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天元血红这是我的答案藤井树嫡子难为石头与水一见钟情的祸水浅草茉莉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推理 > 濯缨录 > 第222章 相救

    杜子勤急声道:“大哥——”

    杜子勉没什么表情,谢星阑却比他更不为所动,他看向那叫王七的,问:“当日跟着你们世子一起出城的随从和护卫是哪几人?”

    王七此时已经开始害怕,他只是捡到个玉扳指,哪会想到,竟牵涉到了杜子勉身上?他结结巴巴道:“是赵副将带着两个护军跟着的。”

    谢星阑眸色微凉,“哪个赵副将?”

    杜子勤不快道:“我父亲身边的近卫长赵燮!他们一行护军送我们出城,后来见我大哥要留下祭拜,我父亲便留下他们三人保护我大哥,他们三人,个个都是战场上保家卫国的忠诚军将,他们去谋害一个平头灾民做什么?”

    话音落下,馬廄外的人群散开,却是杜巍走了过来。

    杜子勤立刻上前道:“父亲,他们要捉拿大哥,还要捉拿赵副将他们。”

    杜巍看了一眼这兄弟二人,定声道:“当日随扈出城的有十多人,最后跟着子勉回来的,有三人,赵燮,王潮,韩锦旭,谢大人要拿人审问,没问题,北府军的军将士兵归京,也受军律管束,若他们当真犯了人命案子,不消龙翊卫动手,本侯自军法处置。”

    杜子勤瞪大了眸子,“父亲——”

    杜巍看也不看他,继续道:“谢大人还要如何搜查,尽可自便,待他们三人归府,谢大人可立刻带走他们随意审问,若铁证如山,本侯不会为他们辩解一字。”

    杜巍沉稳若定,谢星阑看着他,差点要以为自己疑错了人,他乌瞳微沉,点头,“侯爷配合那是再好不过,除了搜查此处,还要搜查世子,以及那另外三护军所住之地,请找个人带路,对了,还要把你们后门和前门上的门房小厮一并叫来,我有话要问。”

    杜巍点头,看向身边跟着的管事似的老者,老者立刻朝外走去。

    杜子勤见杜巍是这般态度,心底顿时一松,索性也配合起来,“赵副将几个的院落,就在这不远处,我大哥的院子,则在西南方向,你们跟我来便是——”

    谢星阑留下两个翊卫在馬廄处,带着其他人往赵燮几人居处走去,沿着小径往南走了一段,便见一处略显逼仄的小院。

    杜子勤道:“回来的护军皆在神策军军营之中驻扎,其余几个算是我父亲的亲随,有一半时间住在府里,此处本也是下人院,是收拾出来给他们暂住的,西厢两间厢房,一般情况下住四个人,赵副将身份稍高,独自住着一间,他们随行之物不多,平日里有差事出府,连厢房的门都不锁,你们想看便去看吧。”

    谢星阑看向谢坚,谢坚点头,带着人入了院中,又直入厢房。

    谢星阑又问:“腊月二十五到二十六,他们三人住在此?”

    杜子勤点了点头,一旁袁氏也道:“不错,正是安排赵副将三人住在此,他们回府之后,也不会乱跑。”

    她这般说完,身边婢女也跟着应是。

    谢星阑不再多问,没多时谢坚沉着脸从房内出来,对着他摇了摇头,杜子勤轻哼道:“早说了不可能是他们害人,到底是什么灾民,值得你们怀疑到他们身上去?”

    已经过了月余,谢星阑也不意外了无痕迹,他又看了杜子勉一眼,道:“再去世子院中看看。”

    杜子勤无甚畏怕,又转身带路,这时谢星阑吩咐将那两个小厮放开,边走边问道:“二十五夜里,你们世子睡得好吗?”

    两个小厮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世子晚上睡下之后,不喜我们照看,因此、因此我们不知晓……”

    杜子勤跟着道:“我大哥身体不好,夜里睡下之前,要点许多安神香,这才能睡得沉些,他晚上不可能出来,更不可能害人。”

    谢星阑不言,等到了杜子勉的院落,又命谢坚等人入内搜查,杜子勉看着这一幕,面上仍无波澜,杜巍也不显山露水,唯有袁氏,眼底闪着几分期待的明光。

    半炷香的时辰之后,谢坚拧着眉头出来,又摇了摇头。

    杜子勤“呵”的一笑,“我说什么来着?”

    谢星阑不搭话,只看向院外,便见适才离开的老管事,带了四个小厮走了进来。

    “大人,这便是我们两处门上的小厮了。”

    不必谢星阑问,谢坚已从袖中掏出画像,展开后问道:“你们可认得此人?”

    几人定睛看过来,又皆是摇头。

    谢坚不信,“你们好好看看,当真没见过?尤其你们后门上的!”

