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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覃把许沐抱得很紧,仿佛要把她融进身体里,许沐微微扭了一下胳膊,宋覃声音低低的说:“别动,给我抱抱。”

    许沐便没有再动,安静的走廊似乎还可以听见铁镣打在床头的声音,冰冷而刺骨,撞击在心脏上,发出骇人的回响。

    许沐见过宋覃临危不乱的样子,他敢深夜独自进山寻人,踏着黑夜把走失的队友带回来;

    也见过他不可一世的眼神,能在上千号人面前,毫不示弱的公开反驳傅震东,把对方堵得哑口无言;

    更见过他沉着凶悍的模样,无论处于何种境地似乎都能泰然处之。

    然而从来没有见过宋覃像此时此刻这般脆弱,仿佛他身上那种忧愁也传到了许沐的身上。

    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缓缓擡起手抱住宋覃,或许从那一刻起就注定他们以后的命运会纠缠在一起,直到很多年后。

    终于,那挣扎的声音渐渐消失了,长长的走廊再次恢复一片安静,许沐不知道医生是怎么让曾亦萍安静下来,但似乎也不会是什么愉快的方法。

    宋覃没再带着许沐回去,而是直接攥着她的手进了电梯,电梯再次缓缓下行,经过三楼和二楼,许沐依然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只是这一次,她心里却十分复杂,有种…说不上来的压抑。

    一直到两人再次到了一楼,宋覃才说:“我要上去找院长聊一下,你在这等我。”

    顿了顿又补充道:“这里不会有病人。”

    许沐点点头说:“好。”

    宋覃便松开她转身上楼,他直接快速上了楼梯,仿佛刚才坐电梯,只是怕许沐经过底下两层看到那样的景象会害怕。

    硕大的大厅只有那个窗口里的工作人员,这样空旷的环境让许沐感觉有些不太舒服,她几步走到大门口,拉开门走出去站在白色柱子旁看着门前的绿色草坪,被雨水浇得湿漉漉的,还能闻到那清新的泥土气息。

    她就这样站了很久,直到身后的门再次推开,宋覃从里面出来,缓缓走到她身旁,面色有些沉重的样子。

    许沐看了他一眼,转而擡头看向天空,似乎这场雨没有要停的架势。

    “庄培是谁?”她轻声问道。

    宋覃将雨伞立在一边,靠在柱子上摸出一根烟低头点燃:“我爸后来的女人。”

    许沐站在他对面的白柱前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宋覃深吸一口烟望向远方:“不是你上次见到的那个,庄培原来是我爸身边的会计。那时候我爸的事业刚发展起来。”

    宋覃一边淡淡的抽着烟,说着那些遥远的过去,神色淡然的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从他口中,许沐才知道宋覃十岁那年出了一次很严重的事故,差点没了命,医生几度下了病危通知书,当时治疗费用很高,但生还几率却很低,他父亲那时候生意上遇上问题,拿不出多余的资金,几乎都要放弃了。

    曾亦萍回到娘家,提前拿到了属于她的那部分资产,那时庄培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说服了宋覃的父亲,骗曾亦萍宋覃的身体需要到国外康复治疗,之后就把年仅十岁的宋覃连夜送出了国。

    不久这笔钱就被庄培拿去,挽救生意上的缺口,那时候宋覃手术过后没有几个月,身体很弱,被送到国外后无人问津,和曾亦萍从此断了联系。

    宋覃为了努力适应国外陌生的环境,每天都过得如履薄冰,然而他当时那副身子骨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他父亲去英国看过他两次,一次是他小学时,一次初中升学,然而他一直得不到关于曾亦萍的半点消息。

    直到他上高中后,才试图通过华人同学联系到国内的人,帮他打听到曾亦萍的近况。

    宋覃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蒂按灭,整个人似乎都笼罩在烟雨之中。

    “她那时候已经患病多年了,我联系我的父亲要求回国,他不同意,我便用了一个暑假的时间挣到了回国的机票。

    当我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已经完全认不出我,我告诉她我是宋覃,她就像刚才一样,说我是骗子,她儿子早死了。”

    宋覃脸上忽然露出那种冰冷的神色,牢牢盯着某处:“那时候庄培已经和我父亲分开,成功拿走了半壁江山,我不知道我十岁那年走后,庄培用了什么手段把我母亲逼疯,还让她相信我不在世上了!”

    宋覃嘴角挂着嗜血的冷意,许沐眉头深锁看着他:“你去找过她吗?”

    宋覃低着头看着湿漉漉的台阶:“找过,回国那年就找过,要不是那时候我还差两个月才成年,早就被她弄进大牢了!”

    宋覃拿过旁边的黑伞缓缓撑开:“我被关了十五天,那十五天里我想通了一件事,有些事急不得,来日方长。”

    他说的平淡如水,然而许沐却感觉到这句话背后蚀骨的寒意。

    说完宋覃向许沐伸出手,许沐直起身子朝他走去钻进他的怀里,宋覃怔了一下玩味的低着头:“我没你想象中那么脆弱,少来可怜我。”

    许沐嗅了嗅鼻子:“你是挺可怜的,爹不管娘不爱。”

    宋覃揽着她的肩朝外走去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你爱我不就行了。”

    “……”

    上了车,许沐才想起来问:“那我上次看见和你爸在一起的女人是谁啊?”

    宋覃不咸不淡的说:“方莉岚,我爸现在的女人。”

    末了还补充了一句:“比我大五岁。”

    许沐瞬间凌乱了:“卧槽,你爸到底几个女人啊?”

    宋覃倒是笑着把车子拐向大马路:“放心,这点我没遗传他,我就你一个。”

    许沐顿时觉得,他爸当年要是勒紧裤腰带,后面也不会整出这么多事,还差点坑了自己儿子。

    不禁感慨道:“幸亏你是那种越挫越勇的类型,这要换做别人,分分钟堕落成问题少年了。”

    宋覃只是挑起眉淡淡掠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我没堕落过?”

