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遗症
一吻完毕。
江行言目光注视着赵夕佳被染红的耳尖，轻笑道，“脸那么红？”
赵夕佳缩进他怀里，“涂了腮红。”
江行言的胸腔一阵震动，没再逗她，这世上真话本就不多，一个女子的脸红胜过一大段对白。
赵夕佳再坐下后就特意离他远远的，盘腿坐在地毯上安心画画。江行言看到她坐得离自己那么远，按了按眉心，暗想，还是吓到她了。
太快了。
才谈了两天恋爱。
他也知道应该循序渐进，给小姑娘适应的时间。
但他一想到她追着其他男人喊“哥哥”，就浑身不舒服，控制不了自己，总想讨回来一点。
他叫住赵夕佳，“佳佳，坐过来一点。”
赵夕佳擡眼看了看他，满脸的不信任。
江行言好笑，“坐过来，不碰你了。”
见赵夕佳还是不动，他又说，“你自己答应再给我亲一下的，你不会以为亲你就是只碰碰你的嘴唇吧？”
赵夕佳“啊——”地叫了一声，捧起画板遮住脸，命令道，“不准再说了！”
“好，我不说了，你坐过来一点。”
赵夕佳移了两步，还是离江行言有点远，中间还能坐五个人，江行言摇摇头，自己翻开剧本看了起来。
赵夕佳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好像有点矫情，但是被自己偶像加新晋男友亲了这么久，她是真的很害羞。
如果不算车上蜻蜓点水那一个吻，这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初吻吧。
所以，不管了，她还要一个人再害羞一阵。
她抱着画板画画，江行言坐在旁边看剧本，两个人不说话，赵夕佳就觉得这样的氛围很美好。
好像提前进入了老夫老妻的模式。
她想画漫画，但一下笔就会想到江行言在她耳边说的“你知道什么是体验式绘画吗”。
根本就画不下去，她偷偷擡眼看罪魁祸首，对方很泰然地坐在沙发上，两条长腿交叠，侧脸轮廓深邃。
她心下一动，在画板上勾勒出男人的身形轮廓。
作为演员，江行言天生对镜头和别人的目光敏感，赵夕佳偷看他的第一眼，他就发现了。
没戳穿她，怕她待会又害羞。
只是她不只看一眼，低下头一会儿又擡头偷看他，目光频繁。
赵夕佳再一次擡起头时，江行言的目光一转，她蓦地撞进他的眸子里。
有什么是比偷看被抓更尴尬的吗？
江行言的眸子里起了几分笑意，声音有点松散，莫名撩人，“坐那么远看得清吗？坐过来一点，随你看。”
赵夕佳尴尬地转了转视线，瞥到窗外下起了雪，她“咦”了一声，跑到落地窗前，惊喜道，“江老师，下雪了诶。”
“嗯，”江行言起身，“下了好一会了，你没发现？”
“……”她能说她一直沉浸在那个吻里不能自拔吗？
“我画画太专注了。”赵夕佳认真地解释。
“哦。”江行言点点头，一副相信了的样子。
江行言问她，“想下去玩吗？”
“现在？太冷了，不想去。”她狐疑地看着江行言，“不是你想下去玩吧？”
江行言揉揉她的头发，“我是听别人说，南方人看见雪都会兴奋得不行。”
赵夕佳：“以前是这样，可是我来S市已经好多年了，每年都能见到雪。”
她擡头看了看身边的男人，他神情温柔地看着窗外的雪花，赵夕佳小小声说，“但是是第一次和你一起看雪……”
声音很小，但男人听得很清楚，他稍稍扬了扬唇。
“你知道一个传说吗？就是初雪这一天和爱人告白，爱情就会永恒。”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这场雪姑且就算我们的初雪吧。”
江行言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没有说话。
赵夕佳推推他的肩膀，“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啊，江老师。”
江行言转过头，语气带着淡淡的无奈，“听见了，你说想和我告白。”
他的手虚放在她的肩膀上，“那你有没有想过，把对我的称呼改一下，你总叫我老师，会让我觉得在和你搞师生恋。”
赵夕佳一时没反应过来，脑抽回了一句，“啊，你不觉得这样格外刺激吗？”
空气凝滞了几秒。
江行言恍然大悟，“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
赵夕佳垂眸盯着自己的手，声音温吞，“这样称呼你我已经习惯了，不知道要改成什么好。”
江行言挑挑眉，“你以前也叫我老师？我是说还不认识我的时候。”
怎么可能，还不认识他的时候，她和广大迷妹一样，成天在微博上嗷嗷叫着老公。
可是这个称呼怎么可能当面叫出来。
江行言：“嗯？你以前叫我什么？”
他笑着的模样，有那么一个瞬间让赵夕佳觉得他是知道了什么，她仔细思考了一下，Sweetie号上好像没有大放厥词不得体过，她的心稍稍放下来。
“叫……”
“叫什么？”江行言极有耐心。
