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孕20周作为分界线。
在20周以前,傅霆深的腹部只是微微隆起?,过了20周后就如?气球般迅速得膨了起?来。
即使穿宽松的、厚实的衣物,也无法遮挡了。
同样无法遮挡的人还有宁知落。
必须跟着傅霆深的变化来伪装。
沈仪给?她缝制了一个道具孕肚,往里面填充了记忆棉,在衣服的包裹下摸着柔软有弹性,手感还挺真?实。
傅霆深抿起?嘴唇,担忧地问:“会累吗?”
“………”宁知落把道具塞到他的手中?,“又不重。”
总共不到一斤,轻巧便捷,健康透气。
宁知落甚至有些喜欢,她体温偏低,生性怕冷,穿戴上它和添了一件保暖内衣没有太大区别。
并且能隔着布料在外层贴暖宝宝,冬天?必备单品。
傅霆深低低地说一句:“你辛苦了。”
他一个真?正怀孕的人,居然在担心她辛苦?
宁知落轻轻敲了下他的额头:“就当是交换体验了——不是有那种活动吗?丈夫绑着沙袋体验孕期生活的。”
说来惭愧,绑沙袋至少五公斤起?步。
她这点儿重量完全不够看。
傅霆深略一思?索,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认真?地说道:“就当是我?们共同怀的孩子。”
宁知落扶额,“是我?们共同的孩子,但不是我?怀的。”
怀孕所承担的辛苦和危险,她做多少都不能抵平。
宁知落不想给?自己脸上贴金,摇着他的手转移注意力,“你努力早点将孩子生下来,我?就能卸下包袱啦。”
她贴近他的耳朵补了句,“等你生完,我?们……”
傅霆深听着,悄悄红了耳尖。
宁知落戴假孕肚出门,最先引起?了员工的注意。
【我?特喵的怎么说来着,果然是怀孕了吧!】
【华梦马上就要有小太子或者小太女了吗?】
【看着有几个月啦?】
【两个月、三?个月?不太确定,我?小姨怀孕两月就堪比人家五个月的肚子,表嫂怀孕到六个月才显怀。】
【按照结婚日期来算,大概快三?个月了吧。】
【如?果一结婚就怀上,那傅总怪厉害的呢。】
【嘿嘿嘿。】
【嘿嘿嘿嘿。】
【嘿嘿嘿嘿嘿嘿嘿。】
一连串意味不明的怪笑在群里刷屏。
由于?宁知落的知名度比一些明星更高?,以至于?有营销号跑来蹭热度发了相关的爆料。
评论区大都是祝福的话,也不乏恶意揣测。
【怀孕了还要上班,啧啧啧,傅总不懂心疼人的。】
【怀孕又如?何,我?怀孕八个月都坚守在岗位上呢。】
【就是就是,再说人家自己的公司,辛勤点咋了?】
【哟哟哟!一结婚就怀了?该不会当初的求婚,就是因为怀孕了挟肚逼宫吧?】
【呵呵,你这么懂,是趴在人床底下偷听到了?】
【挟肚逼宫不得要男人点头答应?傅总又不是男明星,不需要在大众面前立人设,不答应宁知落能怎么着?】
【再说傅总为妻离开盛世,这可?不是装出来的。】
【别的不说,看看先前傅董的态度,再看一下现在的!若是结婚前就已?经?怀孕,盛世至于?搞一出幺蛾子么。】
傅董躺在病床上,双眼无神,一副怀疑人生的姿态。
他好端端的儿子,到底是怎样怀了孕的呢?
想不通归想不通,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接受。
傅霆深肚里怀的,是他的宝贝孙孙。
傅旭洲年轻的时候铁血无情?,不过年纪上来以后,就开始眷恋亲情?想要享受天?伦之乐了。
既然孩子是傅霆深来怀的,估计不会想生第二个。
看他对?宁知落认死的态度,也不会再找别的女人。
所以他只有这一个儿子,大抵也就一个宝贝孙子。
傅旭洲恍然意识到,傅霆深已?经?长大,再用以前威压的手段逼迫他屈服只会适得其反。
为了抱上孙孙,不得不采取怀柔政策。
盛世集团撤回了对?华梦传媒的施压。
不仅如?此,得知华梦正在筹备给?追梦少年的大小团综,颠颠儿的主动上门来提出投资。
因为盛世而?断了和华梦传媒合作的公司,在此时此刻,齐齐地骂了一声:“Shift!”
