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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出院

    罗雨微疲惫地坐在咖啡馆里,左手按着左下腹的刀口,两条腿不停地变换姿势,却怎么都调整不到舒服的状态。

    她虽然被医生允许下地走走,毕竟大病未愈,最好的恢复方式其实还是卧床休息。

    李乐珊能看出她脸色不好,说:“你下来很久了,我陪你回病房吧。”

    罗雨微看了眼时间,说:“再坐几分钟。”

    “为什么呀?”李乐珊不懂,“我咖啡都喝完了。”

    罗雨微想了想,还是决定和她说实话:“我其实是在躲汪韧,他今天下班会过来,我不是很想和他碰面。”

    “啊?”李乐珊非常惊讶,“你俩吵架了?”

    “没吵架。”罗雨微思来想去,斟酌着措辞,“我就是觉得……汪韧对我……好像有点……好过头了,搞得我都有点怕了。”

    李乐珊说:“他人本来就很好啊,你是不是想多了?”

    罗雨微说:“我知道他人很好,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对谁都这样,反正就我个人来说,他对我的那种关心,我感觉已经超出正常范围了。如果他的关心只是出于同情,那也就算了,我现在身体在康复,不需要他同情,如果那不是同情,是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我会觉得……他审美有问题。”

    李乐珊:“啊?”

    罗雨微后仰了一下,扒拉开羽绒服给李乐珊展示自己的病号服:“我都这样了,你说他要是还能对我有意思,是不是他眼睛有问题,或者脑子有问题?”

    李乐珊眨巴着眼睛说:“可我觉得……你现在还是很漂亮啊。”

    “我现在是有点人样了。”罗雨微说,“那你想想你刚来医院的那一天,我是这样的吗?”

    李乐珊回想了一下,那天晚上的罗雨微的确很可怕,想起来都让她心有余悸:“也是,那天我一看到你差点哭出来,你整个人惨白惨白的,去演个尸体都不用化妆了,偏偏你还会动一下动一下,超级像诈尸。”

    “你不用说得这么具体,谢谢。”罗雨微摊开双手,“所以啊,我都想不明白,那几天我的状态那么糟糕,我还吐他手上了,他都一点没和我计较。还有还有,沈昀驰和他妈妈过来时,汪韧都在的,他爸妈也在,我和沈昀驰那些事他们一家三口全听到了,我是因为什么病做的手术他们也全都知道,你说说,这……这都什么和什么呀!”

    李乐珊能够理解罗雨微的混乱与逃避,她对罗雨微说“汪韧不错”其实就是开玩笑,想逗她开心。罗雨微刚做完一场大手术,又和沈昀驰分了手,这个阶段不可能有心思去开展一段新恋情。事实上,依据李乐珊对罗雨微的了解,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罗雨微都不会想要谈恋爱。

    “也许你就是想多了,汪韧说不定都有女朋友呢。”李乐珊安慰罗雨微,“这么好一个男的,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除非他是Gay,那你也安全了呀。”

    “他不是Gay!”罗雨微目光犀利,语气肯定,“我认识很多玩艺术的,好几个都是Gay,我基本上能分辨出来,汪韧绝对不是。而且他应该没有女朋友,就是个单身直男。”

    李乐珊很好奇:“你怎么知道?你问过他啦?”

    “我推理出来的,两条线。”罗雨微小声说,“第一条线,张阿姨住院这么多天,按照汪韧和他爸妈的亲密程度,他要是有个确定了的女朋友,女朋友能不来医院看未来婆婆吗?就算人不到,礼也要到啊,再不济,电话总要打吧?我和你说,什么都没有,就说明没这么个人。”

    “有道理啊!”李乐珊问,“那第二条线呢?”

    “第二条线。”罗雨微比出一个“V”,“汪韧如果有个确定了的女朋友,那他就是名草有主,对吧?那他还能对我这么好?他给我买了两次饭哎!按你说的,我住院那天他还照顾了我一个晚上,他女朋友不得吃醋啊?他好像完全不担心他的行为会让某个人不高兴,由此可知,没有这么个人。”

    啪啪啪啪啪!李乐珊鼓起掌来:“有理有据!你真是名侦探小罗!”