“江行言。”赵夕佳开口叫了他的全名，然后转移话题，“我有点饿了，我们去吃饭好吗？”
江行言暗叹一口气，拿她没办法，问她，“想吃什么？”
赵夕佳看了眼窗外肆虐的雪花，提议道，“想吃牛肉面，叫外卖吧，太冷了。”
接着她补充道，“到时我去拿就行。”
江行言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叫周武送过来就行。”
电话接通，周武得知买饭的光荣任务又交到了他手上，心情很沉重，“老板，这大雪天的，你不是给大家放假吗？”
江行言直说，“两份牛肉面，等你到十二点。”
躺在床上打游戏的周武惊坐起，“两份？你带老板娘去咱工作室了？”
江行言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
“等着，等着，马上来。”
挂完电话，江行言对赵夕佳说，“我这助理，有点八卦。”
赵夕佳继续坐回地毯上，“我知道，看得出。”
江行言挑挑眉，“怎么又坐回去了？”
“啊？”
“说好的永恒呢？”
江行言站在落地窗前，赵夕佳微微仰头看着他，他的身后是漫天大雪。
赵夕佳的心里突然很满，如他所愿说出了那句他想听的话，“我喜欢你。”
江行言的眼角眉梢都带着笑，“嗯，我也喜欢你。”
啊，赵夕佳内心捂脸，幼稚不幼稚啊，和初中生谈恋爱似的。
恋爱真的会让人越来越幼稚啊。
江行言跟她一起盘腿坐在地毯上，江行言腿长，腿不好放，赵夕佳看得有点想笑。
她刚想说“我们去沙发上坐着吧”，江行言就伸手要拿她的画板，一边拿还一边振振有词地说着，“看你画的怎么样，有没有学会。”
赵夕佳压住不让他看，“不给看，不给看。”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赵夕佳随便问了句，“你在看什么啊？”
“哦，”江行言很随意地把剧本放到她面前，“新剧本。”
“你有新戏了？”赵夕佳很惊喜。
“嗯，蒋文导演的新电影，谈妥了。”
“这么快？”
“快吗？你不是说我已经两年没新作品了。”
“哦，这样一说，好像也不快，是什么样的作品啊？”赵夕佳很好奇。
江行言答道，“主题是缉毒。”
“啊，”赵夕佳有些失望，“又是缉毒啊？”
江行言很敏锐，“不想看？”
“没有没有，”她摆摆手，“我是觉得，同类型的片子多了，观众会不会厌烦。”
然后她急忙补充，“当然我不会厌烦的，你演什么我都爱看。”
“哦，”江行言尾音拖长，意有所指，“你爱看不就行了。”
赵夕佳又开口，“应该还是有很多人爱看的。毕竟你穿警服真的太帅了。”
她狡黠地眨眨眼，“你知道坊间流传一句话吗？江sir眼中死，做鬼也风流。”
赞美的话江行言听得多了，还是第一次当面听到女朋友给他吹彩虹屁。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爱听好话了，真的能说得人心情愉快。
他笑了笑，“但这次演得不是阿sir。”
“啊？”
“这次我演的是毒贩。”
“啊！！？！”
江行言是天生的电影脸，出道以来演的电影基本都是正面形象的人物，还没演过反派。
用网友的话来说，就是他长得太正了，一看就是好人。
但如果一个看起来就是好人的人，其实却是一名大毒枭，会怎么样呢？
赵夕佳惊呼，“这个设定真的好刺激，好带感啊。”
“你用词都……”他似乎在思索怎么形容，“这么与众不同的吗？”
周武提着两碗牛肉面来投喂老板和老板娘，走到门口，就听见老板娘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好像在说着“好刺激，好有感觉”什么的。
周武大骇。
脚却没刹住车，已经走到门口，没有回头路了，他连忙用饭盒挡住眼睛，“你们……你们快点穿好衣服，我什么也没看见。”
赵夕佳：“……”这是个傻子。
江行言：“……”可以去结工资了。
江行言黑了黑脸，沉声说道，“进来，什么也没有。”
周武缓缓把牛肉面盒从面前移开，看见他那矜贵的老板非常不讲究地陪老板娘坐在地毯上，两人衣服都穿得整整齐齐。
周武尴尬三秒，抢救道，“我的意思是，外面天气冷，可以加点衣服，嗯……加点衣服。”
赵夕佳接话道，“对对，是挺冷的，谢谢周武哥了。”
周武松了口气，心想还是老板娘心善，给他个台阶下。
她起身去接周武手里的饭盒，手腕被江行言拉住，轻轻的，没有很用力。
他声音还是温和的，眉头却皱起，“你管他叫什么？”
“周武……哥？”
赵夕佳本意是，现在她和江行言谈恋爱，得和他身边工作人员搞好关系，就尊重点喊声哥，而且周武看起来本来就比她大。
江行言的眉头越拧越紧，“你怎么谁都叫哥？”
“怎么不叫我哥哥？”他继续说。
周武重新把牛肉面盒挡住眼睛，天哪，没想到他老板是这种人啊！！
注：这世上真话本就不多，一个女子的脸红胜过一大段对白。——老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