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尔抱着贝儿出门散步,父女俩一路溜达,前几日坍塌的街道已经开始着手重建。
“倒了一家大妓院,重建需要不少的钱。”加尔摩挲着下巴,“真为他们心疼。”
“博格该为此赔偿。”从废墟上跳下来的费奇看了眼加尔,摸到了自己腰间的佩剑,“你们该付钱!”
“放下你的手,我只是带宝宝散个步。”加尔举了举贝儿,“博格为什么要付钱?这里有一半是塔伯的功劳,讲点道理,这原本就不关我们的事。”
“这儿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费奇站在加尔五米外,“这里不欢迎杂种。如果不是你们贸然进入,塔伯是不会动手的。”
“我很烦你们不断说着这个词。”加尔说,“他叫博格,请叫他的名字,别让我重复。”
费奇脚踩上石块,左右都是紫罗兰的人,于是他非常挑衅地说,“我就想叫他杂种,他也就是一个杂种。”
“好的,很棒,很有勇气。”加尔笑了笑,拉了下衣袖,“你这个胡萝卜皮!我要把你揍成番茄汁!你最好祈祷你老哥来得及!妈的!”
原谅魔王的骂人词汇匮乏,因为和人骂架对他而言可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贝儿鼓励地发出“噗噗”声。
“是吗,来啊,现在就过来。”费奇嘲笑道,“你这个小矮子!成年了吗小鬼?看看你瘦弱的……”
费奇忽然被抬起来,他双脚离地时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在空中一个大翻转,被加尔抡到了地上,撞得话语停顿。
“继续你的发言。”加尔握住费奇的左脚踝,像拖杂物一般拖着他擦地而行,“小矮子?是的我确实不太高,但我很喜欢我的个头,你还有什么意见?我讨厌重复重复重复对傻子重复!”
费奇被摔得胃里翻动,扒着地面几欲吐出来,“停……停下!我是……我……”
“停下?”加尔学着博格的冷酷,“你听起来很喜欢,就让我们继续。”
费奇的剑未离鞘,他觉得整个背部都在哀嚎,重力摔砸让他吃不消。
“你在干什么!”侍卫匆忙拔剑,“停下来!通缉犯!”
“我在教育小朋友。”加尔拖着费奇,将他提了起来,“别打扰我!你吐血了?咽回去!袍子沾血可不好洗。听着,不要小看陌生人,我想打你很久了!我们不会赔钱,你该去问塔伯要,找哥哥去吧鼻涕虫!爱哭鬼!番茄汁!不准再叫博格杂种,很烦很无趣,叫他的名字,你听清楚了吗?如果下一次我再听到你那么叫他,我就把你摔成肉饼,拌上辣酱吃掉,我是认真的!”
费奇倒吊在空中,真的快要吐了。他挣扎着,忽然看见了什么,大喊道,“大哥!这家伙劫持了我!”
“你没有劫持的价值。”加尔直接将他扔了出去,“嘿,你好,塔伯。”
塔伯扫过费奇,看向加尔,“你的胆子比博格更大,也许这就是你们能在一起的理由?一对亡命徒。”
“我们在一起的理由太多了。”加尔抱回幼崽,“我看起来像个亡命徒?我还一直觉得自己看起来很乖。你想让博格赔偿?这不可能,我们不会为这里付出一枚金币,因为这可不是他的错。”
“谁能指望强词夺理的强盗承担责任。”塔伯干净的手从地上拾起费奇掉落的紫罗兰徽章,抹掉了灰尘,“你们是王国毒瘤,我不会让你们通过这里。”
“但你也杀不掉博格。”加尔说道,“不如让他离开,把麻烦交给别人。除非你想困住他一辈子。”
“一辈子。”塔伯抬起头,“他活不了那么久。”
他长得真的很像夏戈,却唯独少了夏戈的流氓,变得端肃严谨,说话的语速都不会过于起伏。加尔认为他很有味道,非常有男性魅力。
“通常人们说‘该死’,对手也不会死。你们这么诅咒他他也不会死,他看起来很好,我希望他能活到两百岁,甚至更久。”加尔说,“他很健康,也很强壮。”
“这个世界上强壮的人往往先死。”塔伯说道。
“比如夏戈。”加尔说,“是吗?”
“例子太多了。”塔伯微微皱起眉,“你来这儿干什么?”
“我只是散步。放松,我说放松,你一直握着你的利器,你的警戒心太强了。”加尔从兜里摸出颗糖,塞给了有点不耐烦的贝儿,“顺便打听点事情。”
“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情报。”塔伯敏锐道,“或者分析弱点。”
“我对你没有兴趣,我也一点都不想泡你,所以别说什么研究弱点,这种搭讪太老套了。”加尔说,“我只想知道,你们在这里养了多少傀儡术士?给你一点建议,不论你已经养了多久,都最好立刻停下来,这些家伙似乎正在疯狂寻找强壮的身体。不要妄想操控他们,那是他们的强项,他们会反噬,继续下去对你的民众没有好处。”
“你是说术士联盟。”塔伯拇指逐渐松开,“我们从不与术士打交道。”
“……是这样吗。”加尔若有所思,“那你最好把你的警惕分一点给你的背后。”
“挑拨离间也很老套。”塔伯说,“博格没有告诉你我们的原则吗?”