【傅董,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呐!】
【傅董和傅总都被拿捏,这女人竟是该死的有魅力。】
【团综,团综,好大的饼,我?吃吃吃!】
【华梦对?出道团好用心,有的团出道即巅峰,不好好运营一两年就糊穿地心。】
【我?没看过选秀节目,但现在心动惹。】
【有保险绑定不会塌房,有充足物料保证售后,你在等什么追到就是赚到!】
【借楼安利下我?们的人间小甜豆许琦。】
【傅董高?攀不起?咯,想给?华梦投资的人太多。】
【最近纪家和华梦走得很近,emmmm好怪。】
【我?听到了一个瓜,但是不能说。】
【我?嘴巴非常严的,快来说说呗。】
【外面不能说的话,偷偷私信我?。】
当初收回橄榄枝的品牌方,重新找上门来。
甚至包括毁约的魅兰彩妆。
“毁约的拒了,永远不再和它合作。”宁知落作出指示,“其他的晾一段时间等首场演唱会办完再说。”
至于?盛世集团的投资,照单全收。
有钱不拿是傻子。
钱收归收,好脸色依然没有一个。
傅旭洲舍了老脸去讨好她,得到如?此结果。
差点吐血三?升。
病房门被推开,董事会另一位成员走了进来。
这老家伙和他一向不太对?付,脸上挂着乐呵呵的笑容,假意关怀道:“傅董,才出的院,这么快就回来了?”
说起?这个傅旭洲就来气。第一回在盛世集团晕倒,他承认有演的成分。
住院是想给?傅霆深施加心理压力,未能成功。
这一次在宁宅大门口,是真?的急火攻心昏迷过去。
谁曾想到,沈仪和傅霆深都看见了。
他们作出的反应,就是冷漠地关门。
还是司机发现他晕倒,给?送的医院。
傅旭洲虽然心寒,面对?死敌当然不能表现出来,反问:“你都在康复科住几个月了?骨头还没好吗?”
老骨头一把的,活该摔断腿。
哼,和他比身体,他天?天?锻炼,摔了屁事没有。
“爸!你别往外乱跑。”年轻的女生推着轮椅跟了过来,给?他按在轮椅上,腿部盖好毯子。
对?方享受着女儿的照顾,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
傅旭洲:“………………”
他的病房里空荡荡的,连个来探望的人都没有。
真?让沈仪说中?了,这辈子注定是孤家寡人一个。
死敌看到他吃瘪,开怀大笑着离开。
傅旭洲转过头盯着窗外——冬天?已?至,树的叶子掉到孤零零的只剩一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觉得这片叶子就像他自己,愈发感到心酸不已?。
早知道就一个儿子,哪怕让他用半个盛世去换…………他、他大抵是会愿意的。
悔不当初呐。
***
蒋雯竹所画的人物原画,得到了认可?。
冯露紧紧握着她的手:“同志!革命需要你!”
不愧是高?学历专业人才,蒋雯竹笔触细腻,表情?鲜活,关键是画出来的男人都透着一股青涩的欲感。
冯露非常满意,和她签订了合作的合同。
蒋雯竹成为了游戏部的编外成员。
宁知落带她去办了一张卡,一张工资卡。
是独立的银行账户。
蒋家的人再想冻结,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蒋雯竹同样欣喜,拿着卡亲了一口。
虽然一个月的收入大约就够她从前一天?的开销,但这是她亲手赚来的钱,体验还是很不一样的。
能做自个儿喜欢的事,能用它谋生,实在太好了。
“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蒋雯竹不好意思?地摸鼻子,“等我?发了工资,就把钱还给?你。”
“不用了。”宁知落摆摆手,一点小钱不至于?计较。
“这样吧——”蒋雯竹想了想道,“君樾公馆住着挺好的,我?能继续住在那里吗,我?给?你付房租。”
宁知落:“……………”
大小姐对?物价真?的没概念呐。
宁知落报了一个数字,蒋雯竹吃惊:“这么贵!”
