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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伦敦不但雾多,雨也多,虽然难得出现滂沱大雨,但绵绵细雨总是一阵过一阵,又湿又冷,这种天气出门实在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快点,在那位刁蛮公主下课回来之前,你最好赶紧出门,免得她鬼叫鬼叫的,说不定又挡住大门不让你出去了。”李亚梅一边催促,一边忙著替桑念竹挑衣服。

  桑念竹的服饰并不多,而且还都是她母亲遗留下来的旧衣物,但因为收藏得很好,又是名牌货,所以看上去虽然谈不上什么流行,也不显陈旧,样式亦非常高雅,很适合桑念竹的气质。

  看著桑念竹换上套装,李亚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失笑。

  “你知道那家伙什么地方最可爱吗?”

  桑念竹瞥了她一眼,询问的眼光。

  “就是……”李亚梅越想越好笑。“他明明是特意打电话来约你出去,除非是白痴,否则任何人都听得出他的意图,可是他偏偏要吞吞吐吐又别别扭扭的生。

  掰些奇奇怪怪的理由,不是说什么到附近办事想要顺路过来看看你,就是说有家好吃又便宜的餐厅想请你去吃吃看,还有某人送他戏票,而且刚刚好是两张,老曰醇这样绕著弯请你出去,真是搞笑。”

  桑念竹停下套钮扣的手,想了一下,也笑了。

  “我想在某些方面,他也是很害羞的。”

  “害羞?都二十六岁的大男人了还害什么羞?”李亚梅更是大笑。“他说他从来没有追过女孩子,我看他是害怕被拒绝吧!不过他到底是干什么的,不是学生,又不用上班,难道是吃闲饭的,所以才那么穷?”“他是程序设计师,自己接一些caSe做,另外还有一个兼差。”桑念竹穿好衣服即开始刷头发,她是从不化妆的,一方面是她买不起化妆品,一方面是丽质天生

  的她根本不需要化妆。“而且他也不算穷,只是用钱观念比较寅际一点而已。”

  “花钱讲求实际的人多半是因为钱不多,所以只好实际一点。”李亚梅毫不留情地挑出最现实、最窘迫的可能状况。“他的家人呢?”

  “有一个很会闯祸的妈妈,还有一个脾气好好的爸爸,哥哥和姊姊都结婚了,两个妹妹还在念书,再加上好几个侄儿外甥。”

  “挺热闹的嘛!”李亚梅喃喃道。“啊!等等,你最好带把伞。”

  “我带了。”桑念竹拍拍背包。“不过,他说因为最近常常下雨,所以他会开车来接我。”

  “开车?他有车?”

  “他要向公司借车。”

  “公司车?兼差的公司吗?哇!那一定不是什么好车,搞不好是货车。”

  言犹在耳,三分钟后,她们下楼一见到于培勋身后的车,不要说她们都看呆了,附近所有的学生也全都跑过来又惊讶又羡慕地围在四周打转,特别是男生,想摸又不敢摸,只差没有流下一桶桶的口水来洗车了。

  不是货车也不是卡车,当然也不是公车或火车,是……

  “等等、等等,那个……”李亚梅目瞪口呆地指著那部金光闪闪,瑞气万条,最新型的朋驰跑车。“不会是你的车吧?”

  “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会买这么贵的车,多浪费呀!”于培勋嗤之以鼻地拍拍车身。“公司车都被开走了,所以副总经理就把他的车借给我开,没办法,我只好开他的车来了。”

  没办法?开最新型的朋驰跑车是没办法,那要怎样才算有办法?开飞机?

  传统英国社会阶级泾渭分明,一般高级俱乐部都是采用会员制,出入这些俱乐部的人士大都是社会名流,平常人有钱也进不去,甚至有些特级俱乐部即便是社会名流,没有特殊身分也无法加入,譬如于培勋带桑念竹来的这家圣詹姆斯俱乐部。

  桑念竹简直不敢相信,两眼控制不住地四处乱瞟,入眼周遭豪华奢侈但高尚典雅的装潢,特别是那些往常只能在报端瞥见的大人物,她拚命按捺住携呼的冲动,深恐一不小心做出失态的举措来。

  “你怎么会有这家俱乐部的会员证?”一直以为这种超级俱乐部是虚构的呢!

