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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 热词:无翼蝙蝠黄鹰爱上大人物葆琳艳阳下的谋杀案(阳光下的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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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崖顶秋风呼啸,叶尖微微泛黄的芒草带来一种干燥的气息,话说今天天气真好啊,居高临下俯瞰整个战场有一种气盖山河的豪迈感。

    当然,虔王妃和张云是绝对不会有心思欣赏了。

    虔王妃下颌骨被百里珍卸了,语不成句,她一个完全不会武的弱质妇人居然激动得亲兵险些脱手而出,疯一样的呜呜挣扎嘶喊着。

    张云泪流满面,用一种极度仇恨的目光死死瞪着沈箐,沈箐耸耸肩:“你瞪我也没用啊,又不是我放弃你们的。”

    好吧,她承认她坏心眼,粉碎了对方的信仰和希望。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为什么就得成就你呢?

    在敌人慷慨就义虽死无悔的剧本里充当奸角,她对这个没兴趣好不好?

    张云一字一句:“不可能的!你骗我,你们骗我!!”

    他批头散发,眼底充血,用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态度在反驳沈箐。

    不过沈箐并不在意,“随你,或许是吧。”

    她站起身挥挥手,“好了,咱们把人拉回去吧。”

    但沈箐的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更让人难受到极点,张云胸膛剧烈起伏,“啊啊啊啊——”

    他嘶声大喊,他们都是骗他的,骗他!

    “我不信!我不信!!!”

    ……

    不过不管信不信,这两人就被沈箐晃悠悠拉回来了,把囚车交给符简,她拍拍手,任务完成。

    这第一场大战并没有持续太久,司马超放弃张云虔王妃之后全力应敌,彼此都没有占对方什么便宜,拉锯战持续了一天,最后双方鸣金收兵。

    ——既然对方没同意交易,那么燕长庭也没想到一场就能打下离山关,他很干脆利落就下令了。

    战歇的时候,是黄昏,一轮落日降至地平线之上,橘色带着红影的余晖映照着广袤的原野,大军陆续回营,整个大营都喧闹起来,喧闹声中,有一骑快马冲她的方向直奔而来。

    是燕长庭。

    这时候太阳都快全下山了,只剩一点点的残红,从这个角度看不清他的面庞,黑色的快马和人影浑然一体,披风在风中猎猎抖动,他很快就发现了沈箐,提着马缰一调,向她风一般疾驰而来!

    “阿箐——”

    还未到得近前,他迫不及待就喊了一声。

    其实比起以前,他来得算晚一些了。

    以前燕长庭一收兵回营,稍一处理好了必要的事宜他就第一时间往她身边赶,但现在他会刻意多留一下了,多巡一巡,视察一下兵卒,多问问凌英旸王霍淳敬等大小战将的情况,必要时还去探望一下对方伤势,多留意一下人情世故,才回来。

    只是到了快跑到的时候,他终于控制不住,提缰飞跃而起,一翻身跳下,他拖着大黑的缰绳,一人一马,迈着撒欢的脚步,直奔她面前而来。

    他汗津津的,露出笑脸。

    沈箐笑着瞅他一眼,摸摸大黑的脑袋瓜子,大黑打了个喷嚏,撒娇往她手心蹭了好几下。

    “大黑受伤了吗?”

    “有一点点。”

    燕长庭也很心疼,小心拉开褡裢,露出大黑脊背被划伤的皮肉。

    两人一起带着大黑回了马槽,给大家伙清洗上药之后,又给倒了满满一槽的豆料,一边弄一边嘀嘀咕咕,等弄好之后,两人相视一笑,手拉手,往营帐跑去。

    “今天怎么啦?”

    秋天来了,风带着爽寒,一点都不热了,帐篷里待着挺舒服的,两人一个在内帐的浴桶里洗澡,一个外帐把食盒里的饭菜取出来摆好。

    “今天?司马超我就猜他不干,果然啊!他还想化悲愤为力量呢,咱们先前不是将左翼倾斜往离山关吗?他想借机急攻鲸吞咱们的左翼,不过我早就防着他这一手了!……”

    燕长庭趴在桶沿上,努力把平铺直叙的战场进退说得长一点,有趣一点,这么说着说着,他心里也很高兴,因为他知道沈箐会在认真听。

    果然,等他说完,沈箐乐呵呵夸他:“我们阿庭真厉害!”

    他忍不住笑了,用湿漉漉的巾帕盖住脸,心里快活得无以复加。

    这段时间,两人都这样,在一起时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找回了那种无忧无虑的快乐。

    燕长庭揭下巾帕,跳出来穿好衣裳,他也饿得很了,两人风卷残云搞定了晚膳,之后一起跑出去看星星。

    秋日天高气朗,只要不下雨,能看见漫天的繁星。

    “那你呢?”

    两人本来去消食的,但走着走着就奔山坡上去了,银河亘古,星光璀璨,两人凑在一起说了一会儿星宿,燕长庭翻身过来,又问仰躺在草地上沈箐,“你今天又干什么了?”

    “我呀?”

