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是谁恋上谁的心黄湘子漠王征月夏乔恩海豚会唱歌奈奈女神捕系列之销魂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推理 > 终极证人 > 第17节

  卡伦轻轻叩了叩门,拎着一篮水果走进昏暗的房问。贺卡上写着小湾浸礼会全体教徒祝愿康复的祝词。苹果、香蕉和葡萄全用绿色玻璃纸包着,与阿克-朗公司朋友们送来的大束名贵的五颜六色的鲜花放在一起,显得煞是好看。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电视机也没开。卡伦关门离去时,斯韦家的人谁也没有动。里基不断地变换姿势,现正躺在那儿,脚搁在枕头上,头枕着毯子。他醒了,在过去的一个小时里,他一直茫然地望着天花板,一声不吭,一动不动。马克和黛安蜷曲着双腿,并排坐在折叠床上,低语谈论着服装、玩具、食品之类的琐事。他们的房子保了火灾险,但黛安不清楚其范围。

  那天上午的某个时刻,大约是在雷吉和克林特离开后一个小时左右,火灾消息引起的震惊渐渐平息下去,马克开始思索起来。在这昏暗的房间里思考问题很容易集中思想。

  马克一直坐在电视机前的椅子里,吃着变了味的巧克力夹心饼干。他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觉得这次火灾或许不是一次意外事故。早些时候,那个手持小刀的男子不知怎么进了活动住房,并且找到了那张照片。他的目的就是要挥舞着小刀,挥舞着那张照片,并使小马克-斯韦永远沉默,他干得非常成功。如果这场大火是那个手持弹簧刀的男子发出的又一个暗示,那该怎么办?活动住房很容易着火,清晨四点钟街道上通常十分安静。

  这个想法太可怕了,搅得他思绪不宁。他整整思考了两个小时,坚信这是一桩故意纵火案。

  “保险将会包括哪些内容?”他问道。

  “我得打电话问问代理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有两种保险单。一张是塔克先生为那幢活动房保的险,因为他是房东,另一种是我们为房子里的物件保的险,月租金里应该包括物件的保险金。我想大概就是这样。”

  有人敲了一下门,但门没开,他们静等了一会儿,又是一声。马克打开一条门缝,看见两张陌生面孔从门缝中朝里窥视。

  “什么事?”他说,预料可能会有麻烦,因为护士和保安人员从未让任何人如此靠近他们。他把门又稍微开大了一点儿。

  “我们找黛安-斯韦,”前面那人说道。声音很大,黛安听见了,朝门口走过去。

  “你是谁?”马克问道。他打开门,走到过道上。两名保安警卫站在右边,三位护士站在左边,五个人全都是一副木讷的神情,好像是在目睹一场可怕的事件。马克与卡伦的目光凝聚在一起,他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妙。

  “我是纳沙警探,孟菲斯警察局的,这位是克利克曼警探。”

  纳沙身着一件外套,系一条领带;克利克曼穿一件黑色跑步衫,一双崭新的“飞人乔丹”耐克鞋。两人都很年轻,约三十出头。黛安打开门,站到儿子身后。

  “你就是黛安-斯韦?”纳沙问道。

  “是的。”她迅速回答道。

  纳沙从外套口袋里掏出几张纸,从马克的头顶上递给他母亲。“这是少年法庭签发的,斯韦女士。是一份今天中午听证会的传票。”

  她无望地极力想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她的双手急剧地颤抖着,传票在手中哗哗作响。

  “能看看你的警徽吗?”马克冷冷地问道,这也是情景所迫。他们两人都伸手掏出身份证,递到马克眼前,他仔细看了看,对纳沙冷冷地一笑,“这鞋不错啊,”他对克利克曼说道。

  纳沙强装笑脸,“斯韦女士,传票要求我们现在就把马克-斯韦拘留起来。”

  “什么!”黛安对着纳沙大声吼叫道。传票从她手中滑落下去。她的吼叫声在走廊上回响着。她声音中蕴含的与其说是恐惧,不如说是愤怒。

  “就在这第一页上写着,”纳沙说,把传票捡了起来。“法官的命令。”

  “你说什么!”她又大声叫道。她的叫声犹如在空中打出的一记响鞭。“你们不能把我儿子带走!”黛安的脸涨得通红,她那一百十五磅重的身子紧张得蜷缩着。

  太棒了,马克心想。又可以坐一次警车了。这时,他母亲又大声喊道,“你们这些狗娘养的!”马克极力想使她镇静下来。

  “妈妈,别叫了。里基会听见的。”

  “除非你们把我杀了!”她对着距她仅几英寸的纳沙吼道。克利克曼朝后退了一步,好像在说,这个疯女人该你纳沙来对付。

  不过,纳沙可是个老手,他曾执行过上千次逮捕令。“听着,斯韦女士,我理解你的感情,但我必须执行命令。”

  “谁的命令!”