  “老总帮我办的会员证,也是他帮我付的年费,我自己才不会去白花这种冤枉钱咧!”

  由侍者领著他们到一处挑高的包厢,于培勋甫坐下即悄悄的附耳低语,“告诉你,这里年费贵得要命,但是不管你来多少次、吃喝多少东西都不用再花钱,所以爱吃什么、喝什么尽管叫没关系,否则年费都自忖了。”

  这就是他所谓“便宜”又好吃的“餐厅”?

  还其是精打细算!“他为什么要帮你办这儿的会员证呢?”

  于培勋耸耸肩。“我哪知道,这你应该去问他吧?”

  问他?

  她又不认识那个什么老总!桑念竹啼笑皆非地暗忖。

  点过餐后,轻啜著餐前酒,“那你们副总又为什么肯把那么好的车子借你?”她忍不住又问。

  “因为我帮过他一点“小”忙。”譬如挽回一件价值十二亿美金的合约之类的“小”忙。

  帮过一点小忙?就这样?

  “你们副总真好。”好大方,平常人谁敢把那种车子随便借人,都嘛会宝贝得比自己的老婆更重要,别说借人了,自己都不太舍得开呢!

  “还好啦!”于培勋淡淡道。“他不过是希望我能多帮他一点‘忙’而已。”

  “可是……”桑念竹神情困惑。“你只是打工而已不是吗?为什么你们公司会对你这么好呢?”

  “有吗?我倒不觉……”顿了顿。“啊!说到打工,你在那个俱乐部工作多久了?”

  “快三个月了,其实我一直在换工作,因为适合我的工作薪资不多,薪资多一点的工作又不适合我,但是为了生活,我不能不挑薪水多一点的工作,所以总是做不久。”桑念竹无奈地低喃。

  以她的个性来看,想也是:再说到那个俱乐部,虽然大学生顾客占大多数,但有时候学生比一般人更难应付。这十多天以来,他天天送她去上班,然后在那儿等候她下班,总是见她既为难又困窘地应付那些大学生自以为潇洒的搭讪,好像快哭出来了似的,可见她根本无法适应那极工作。

  “俱乐部薪水多少?”桑念竹说了一个足以令他失声惊呼的数字。“-?就那么一点薪水值得你那样拚命吗?”

  “那已经是我做过的工作里最局的薪资了。”

  于培勋皱眉,而后摇摇头。“还是我来帮你另外找个工作吧!”

  “咦?可是……”

  话刚起头,侍者送餐来了,两人暂停交谈,待侍者离去后,桑念竹已经忘了刚刚在说什么,一径盯著餐盘上的食物低呼。

  “俄国小薄饼抹鱼子酱,鹅肝酱配烟熏鲑鱼,天哪,这要多少钱啊!”

  “我说过,不用花钱的。”于培勋把刀叉塞入她手中。“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常常来吃,反正是免费的。”

  桑念竹优雅地叉起鱼肉放入口中,“真好吃!”她叹息。“真的不用钱吗?”

  “其的,一般用餐、跳舞等都不用钱,除非你要在这边开派对或餐会之类的,那就得另外计费了,什么场地费啦、餐饮费啦、服务费啦、清洁费啦,拉拉杂杂的一大堆,刚刚好足够吓死你……啊!等等,先不要吃面包,否则待会儿你会吃不下喔!”

  前菜后是马赛式炖海鲜浓汤,接著是奶油起司-明虾和乳酪生蚝配白酒,主菜是烘烤牛肉和海鲜生菜沙拉佐柳橙醋汁配红酒,吃到这里,桑念竹已经撑不下了,再看到之后的蓝纹乳酪和糖浆布丁与糖渍水果佐朗姆酒蛋糕,她真的只能流口水干瞪眼了。

  “休息一下吧!”于培勋用餐巾擦了擦嘴。“我们聊一聊,嗯?”