    沈箐翘着二郎腿,脑袋枕在手臂上,“还能干什么?和百里珍吹牛呗!”

    但凡和百里珍走在一块,只有得闲,总少不了大吹特吹的。

    接着沈箐大肆抱怨了百里珍这个吹牛比的家伙,居然比她还能吹。

    “等回来把囚车给了符简,她就跑了!”

    拖着木哥跑的,有异性没人性的狗东西,“说是要做饭给木哥吃,也不知会不会食物中毒。”

    最近百里珍扮演贤妻良母剧本,有点上头了。

    主要沈箐今天吹牛落了下风,没来得及讨回来,她憋得忒难受了。

    燕长庭大致能猜到,他边听边笑,被沈箐踹了一脚,“你笑什么笑!”

    “我没笑。”

    “撒谎,你明明笑了!”

    “……”

    “快说,你为什么笑我?”

    “……我没有。”

    两人就着笑没笑扯皮一通,最后以燕长庭落败告终,沈箐把他捶了一顿,哈哈大笑,在秋日干燥的夜风里留下一串得意洋洋的欢乐笑声。

    等笑完了,她头发也有点像鸡窝,赶紧爬起来扒拉几下,燕长庭给她撚沾在上面的草屑,她不动让他撚着,突然想起一件正事,“哎。”

    她用脚趾头碰碰他:“话说回来,张云和虔王妃你打算怎么处理呀?”

    既然换不了钱了,她哪有空这么整天盯着,多浪费人力物力啊。

    燕长庭手顿了顿,关于怎么处理这两个人,他回来的路上还真有认真想过。

    “虔王妃的话,就交给魏渠他们吧。”

    燕长庭把她头上剩下的草屑扫干净,拍了拍手,盘腿坐在草地上,认真地说。

    虔王妃姓魏,怎么处理燕长庭就不管了,至于张云,他努力思索了一下,“阿箐,……我想着,就不杀他了。”

    要是以往,燕长庭肯定毫不犹豫就取对方性命的,一剑封喉,哪怕对方死得惨绝人寰,他绝对不会对对方的鲜血有任何触动。

    但现在的话,燕长庭努力代入沈箐平时的处事风格,尝试去用她一贯的思维去思考这件事,“我就想着,我到底是用了他的身份,”这一点,张云没说错,“他泄密,沦为阶下囚,这是应有的惩罚。但我饶他一次,算还他一命。”

    “但他的武功不能留了,让他如常人,倘若日后诸事罢了,合适的话,就把他放在庄子上。”不虐待,半自由式的囚禁,这是燕长庭能想到的最合适的方案。

    他说得有点磕磕绊绊的,过程中,还不断看沈箐,见她一直微笑听着,他这才有了信心,一鼓作气说完。

    “阿箐,你说怎么样?”

    他有点忐忑看沈箐。

    星光下,他那双精致的凤目剔透晶莹,燕长庭说了要改变,就真的很努力在改变,从思维一直到行为上。

    他开始考虑恩义、公平,尽力去思考一个平衡前两者的方案。

    沈箐不禁笑了,她有什么理由不赞同,她笑着点头:“你说得对!”

    燕长庭也笑了。

    沈箐的认同,犹如给他打了一剂强心针,他心里欢喜,立马就将心里的话一股脑倒出来了。

    “还有燕殷。”

    说来,燕殷是魏太妃真正的亲孙子,不管对方现在是个什么样子,燕长庭就想:“我就想着,将来我也不动他,”就擒住算了,“把他交给祖母。”

    不会再像上辈子一样直接杀掉。

    就算是关着,也算给魏太妃一个慰藉。

    燕长庭越说越流利,不过他也有个苦恼:“阿箐,师父又给我传信了。”

    沈敖不知燕长庭和魏太妃之间的详情,但结果他看到了,急转直下又向上,他转怒为喜,前段时间还给燕长庭送了一封信,上面有对瑟城岱川战局的详细分析。

    燕长庭皱眉从怀里取出那封信,递给沈箐。

    沈箐看了两眼,她现在也有一定的军事眼光了,“看着挺不错啊。”

    燕长庭撇撇嘴,但还是点点头。

    沈敖的军事眼光和行军部署,那是绝对的老辣点睛的,他给燕长庭分析的两军利弊,那是简明扼要深入浅出,每一点都在关窍处。

    他建议的作战部署,也非常非常的精妙。

    可燕长庭心里很愤怒,若说他对魏太妃的感情中夹杂一种难以用言语来表述的歉疚,那他对沈敖和梁太后那就是彻头彻尾的憎恨和厌恶了。

    他真恨不得立即向全世界宣告和这两人割断一切关系!可偏偏投鼠忌器,他很顾忌魏太妃那边,不愿意沈敖再出现在大营里来找他,将他好不容易重归平静的生活搅合得一团糟糕。

    燕长庭心里是既恨,又焦躁,偏偏一时奈何不得对方。

    而对方这个理所当然已经和他同一阵线的态度更让他如鲠在喉,上不来下不去,一想就哽得慌。

    他很烦躁,怎么应对和处理这两个人,他都没想出个有效法子来。

    “嗨,这有什么的!”