  “妈妈,求求你别喊了,”马克恳求道。

  “大约一个小时前,哈里-罗斯福法官签署的命令。我们只不过是在执行公务,斯韦女士。马克不会有事的。我们会照料他的。”

  “他做什么事了?告诉我他做了什么事?”黛安转向护士们。“你们有谁能帮助我吗?”她的恳求声听上去是那么令人同情。“卡伦,帮帮忙,好吗,去把格林韦大夫找来。别呆站在那里。”

  但是,卡伦和那些护士依旧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警察已经事先警告过他们不许多管闲事。

  纳沙仍尽量装出一副笑脸。“斯韦女士,如果你看看这些材料,就会明白请求书已呈递到少年法庭,上面说马克是一个违法者,因为他不愿意和警方以及联邦调查局合作。罗斯福法官想在今天中午举行一个听证会,就这些。”

  “就这些!你这混帐!你到这儿来,拿出那些破纸片来,就要把我儿子带走,还说‘就这些!’”

  “别那么大声音,妈妈,”马克说道。自母亲离婚后,他还从没听她讲过这么粗鲁的语言。

  纳沙不再强装笑脸,用手捋了捋小胡子的卷角。克利克曼不知为何怒视着马克,好像他是他们追捕多年的一系列凶杀案的凶手,长时间的沉寂,黛安双手放在马克的肩头。“你们不能把他带走!”

  终于,克利克曼第一次开口说话了。“听着,斯韦女士,我们别无选择,我们必须把你儿子带走。”

  “见鬼去吧,”她厉声说道,“如果你们要把他带走,那就先打我吧。”

  克利克曼是个没头脑的笨蛋。他耸了耸肩,似乎真要接受这挑战似的。很快,他又放松了,笑了笑。

  “不会有事的,妈妈,我去,打个电话给雷吉,让她到监狱去看我。也许到吃午饭时,她就会起诉这些小丑,到明天就能让他们丢掉饭碗。”

  两位警探相对咧嘴笑了笑,好聪明的小家伙。

  接下来,纳沙犯了一个可悲的错误。他伸手去拽马克的胳膊,黛安猛冲过去,犹如眼镜蛇一般发起攻击。啪!她对准纳沙的左脸重重一记耳光,大声尖叫道,“不许碰他!别碰他!”

  纳沙捂住脸,克利克曼立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她还想再打,但被克利克曼一扭,拧转了身,不知怎么绊到了马克的脚上,两人一起跌倒在地。“你这婊子养的!”她依然大声尖叫着,“不许碰他!”

  纳沙不知怎么伸出手来,想去搀黛安,大腿却被她踢了一脚。不过,她光着脚,没造成什么伤害。克利克曼伸出手来搀马克,他匆忙站起身来,而黛安仍在不停地踢着,挥舞着双手大叫着:“别碰他!”护士们快步跑上前,黛安站起来时,保安警卫也走过来了。

  克利克曼把马克从嘈杂的人群中拉了出来。两名保安人员架住黛安。她依旧在使劲挣扎着,大声哭喊,纳沙揉着面颊。护士们在尽力劝架,安慰着,平息着人群。

  门开了,里基出现在门口,怀抱一只玩具兔。他看了看马克,他的双腕被克利克曼紧紧抓住。他又看了看母亲,她的双腕则被两名保安警卫抓得死死的。大家全都愣在那儿,一动不动,直盯盯地看着里基。他面色苍白,头发蓬乱。他张着嘴,但什么也没说。

  接着,他开始低声地悲哀呻吟。这种声音只有马克曾经听见过,黛安挣脱双腕,一把将他抱了起来。护士们跟着她进了房间,把里基安放在床上。她们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胳膊和腿,但他仍然不停地发出呻吟声。然后,他把大拇指伸进嘴里,闭上了眼睛。

  “孩子,我们走吧。”克利克曼说。

  “要给我戴手铐吗?”

  “不,这不是逮捕。”

  “那他妈的算什么?”