  桑念竹颔首,推开酒杯||她的酒几乎都是于培勋替她喝掉的,又推开甜点盘,再把红茶挪到面前来。

  她并不是个挑食的人,但她特别喜欢喝红茶,总是格外讲究,有的适合清饮,有的适合加味,若是加味茶则不能太甜也不能不够甜,不能加太多牛奶也不能加太少,必须恰到好处地衬托出红茶的香味,又不能喧宾夺主的掩去茶的原味,挑剔得很。

  此刻,在她面前的是加入佛手柑调制而成的伯爵茶,香气特殊,适合作为奶茶,不过绝对要小心不能加太多牛奶,否则会腻得下不了口。

  “聊什么?”

  “聊……”于培勋想了一下。“哦!对了,用公之前我说了要帮你另外找个工作,你觉得如何?如果没问题的话,你今天就可以把工作辞了,我保证三天之内就给你消息,OK?”

  “今天?”桑念竹蛙首低垂,漫不经心地重复,手里则忙著小心翼翼地在红茶里加入适量的牛奶。“不好吧?”

  不好?

  于培勋颇意外地扬起双眉,“为什么不好?”感觉彷佛被当头淋了一桶冰水。

  这些日子来,虽然他凡事都会先征求过她的意见,但温驯的她总是毫无异议地同意他所提出的任何建议,从不曾对他说过一个“不”字,甚至连丝毫疑问都没有,现在她却毫不犹豫地说出了那个字。

  为什么?

  “那个工作也是人家帮我找的,我怎么好说不做就不做?”再加一点蜂蜜。

  扬起的眉毛猝然落下,揪成一团打不开的死结。

  一句非常普通的对话,只不过因为不幸生为否定句,使得刚被淋了一桶冰水的敏感人士一听就不爽,当场重感冒又肺炎,情不自禁又钻起牛角尖来了好像他

  随身携带牛角尖似的。

  任何人都无所谓,但他就是无法忍受他所在意的人对他说“不”,他会单方面的把对方“否决某事”和“否决他”画上等号。

  “要换一个好一点的工作,这有什么好不好的?”她在找理由拒绝他吗?

  搅一搅……“可那也是亚梅帮我找的工作,没有事先经过她的同意就辞职,她会生气的。”嗯!好了,喝一口……咦?味道……好像不太对耶!是茶太浓?还是牛奶太少了?

  “如果她真是你的好朋友,就应该不会反对才对。”

  “我知道,可是……”越加心不在焉了。“我还是先跟她说一声比较好。”或者是蜂蜜加太多了?

  没错,她是在拒绝他!

  不到半个月,她就已经能够判定他不适合她了吗?

  “现在就跟她说。”

  于培勋的温和表情正在一点一滴瓦解当中,桑念竹却全然不知,因为她自顾自低头研究她的红茶到底哪里不对了,根本没瞧见封面已经开始上演变脸。

  “我不知道她的手机号码。”再加一点牛奶试试看吧!

  因为他不够富有?还是不够出色?或者是:

  她讨厌他?

  “那么……”于培勋的脸色逐渐转换为冷色系,连声音也变硬了。“明天你只有早上两堂课,下午要不要去听歌剧?”他在做最后的试探。

  “明天?”不能太多,一……呃,两小匙吧……“我没空耶!”

  她讨厌他!

  瞧,她不但又拒绝他了,而且连看都不屑多看他一眼!

  “我明白了!”

  于培勋那张脸已然化为刚锻炼出来的一级钢铁,既冷漠又僵硬,敲上去肯定铿锵有声,桑念竹却依然懵懵懂懂的一点也不曾察觉。

  再搅一搅……“我想……”再试一口……太好了,就是这样,茶味的清香衬上适度的蜂蜜甜味和奶香,完美极了!“明天晚上我再辞职,”荡漾著与蜂蜜同样甜蜜的笑脸,桑念竹终于抬起了娇靥对上前面的世纪大硬汉。“后天去听歌剧好不好?”

  “呃?”森冷的表情来不及收回,错愕的线条又加上去,眼耳口鼻全变形了,于培勋的脸比小丑更滑稽。“明……明天……后……后天……”

  “咦?你的脸怎么那么奇怪?”

  “嗄?我……我……”牛角尖还套在头上,不晓得该继续戴著好,还是应该拿下来了?

