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仪果然如约带了相册到公司来?。
沈仪兴致勃勃地介绍:“这些?是三岁生日拍的。”
三岁的傅霆深手中拿着一根彩色棒棒糖,下?一张棒棒糖就掉到了地上惹得他泫然欲泣。
原来?从小就是一个小哭包。
“那个时候怕蛀牙,向来?是不允许他吃糖的。”沈仪一边说一边在脑海中搜寻回忆,“这一根棒棒糖是他生日的例外,可惜最?后也没有?吃上。”
相册翻到下?一页:“这些?是六岁生日拍的。”
六岁的傅霆深穿着白衬衫灰色马甲,还?打了一个领结,板着一张小脸看上去相当严肃的模样。
有?种小奶娃故作高冷的反差萌。
更想?捏一捏他脸颊上的肉肉了。
对于孩子,宁知?落原先并没有?太多的概念。
如今看到傅霆深幼年的模样,忽然就有?了具体的形象,按照书中的描写,男孩长得和他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不曾参与傅霆深的童年,却能把缩小版的他养在身边——说生育是爱情的结晶,大抵就是这意思吧。
“傅旭洲许诺生日时带他去游乐园,当天却忙着开会。”沈仪的语气?浮上怅惘,“我当时……发?作了,也没带他去,所以他脸色臭臭的不肯说话?。”
“这是我陪他过得最?后一次生日。”
如此的不愉快。
沈仪别过头?去,抹掉眼?角的泪水。
宁知?落垂下?目光,手放在她撑着桌面的那只手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以示安慰。
幼年的照片有?厚厚一摞,都?是在生日宴上拍的。
“生日宴有?请专门的摄影师,”沈仪抿起了嘴唇,“平时……平时我几乎没给他拍过照。”
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错过了和孩子相伴的、难能可贵的时光。
以至于连回忆和思念的寄体都?少之又少。
后面还?有?零碎的几张长大后的照片。
“这是他在大一开学典礼上的致辞,”沈仪挑出其中一张,“霆深天资聪颖又刻苦,十六岁就考上了大学。”
十六岁的傅霆深身高就有?一米八几了,肩宽腰细腿长,从外在看和成?年人并没有?太大区别。
只是五官尚未完全长开,眉眼?间笼罩着淡淡的青涩感,和现?在相比别有?一番风味。
——更好调戏的感觉。
宁知?落有?点羡慕从校服到婚纱的情侣们了。
和其他照片比起来?,这张底调昏暗又模糊。
宁知?落询问:“这是您亲手拍的,对吗?”
“对。”沈仪苦笑一声,“我悄悄回国,参加了典礼。”
远远地望着儿子成?为了优秀的人,心中既骄傲又欣慰,又感到了些?许的心酸和失落。
“我和他说过了,”宁知?落轻声道,“他愿意见您。”
“真的吗?”沈仪喜出望外,她竟然能说动霆深!
相册翻完了,她拿起桌上的保温桶,倒在碗里,“快,今天阿姨给你炖了花胶莲子枸杞汤,味道特别好。”
宁知?落斟酌着开口:“阿姨,接下?来?我要告诉您的事,您千万不要惊讶或者奇怪。”
沈仪倒了满满一碗汤,“什么?事?”
宁知?落:“怀孕的不是我,是霆深。”
碗摔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花胶莲子枸杞汤溅到了她的西装裤脚,沈仪浑然不觉,直愣愣地盯着宁知?落,嘴巴张成?“O”型。
好半天才茫然地回了一声:“………………啊?”
沈仪有?些?糊涂了。
她以为是宁知?落在开玩笑,可她语气?一本正经的。
不禁开始思索和怀疑人生。
傅霆深性别为男没错的吧…………?
虽说她从前没怎么?照顾过孩子,但好歹是抱过瞧过的,真真切切的小男孩,没有?多余的器官。
一时间都?考虑起,霆深是不是去变性了。
但男人变性为女,依然不可能会怀孕啊。
宁知?落拿出孕检单递给沈仪,“您看。”
从第一次到最?近一次,四张孕检单放在沈仪面前。
是了,其中一张还?是沈仪之前看见过的。
没看到检查人的姓名,就被霆深夺走了。
当时霆深在干嘛来?着?
他在吐…………孕吐。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沈仪从最?初的难以置信,到慢慢地接受了事实。
只是心头?不免升起了另一个疑惑。
所以傅霆深算她的儿子还?是女儿?
***
纪云熙坐在餐桌前,双手不安地绞来?绞去。
今天是约好了和亲生父母见面的日子。
徐觅领着纪从轩和徐曼婷夫妻两人走进包间。
体贴地屏退服务生,自己跟着退了出去将门轻轻带上,给一家三口留个安静私密的环境。
“孩子,”一见到纪云熙的脸,徐曼婷的眼?泪就夺眶而?出,“这些?年,你受苦了。”
她温柔的嗓音让纪云熙倍感亲切,心生暖意。
“他们对你怎么?样?”徐曼婷捏着他纤细的手腕,心疼道,“有?没有?打过你骂过你?”