    四人面色不变,又重重点头,谢星阑这时问道:“腊月二十五那日,你们可看到赵副将回府?”

    前面上的二人摇头,后门处的一人则点头道:“见过,那日赵副将是天黑之后回府的,走的后门。”

    谢星阑定声道:“说说他们回府的经过——”

    小厮默了默,“当夜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更天了,到了府门之前,便让小人两个先牵马回馬廄,等小人们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回院里了。”

    谢星阑道:“他们一行几人?”

    二人面面相觑一瞬,一人迟疑道:“应是三人。”

    “侯爷,赵副将回来了——”

    正问着,外头忽然有人禀告,谢星阑转身看去,便见一个下巴上生着一道疤痕的乌衣男人走了过来,谢星阑眉头一皱,这是他在宫门外遇见过的男人。

    跟在赵燮身后的还有二人,谢星阑目光扫过,都觉有几分眼熟,三人通身肃杀之气,与寻常仆从大不相同,一看便出自军中。

    谢星阑上下打量三人,眉峰微微一利。

    见三人回来,杜巍道明因果,又吩咐:“人命关天,龙翊卫要如何查,你们只管配合。”

    赵燮几人应是,他上前两步,“谢大人,不知有何指教?”

    谢星阑肃容道:“二十五夜里,几位回侯府之后做了什么?”

    赵燮道:“二十五白日,我们跑了一趟神策军大营,制定北上运送粮草之策,回来之后累极,很快便歇下,第二日一早,护送主子们出城去相国寺。”

    谢星阑微微颔首,又道:“再回你们院子看看。”

    赵燮三人面露不解,但也无慌乱,杜子勤咕哝道:“不是都看过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如此说着,倒也在前带路,等众人再回小院时,谢星阑步入了厢房,两间厢房都颇为简朴,除却必要的家具器物外,并无多余摆设,谢星阑目光一转,看到了屋内的火笼,冬日天寒,这些暂住的护军别的都好说,碳炉却是必备,而侯府给他们的亦是带着竹罩的火盆。

    谢星阑掀开竹罩看了看,又看向屋内房顶和四周的家具器物,片刻之后问杜子勤,“府内各处的炉灰,最终都倒去了何处?”

    杜子勤不明所以,袁氏却面色一变。

    赵燮古铜色的眉心拧起,下意识握紧了身侧佩刀。

    杜子勤道:“就倒在园子里的,今冬连日大雪,好多花木都被冻死,匠人们交代了要用炉灰来养护花木,因此府里各处的炉灰,都是往花房后的檐沟里倒……”

    谢星阑眼神凛然扫过众人,唇角微弯,“带路——”

    杜子勤简直怀疑谢星阑在折腾人,却没法子,只能带着他往远处的后花园去,进了后花园,又往西北角走,没多时到了一处花房外,便指着花房后道:“应该都堆在那后面。”

    谢坚快步走向花房后,果然看到一片灰堆,他又叫来花匠,问道:“过年之前的炉灰可都在此处?这里夜间可有人守着?”

    老花匠也不明所以,摇头道:“夜里无人看守的,从小年之后到现在,各处倒来的炉灰都堆在这里的,如今雪化了,才开始用……”

    新灰覆盖旧灰,最先被用掉的,自然是近几日的新灰,谢星阑便看向谢坚,“你带几个人留在此,仔细搜查,看能否发现其他未烬之物。”

    谢坚应是,谢星阑看向杜子勉与赵燮几人,“烦请几位回金吾卫说话。”

    目光一扫,谢星阑又看向袁氏身边的两个婢女,“这两位姑娘,也要一同回去。”

    袁氏拧着眉梢,“谢大人这是何意?我的婢女与此事有何干系?”

    谢星阑淡然道:“的确无关,不过请回去问问这几日府里人事往来罢了,夫人主持中馈,想来她们是最清楚的。”

    袁氏欲言又止,谢星阑已吩咐翊卫拿人,赵燮看了杜巍一眼,见杜巍未出声,不必催促,自跟着谢星阑回去,杜子勉就更是平静。

    袁氏见状强笑了一声,“也罢,那你们便去吧,反正你们什么都不知。”

    ……

    回到金吾卫衙门,冯萧与谢咏立刻迎了上来,见拿回来这般多人,冯萧也吓了一跳,又问:“大人,如何审?”