  “啊!我知道了,你的红茶不好喝对不对?来,我来帮你调蜂蜜和牛奶,”探手越过桌面,桑念竹端来那杯根本还没喝过的红茶,“告诉你喔!我调的红茶每个人都说好喝喔!”又开始繁琐的加蜂蜜牛奶步骤,完全没考虑到别人的口味不一定跟她一样。

  望著桑念竹又低下去的脑袋,于培勋一时之间实在是反应不过来,只好拚命揉脸颊,好让脸型赶紧恢复原状。

  “是……是吗?”

  “我保证!”桑念竹小心翼翼的加入刚刚计算过的匙数。“这茶泡的太浓了,所以我刚刚都调不出最好的味道。像这种伯爵茶泡三分半钟才是刚刚好,他们可能泡太久了,所以牛奶要多一点……”

  那也不需要那么多吧?

  于培勋想阻止,又不晓得该如何阻止。

  “……有的人喜欢加柠檬,那真是大错特错,只有锡兰高地乌沃茶才适合加柠檬,不能随便什么茶都加柠檬的。”

  不管什么茶都好,他都不加柠檬,也不加牛奶!

  可是见她那样慎重地一匙匙计算加入的蜂蜜和牛奶量,于培勋只能苦笑。

  “好了,哪!你喝喝看……如何?”期待赞美的眼神紧紧地揪住他。

  “嗯!好……”好腻!“好喝。”

  “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桑念竹扬起喜悦的笑。“我啊!最喜欢喝红茶了,特别是带有葡萄香味的上品大吉岭红茶,那个最适合清饮了。可是那种茶很贵,不是我喝得起的。”

  “原来如此。”于培勋喃喃道。“那下午茶我们也在这儿喝吧!这儿的大吉岭红茶保证是上品。”她吃什么都很随便,没想到喝个红茶这么讲究。

  桑念竹两眼一亮。“好啊!”

  这一餐都尚未结束,她却已是满面期待的神情了,于培勋不觉莞尔。

  “以后你喜欢什么要告诉我,不要让我傻傻的老是带你去喝珍珠奶茶。”

  桑念竹温婉地点点头。

  “好,那么,你明天有什么事吗?”

  “明天?哦,明天格林威治法庭有一场强暴案审判,辩护律师是御用大律师,好厉害的!所以我早就跟亚梅约好明天要一起去旁听,到时候我会跟她提工作的事,我想她一定不会反对,还会陪我去跟老板辞职,否则人家要是挽留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不过……”桑念竹雾蒙蒙的瞳眸轻轻眨了两下。

  “你要帮我找什么样的工作呢?”

  难怪,学习的事当然比听歌剧重要。

  “可以在家里做的工作,而且保证比你现在的薪水要高。”

  “咦?”桑念竹惊呼。“真有那么好的工作吗?”

  “当然。”于培勋又喝了一口既甜又浓的红茶,眉头差点打架。“我明天陪你去旁听好吗?”

  “可以啊!明天下午两点开始。”

  “那我中午先去接你们出来吃午饭。”

  桑念竹颔首,一脸满足地啜饮著红茶,不晓得为什么,于培勋也跟著觉得很满足起来了。

  “你说你爸爸妈妈因车祸去世了,那么现在是谁在照顾你?”

  “叔叔。”

  “你只剩下他一个亲人?”

  “不是,我还有奶奶,伯父伯母,姑姑,一个哥哥,和……”桑念竹迟疑了下,茶杯落回桌面上。“大妈。”

  于培勋怔了怔。“大妈?”不是那个大妈吧?

  桑念竹蛲首深垂。“我爸爸的太太。”

  “啊……”于培勋明白了。“原来是这样,那你怎么没跟他们住在一起?”

  两手不安的绞著餐巾,“因为我是情妇的私生女,他们………”桑念竹嗫嚅道。“他们不愿意接纳我。”

  “龉!现在谁还讲究那一套啊?真受不了。”于培勋嗤之以鼻地哼了哼。“那你叔叔又愿意照顾你?”

  “我叔叔也是爷爷的情妇的私生子。”

  呆了呆,“怎么……”于培勋哭笑不得。“难不成你们家的男人有收情妇的习俗?”他只是顺口说说而已,没想到却见桑念竹很认真的点了一下脑袋。

  “一直都是这样,伯父也有,哥哥还没有结婚,但他已经有两个女人了。”

  “这……未免太可笑了吧?”于培勋不可思议的低喃。“好吧!既然收情妇是你家的习俗,那他们又为什么不能接纳你?”