  “说话注意点,孩子。”

  “请你舔屎孔,你这蠢猪样的傻大个。”克利克曼一时语塞,低头怒视着马克。

  “嘴巴干净点,孩子。”纳沙警告道。

  “瞧你那张脸,好小子。我看都快发紫了。妈妈被你气昏了,哈哈……。我倒希望她把你的牙齿打掉。”

  克利克曼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直愣愣地盯着马克的眼睛。“你是老老实实跟我们走呢,还是要我们把你从这儿拽出去?”

  马克轻蔑地哼了一声,怒目圆睁盯着他。“你以为我怕你们,是不是?告诉你吧,蠢货,我有律师,用不了十分钟她就能保我出来。我的律师特棒,今天下午你就得另找工作了。”

  “我怕得要命。走,咱们走吧。”

  他们开始走了,被告走在中间,一边一个警探。

  “我们上哪儿去?”

  “少年拘留中心。”

  “那儿跟监狱差不多吗?”

  “你要是不管住你那张巧嘴的话,它就是监狱。”

  “你们把我妈妈打倒在地上,你们心里明白。她要让你们为此而丢掉饭碗。”

  “那她可以来干我这份工作,”克利克曼说,“这是份令人讨厌的活儿,因为我得和你这种小无赖打交道。”

  “好啊,不过,你恐怕找不到其他工作了吧?现在可没人愿意雇白痴。”

  他们从一小群护士和勤杂工身旁走过。突然间,马克成了一位名星,人们注意的中心。他是一个被带往屠宰场的无辜者。他挺了挺胸,头抬得高高的,他们转过拐角。这时,他想起了记者们。

  记者们也想到了他,他们来到电梯口时,闪光灯闪了一下,两名手持铅笔和记事簿在那游荡的记者突然站到了克利克曼身旁,他们等着电梯。

  “你是警察吗?”其中一人问道,眼睛盯着那双闪闪发亮的耐克鞋。

  “无可奉告。”

  “喂,马克。你上哪儿去?”站在后面几英尺处的另一名记者问道,闪光灯又闪了一次。

  “进监狱。”他头也不回地大声说道。

  “住嘴,孩子,”纳沙怒斥道。克利克曼将一只沉重的胳膊压在他的肩上。摄影记者站在他们身旁,几乎贴着电梯门,纳沙举起一只胳膊挡住他的视线。“走开。”他咆哮道。

  “你被捕了吗,马克?”其中一人大声问道。

  “没有。”克利克曼厉声说,这时电梯门开了。纳沙把马克推进电梯,克利克曼堵在门口,直到门关上。

  电梯里只有他们三人。“你说那种话太愚蠢了,孩子。真的。”克利克曼摇摇头。

  “那就逮捕我吧。”

  “真的很蠢。”

  “和新闻界讲话犯法吗?”

  “闭上你的嘴,行不行?”

  “那你们干嘛不打死我拉倒,蠢货。”

  “我倒真想这样做。”

  “是啊,但你不能,是不是?因为我还是个孩子,而你是个愚蠢的大警察,如果你碰了我,你就会被解雇,被起诉,你就完了。蠢货,你把我妈妈打倒在地上,这事还不算完。”

  “你妈妈打了我一耳光。”纳沙说。

  “她打得好。你们这些小丑不知道她都受了些什么苦。你们来要把我带走,就好像小事一桩,好像就因为你们是警察,手上有那张传票,我妈妈就应该感到高兴,给我一个吻,然后让我跟你们走,你们这对蠢货。只不过是两个高头大马、头脑简单的傻警察。”

  电梯停了下来,门开了,进来两位大夫。他们停止了说话,看着马克。电梯门又关上了,继续往下降。“这两个小丑是在逮捕我,你们相信吗?”他向大夫问道。

  他们对纳沙和克利克曼不满地皱了皱眉。

  “一个少年犯。”纳沙解释道。这小无赖怎么就不能闭上他那张嘴?

  马克拿头点了点克利克曼。“这个穿着时髦球鞋的家伙五分钟前把我妈妈打倒在地上。你们能相信吗?”

  两名大夫看着那双鞋。

  “住嘴,马克。”克利克曼说。

  “你妈妈没事吧?”其中一位问道。

  “噢,她很好。我弟弟住在精神病房里。几小时之前我们的活动住房被烧光了。然后这些无赖就来了,当着我妈妈的面逮捕了我。这个大脚丫被我妈妈打倒在地上,她干得真棒。”

  大夫们直盯着警察。纳沙盯着自己的双脚,克利克曼紧闭双眼。电梯停了下来,拥进一小群乘客。克利克曼紧靠马克站着。

  一切都安静下来,电梯重又开动起来,这时马克大声说道,“我的律师会起诉你们这帮蠢驴,你们不会不知道吧?明天这个时候你们就该失业了。”八双眼睛低垂着,望着角落,然后又抬起来望着克利克曼警探那张充满痛苦表情的脸,一片沉默。

  “给我闭嘴,马克。”

  “我要是不呢?你要像对待我妈妈那样揍我?把我打倒在地,再踢上几脚?你不过也是一头蠢驴,克利克曼,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又一个带枪的肥猪警察。你干嘛不减减肥,掉几斤膘啊?”

