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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沐打工的蛋糕店叫“miss”,位于几个小区中央一条安静的街道上,这条街两旁有高大的梧桐树,夏天的时候总是郁郁葱葱的很阴凉。

    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女人,长得很有味道,但听说还是未婚。

    有次闲聊告诉她们,这两排梧桐树的岁数比店里任何一个人都大,有百年了,守着这条旧时的街道等待着日夜交替,无论这条街怎么变化,多少商铺开了又关,它们一直守候在那,从未变过。

    那天从宋覃家出来后,许沐经常会看着那两排梧桐树发呆,百年…多么长的时间,它们又见证过多少悲欢离合,阴晴圆缺?

    许沐每天下班锁上门擡头看着那个大大的“miss”,都会凝神看上好一会,就像…对宋覃的思念越来越浓,内心的不安也越来越重。

    终于在一个夜里,她接到了董子剑的电话。

    “许沐,睡了吗?”他那边很吵,还有酒吧的震耳欲聋声,董子剑似乎喝了酒,说话有些不清不楚的。

    “没有。”

    他在电话里轻笑了几下,而后长长叹了声:“他明天下午两点的航班,去英国。”

    许沐没有说话,就这样握着电话,直到电话自动挂断,那头吵杂的声音戛然而止,房间再次归于一片死寂。

    她坐在床头看着窗外那轮残月一直到很晚很晚…

    第二天上午许沐像往常一样到蛋糕店,她还记得那天天气很热,天气预报上将近四十度的高温,空气中全是让人不太舒服的燥热,仿佛人的心也因为这炎热的天气无法静下来。

    也许是天气太闷的缘故,很多人到店里来买饮料,从上午到中午都很忙,而许沐一个人几乎就承包了店里大半的工作,本来包装蛋糕,弄饮料,收拾桌子都有人员分工,她今天却跟打了鸡血一样,忙碌的身影出现在蛋糕店每一个角落,像根本停不下来的陀螺。

    那天老板正好在店里,看见她有些手忙脚乱的样子喊了她一声:“许沐啊,你去后面休息休息吧,这店里可不是就你一个人拿工资。”

    许沐直起身子摇摇头:“没事,我不累。”

    女老板看着她眼里的血丝对店里的另一个姑娘说:“给她一杯咖啡。”

    随后用命令的口吻对许沐说:“去。”

    许沐垂下头拿着咖啡到了后场,她坐在椅子上盯着手中的咖啡杯,是店里特别定制的那种蓝色的杯子,杯身上还有黑色的“miss”logo,她眼神一直落在logo上看了很久,直到老板进来拿东西看到她在发呆,随口问了句:“知道店名什么意思吗?”

    许沐这才发现老板在她不远处翻东西,便回道:“思念。”

    女老板抽出一本蛋糕册子回过身摇摇头:“是错过。”

    休息间半暗的灯光让女老板的眼神看上去晦涩难懂,许沐似乎看见她嘴角浮出一抹苦涩。

    随即她拿着蛋糕册往外走,许沐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突然愣住侧头问老板:“给我的是什么咖啡?”

    老板停住脚步回头说:“美式咖.啡因含量比较高,你昨晚没睡好吧?”

    那一瞬,许沐脑中想起了宋覃的声音。

    “苦吗?吃过更多的苦,这点苦就不算什么了。”

    她猛然站起来,眼里全是晶莹的光泽:“我想…请半天假。”

    她突如其来的反应让女老板微微怔了下,随即莞尔一笑:“批了,去吧。”

    许沐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一边匆匆换着衣服,一边用手机叫车,那时已经中午了,赶去机场要一个小时,机场那么大,即使到了,也不一定能见到宋覃,可她想…她想赌一把!

    所有的对错那一刻都蒸发在闷热的空气中,她不再去想未来会怎么样,她突然想把这一切都交给上天,交给命运,如果她和宋覃缘分没断,那么…她一定会见到他,一定会见到!她相信上天会给她一个答案,让她不用再如此痛苦和纠结!