  “因为我妈妈是……”说到这里,桑念竹蓦然噤声,双眸大睁,惊讶得差点把两颗眼珠子都给掉出来了。“天啊!那那那……那是哈里王子耶!”

  “呃?”于培勋顺著她的视线扭头看了一下,“哦,是啊!听说他常常来这里开派对。”再在嘴里咕侬一句,“还吸毒呢!”

  “真不可思议!”桑念竹低叹,两眼依然盯住那个走向娱乐室的金发男人不放。“没想到我居然能够这么近的看到哈里王子,太不可思议了!”

  “那算什么,我还-看-到过亨利八世呢!”更正确一点的说法应该是在伦敦塔“摸”到的。

  愕然收回视线。“-?!”亨利八世?!

  “嗄?啊!没什么,我是说你会跳舞吗?”

  “跳舞?”桑念竹犹豫了下。“一点点吧!”

  “那待会儿想跳舞吗?”

  “咦?这儿也能跳舞?”

  “当然,”食指往上一伸,“楼上,可以纯喝饮料聊天,也可以跳舞u或者你想去看看那些有钱人打桥牌是多么大手笔?”于培勋耸耸肩。“他们连射个飞镖都要下赌注呢!”

  两眼开始发亮,“真的吗?真的可以看吗?”桑念竹兴奋得像个小孩子似的。

  “可以啊!我就看过某人彻夜在此豪赌,输了好几十万英镑之后再喝个酩酊大醉回去,真豪爽。”

  “好!”桑念竹拚命点头。“我们去看他们玩桥牌。”

  “那就先吃完它们吧!”于培勋又指指那些餐后甜点。“还是你不吃了?”

  “太浪费了吧?”桑念竹惊呼,立刻拿起小匙子挖布丁。“而且这些看起来都好好吃的样子,不吃太可惜了。”

  “你不是说你是在英国出生的,怎么以前都没吃过吗?”

  “没有,我妈妈在家都煮中国菜,因为我爸爸喜欢吃;”桑念竹一边吃一边解释。“爸爸妈妈去世后,我搬去和叔叔一起住,因为叔叔也爱吃中国菜,所以我也都是煮中国菜;上大学预科时,叔叔也升职了,他忙到没时间照顾我,所以就让我住宿,好让我有同学作伴,之后,为了省钱,我通常都是吃汉堡三明治,这种东西根本就吃不起。”

  “你不是说那个松本想追你,所以常常请你们出去用餐吗?”

  一提到松本,清雅的小脸蛋马上皱起来了。

  “还说呢!人家真的不喜欢他,可是他偏偏要缠著我不放,又因为我都不愿意答应他的约会,他就跟大家说只要我肯去,就请所有同学一起去吃饭看电影,利用那些同学来逼我一定要去,而且每一次不是吃日本生鱼片就是吃法国蜗牛……”她吐了吐舌头。“我一看见那蜗牛就什么也吃不下了。”

  于培勋失笑。“日本男人大半都很主观,不够体贴,否则他应该先征求你的意思之后再决定要吃什么才对。”

  挺俏的鼻子可爱地皱了一下,“也不只是日本人啊!”桑念竹不开心地嘟嚷。“请我出去吃饭的男孩子都是这样,什么都没问就替我决定一切,除了……”羞赧地瞄了于培勋一眼,她轻声细语地说。“你,你都会先问过我的意见之后再决定要去哪里、要做什么、要吃什么,我觉得你很尊重我,而且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生气,你知道,我最怕人家对我生气……”

  于培勋突然掩嘴咳了两下,暗暗捏了一把冷汗之余,不禁大大感激起他从来不曾喜欢过的红茶了。如果不是她那么专注于调理红茶,恐怕后果就不会是此刻这般美满了。

  “……所以……”她赧然地垂下蛲首。“我很喜欢跟你出来。”

  喜欢跟他出来?

  呃……虽然不是“喜欢他”,但不过十多天而已就有这种成绩已经算不错的了,他不急,多的是时间,慢慢来即可。

  “你放心,我永远不会对你生气的。”

  ……应该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