“没有?。”纪云熙摇了摇头?。爸爸妈妈对他相当的疼爱,可惜他们去世得太早了,留下?他和姐姐相依为命。
他将过往的人生经历和盘托出。
讲到艰难的地方,徐曼婷一直拿手帕擦眼?泪。
纪从轩全程一言不发?。
进门以后,他就一直在打量纪云熙。
对他的第一观感称不上好——
太瘦弱了,说话?怯生生的,没有?一点气?场。
学历不高,目前的工作是什么?来?着,演员。
说白了就是一个戏子。
纪明宇除了感情作风混乱了些?,其他方面都?相当优秀,大学是国外常青藤名校上的,能力也不错。
更何况,还?有?二十三年的父子情分在。
徐曼婷双眼?红肿,“回家吧,我们会补偿你的。”
“是啊。”纪从轩出声,尽管样样比不上明宇,但面前的这个毕竟才是留着他血脉的亲生儿子,当然得认回来?。
他皱着眉头?,“你和华梦的合同,违约金是多少?”
纪云熙努力想?了想?,不确定道:“一亿?”
一亿?!他倒吸一口冷气?,华梦吃人不吐骨头?吗!
“算了,一亿就一亿吧,这笔钱纪家会出面替你付清。”纪从轩皱了皱眉头?,“你去和华梦解约。”
“为什么??”纪云熙不解,他争辩道,“我喜欢这份工作,我想?继续做下?去……”
成?为演员后,他拥有?了粉丝。
第一次体会到被人热烈喜爱着的感觉。
如果说一开始进公司当练习生,是因为姐姐生病需要钱,而?明星似乎是来?钱最?快的合法职业才起了意。
那么?眼?下?,当个好演员已经成?为了他的理想?。
宁知?落给安排的表演课,他一节不落地去上。
“继续当明星?脑子放清楚点,你要回来?继承家业的。”纪从轩理所当然地指挥道,“你先进入公司在基层学习着,先不要声张你是我们的亲生孩子。”
纪云熙听着他的话?,脸色越来?越白。
嗫嚅着想?要拒绝,却被无?情地打断。
“明宇和林家的订婚宴在即,宣扬出去徒惹人看笑话?,”纪从轩没理会他的意见,一锤定音,“等过个一年半载的,你在公司站稳脚跟再说。”
纪云熙:“…………”
这不是他想?要的父母。
他真正的父母,会支持他做任何想?做的事。
他慢慢地站起身,客气?地道:“纪先生,今天的会面,仅仅是因为我想?见见亲生父母的模样。”
“不过我并没有?回归纪家的想?法,我的父母只有?一对,他们葬在燕城的涂山公墓。”
纪云熙补了句“对不起”,就离开了包间。
徐曼婷着急地想?叫徐觅拦住他。
纪从轩面色难看,“他在对我甩脸子?”
还?扬言根本不想?认他们?
孩子抱错了是医院的责任,又不是纪家抛弃了他,难道纪云熙想?要他们跪下?来?把他认回去吗?
徐觅没料到双方会谈崩,“我去把云熙叫回来?……?”
纪从轩摆摆手拒绝了。
“你是干嘛呀你。”向来?温柔娴静的徐曼婷捶了他一拳,“他是我们的亲生儿子!凭什么?不能声张!”
难道还?要遮遮掩掩,搞得跟个私生子似的吗?
“好了。”纪从轩握住她的拳头?,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有?没有?考虑过明宇的感受?”
“明宇要订婚了,突然宣布他不是我们的孩子,外人会怎么?看他这个「冒牌货」,明宇心里能接受吗?”
徐曼婷脸上显露出迟疑之色。
是的,纪云熙是她的亲儿子,可亲力亲为把明宇养大,这份亲情同样是割舍不掉的。
纪从轩劝慰道:“左右已经知?道他的存在了,等到明宇结了婚把心安定下?来?,再去认他也不迟。”
徐曼婷咬住下?唇,无?奈地应道:“好吧。”
***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买些?礼物送霆深。”
“上次我做了一桌他小时候喜欢吃的菜,他一口没动,是不是现?在的口味变了?”
“霆深见到我,会不会还?想?吐?”
当宁知?落说好在下?班带她去宁宅见傅霆深后,沈仪就不自觉地开启了话?唠模式。
说着说着不好意思地道歉:“阿姨没打扰到你吧?”