    沈箐啧一声,“你傻啊,多简单一件事。”

    “现在嘛,先别管他们,以免碍手碍脚的。”

    燕长庭的苦恼,她一听都懂了,无非顾忌沈敖和梁太后再冒出来捣局而已。

    那就先别管,让他们自以为是先爽着。

    她拍拍手里信,塞回燕长庭手里,“至于他的战策,好用咱就用着,别客气,这是他们欠你的。”

    至于以后,沈箐对付这种人最有办法了,“他们最在意什么,将来就让他们失去什么!”

    满腔期待攀至顶峰,“吧唧”一下掉下来,才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嘛。

    沈箐笑着招招手,燕长庭凑到她嘴边,她小声说:“比如,不认他们。”

    梁太后搞了这么多,不就是想压所有人一头成为最终胜利者嘛,成为名正言顺的皇后太后。

    还有沈敖,她这位祖父,终极目的和上述差不多,大概多添一个梁氏。

    好吧,眼看终于收获成果了,机关算尽燕长庭终于得到一切,然后却发现孩子丢了,所有战果和梁太后和梁氏都没有关系,哈哈,那得怄死吧。

    “这才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沈箐现在也不想再见她那位祖父了,没意思,没什么好见了,倒胃口透了,正巧对方也没特地见她的意思,那正好啊,她不遗余力给燕长庭出谋划策。

    “嗯。”

    “……你说得对。”

    燕长庭顺着沈箐的思路去想,很快有了主意。

    他静静思索,一出神,擡头,却发现沈箐抱着膝盖,眼睛弯弯看着他,不知想什么,微笑有点点狡黠,今夜星光璀璨,她的眼睛亮得惊人,一张俏脸白生生的,比那月色还要皎洁几分。

    “你过来,闭眼。”

    沈箐发现他在看她,忽笑了下,勾勾手指,燕长庭不明所以,不过还是依言闭上眼睛,挪过一点儿。

    “怎么……”了阿箐?

    就在他好奇的刚问出口的时候,忽起了一阵风,沁凉的夜风带着草屑叶梗纷飞,有什么微温带凉的东西,如夜风拂过,轻轻地碰触了他的唇一下。

    很轻很轻,仿佛幻觉。

    紧接着,是沈箐银铃般的笑声,她一下跳起来,就跑远了,边跑边回头,留下一句,“你今天,很可爱啊!”

    那个努力在改变的模样,可太可爱了。

    她冲他眨眨眼睛,“我回去睡啦~”

    风声留下一串欢快的笑声和轻盈的脚步声,陪伴着吃惊睁开眼睛的燕长庭,沈箐愉快闪人了。

    许久许久,燕长庭才慢慢用手掩住唇。

    ……这是幻觉吧?

    假得不真实。

    其实,那更有可能是被风吹起的枯枝吧。

    可他的脸却慢慢红了,热血上涌,白玉般皮肤惊人般的艳丽,他用力掩住唇,栽倒草地上。

    羞涩,喜悦,他幸福得快晕过去了。

    ……

    这种不敢确定和晕陶陶的感觉,一直伴随了燕长庭小半夜,他在草地上躺了许久,才爬起来回帅帐去。

    站在铜镜前,把沾在头发和衣服上的草屑扒掉,镜中年轻的男子凤眸生晕,黑亮的眼睛亮得如同盛了一泓的春水。

    他小心翼翼洗了手脸,躺在床上,微笑了半晌,才把先前匆匆塞在怀里的那封信掏出来。

    ——就是沈敖写给他的那封。

    看到这封信,燕长庭的眉眼终于冷了几分,他哼了一声,把这封信撕了个粉碎。

    沈箐的提议他基本全盘接纳,但他骨子到底有些东西没变,他还是那个燕长庭,他的孤傲并不愿意让自己接纳对方的战策。

    他并不认为离开了对方自己不能彻底击溃王师攻陷臯京。

    燕长庭想起魏太妃,那事以后,魏太妃一直没有问过有关梁太后和沈敖的事情,这是祖孙两人都默契没有触碰的东西。

    但老太太肯定有怅然,心结多少是有的。

    他已经有了消弭她心结的法子,并且打定主意要这么做了。

    只可惜暂时还不能施行。

    还有沈敖,燕长庭私下和沈隽商量过,既然沈敖没有接触的意思,两人默契一致不愿意告知,不乐意这些破事再骚扰家里人,其中包括沈箐。

    就让这些糟心事终结在两人的手里就好。

    燕长庭嗤笑一声,将手中的碎纸扔进火盆里,上述两点,还是这段时间平静的和乐,以及今夜那醉人的幸福,让燕长庭心里生出一股迫不及待来。

    不管是因为魏太妃,还是沈箐,他都不想再等了!

    他想尽快击败司马超,快快结束战事。

    该怎么样做呢?

    作者有话说:

    燕崽已经迫不及待想当个幸福的男人了哈哈哈

    (毕生心愿:妻管严,已经有望了哈哈哈)

    哈哈甜甜还是有的,感情剧情一起上哈!(眨眼)心心发射~明天见啦宝宝们!!(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