也足够摄人,两种都极具冲击力的特质汇合在一张年轻的面庞上,是这辈子独一无二的燕长庭。
沈箐突然发现,许是经历不同,这辈子燕长庭崭露头角更早,他比前世更早褪去少年稚气,此刻眉目比记忆中甚至要更成熟也凌厉几分。
他长大了,他以最强势的态度,告诉她,他不是她弟弟。
而事实上,血缘上,两人确实不是的。
沈箐有些混乱,这个全新的认知打乱了她长久以来的旧观念,可再也没有什么能比她亲自说出口的话,要来得撼动她自己。
“……是啊,我不是。”
“你也知道?”
在沈箐的怔忪里,燕长庭闭上双目,这一瞬,他潸然泪下。
“我不是,我不是啊!”
他哑声,说给她听,也说给自己听。
这一刻,情如海潮,难以自控,在这个有些乱糟糟的昏暗帐篷了,他一瞬不瞬看着她白皙如玉的面庞。
燕长庭鼻翼翕动片刻,事到如今,他不许她后退,更不许她再缩回去!
他把心一横,头一低,重重地吻了下去!
——在这个狭小又昏暗的帐篷里,在这个无数个两辈子第一次的今天,燕长庭以孤注一掷的心态,毫不犹豫地,碰触到那两瓣红唇,用力噙住了它们!
在两唇相触那一刻。
沈箐:“!!!”
卧槽!!!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哈,这次是真的,不是肉丝汤了和油花了!
嘿嘿,明天见啦宝宝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