宁知?落摇摇头?,耐心地一一回答。
“他没有?特别的喜好,您可以买礼物送给宝宝。”
“口味变清淡了,一点辣不沾,不太能闻腥气?。”
“放心,不会吐的,他的孕反症状已经消失了。”
沈仪幽幽地叹了口气?,语气?复杂:“你很了解他。”
能和宁知?落在一起,是霆深的福气?。
能有?宁知?落当儿媳,亦是她的福气?。
说什么?也要将一亿塞回给她:“这是阿姨给你的礼物,给你就当是给霆深了。”
宁知?落拗不过她,只好收下?。
沈仪打了满腹的草稿,想?了无?数种开场白。
在见到儿子的一刻化为乌有?。
最?终只化为颤抖的两个字:“霆深。”
傅霆深的眸光落在她身上,略微点头?:“沈女士。”
不咸不淡的态度,但比起上次要好得多。
沉默地对视了一会儿,没人先开口。
沈仪将手上的袋子拎到厨房,“本来?打算做糖醋排骨的,听宁宁说你不喜油腻,不然炖个冬瓜排骨汤?”
宁知?落举手:“阿姨,我想?吃糖醋排骨。”
傅霆深接口:“做糖醋的吧,我能吃。”
沈仪连忙答应下?来?:“好。”
排骨要冷水下?锅煮开,撇去浮沫,用冰糖熬色。
沈仪熟练地处理食材,身后突然响起男人低沉的嗓音:“你从前不会做饭。”
“出国后不比在国内,我天天跑来?跑去的,又不好请个做饭阿姨走到哪儿都?给带着。”沈仪回答,不经意地抱怨,“你能想?象外国菜有?多难吃吗?看着就叫人食欲全无?。”
“如果不自己学着做饭,恐怕哪天直接饿死街头?。”
傅霆深弯了弯嘴角,随即又敛起了笑意。
默然良久后,问出了一直梗在心头?的问题:“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开傅家?”
沈仪后背绷直,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艰难地道出了原因:“我得了产后抑郁症。”
“产后抑郁?”傅霆深微微蹙眉,近期他一直在学习怀孕相关?的理论知?识,对这个词汇有?一定的认知?。
从不曾想?过,它会发?生在沈仪的身上。
沈仪同样觉得羞愧:“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得。”
怀孕时,她明明是满怀着喜悦和期待的。
生产后,这种喜悦和期待感突然被抽空。
心情没来?由地变得压抑而?沮丧。
沈仪尝试和周围的人诉说。
大家都?在祝福她喜得贵子,没人认真听她说话?。
沈母说:“生男孩好哇,你有?啥可不高兴的,想?要女儿等你养好了身体再怀一个就是了。”
姐妹说:“傅董对你真好,月子中心产后修复样样不落,请三个育儿嫂五个保姆帮忙带娃,啥事都?用不着你操心,可不许在我面前凡尔赛了。”
沈仪将感受告诉给傅旭洲。
他冷冷的“嗤”了声,给她卡里再打了五百万。
仿佛一切不过是她要钱的小把戏。
剖腹产后的伤口隐隐作痛,晚上翻不了身,她开始失眠,大把大把掉头?发?,望着一个地方呆呆地流泪。
请来?了心理医生开导她,效果约等于无?。
连家中的佣人同样不理解,凑在一起嘀咕。
太太这样有?钱的人,也会烦恼会抑郁的吗?
沈仪尝试自救,她像怀孕前一样,和姐妹约着吃大餐、看电影,去奢侈品店一掷千金买几十个包包。
没用——她失去了食欲,看电影总是不能集中注意力,疯狂购物无?法让她变得愉悦和兴奋。
傅霆深了解过,产后抑郁和生产后激素水平的大幅度跌落有?着最?直接的关?系。
即使再幸福的家庭,产妇都?有?抑郁的可能性。
激素对人体的影响有?多大呢?
甲状腺激素分泌过多,会让人暴躁易怒。
褪黑素分泌不足,会让人失眠难以入睡。
连爱情也不过是多巴胺和血清素的作用。
你以为你能主导情绪,或许只是激素的奴隶。
傅霆深对此深有?感触。
怀孕后身体激素水平的变化,让他情绪起伏异常敏感,尽管一再告诫自己不许胡思乱想?,但仍控制不住。
还?很丢脸的,在宁知?落面前哭过好几回。
幸好,幸好有?宁知?落无?限的包容他。
可沈仪呢,她终日面对的是傅旭洲。
“所以,你厌弃我……”傅霆深微不可闻地吐出一口气?,“是因为我给你带来?了不幸吗?”
“当然不是。”沈仪断然否决,“我从来?都?不曾厌弃过你,我厌弃的人,其实是我自己。”
抑郁最?严重的时候,沈仪想?到了死。
傅旭洲在外省谈生意,十天半个月不沾家,傅霆深都?是由佣人带着玩耍。
她在二楼的窗台往下?看,有?个佣人没太注意,让傅霆深摔了一跤额角磕破流了很多血。
有?那么?一瞬间,沈仪想?。
你要把他留在这个危险的世界上吗?