    谢星阑看了眼天色,“分开关押,先不急。”

    此时正值夕阳西下,包括杜子勉在内的六人被分别关入地牢,几个男子便罢了,两个婢女哪里见过这般阵仗,登时吓得满头大汗。

    她二人一个叫宝环,一个叫云珠,做为袁氏亲信,这些年极少吃什么苦头,而这地牢里阴湿昏暗,不时有老鼠虫蚁跑动,自是叫人心生恐惧,

    被关了三个时辰之后,饿的头晕眼花的云珠忽然听见外头响起脚步声。

    下一刻,牢房大门被打开,谢咏提着灯笼道:“姑娘,该受审了,请跟我来吧。”

    云珠立刻从脏污的毡毯上站起,出牢房后,径直走向了廊道深处的审问室,刚一进门,云珠便看到房中刑架上挂着诸多刑具,而谢星阑,正坐在刑案后冷冷望着她。

    下午在侯府,正是这位云珠说掉扳指之地停的是杜子勉的马车。

    云珠打了个寒战,谢咏抬了抬下颌,示意她坐去椅子上回话。

    云珠战战兢兢坐定,一脸惶恐道:“大人,奴婢与这些事无关,实在不明白大人为何要如此关着奴婢,奴婢真是委屈又冤枉。”

    云珠红了眼,谢星阑凉声问:“你跟着袁氏多少年了?”

    云珠瘪嘴道:“奴婢跟着夫人十多年了。”

    谢星阑又问:“那袁氏最信任的,便是你与宝环?你还比宝环先两年入府,多半你比她更得信任——”

    云珠下颌微抬,“大人如此说,也无错,毕竟我跟夫人久些。”

    谢星阑点头,话锋一转道:“宝环说玉扳指是你发现的,你如何解释?”

    云珠眸子一瞪,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放在膝头的双手捏紧裙裾,颤声道:“玉、玉扳指?大人不是说,是要问府上人情往来嘛?那扳指的事,可与我们无关,也与夫人无关啊……”

    谢星阑道:“哦?那该是怎么回事?”

    云珠脖子一梗,急声道:“玉扳指是掉在马房里的,今日你们也发现了,玉扳指是马车上掉的,那定然……定然是马车里有什么人,不小心掉落出来,不是从世子马车上掉的吗?大人应去问世子,怎还问起我们来?”

    说至此,云珠又道:“夫人出城去法会那日,我可没跟去,我什么也不知,宝环她、她定是脑子不清醒了,才会与大人说这些……”

    谢星阑眼底寒芒微闪,径直道:“可马车里掉出来的玉扳指,又怎会有被火烧过的痕迹?”

    云珠身形一僵,谢星阑继续道:“那玉扳指是羊脂青玉,其上雕刻着云纹,云纹凹槽有被熏黑之地,贴近指腹的边缘处,还生了一丝裂纹,这样的裂纹,只有被火烧之后才会有,若掉在马房里,又怎会被火烧?”

    云珠额上溢出冷汗,“大、大人好生有趣,不管这玉扳指如何模样,都与我们无关,奴婢是跟着夫人的,不是跟着世子的,您应该去问世子。”

    谢星阑眼底闪过一丝讥诮,其实在发现扳指被火烧过时,他便已生怀疑,后来到了侯府,王七所指之处,竟正好是杜子勉的马车,便愈发令他笃定了猜测。

    杜子勉此人表面温润如玉,实则极谨慎机敏,这玉扳指都见了火,又怎会落在那般显眼之地被个下人发现?

    那唯一的解释,便是有人故意叫王七发现,王七贪财,据为己有,又拿去当铺,这等死证便流入了坊市之间,只等衙门探查。

    而整个定北侯府,只有一人会如此构陷杜子勉。

    “你可能还不知道,死在侯府这人,是远途来京,他在路上被抢走了钱银,这玉扳指,是他唯一剩下的值钱之物,我们从其他人证处得知,他护着这玉扳指,将其塞进了冬袄棉絮之中贴身保管,这也是你们能发现玉扳指的缘故,因为杀他的人,只想速速将衣袍烧毁,并未想过他还藏了个小扳指在其中——”

    谢星阑冷声道明原委,云珠面色更白,“我……我不知大人在说什么。”

    谢星阑索性道:“你们侯爷有心在年后带着杜子勉北上历练,这意思分明,乃是想以后传北府军军权于他,你们夫人自不乐意,她想为你们二公子谋划一番,于是你们时常盯着杜子勉与其他人的动静,就在腊月二十五那夜,你们发现他们夜半去倒过炉灰,当下便生了疑窦,又在那炉灰之中翻找一番,找到了此物——”

    云珠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不、不是——”

    谢星阑死盯着她的表情变幻,继续道:“也是那天晚上,你们发现侯府之中死了人……即便不知到底是谁杀了人,但这等良机,正是嫁祸杜子勉最好的机会,于是第二日你们夫人带着宝环出城后,你将玉扳指扔在了马房,想借王七之手,让这证物出现在未来官府能查到的地方——”

    说至此,谢星阑眸色一戾,“不仅如此,你们夫人还利用了云阳县主!道观偶遇,立春宴邀约,宴上又故意透露杜子勉的行踪,正是想让云阳县主怀疑杜子勉,再将线索带到衙门让我们知晓,而杜子勉近日养病,夜间并无小厮照看,根本无人为他作证。”

    “是、是宝环说的?!她怎敢出卖夫人!”