“他可能忘记说了。”加尔说,“我还挺好奇的。”
“永不背叛,永不妥协。”塔伯将费奇的徽章收回口袋,“我们是紫罗兰,从不会把刀剑转向自己身后。寒冬即将来临,你们该考虑如何在这里活下去。不要认为通行令能够万无一失,这个世界瞬息万变。”
“我们很快就会离开。”加尔把贝儿扛上肩头,“说实话,你的城门看似牢固,实际一拳就能被击破……它太薄了。走吧贝儿,我们该回去了,去找你……”
“你到底想对我表达什么?”塔伯说,“陌生人。”
“看好你的破晓之刃,留心你的后背。”加尔说,“夏戈的儿子,你最大的敌人永远不是博格。”
“你在为他开脱。”塔伯转过头,“不要以为你的话语能够动摇我看守你们的决心。”
“随你便。”加尔说,“我才不管傻瓜怎么办,我的善意仅此而已。如果你坚持要将目光留在博格身上。我只能说那是无用的,你杀不掉他。”
“我可以。”塔伯说,“我随时可以。”
“你做不到。”加尔回头,绿眸平静,“我说,我在这里,谁也别想杀掉他。”
阳光下风吹过指间,塔伯握紧了刀柄。
清晰地察觉到风中的冷意。
加尔买了一兜的糖回到旅馆,甜味甚至让博格隔着桌子也能闻到。
“刷完牙再上床。”博格警告道。
“那你得提醒我。”加尔翻着从梵妮那里借来的书,“这故事很离奇,魔王会喷火?根本不会,那是恶龙该干的事情,而且我觉得张着嘴吐火很傻,万一有口臭怎么办?”
“你该看点别的书,深渊就没人讲故事吗?”博格正在处理佣兵团的账务,以便合作时开价。
“算了吧,你以为深渊很热闹吗?”加尔捏着糖纸,“王座建得太高了,坐在上边就没别人了,除非大家来开会,否则就我一个人。”
“听起来很糟糕。”博格说,“你都干点什么?”
“玩鸟。”加尔回答道。
“嗯——?”博格抬起头,目光复杂。
“玩——荆棘鸟。”加尔撑着脸,夹着糖纸的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说白了还是自己和自己玩,很无聊。你就不能多抬头,我坐在这里也很无聊。”
“也许我可以陪你玩。”博格正色道,“玩鸟?”
“……”加尔收回了手。
“肖恩呢?还有蛇人。”博格重新低下头看账务,“你可以让挽发女妖为你唱唱歌。”
“她们更喜欢为肖恩唱歌,可恶的万人迷,他让那些女孩儿神魂颠倒。蛇人很少离开万智森林,穿过迷失峡谷对他们而言很困难,因为那里路太坑洼了,会硌伤他们的鳞片。靠近深渊很热,在王座上做久了屁股也会发烫,伊诺偶尔会飞来和我玩,它是个性情温柔的好孩子,虽然是条龙,但它也很怕热。”加尔被晒得眯眼,“我很少这么晒太阳,出门对我来说有点难。”
“那里都是你说得算。”博格说,“让他们把王座修到能晒太阳的地方。”
“你以为深渊有多少人?”加尔说,“只有我。我懒得动手。”
博格再次停下来,他看向加尔,“夏戈说深渊很危险,魔物横行。”
“所有他是个骗子。”加尔趴下身,看着博格,“而且深渊不是我说得算。”
“你是魔王。”博格说。
“我是魔王。”加尔略嫌弃地说,“魔王不是真神,不要听梵妮的话,那都是故事。如果我是真神,我该住到神地去,那儿的漂亮女神最多。我是魔王,我也只属于深渊。”
“这里有个错误。”博格微抬首,“你属于我。你今早去见了塔伯,是去赞美他很有‘味道’吗?”
“是警告,警告他离你远一点。”加尔笑起来,“既然你也是我的猎物,那么你也应当只属于我。捕猎游戏两个人玩最酷,你觉得呢?”
“非常棒。”博格看着他,“只有你我。”
“相互撕咬。”加尔对博格露出了他的小尖牙,“我想和你做很多事情。”
“我们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博格的笔抵在加尔唇间,“不论游戏是否能结束,随时可以做任何事情。你又在诱惑我,加尔。”
“不小心。”加尔毫无歉意地说,“你似乎并不心动,也许我该教一教你‘恋爱’这回事。你有过心动的时候吗?不论是对女孩儿还是对男孩儿。可怜的博格,总是把好胜心当作……”
博格俯首吻住了他。
“你的心脏跳得很快。”博格离开时舔了唇角,“还需要教我吗,加尔老师?”
加尔埋下头,半晌才抬起手,对着博格比划出才学到的中指。
耳朵都是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