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梦幻古堡宋雨桐海边的假情人欧倩兮温柔的陷阱子萱一腔废话刘震云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网络 > 逐玉 > 第11章 好一女霸

    樊长玉觉着奇怪,正要继续往家走,那夫人却神色微妙道:“赌坊的人又去你家了,你夫婿……”

    眼前的人影一晃,樊长玉从墙边操起根扁担就急步冲向了巷子里。

    妇人没料到樊长玉性急成这样,喊道,“你夫婿没伤到,是赌坊的人被他打瘸了!”

    奈何樊长玉已经跑远了,没听清。

    她远远便瞧见自家门口又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心中顿时一紧,捏着扁担的手都大力了几分,喝道:“让开!”

    围观的人看到她提着根扁担往这边冲了过来,连忙往两边退。

    恰好此时那赌坊小头目金爷拄着根长棍,凶神恶煞咧着嘴从被拆掉了大门的樊家大门口走了出来,看到气势汹汹的樊长玉,尚不及反应,就被一扁担给打得侧飞出去,倒地不起。

    樊长玉手中扁担拄地,看向自家院子里正想放狠话,却见一众赌坊打手面露惊恐望着自己,拖着条腿往外爬的姿势也改为了往里缩。

    但里边屋檐下方的太师椅上,还坐着个手持拐杖,面色阴翳的冷峻男人。

    进退两难的赌坊打手们瑟瑟发抖在院中挤作一团,一个个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汉,在此时却仿佛成了地里黄的凄惨小白菜。

    樊长玉:?

    她不可置信般看了看坐在檐下的男人,这些人都是他打的?

    他伤成那样,走路都得靠拐杖,还能动武?

    门口看热闹的邻居以为樊长玉还想再把人打一顿,赶紧劝道:“长玉别打了,你夫婿已经把人打过了,这一个个的,腿都折了!还不知要赔多少药钱呢!”

    樊长玉听说要赔钱,忙一把将倒地装死的金爷揪着衣领给提了起来。

    金爷吓得面如土色,挂着摔出的两管鼻血告饶道:“樊大姑娘,樊大姑娘,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他两手挡在脸前:“不能再打了啊……”

    樊长玉虎着脸指着自家被拆掉的大门,“狗仗人势的东西,我家大门都被你们拆了,怎么赔?”

    得赶紧清算自家损失,最好是让他们折了腿也别妄想让自己赔医药费什么的!

    她视线再往里掠过,却发现院中除了几个挤做一圈面色惶惶的赌坊打手,竟没摔碎什么瓶瓶罐罐了!

    檐下的男人坐在太师椅上,面色虽苍白,可周身气势逼人,压迫感十足,身后的房门也是好好的,显然赌坊这些人压根没进屋。

    樊长玉目光只得在男人身上来回睃巡了几圈,瞧见他衣襟上浸出一点血时,终于又找到了发作的由头,继续凶道:“我夫婿有伤在身,你们人多势众欺他一个,把他打成了这样,外伤就不说了,内伤还不知有多严重,看大夫得花多少银子!”

    金爷一双手赶紧伸进衣襟里掏,摸出一把碎银角子和铜板,全递给樊长玉:“我赔钱我赔钱!樊大姑娘放我走吧!”

    樊长玉:“……”

    她只是想吓唬赌坊这些人而已,但事态发展好像变得有点不太对?

    她这一分神,也就松了拎着金爷衣领的手,后者吓得魂不附体,把碎银角子铜板放地上后,赶紧连滚带爬地跑了。

    院子里瑟瑟发抖的打手们见状,愣了一息后,也纷纷从自己衣襟里掏出些铜板放地上,然后拖着条瘸腿麻利滚出了樊家大门。

    围观的众人看怪胎一样看着樊长玉和她那病弱苍白的赘婿。

    赌坊的打手们不仅收赌债,还经常在大街上转悠收各种保护费,这还是头一回有人从他们手中拿走银钱。

    樊长玉也有点懵。

    等围观的众人散去了,她才指着像是被一脚踹断了门轴往里倒着的大门问:“这门是他们拆的吧?”

    檐下的人点了头,樊长玉才舒了一口气。

    总算是没冤枉人!

    她心情微妙捡起地上的碎银和铜板,走过去问:“我瞧着你身上纱布浸血了,伤口又裂开了吧?”

    谢征没做声。

    樊长玉想起赌坊那些人全都瘸着条腿走的,“你有伤在身,今后若是再遇上这样的事,能忍就忍忍,尽量等我回来了处理……”

    对方还是不说话,樊长玉也有点尴尬,毕竟这些麻烦都是因自己而起的,她道:“伤口反复裂开,遭罪的还是你自己。”

    谢征终于开口:“他们太聒噪了些。”

    日光斜照过来,以他鼻梁为分界线,他上半张脸笼罩在了檐下的阴影中,下半张脸映着日光,因为苍白,显出几分冰雪似的剔透来,冷淡疏离,当真是极好看的一张脸。

    但脾气属实算不得好。

    樊长玉听到他的理由,一时间也有些语塞。

    谢征似乎并不想多言,起身回了房间。

    小长宁怯怯从厨房探出半个脑袋来唤樊长玉:“阿姐。”

    樊长玉走过去摸摸胞妹的头,问:“有没有吓到?”

    长宁点头又摇头,说:“大哥哥……姐夫好厉害!”

    樊长玉听到她对男人的称呼一愣,猜到应该是赵大娘教她这么叫的,她道:“打坏人厉害?”