    云珠眼眶赤红,不敢置信,她又怕又怒,一时哽咽起来。

    谢星阑目光愈发锐利,冷斥道:“你们的手段太过拙劣,不知道一个人从生到死,皆会留下踪迹,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便是人其实本就是你们所杀,为的便是彻底栽赃在杜子勉身上,如此才——”

    “不!不是!我们没有杀人!”

    云珠断然摇头,惊惧交加之下,骤然哭了出来,“不是我们,是赵副将!是赵副将他们,我们、我们只是想浑水摸鱼而已……”

    ……

    云珠被带出审问室时,身子仍在发抖,谢咏将人带回,又送了些食水,待返回谢星阑身边,便道:“公子,三更了,可要审那宝环?”

    谢星阑吩咐:“让冯萧去审,拿到供词便可。”

    谢咏应是,正要走时,谢星阑又问:“侯波身上那套冬袄拿来了?”

    谢咏点头,谢星阑便道:“拿去给他们三个人试试,看谁能穿上。”

    谢咏应声而去,谢星阑坐在刑案之后陷入了沉思。

    纵然是袁氏做局,但人定是赵燮三人所杀,赵燮逞凶,自是为了定北侯杜巍,那么定北侯,是否是为了贞元帝呢?

    一炷香的时辰后,谢咏快步而来,“公子,是那个叫王潮的,他穿上正正好,但他仍做懵然不知之状,只说衣袍合适只是巧合,并不是他的袍子。”

    谢星阑沉吟一瞬,“把杜子勉叫来。”

    ……

    杜子勉进入牢房之时,神色仍是平静,他在椅子上落座,目光无波地与谢星阑对视。

    谢星阑不急着开口,他目光锐利,如剑一般悬在杜子勉脸上,片刻,杜子勉眼瞳微动,道:“有什么证据皆可拿出,我知无不言,但我不知情的,也没法子帮到你们。”

    谢星阑这才道:“那两个婢女已经招了。”

    杜子勉一愣,抬眸问:“赵燮可曾招认?”

    见谢星阑一副八风不动的模样,杜子勉只能猜测,“赵燮三人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刀枪无惧,想让他们开口是极难的,我猜你还没有开始审问他们。”

    谢星阑表情晦暗起来,“你可知他们杀人?”

    杜子勉摇头,“不知。”

    “那你可知他们抛尸?”

    杜子勉抿了抿唇,还是道:“不知。”

    谢星阑紧盯他一瞬,忽然问:“你可知死者身份?”

    杜子勉本就抿着的唇线倏地一紧,比上问多停顿了一瞬,末了仍道:“不知。”

    谢星阑唇角牵起,目光反而更为冷峻,“看来你知道,不仅你知道,你父亲也知道,不知情的,只有你继母与杜子勤——”

    杜子勉眉眼不动,“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谢星阑落在椅臂上的指节紧攥,也没了与他兜圈子的耐性,他冷冷道:“那便看看你父亲,想不想救你这个长子。”

    从地牢出来之时,冯萧与谢咏都跟了上来。

    冯萧面色复杂道:“大人,那宝环的证供已经拿到了,与云珠说的差不多,真没想到,定北侯府还有这等内斗之事……”

    谢咏接过证词看向谢星阑,谢星阑便吩咐道:“嫁祸虽假,但此案主谋尚未查清,杜子勉确有主谋之嫌疑。”

    冯萧轻嘶一声,“但那灾民并无背景,杜子勉为何杀他呢?还有,那几个北府军兵将还未审呢。”

    谢星阑淡声道:“他虽无背景,却与多年前一桩旧案有关,那几人暂扣押着,连杜子勉一起,牢牢看管,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他们走。”

    冯萧先应是,又一愣,“啊?旧案?!”

    回了内衙中,谢咏看了眼天色道:“明晨还要上朝,公子先回府歇下吧?谢坚这个时辰没消息回来,多半是没查到什么。”

    侯府人口众多,那灰堆似小山一般高,自然要费许多时间,谢星阑看了眼窗外寒夜,道:“不回府了,在此将就两个时辰。”

    ……

    前日未入宫求药,至二十七日清晨,刚用过早膳,秦缨便乘着马车往宫中去。

    走在半路,便见秦缨眉头紧拧,似在苦思什么。

    白鸳便道:“县主在想什么?从昨个晚上您表情便不对了。”

    秦缨道:“在想定北侯府之事……”

    白鸳眼珠儿微转,“在想谢坚说的玉扳指?”