    “……”

    结果车子开到半道上,许沐突然接到菊花姐的电话,说她在她们常去的那家大排档等她,让她过去一趟。

    许沐看着窗外的雨,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电话里大大咧咧的说想她了。

    许沐便让宋覃把她送去那家大排档,之后宋覃便赶回了公司。

    这家大排档基本上晚上生意比较好,这会正是下午,店里没什么人,一进去就看见坐在窗边的菊花姐,穿着一件牛仔衣,有些随性的翘着腿。

    许沐在她对面坐下来问她最近忙什么,菊花姐轻描淡写的说:“瞎忙。”

    没一会小丫也赶到了,菊花姐就招呼老板上菜,就三个人上了满满一桌的菜,还拿了不少啤酒。

    菊花姐很豪气的说:“不够再点,挑贵的点,姐今天请你们好好开荤。”

    许沐问她是不是中彩票了?她笑眯眯的也不说话,豪放的打开啤酒给小丫和许沐满上,端起茶杯就要和她们干杯。

    小丫立马说道:“等等,花姐你不够意思,你叫我们喝酒,自己喝水是几个意思?”

    菊花姐笑着说:“我马上要开飞机,你不知道开飞机不能酒驾啊?”

    说着擡起小丫的手把一杯啤酒给她灌了进去。

    后来几人聊着学校里面最近发生的事,大多都是小丫和许沐在说,菊花姐笑眯眯的撑着手在听,不时插上一句,不一会小丫脸上就透着红红的醉意,捂着胸口说要去厕所。

    站起来的时候差点被板凳绊倒,许沐赶紧扶了她一下,问她要不要陪,小丫摆摆手冲去了厕所,许沐刚准备坐下,却赫然看见放在菊花姐身后的一个行李箱,不仅愣了一下:“你…你是准备出去玩吗?”

    菊花姐拈了几颗花生米扔进嘴里:“还记得去年我们碰见的那个算命的吗?”

    要不是菊花姐提起,许沐早忘了这茬,她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淡淡的说:“他说南方是我的风水宝地,我准备去闯闯。”

    许沐震惊的坐下来:“你没毛病吧?那个人说的话你也信啊?那一看就是个江湖骗子!你准备去哪啊?”

    “广东。”

    说完菊花姐擡头看了眼许沐,身子往前凑了凑:“这个事我没告诉第二个人,只有你知道,你懂我意思吧?”

    许沐依然有些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你莫不是加入什么传销组织了吧?”

    菊花姐白了她一眼,许沐激动的问:“你一个人去吗?你那里认识人吗?准备去干嘛啊?”

    菊花姐往椅背上一靠,翘着二郎腿:“总之…这事你替我保密,等我到那安定下来后再跟你联系,你自己以后也多保重。”

    许沐看着菊花姐有些清丽和洒脱的眼神,好似即将远去的大雁,不知归期,那似乎是她对赵娴最后的印象。

    许沐忽然心里十分耐受:“贱贱也不知道吗?”

    菊花姐在听见他的名字后,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很快瞥向窗外声音空洞的说:“我们两的路不同。”

    许沐不知道再说什么,端起桌上的啤酒一饮而尽:“什么时候走?”

    “今晚九点的航班。”

    许沐也陷入了沉默看着窗外,内心五味杂陈,这场春雨从中午一直下到现在,附近幼儿园放了学,有家长陆续把小孩接回了家。

    店门口正好有一滩水坑,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女孩,抓着一把粉色的小伞穿着雨靴不停踩着水坑玩,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菊花姐撑着下巴,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看着那个小女孩问许沐:“你有想过以后孩子长什么样吗?”

    许沐的眼眸剧烈颤抖了一瞬,很快低下头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灌下肚,猛的放下酒杯说道:“曾经想过。”

    她擡头看着赵娴,却感觉赵娴似乎并没有在听自己说话,只是盯着那个小女孩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丫很快跌跌撞撞回来了,嘻嘻哈哈的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而许沐已经没有心情再参与她的话题,只是默默喝着酒,不时看向赵娴。

    她一脸淡然的样子,让许沐想起,如果她爸爸当年没有出事,或许她现在会活得像个骄傲的公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流离失所。

    然而这世间的事,又有谁能说的清楚,人生本来就充满了太多的未知和荆棘,她不知道赵娴的选择是对是错,只知道她舍不得这个老朋友,今次一别,日后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这种心情让许沐十分惆怅。

    从大排档出来的时候,天色灰蒙蒙一片,大地在暗去之前,赵娴给了许沐和小丫最后的拥抱,小丫喝多了,迷迷糊糊的傻笑,而许沐大脑却十分清醒。

    她死死抓着赵娴的手泪眼模糊:“记得给我打电话,那边不行就回来,不要一个人硬撑。”

    赵娴笑着抹掉她的泪水:“不许哭,我是去挣大钱的,又不是跳火坑的。”

    说着自己的眼眶也湿润了,她迅速低头拉住行李箱转过身:“后会有期,姐妹们。”

    说完头也不回的踏入雨中,许沐记得那天赵娴穿着一件短短的牛仔外套,下身是一条酷酷的破洞牛仔裤,像个流浪歌手的打扮,就差背个吉他了。

    然而她的背影却如此坚毅,没再回头看她们一眼,最终在大地归于黑暗时消失在茫茫夜色,从此消身匿迹。

    作者有话要说:肥章走起。

    宋大神的家庭背景是真实的,活的时间长了,慢慢会发现生活比小说更狗血。

    当然职业背景我替换了,以免人肉,我会被宋神灭了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