    小长宁点头:“那些人说姐夫是小白脸,还骂姐夫是个瘸子,却被姐夫把他们的腿全给打瘸了!”

    小长宁说起这些,一双眼都是晶亮的,“阿姐,小白脸是什么意思啊?是说姐夫的脸很白吗?”

    樊长玉想起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心情忽而变得有些复杂,她对胞妹道:“这是骂人的话,宁娘不许说,知道吗?”

    小长宁乖乖点头。

    樊长玉给了她买回来的那包饴糖,让她就在院子里玩,别跑远,自己去找了家里常备的伤药,行至谢征房门前,稍作迟疑抬手敲了敲门。

    “何事?”里边传来男人冷淡又磁性的嗓音。

    樊长玉说:“我给你拿了点药。”

    里边好一会儿没动静。

    樊长玉抿了抿唇,终究还是说了出来:“抱歉,我早该想到的,你入赘与我,他们肯定会说很多难听话……”

    房门突然打开,樊长玉的话音戛然而止。

    对方刚才似在处理伤口,此刻外袍披在肩头,里衣的系带只系好了下面几根,最上边的还没来得及系上,露出好看的锁骨和一小截肌理结实的胸膛,那张漂亮得极具攻击性的脸上,神色不太好看:“你是觉着打折他们一条腿还不够?”

    樊长玉赶紧摇头。

    谢征眼皮半抬起:“几个渣滓的话,我还不至于放心上,我说了,是他们太过聒噪。”

    他转身进屋,樊长玉跟了进去,下意识问:“要我帮忙吗?”

    对方突然扭头意味不明看了她一眼,把里衣的最后一根系带也系上了:“已处理好了。”

    樊长玉:“……”

    弄得好像她给他上药图他什么一样!

    她手上还拿着新买的发带,现在送给他倒显得她似乎真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在对方目光扫来时,她面无表情绑到了自己高高扎起的马尾上,“这是我给自己买的发带。”

    墨蓝色并不适合女子,但她绑上后倒是出奇地英气。

    谢征神色有些微妙。

    樊长玉自认为扳回了面子,她不是个气性长的,把药瓶子放到桌上后,说起自己今日去衙门的事:“王叔同我说,樊大向县衙递了状纸,没结案前,房地我暂且过户不了,想来赌场那边也是记恨上次丢了脸,跟樊大通气后,才想用这样的方式逼走你。”

    在赌场那群人眼里,他是个外乡人,在临安镇人生地不熟,又有伤在身,再好拿捏不过。

    毕竟普通人被这么找上门一顿吓唬,早就被吓破胆了。

    她的赘婿一跑,那她这场招赘也就白忙活了,房地届时还是归樊大的。

    对她说的这些似乎并不关心的人却突然道了句:“《大胤律》立女户一篇,应再添加一则孤女亦可立女户。”

    樊长玉知道守寡的妇人可以自己当家立户,但孤女当家立户,还真是闻所未闻。

    像她这般父母双亡的,通常都是族亲收走房地,再由收走了房地的族亲把她们养到说亲嫁人。

    只是怎么个养法,就得看族亲有没有良心了,良心被狗吃的能直接把人姑娘卖进青楼,更多的是把那孤女呼来喝去当奴仆使唤,到了出嫁年纪又跟卖牲口一般,谁给得起钱就把孤女嫁给谁。

    她爹娘刚过世那会儿,樊大夫妻俩就上门说要带她和长宁走,以后把她们当亲女儿照看,樊长玉哪能不清楚那夫妻俩是什么货色,说什么也不肯,这才有了后边樊大屡屡上门抢地契的事。

    她显然没把对方的话当回事,“律法都是在京城当大官的那些人定的,那些官老爷,家中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儿女成群?要绝户也轮不到他们。便是家中遭了难,只剩个孤女,借住的亲戚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吃穿上短不着。官老爷们都不知道民间孤女过的是什么日子,又怎会替孤女立法?”

    谢征沉默着没应声,在落难之前,他确实连听都没听过民间孤女的事。

    樊长玉看他不语,以为是自己将他的话呛回去得太狠,抓了抓头发艰难找补:“不过若是有当官的知道民间孤女的处境,肯为孤女提出立法,那也是一桩好事了。”

    谢征却是在考虑孤女立女户的可行性:“朝中对女户减轻了徭役赋税,孤女若可自立户主,当和女户一样。只是孤女若出嫁或是招赘,家中添了男丁,便不可再免徭役赋税,文书经办颇为繁杂。”

    樊长玉听得云里雾里:“你对《大胤律》知道的这么多?”

    谢征自知说太多了,敛了眸色道:“走南闯北见闻多些罢了。”

    樊长玉并未怀疑什么,从襟扣的衣袋里摸出那张户籍文书:“对了,你的户籍文书办下来了。县城的官差们现在看到流民乞丐就抓,没有户籍路引的外乡人进城也会被下大狱。如今补办户籍可不易,王叔也是托了人情才替你补办上的。”

    谢征听得这些,眸色当即就深了几分:“官差在抓流民?”

    樊长玉点头:“我回来时还亲眼瞧见了呢,听说是西北换了个节度使,怕年节里山贼匪寇打家劫舍才下的令。”

    她说着突然抬起头看向谢征:“我还听说,武安侯死在了崇州战场上,你从崇州逃难过来的,可知这话是不是真的?”

    “不知。”

    樊长玉便叹了口气:“武安侯要是真死了,那还挺可惜的。”

    对方苍白的脸上多了一抹似嘲非嘲的笑,问:“有何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