    秦缨颔首,“不错,若真是定北侯府杀人,玉扳指怎会掉在馬廄里?死者死后被换过衣裳,凶手更想到让死者成为众多冻死灾民中的一个,如此机敏,却将玉扳指掉在显眼之处?他们出城做法事,不至于夜半出发,那般多人经过之地,怎让那小厮捡到?”

    白鸳眼瞳瞪大,秦缨又道:“再想到此前青云观遇见杜子勤的母亲,去赴宴之时,又刚好听到了那些话,总觉得有些太巧了。”

    白鸳迟疑道:“总不是侯夫人是凶手吧?”

    秦缨摇头,“我不是说她是凶手,而是怀疑她有何目的。”

    当日赴宴时,见杜子勤有口难言,秦缨已猜到杜子勉患毒瘾未愈多半是与袁氏有关,那时还想,杜子勤既已经发现,那杜子勉此劫便算过了,待到如今,她又不禁怀疑,袁氏的手段或许还未用尽……

    见白鸳不甚明白,秦缨叹道:“罢了,出宫后去衙门一趟,看看谢星阑昨日查到了什么。”

    待到宫门外,便见今日早朝未毕,宣武门外还等着不少车马仆从,秦缨目光一扫,一眼看到了谢咏,她眉头微扬,忙吩咐沉珞将人唤过来。

    谢咏近前行礼,心知秦缨记挂定北侯府之事,便将昨日进展道来,秦缨惊讶道:“果真是袁氏在作怪?杜子勉一字未招?”

    谢咏应是,“此人不好对付,还有那三个护军,公子也还未审。”

    秦缨心底阵阵发凉,“便是不审,也知道他们是真凶无疑了。”

    她看了眼巍峨的城门楼阙,低声道:“我先去御药院,待会儿你家公子下了朝,我再去衙门看看。”

    谢咏应好,又看向宫门道:“今日比往日下朝更晚,不知出了何事。”

    ……

    同一时刻的早朝上,满朝文武正一片哗然。

    御座上的贞元帝也诧异地看着兵部职方司郎中,他满是惊疑地问:“你说你弹劾定北侯纵长子与副将行凶?害死了平头灾民?”

    职方司郎中名叫王钦,他拱手道:“不错,下官听闻,这桩案子金吾卫已经调查了数日,昨日更是捉拿了定北侯世子杜子勉,与北府军中威武将军赵燮,这二人,一个是定北侯长子,一个是定北侯副将,下官以为,此事绝不可股息!”

    贞元帝眉头一皱,看向了人群中的谢星阑与杜巍二人。

    谢星阑似乎没想到王钦有此弹劾,而杜巍面色虽暗了暗,倒是沉得住气。

    贞元帝凝眸问谢星阑:“谢卿,当真有此事?”

    变故突生,谢星阑在脑海中搜寻王钦的履历,忽然便想明白了他为何如此。

    事已至此,他干脆上前一步道:“启禀陛下,确有此事,此命案发生数日,因内情颇为诡奇,下官并未上禀,本打算今日下朝后觐见陛下,却不想王大人先一步谏言弹劾。”

    定北侯纵子行凶也就罢了,谢星阑更道“诡奇”二字,如此,不仅其他朝臣满眸疑问,便是贞元帝都问道:“哦?有何内情?”

    谢星阑沉声道:“此死者名叫侯波,睦州渠县人,今岁三十又六,此前在睦州以经营饭馆为生,但下官后来查到,此人曾是跑船的船工,还在市舶司行过官文,而他最后一次跑船,乃是在贞元七年十月初一,跑一艘由京城去往江州的商船。”

    谢星阑说完此言,殿中一片寂静,贞元帝也不解道:“这有何诡奇之处?”

    谢星阑抬眸看向贞元帝,字字沉若千钧,“不知陛下是否记得,下官的父亲、母亲及阖府上下,在贞元七年归乡之时死于一场船难,那艘船上数十人,除下官之外无一活命,而这个侯波,便是本该上那艘船的船工,但不知为何,他被旁人顶替,因此下官怀疑,当初那场船难,并非意外,而是人为——”

    如平地惊雷一般,谢星阑的话让所有人都震骇万分。

    “是当年那位谢翰林……”

    “谢指挥使一家子都死在那船难里了。”

    “是呀,我也记得,十三年前的事了。”

    “不是说所有人都死了,怎还有船工好端端活着?”

    朝臣们议论纷纷,与谢星阑相熟的文臣武将,更是神色各异地看着他。

    贞元帝愣了一瞬后,眉头高高一扬,“你父母的事朕自然记得,你是说此船工被顶替?何以证明?”

    谢星阑沉定道:“当年事发之时,下官并未见过此人,而下官记得,彼时船工水手俱全,并无他人缺席,因此下官笃定,是有人拿着他的官文,混上了我们归乡的商船。”

    重臣惊诧更甚,贞元帝的表情也凝重起来。

    他默了默,问:“你又如何确定,他便是当年那个侯波?”