    一路出租狂奔在机场高速上,地面似乎被热浪侵袭,在阳光的折射下窗外的一切看上去都那么模糊,许沐抹了抹眼睛里的湿润,一颗心早已跳到了嗓子眼。

    车子不停在高速上穿梭,这一年的记忆也不停在她脑中穿梭,离机场越来越近,天空反而越来越暗,就像有一场迟来的暴风雨挂在天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猛然来袭!

    直到车子停在机场门口,她握着手机冲了进去,人潮攒动的机场大厅,处处是即将远行的旅客,他们有男有女,有高有矮,有胖有瘦,但是没有一个人是宋覃。

    许沐忽然觉得自己像走失的孩子,不停的奔跑,焦急的寻找,终于,她在茫茫人海中看见了那个身影,他穿着白色的短袖翻领衫,下身一条随意的牛仔裤,即使如此随性的打扮坐在那低着头,依然散发着不凡的气息,只是混身透着冷漠的和锋芒,让人难以靠近。

    许沐看着他湿了眼眶,那一刻,什么他妈的仁义道德,前程似锦,委曲求全都抛到了脑后,她只知道她想要这个男人,想到发狂,脚下的步子也不自觉向他走去,心跳的频率从来没有这么快过,快得空气变得稀薄,周围的影像全都在慢动作播放,眼里只有那道白色的身影。

    可是,她只走了几步,脚下戛然而止,她看到一个高挑的女人朝着宋覃走去,这时她才注意到坐在宋覃旁边不远处轮椅上的曾亦萍。

    尹蓝走到曾亦萍面前弯着腰对她说:“我们要过安检咯。”

    曾亦萍有些紧张的擡起头:“许沐啊,坐飞机是不是要飞到云上?”

    尹蓝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是啊,飞机明明就是在海里游的,还有我不是许沐,我是许仙。”

    宋覃缓缓擡头瞪了她一眼,周身布满冰冷的气息,尹蓝也不招惹他,推着曾亦萍往安检那走去。

    许沐看见宋覃缓缓站起身,没有再停留跟了上去。

    那个颀长而挺拔的白色身影就这样印在许沐脑中,刻下不可磨灭的痕迹,一记就记了很多年。

    宋覃走了,消失在安检口,和尹蓝一起走的。

    许沐没有回去,而是出了机场大厅,站在外面的栏杆处看着天上划过的一架架飞机,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她在最思念他的那一天错过了他…这就是“miss”真正的含义吧…

    天色越来越黑,机场刮起了狂风,一场迟来的暴雨终于如期而至,许沐出来没有带伞,回到家时浑身淋得像被从河里打捞出来一样。

    何益昭见到她这副样子着实吓了一跳,她进门脱掉鞋子坐在椅子上,任由身上的雨水流淌在地板上整个却像丢了魂似的双眼无神。

    何益昭冲进浴室拿了干毛巾出来递给她,她却纹丝不动,眼神看着屋子的某处,没有任何焦点。

    何益昭一边帮她擦着头发一边问她:“怎么搞的?不是上班的吗?怎么淋成这样?雨大去哪躲会打电话给我啊,你快去洗个澡别感冒了。”

    可无论何益昭说什么,许沐好像沉寂在另一个世界一样完全听不见他说话,那晚许沐唯一说的三个字就是…“他走了”。

    之后她缓缓起身走进浴室,之后又径直进了房间便再也没出来过。

    何益昭看见她的状态担忧了一整晚,然而第二天早上他惊讶的发现,既然在许沐脸上看不到一点难过的影子,她很早就起床了,熬了一锅稀饭,下楼买了几个小菜,还煎了几个很丑的荷包蛋。

    吃早饭的时候,何益昭一直小心翼翼的注意着她,许沐看着那个荷包蛋吐槽自己:“是不是很丑?你说我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我以后一定要多练练。”

    何益昭酝酿了半天,才开口问她:“你昨天…”

    “我吃饱了!”许沐放下筷子打断了他的话站起身背着包走到门口:“我去医院了,碗你要来不及洗就放着等我回来洗啊。”

    “沐沐。”何益昭叫了声她,她没有擡头,凉鞋的扣子扣了两次都没扣上。

    “我晚上去接你下班。”

    许沐把鞋子穿好擡头对他露出浅浅的笑容:“不用了,几步路。”