想住在君樾,恐怕要打三?份工才能供得起?房租。
养尊处优的富家千金,头一次感受到了贫穷。
最终决定回一趟蒋家。
其实当订婚宴换人后,蒋父蒋母的寻人就松懈了下来,有意放她在外头吃吃苦头。
见到小女儿平安归来,到底是松了一口气的。
“没事就好。”蒋母点了下她的鼻头,同时庆幸地说道,“你的逃婚算是歪打正着了,纪明宇竟是个假少爷。”
“但不许再有下一次了。”蒋父沉声呵斥道,和妻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闹离家出走,对?得起?我?和你妈吗?”
“是啊。”蒋母跟着道,“难道我?们还不够爱你吗?”
——爱。身处贫穷当中?的蒋雯竹有所触动,举手示意:“那我?可?以去公司上班吗,家产能分我?一半吗?”
“家产什么家产?!你是白眼儿狼吗?”蒋父暴跳如?雷,“小小年纪就惦记家产了,谁教?你的!”
蒋雯竹倔强仰头:“我?只是想和哥哥一样。”
从许久以前,蒋雯竹就隐隐察觉到不对?劲。
父母看似对?她溺爱,却像是对?待小宠物,对?蒋烽严厉,实则把他当成继承人培养,灌注了全部的心血。
给?她的黑卡副卡,平时就买些几万的鞋子包包而?已?。
当她和蒋烽都想要一艘游艇时,父母只给?蒋烽买了。
后来游艇的发动机坏了一个,蒋烽大方地说送给?她了,她高?兴地拿去和姐妹炫耀。
毕竟她们也没有游艇。
如?今想来,实在可?笑。
蒋雯竹不是惦记家产,她想要的是公平的爱。
爱意仅存在于?口时是虚无缥缈的。
必须赋值才能体现出来。
给?蒋烽的是毫无保留不求回报的爱,给?她施舍了零头,却绑架她用下半辈子的婚姻来偿还。
不公平!明明都是爸爸妈妈的孩子,就因为性别不同,所拥有的待遇如?此天?差地别。
“家产是我?打拼下来的,”蒋父冷笑,“我?想给?谁就给?谁,你没有权利置喙。”
“我?把你养大,你就要懂得感恩,回报父母。”
蒋雯竹低头,嘟囔了一声:“抚养子女是父母的义务,你不把我?养大就是犯遗弃罪,警察会把你抓走。”
“你说什么?”这句话戳了蒋父的心窝子,他气急败坏,擡手就要给?顶嘴的女儿一个耳光。
蒋母及时地拦住了他。
女儿离家出走刚回来,这一巴掌打下去,父女间的情?分真?的会分崩离析的。
“你呀,”蒋母柔柔地叹了一口气,“到公司上班多累呀,嫁个优秀的男人在家相夫教?子不快活吗?”
不快活。
蒋雯竹想,为何不是男人在家相妻教?女呢?
“算了,”蒋母认定女儿钻了牛角尖,“你最近别出门了,就待在家中?好好的反省吧。”
蒋雯竹被关了禁闭,一步不能踏出房门。
每天?饭菜送到门口,不吃就倒掉。
蒋雯竹不吵不闹,安分了几天?。
在家人松懈之时,趁着漆黑的夜色,将衣帽间的奢牌包包名贵皮草等东西一扫而?空,打包从窗户扔到楼下。
再用床单拧了绳子,从二楼跳出去。
卷走的东西拿到二手市场,卖了一笔钱。
不错,够付半年的房租了。
蒋雯竹想了想,把摔坏的旧手机拿给?回收的人。
“这摔得稀巴烂,最多给?一百块。”
蒋雯竹:“……………”
原价一万块的手机,竟然仅值一百块。
呜呜呜,她以后绝对?不拿东西撒气了。
卖掉旧物后,蒋雯竹给?宁知落转了一笔钱。
宁知落收下,又给?她发了个大红包:“恭喜独立。”
蒋雯竹站在清凉的风里,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自由。
随即收到了游戏部的催促:“慕容隐的图画好了吗?”