    谢星阑定声道:“发现他的尸体之时,他身上带着一个睦州的护身符,下官立刻派人带着他的画像赶往睦州,没几日便找到了他的亲族,他的亲人们十分肯定地记得他当年在京城跑船之时所在的船号,并且还说,贞元七年十月,他该去跑船的,却在十月上旬拿着一笔巨款回到了老家,由此,才开始开起饭馆,家人问他钱财来处,他却避而不谈,只道自己发了财,由此,下官肯定,他必定是拿了官文换银钱——”

    谢氏暗卫前去睦州之时,本也多方考证,如今谢星阑换个说法,正可将他先起疑之事糊弄过去,他切切望着贞元帝,便见贞元帝幽幽道:“竟有此事?当年你父亲辞官,朕还万分惋惜,后来听闻出事,朕还为他神伤过——”

    贞元帝缓了缓神道:“此事时隔多年,如今这死者身份虽是古怪,但事关你父亲母亲,还是要处处谨慎周全为好,杜子勉几人之罪可是板上钉钉?”

    谢星阑略一迟疑,“证据足可指证,但他们尚未认罪。”

    贞元帝又看向杜巍,“定北侯,你如何说?”

    杜巍上前抱拳道:“若犬子与赵燮几个真有罪责,他们自当任凭律法处置,微臣亦领教诲与管束不力之过——”

    贞元帝颔首,“好,朕要的便是你这句话!”

    他又看向谢星阑,“谢卿,此案你尽可深查,若你父母真是为人所害,朕也绝不姑息,但眼下,你手上的差事比这件旧事更为紧迫,朕要你分清轻重缓急,莫要耽误国事。”

    当着百官之面,贞元帝之反应,似乎并无异常,但他也并未继续问,为何当年的船工,会被定北侯府上之人谋害。

    谢星阑不急朝夕,抿了抿唇,自是领命。

    贞元帝又叹息道:“马上就要祭天大典了,这两月的异况,也该有个了结了,朕要你在十日内有个交代,你可能做到?”

    谢星阑抱拳,“下官必全力以赴!”

    ……

    秦缨不知早朝之事,入宫时还拧着眉头。

    哪怕杜子勉与赵燮几人一字不说,只凭袁氏的两个婢女,也能窥见八九分真相,侯波定是认出了赵燮之流,这才登门求财,却不想一去不回,还差点被当做寻常冻死的灾民处置,而他们杀人利落,思虑周全,却也未想到侯波将那仅剩的玉扳指藏在了棉絮里。

    秦缨边走边思索,等到御药院之前,还未进门,便听院内传来一道哀求之声。

    “求求公公了,她真是还未见好……”

    “前次已给了你药了,也不知怎么治的,怎可能全无效用?这事已是我办的不好,若是被黄公公他们知道,我也是要吃挂落的,这是主子们的御药院,不是咱们奴才们的……”

    “奴婢知道,不是她未好好治,是她近日练舞实在辛苦,一不留神,又染了伤寒,如今咳得腰都直不起来……”

    院内说话的,是长祥和一个青衣宫婢,长祥闻言叹道:“那你也得劝劝她,在这宫里,若是心比天高,那命,也是要比纸薄的,已不是公爵府小姐了。”

    秦缨听到此处迈步而入,“你们在说什么?”

    见她来了,长祥连忙上来行礼,那青衣宫婢也转过了身来,秦缨看到她模样,微微一讶,“是你?你们刚才说的,莫不是原卢国公府的小姐?”

    这青衣宫婢,正是此前秦缨回京后第一次碰见卢月凝时,与她作伴的乐伎。

    乐伎上来行礼,“奴婢晚秋拜见县主。”

    秦缨道“免礼”,晚秋便站起身来,“回县主的话,奴婢刚才说的,正是月凝,哦不,正是凝儿,她这阵子染了伤寒,这两日有些严重,再耽误下去,只怕要没了性命。”

    长祥身为掌事太监,自然知道卢国公府的案子是秦缨查办的,怕惹秦缨不快,他轻咳一声道:“县主有所不知,前阵子小人已给过一次药,但这宫里,给奴婢们的药都是有定例的,小人前次已算是逾矩了……”

    晚秋红着眼眶欲言又止,秦缨温言道:“麻烦公公再给些药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正好我要等药膏,便先去云韶府看看。”

    长祥有些意外,愣了愣后笑道:“那也好,县主菩萨心肠,小人这便去拿药。”

    长祥往药房而去,晚秋也连忙福身谢恩,等拿到治伤寒之药,秦缨当先转身朝外走去,晚秋忙跟了上来。

    云韶府距离御药院不远,只比御药院更偏东北些,秦缨边走边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过年这阵子,宫中并无庆典,陛下年宴,也未宣舞乐,怎么我刚才听到你说她在练舞?她不是乐伎吗?”