不如带他一起离开吧?
念头?一闪而?过,却让她冷汗唰唰,惊惧不已。
自己想?死就算了,怎能想?到杀死孩子呢?
这样的她,配称得上是母亲吗?
沈仪产生了强烈的负罪感和自我厌弃感。
她仿佛掉进了沼泽,被来?自四面八方的、无?形的作用力拉着身体不断向下?沉。
必须逃离傅家,逃离滨市,逃得越远越好。
但不能带傅霆深走,毕竟她曾想?过杀了他。
到了国外后,沈仪学习到了许多新的知?识。
抑郁症亦表现?为生理疾病,需要吃药治疗。
医生建议她培养一个兴趣爱好。
沈仪开始拍电影,来?宣泄情绪。
双重效力下?,她的产后抑郁逐渐好转。
可时间拖得太久了,近乡情更怯。
她中间悄悄回国了几次,都?没有?勇气?和他相见。
说完这些?话?,沈仪始终不敢回头?。
霆深会怎样看待一个想?杀死他的母亲呢?
“我明白了。”傅霆深说完这一句,推门出去。
宁知?落不是第一次品尝沈仪的手艺,仍不禁赞叹出声:“阿姨,您做饭实在太好吃了。”
傅霆深第一次下?厨成?果斐然,是不是有?遗传天赋?
沈仪勉强提起笑容:“喜欢就多吃点。”
用过晚餐,就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傅霆深将沈仪送到门口,淡声道:“我没有?原谅你。”
这在沈仪的意料之中。
无?论有?何种理由,她终归是抛弃了他。
在她落寞转身时,傅霆深补了一句:“但你可以住进来?,照顾…………孩子。”
沈仪惊喜地回头?,强忍着的泪水潸然而?下?:“谢谢。”
她做梦都?不敢想?,这辈子再有?和儿子同居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的机会,让她好去照顾他,弥补他。
傅霆深折回房间,站在窗边看沈仪的车远去。
和六岁时一模一样的光景,心境却大不相同。
宁知?落从背后环住他的腰,“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怀孕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傅霆深双手交叉,放在微微凸起的小腹上。
若是没有?怀孕,他不一定会和宁知?落产生连接。
更别说和她结婚,被她照顾。
若是没有?怀孕,他绝不会因此对沈仪感同身受。
更别提和她见面,与她和解。
怀孕或许让他暂时变弱了。
但生产完以后,他依然是一个男人。
由怀孕所引发?的思考,让他觉得,他变成?了一个真实的、有?灵魂的人,让他比从前更勇敢,更强大了。
宁知?落不想?让他的心情持续低落,挑起新的话?题:“我给你变个魔术要不要看?”
双手摊开,手心手背空空如也。
随即虚虚一抓,抓住一根彩色棒棒糖:“给你。”
傅霆深哑然失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倘若你活到一百岁,二十多正处在幼年期。”宁知?落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怎么?不算小孩子呢。”
“而?且,我有?点想?穿越回到过去了。”
傅霆深歪头?:“……………?”
“想?回到过去,带六岁的你去游乐园。”
“想?回到过去,给三岁的你买棒棒糖。”
“想?回到过去,把一岁的你抱在怀里。”
仿佛有?水灌进胸膛,一颗心柔软而?酸涨。
傅霆深转身用力抱住了她:“你现?在就抱着我了。”
真希望时光静止在这一刻,直到永恒。
宁知?落眨眨眼?睛,傅霆深抱得太紧了,她能清楚的感受到饱满的胸肌和应·激变硬的莓果。
期待地擡起头?:“我今天还?能玩吗?”
一句话?,将温馨的氛围破坏殆尽。
傅霆深面无?表情地松开了手:“不能。”
宁知?落:“为什么??”
“因为我还?在幼年期。”傅霆深用她的话?回答。
宁知?落:“………………”
她再也不惦记十六岁的傅霆深了。
十六岁的傅总有?未成?年人保护法,不像是现?在的傅总,愿意给她随便玩。
都?是老夫老妻了,她要捍卫合法涩涩的权利!
宁知?落磨着他:“好嘛好嘛。”
傅霆深一反常态的冷酷,绝不动摇。
在她坚持不懈地磨缠中,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在她耳边挤出几个字:“………肿了。”
“对不起,我不该用牙……”宁知?落老老实实低头?认错,将不正经的念头?收起来?,“我不玩了好吧。”
老夫老妻要啥情趣,睡素觉就够了。
躺下?睡了十分钟,宁知?落半坐起身,擡起脑袋凑近他:“那…………能不能玩别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