    “晚上见。”何益昭没有给她推辞的机会。

    许沐太正常了,正常的去蛋糕店打工,正常的陪何阿姨聊天,正常的在家里偶尔和他说几句生活中琐碎的事,正常得反而让何益昭十分担心。

    于是他坚持每天接她下班,不给她一个人胡思乱想的机会,店里的小姑娘每天看见何益昭都会对许沐挤眉弄眼的:“你家帅哥又在外面等你。”

    许沐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不言不语。

    就这样过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今年的夏天是多年来最热的一年,南城连续发布高温警报,连非洲留学生都直喊吃不消。

    七月底的一天许沐收到了一份邮件,当回家打开看见“离婚诉讼书”几个大字后,她却第一次在炎热的天气里觉得浑身寒冷,她坐在那看了很久,忘了开空调,额上的汗水不停的滴落,仿佛自己要融化一般。

    一个月后她按照时间地点去了法院,宋覃不在国内无法去民政局协议离婚,他把一切交给了在国内的委托律师。

    开庭那天许沐看着本应该宋覃坐的位置,现在却是一个跟她毫无关系的陌生男人,他们之间没有子女抚养,没有财产分割,双方没有什么分歧,整个流程很快就结束了。

    当法官判决两人离婚成立时,许沐忽然感觉双腿有些发软,就像…有人生生抽走了她的胫骨,她的灵魂,她最后的强撑。

    她以前不能理解赵娴走后,董子剑为什么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还经常跟他说喘不上来气,好像下一秒就要断气的那种感觉。

    而此时此刻许沐终于体会到,要断气是一种什么感觉,她出了法院拼命迎着狂风大口大口的吸着空气,却依然觉得肺里的空气稀薄到浑身上下不住的颤抖!

    那时她才终于意识到她失去的不是一段感情,是一整个人生,她从来没有认识到宋覃对她来说这么重要,甚至重要到渗入她的灵魂,她的思想,她的身体,她的全部。

    那时宋覃问她,你爱我吗?许沐无法回答,可即使后来想通了,她也并不知道这份悄然而至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却在踏出法院的这一刻,像万物崩塌一样摧毁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何益昭下班打了许沐很多次电话她都没接,他赶回家听到厨房传来声音,匆忙走进家,看见桌上散落着一堆材料,他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看,眉峰渐渐拧起冲进厨房。

    看见许沐坐在地上,两个月来硬撑的情绪似是全都塌方了,她抱着辣椒罐,一勺一勺的吃着辣椒,何益昭赶到的时候,一整瓶辣椒都要见了底,她脸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双唇通红的,身上也起了一层疹子。

    何益昭吓了一跳将她手上的辣椒灌夺了过来背着她就去了医院。

    许沐眼里的泪水像关不住的水闸,一直趴在何益昭的背上不停流着泪低低的说:“他不要我了…”

    何益昭心头发酸听着背上的许沐不停重复这句话,忽然将她放到地上,对她吼道:“他不要我要!”

    许沐彻底噤了声,只是用一种很疏离的眼神望着何益昭。

    两人来到医院,医生看过后给许沐开了药水,她坐在长长的走廊里打着点滴,何益昭深锁着眉一直在她不远处来回踱步等着她。

    许沐低着头,想到刚得知流掉孩子有风险时,也是这般迷茫无措,那时的宋覃眼神笃定的看着她说“生下来,我养!”

    许沐死死咬着唇,她头一次这么恨自己,恨自己没有能力保住那个孩子,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早点看清内心的想法,直到指甲陷进肉里,身前才落下一道黑影。

    何益昭半蹲在她面前拿过她掐着自己的手放在一边,黑色的眸子安静而认真的盯着她:“还记得几个月前你怎么骂我的吗?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现在的感受,但我还不是过来了,后来我想通了,为了自己的选择痛苦只会让我们越来越难受,因为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可能还是这个选择。

    沐沐,人总要往前看的,我妈需要你。”

    何益昭喉间微微滚动了一下低着头:“我也需要你…”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第二卷终于写完了,有种浑身舒爽的感觉。

    后面就会越来越好玩啦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