    晚秋苦笑起来,“您说的不错,我们都是乐伎,她的玉笛吹得极好,但……但自从前次南诏夜宴之后,她便觉得,做乐伎的,永远要藏在屏风之后,是定没有出头之日的,既如此,何不如去习舞?至少能站在人前,能被人看到。”

    秦缨总算知道长祥那“心比天高”是何意了。

    她微微皱眉,“习舞要自小修习,她从前体弱,如今哪能学得好?”

    晚秋闻言摇头,“不,她身段纤秀,亦极有天分的,这才三个月,她已跳的有模有样了,只是体弱是真,她又太急于求成,不顾自己的身体,这才染了伤寒,她、她也十分不易……”

    秦缨眉梢微扬,也不再多问,径直往云韶府去。

    当初查双喜班的案子时,她来过云韶府,还与掌事太监于明庆打过交道,彼时行走宫殿间,还能听见乐伎歌姬之声,但今日进了云韶府正门,里头却一片静悄悄。

    秦缨道:“怎么如此安静?”

    晚秋轻叹:“今岁雪灾,陛下不设庆典,监领便不许我们练曲儿,这两月真是过的油煎一半,还听人说,陛下早就不喜此地,说不定哪日便要裁撤云韶府。”

    秦缨皱了皱眉,又看向晚秋,“你是怎么进的此地?”

    晚秋垂着眸子,“奴婢本是袁州官户女,因父亲犯了舞弊案,这才被充入宫中为婢。”

    秦缨了然,难怪她对卢月凝尽心,多半是有同病相怜之感。

    说着话,秦缨跟着晚秋绕过正殿,一路往宫苑深处的偏房而去,没多时到了一处矮小院落之前,刚走到门口,便听里头有吵嚷声——

    “病的这么重,也不知是不是瘟疫,可千万别死在咱们屋子里才好!”

    “不是病重的都要送去冷宫吗?怎么于公公还不发落她……”

    “当然不能进冷宫,进了冷宫,怎么往上攀高枝啊,还想学《上元令》,拼死拼活跳了两个月,可谁知上元节陛下也不宣舞乐,竹篮打水一场空,真是笑死人了……”

    “想凭这前朝之舞为自己改命呗,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恐怕还当自己是卢国公府的小姐呢……”

    晚秋眉头一竖,大步入东厢,“你们够了!”

    宫伎所居之处自是简陋,秦缨跟着晚秋进门,一眼瞧见南面靠墙的通铺角落里,卢月凝奄奄一息地瘫在一床打着补块的棉被里,而其他几个宫伎未想到秦缨会来,连忙堆出笑脸福身行礼。

    卢月凝本闭着眸子任凭嘲弄,一听行礼之声,骤然睁眼,她惊诧秦缨会来,眼底嫉恨刚出,晚秋快步上前道:“御药院本不愿给药了,是碰到县主,县主让祥公公给你取了药,吃了药便会好的,你快谢谢县主啊……”

    晚秋推了推卢月凝,卢月凝干裂的唇瓣微动,却哪里肯谢秦缨?

    秦缨扫了另外三人一眼,道:“你们先退下,我有话与她说。”

    顿了顿,她又道:“如今西北雪灾吃紧,陛下龙体抱恙,瘟疫之言可万万不敢乱说,否则吃苦头的是你们自己。”

    秦缨语气和善,却听得几人色变,忙告着罪退了出去。

    秦缨这时才上前,上下打量她一瞬道:“何必将自己闹得如此病重?若没了性命,还能图谋什么?”

    卢月凝气若游丝,形容枯槁,混浊的眸子却死死盯着秦缨,见她依旧锦衣华裳,而自己却如此破败狼狈,鼻腔一酸,蓦地红了眼眶,但当着秦缨的面,又不能真哭出来,于是惨白的面颊硬憋出一片潮红来。

    秦缨有些唏嘘,“罢了,言尽于此。”

    秦缨与卢月凝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今日一朝心软,若真救人一命,也只当做了件善事,她转身而出,倒是晚秋急声道:“多谢县主大恩——”

    离开云韶府,白鸳无奈道:“这人还未悔改呢。”

    秦缨叹道:“她境遇跌宕,想不通也算正常,只是我能帮她一回,下一回如何便说不好了。”

    主仆二人返回御药院拿药,刚出宫门,一眼瞧见谢星阑在外候着。

    今日又是晴天,长空如碧,暖阳澄明,金色的光辉照在谢星阑身上,愈发显得他英挺俊逸,秦缨眼瞳微明,快步上前,“你怎在此?”

    谢星阑温声道:“谢咏说你入宫了,便在此候着,我们回衙门说话。”

    秦缨应一声,爬上马车,与他们一道往金吾卫去。

    待一路进了内衙,秦缨才听谢星阑说起早朝之事,她眉头微竖,“你是说……陛下并无异样?那王钦乃是郑氏一脉?”