  克利克曼前额上沁出一串串汗珠。他注意到了人们投过来的目光,电梯几乎停止了运动,他真恨不能把马克掐死。

  纳沙被挤到了电梯里侧的另一个角落里,那记响亮的耳光声回响在他耳际。他虽看不见马克-斯韦,但却听得清清楚楚。

  “你妈妈没事吧?”一位护士问道。她站在马克身旁,低头看着他,一副关切的神情。

  “是啊,今天她过得快活极了。如果这些警察不去打扰她的话,她当然会好得多,他们这是带我去监狱,你知道吗?”

  “为什么?”

  “不知道。他们不告诉我。当时,我正在想我自己的事,想尽量安慰我妈妈,因为今天早上我们的活动房子被烧光了,我们所有的东西都被毁了。就在这时,他们突然出现了,我现在正到监狱去哩。”

  “你多大了?”

  “才十一岁。不过,这对他们这些家伙来说无关紧要。他们连四岁的孩子都抓。”

  纳沙轻轻哼了一声。克利克曼仍然双目紧闭。

  “太可怕了。”那位护士说道。

  “你要是看见他们把我和我妈妈打倒在地的情形就好了。几分钟前在精神病区发生的事情,这消息今晚就会报道的,注意看报纸,这些小丑明天就会被炒鱿鱼的,然后就是起诉。”

  他们在底楼停下来,电梯里走得空无一人。

  他坚持要坐在后排,就像一个真正的罪犯一样。这是一辆没有标记的克莱斯勒牌汽车,但他一眼就认出了停在一百码开外的停车场里的这辆车。纳沙和克利克曼都有点害怕再跟他说话。他们坐在前排,默不作声,希望他也能保持沉默,但他们很不走运。

  “你们忘了向我宣读我的权利。”他说。纳沙正飞速驾车向前。

  前排没有任何反应。

  “嗨,你们这些小丑。你们忘了向我宣读我的权利。”

  无人作答。纳沙开得更快了。

  “你们知道该怎样向我宣读我的权利吗?”

  还是没有回答。

  “喂,蠢货。对,就是你,穿耐克鞋的。你知道该怎样向我宣读我的权利吗?”

  克利克曼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但他下定决心不理睬他。在小胡子的掩饰下,纳沙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苦笑。前面亮起了红灯,车停了下来,他朝两边看看,然后加大了油门。

  “听我说,蠢货。我自己来宣读。我有权利保持沉默。听懂了吗?如果我说了什么,你们这些小丑就可以在法庭上用它来攻击我。明白吗,蠢货?当然-,如果我说了什么,你们这些笨蛋也不会在意的,还有聘请律师的权利问题,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蠢货?关于聘请律师是怎么回事?我在电视上看到过无数次了。”

  克利克曼摇下车窗,以利呼吸。纳沙扫了一眼他的鞋子,差点笑出声来。罪犯低低地坐在后排座位上,两腿交叉。

  “可怜的蠢货。连向我宣读我的权利都不会。这车子臭死了,蠢货。干嘛不打扫一下?闻上去一股香烟味。”

  “听说你喜欢香烟味。”克利克曼说,自我感觉好多了。纳沙咯咯笑着,为他的朋友帮腔。他们已经听够了这小东西的废话。

  马克看见一幢大楼旁边有一个挤得满满的停车场。紧靠大楼的那几排是警车,纳沙把车子拐进停车场,停在了车道上。

  他们领着他急匆匆地走进大门,顺着长长的过道走去。他终于不再说话。现在他已经在他们的领地上了,四处都是警察。标牌上写着:混合拘留室,监狱,检查室,接待室,许许多多标牌和房问。他们在一张背后装有一排闭路监视器的办公桌前停住脚步,纳沙在一些文件上签了字。马克仔细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这会儿,克利克曼倒有点可怜起他来。他看上去显得更小了。

  他们离开了那儿。电梯将他们带到四楼,他们又来到一张办公桌前。墙上的一个标牌指向“少年罪犯室”,马克心想,很快就要到达目的地了。

  一个身穿制服,手持书写板,胸前塑料标牌上写着“多琳”的女士拦住了他们。她看了看几份文件,又看了看书写板。“这上面说,罗斯福法官希望把马克-斯韦安排在单人问。”她说。

  “你们把他关在哪里我不在乎,”纳沙说。“把他带走就是了。”

  她皱了皱眉头,看著书写板。“当然-,罗斯福总是希望把所有少年犯都安排在单人间里。他以为这是希尔顿饭店。”

  “难道不是吗?”