蒋雯竹:“………快了快了。”
果然世界上没有绝对?的自由。
但比起?相夫教?子,她宁可?画一万张图。
蒋雯竹拿出数位板,开始赶稿。
***
进入孕中?期后,傅霆深的脾气变得刁钻古怪。
比如?这个周末,突然说想吃包子。
宁知落叫了几家品牌店的外送服务,都不对?他的胃口,傅霆深吃了一口就控制不住地吐了出来。
“你想吃什么类型的?”宁知落扶额,孕夫需求大过天?,“我?好知道去哪家买。”
灌汤包?小笼包?叉烧包?生煎包?破酥包?
牛肉馅?猪肉馅?三?鲜馅?豆沙馅?奶黄馅?
傅霆深擡眸认真?思?索了半天?,回答:“包子。”
“我?想起?来了。”沈仪福至心灵,将宁知落给?拉到边上,“我?大概知道他想吃哪家的了。”
沈仪一边回忆一边慢慢说。
在小学时,傅霆深班上有个同学,家中?是开包子铺的,经?常在班级里绘声绘色地描述他家包子有多么好吃。
某天?沈仪坐车到学校接他放学,经?过同学家开的店铺,傅霆深怯怯地提出要求,说想吃。
咫尺的距离,沈仪却没让司机停下来,随口敷衍道:“等你考了第一名就带你来吃。”
傅霆深从来都是第一名,她却始终没有带他来吃。
“不是连锁店,我?忘记店名了。”沈仪满怀愧疚地说着,“只记得位置在学校附近。”
宁知落当机立断:“那我?们现在去找。”
到了学校附近,开着车慢慢巡视道路两旁的店面招牌,终于?凭借着记忆锁定位置。
那里仍是一间早餐店,却不是卖包子的了。
沈仪上前询问,几个吃饭出来的老顾客竟然记得。
“我?有印象,你说的是汲氏包子吧。”
“那家生意特别好,夫妻俩赚了大钱,前几年把儿子送到加拿大留学去了。”
“他们是不是跟着去加拿大啦?”
“没有,换了个店面,在哪儿我?得想想。”
“你快想,我?也想再吃一次了。”
一个从前的常客给?了沈仪新的地址。
不过把街道写错了,两人跨越了半个滨市才找到新店,在一处深巷的尽头。
店面古旧但收拾得干干净净,客人络绎不绝。
排了二十分钟队,买到了包子。
宁知落坐回车里,擦了擦额头的汗。
“霆深这孩子,后来再没听他提起?过,”沈仪不禁感慨,“居然一直藏在心里。”
“幸好有你在,不然恐怕他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口。”
宁知落莞尔,其实他特别好哄的。
回到宁宅,远远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出院以后,傅旭洲天?天?来这里守着。
两人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进了门。
独留他站在大门口,随风颤抖。
“呐。”宁知落将仍然散发着热气的包子,放在餐桌上,“尝尝看喜不喜欢。”
包子个头小小的,表皮薄且松软,用筷子夹起?咬下一口,浓郁的汤汁瞬间流进齿间。
心里某个空缺的角落,被她一点一滴的填满。
宁知落坐在了他的对?面,单手托腮看着他吃。
在她灼灼的目光注视下,傅霆深不禁红了脸,想了想,夹起?一个递到她的面前。
宁知落配合地咬住,嗯,确实是挺好吃的。
吃过饭后,是惯例的散步环节。
既是周末,就由宁知落陪同着。
随后给?宝宝做胎教?,今天?读寓言故事。
胎动的幅度越来越明显,像是在伸拳和踢腿。
傅霆深忽地说起?:“我?们给?宝宝取个名字吧?”
“好。”宁知落摸着他的肚子,认真?思?考,“傅姓挺好取,让我?来想一想………”
“不。”傅霆深摇摇头,“姓宁。”
宁知落犹豫:“可?孩子是你生的……”
谁生的孩子,理应跟谁的姓氏。
“不,就要跟你的姓。”傅霆深往外指了指门口的方向,“那个人会气死的。”
宁知落:“……………”
这样说真?的很难让人拒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