    谢星阑眉眼晦暗不明的,“算是吧,但帝王心术,不易揣测,王钦曾受过郑氏恩惠,此番抢先弹劾,自然是冲着定北侯去的,大抵是为了那猛火筒之争。”

    秦缨不由道:“定北侯倒是沉得住气。”

    谢星阑眼底闪过一分冷厉,“他许是料定,此案只能到赵燮身上为止。”

    秦缨关切道:“那你如何打算?”

    谢星阑牵唇,“不急,前日派去代州的人来了消息,但只是些查证经过,说几个人证都找到了,但证词要明日或后日才能送到,此差拖了月余,也的确该给陛下一个交代,杜子勉与赵燮三人,先行关押,我亦想看看定北侯会如何。”

    秦缨点头应是,“如此也好,那竹筒和香粉可有新线索?”

    谢星阑肃容道:“走访了城中各处药铺、香铺与花鸟集市,暂无线索,但我想到另一处,未央池建成之后,去过的人并不多,且便是去了,也难知道那竹林之中有竹筒蜂,我派人去工部问,工部许多小吏都不知情,但在去岁九月初,他们自己有匠人被蛰过一次,我正在让他们摸查,看看有多少人知晓那次的事端。”

    秦缨颔首道:“其实这两月我们的线索已不少,只是没有一个切中要害,但我想,倘若谁能与这众多线索都有干系,那此人便是嫌疑最大者。”

    谢星阑手中压着诸多差事,秦缨也不打算在此久留,说了会儿话,秦缨便带着药膏回了府中。

    翌日要为李芳蕤添妆,趁着天色尚早,秦缨拉着秦璋,一同为李芳蕤选了数样首饰珍玩。

    第二日用过午膳,秦缨乘着马车,直奔郡王府而去。

    还有两日便是婚典,郡王府装点一新,大红的灯笼与帷帐高悬,处处透着喜气,唯独李芳蕤待嫁半月,十分憋闷,一见秦缨,便拉着她去闺房中说话。

    “你不知,我快闷死了,这几日母亲还教我学好些礼仪规矩,幸而我不是嫁去世家大族,等成婚之后,方君然若是让我守那些规矩,我定是不遵的……”

    秦缨将添妆礼物送上,李芳蕤喜滋滋收下,又听秦缨问:“方老爷可回京了?”

    李芳蕤道:“到了,二十五便到了,路上劳累,这两日在修养,按理大婚之前我该去拜见的,但如今婚期临近,两家人也没法见面,只能等婚典了。”

    李芳蕤的闺房如今也已布置停当,大红的喜字贴满各处,嫁衣也挂在床边的木架上,绫罗华美,绣纹繁复,瑰丽无双,秦缨已能想象她穿上之后会何等明艳。

    李芳蕤念叨不停:“我的嫁妆三十那日便得送去方家,也不知他们的院子布置好了没有,方君然身边就没几个仆人,大婚那日,四更天便要起身梳妆,光闺房里便有礼仪无数,我要从半夜穿着嫁衣戴着头冠直到那天深夜,定会累死人……”

    虽是抱怨,却也甘之如饴,秦缨听得笑意溢出眸子,“新嫁娘自是要受累的,但也只有那一日,忍一忍,便可做你心心念念的方夫人了……”

    李芳蕤在她面前也不羞涩,只哼道:“你少打趣我,你与谢大人何时走三书六礼呢?”

    秦缨与谢星阑各有重担在肩,自然还未想过这些,“自然还早呢,我与他表明心思也没几日,我也还未禀明父亲,不急着谈婚论嫁。”

    听闻此言,李芳蕤忽然笑道:“你可知上元节那日,我与方君然去游灯市时,我未忍住,说起了你与谢大人之事,未想到,方君然竟是个眼利的,他当时一点儿都不惊讶,说他早看出你二人之间有情——”

    秦缨微讶,“这怎会?我已许久未见他了,他如何看出的?”

    前几日陆柔嘉看出来也就罢了,她二人相熟,谢星阑当着陆柔嘉,多半也未如何掩饰,但自从前次探病,秦缨便再未见过方君然,那方君然得多早便知他们二人有私情?

    李芳蕤笑着摇头,“我问他了,他未说,但他就是知道,足见他也不是那般不懂风月嘛,也可见,你与谢大人之间,早就不同了……”

    秦缨不由回想一番,从前她与谢星阑虽常在一处办差,但从来谨慎守礼,连她自己也记不清何时才待谢星阑不同的。

    正纳闷着,外头沁霜来禀告,“小姐,县主,陆姑娘来了——”

    李芳蕤一喜,连忙拉着秦缨朝外走,“咱们去迎柔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