  她没搭理这话,指了指一张纸,让纳沙在上面签字。纳沙飞快地在上面涂上了自己的名字,说道:“他归你了,上帝保佑你。”

  克利克曼和纳沙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把口袋里的东西全部掏出来,马克,”那女士说,一边将一个大大的铁盒子递给他。他掏出一张一美元纸币,几个零钱,和一包口香糖。她点了点头,在一张卡片上写了些什么,然后把那张卡片塞进铁盒的一端。办公桌上方的角落里,两台摄像机对准了马克。墙上有十几个屏幕,他在其中一个屏幕上看见了自己。另一个穿制服的女士正在文件上盖印。

  “这是监狱吗?”马克问道,眼睛四下里张望。

  “我们叫拘留中心。”她说。

  “有什么不同?”

  听到这话,她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听着,马克。我们这儿口齿伶俐,能说会道的人多的是。你如果保持沉默的话,就会好过得多。”她俯在他面前警告道,口中散发出一股难闻的香烟和咖啡味。

  “对不起,”他说,眼睛湿润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将被关进一间远离母亲,远离雷吉的房问。

  “跟我来。”多琳说道,为自己在这种关系中恢复了些许权威而感到自豪。她快步走着,挂在腰间的一串钥匙晃得叮当作响。他们打开一扇沉重的木门,沿着过道走去,两旁是一扇扇间隔相等的灰色铁门,每扇门旁都有一个编号。多琳在十六号门旁停住脚步,打开房门,“进去。”她说道。

  马克慢悠悠地走了进去。房间大约有十二英尺宽,二十英尺长,灯光明亮,毯子洁净。在他右手边有一张高低床。多琳用手拍拍上铺。“随便你睡哪张床,”她说,越发露出一副主人的样子。“墙是煤渣砖墙,窗户是打不破的,所以你不要动什么念头。”有两扇窗户,一扇在门上,一扇在洗漱池上方,都小得连他的头都伸不出去。“厕所在那边,是不锈钢的。不再使用陶瓷的了,曾经有一个小家伙把便他打碎,用瓷片划破手腕。不过那是在那幢旧大楼里。这地方要好多了,是不是?”

  马克几乎要说太好了。但是,他很快就泄气了,他在下铺上坐下,双肘撑在膝盖上。地毯是淡绿色的,和他在医院里仔细留神过的那种地毯是同一个品种。

  “没问题吧,马克?”多琳问道,语气中没有丝毫的同情。这就是她的工作。

  “我能给妈妈打电话吗?”

  “现在还不行。再过大约一个钟头,你可以打几个电话。”

  “那你能不能给她打个电话,就说我一切都好。她快急出病来了。”

  多琳笑笑,眼圈边的脂粉裂了开来,她拍拍他的脑袋。“不行,马克。这是规定,不过她知道你没事。天啊,再过几个小时你就要出庭了。”

  “小孩子要在这里呆多长时间?”

  “不长。有时要呆几个星期。不过,这是孩子们被起诉前呆的拘留所,然后就被送回家,或送去教养所。”她把钥匙晃得直响。“听着,我得走了。这门关上后就自动锁上了,如果不用我手里的这把小钥匙,门一开,警报器就会响起来,那就会有大麻烦。所以,别动任何脑筋,明白吗,马克?”

  “是的,夫人。”

  “需要什么吗?”

  “电话。”

  “再稍微过一会儿。”

  多琳走出去,把门带上了,发出重重的碰撞声,然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他盯着门把手看了好长一会儿,这儿看上去不像监狱。窗户上没有铁栏栅,床和地板都很干净。煤渣砖墙涂了一层悦目的黄色。他在电影中看到的监狱比这差多了。

  要担心的事太多了,里基又在呻吟了,火灾,黛安在慢慢地弄清事实真相,警察和记者缠住他不放。他不知该先考虑哪件事。

  他直挺挺地躺在上铺,打量着天花板。雷吉到底在哪里呢?——

  豆豆书库收集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