    “所以我才会伤脑筋,我巴不得他有女朋友呢!”罗雨微叹了口气,“唉……算了算了,不想了,上楼吧,他要是还没走,我也没办法,这椅子硬的,我真是坐不住了。”

    李乐珊赶紧搀着罗雨微回病房,幸好,汪韧已经走了,连张秀丽都走了,整间病房只留着一个张红霞。

    罗雨微手脚并用往病床上爬,觉得自己的辛苦没白费,总算躲过了汪韧,能安心躺下休息一会儿了。

    等她躺好,李乐珊看时间不早,便也告辞回家。

    这天晚上10床空着,张红霞没有陪护,关姐依旧陪着罗雨微,也就是说,病房里是三个女人一起过夜。

    因为没有了徐姐老公的呼噜声,罗雨微觉得这一晚的病房格外安静,关姐已经睡着了,罗雨微正在玩手机,身边的帘子突然动了一下,她听到张红霞问:“小罗,你睡了吗?”

    “没呢,阿姨,怎么了?”罗雨微把帘子拉开一点,模模糊糊的能看到张红霞面向她侧躺着,脸上带着笑。

    张红霞说:“我明天要出院了,其实前几天就想和你聊聊,但那会儿你身体还没恢复,病房里人又多,就一直没找着机会,趁今天人少,刚好和你聊几句。”

    罗雨微一阵紧张,特别害怕张阿姨是要警告她,让她离汪韧远一点,这会让罗雨微回想起被解容兰“批判”时的恐惧,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没想到,张红霞说:“那天那个女的来找你,说的那些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现在观念不一样了,女孩子愿意打拼事业,多挣钱,我觉得是个好事儿。我听你老板讲,你非常能干,能干好啊!自己挣来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不用去看人脸色,一点问题都没有!有些人看不惯,那是他们自己没本事,你不要去在意那些人的想法。”

    罗雨微呆了很久,才意识到张阿姨是在给予她肯定和鼓励,一下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红霞没在意她的沉默,继续往下说:“还有你这次生的病,以后可能会对你找对象有点影响,但阿姨想告诉你,这不是你的错,你千万千万不要因为这个原因去降低你找对象的标准。”

    黑暗中,罗雨微的眼睛都瞪大了。

    “生病在所难免,谁都会有个头疼脑热,也有可能出个意外,车祸啊,摔跤啊什么的,没有哪个人会一辈子顺顺利利,一点挫折都遇不到。”

    “你这次生的这场病,在我看来都能算是因祸得福,至少它让你看清了你之前那个对象和他们家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以后你再找对象就有经验了,你还这么年轻,又漂亮又能干,以后肯定能认识非常优秀的男孩子。”

    “小罗,记住阿姨的话,未来,你的事业会越来越成功,你的个人条件也会越来越好,那你找对象的标准就应该越来越高!我对汪韧也是这么说的,找对象这事儿不能将就,也不能焦虑,要找就找自己真心喜欢的那一个,两个人要知冷知热,互相尊重,互相理解,互相喜欢,那个人,一定得是你眼睛里,全世界最好的那一个。”

    罗雨微的眼泪流了下来,轻声说:“阿姨,谢谢你,我记住了。”

    张红霞笑起来:“你是个好姑娘,阿姨祝你未来一切顺利,能觅得一份好姻缘,不早了,睡吧。”

    罗雨微:“阿姨晚安。”

    “晚安。”

    一会儿后,张红霞睡着了,罗雨微却睡不着。

    她仰面而卧,脑子里回想着张阿姨的那些话,大多数都令她很感动,可其中有几句还是让她咂摸出一点别的味道来——张阿姨似乎还是在劝她离汪韧远一点。

    你以后肯定能认识非常优秀的男孩子。

    (除了汪韧)

    那个人,一定得是你眼睛里,全世界最好的那一个。

    (除了汪韧)

    祝你能觅得一份好姻缘。

    (除了汪韧)

    罗雨微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她依旧会感激张阿姨对她释放出的善意,她可以感受到张阿姨是真的希望她未来能越来越好,只要……她别去祸祸汪韧。

    “唉……”罗雨微在黑暗中叹气,心想:你们都想多了,我根本就没那心思好吗,倒是汪韧……你们不如去劝劝他,让他去看一下眼科,或脑科。

    当然,最好的情况是我自己想多了。

    ——

    周二下午,张红霞出院,夏颖和张秀丽来接她回家。

    临走前,张红霞换上毛衣、牛仔裤,穿上一件大红色羽绒外套,最后在脖子上系好丝巾,笑呵呵地朝罗雨微挥手:“小罗,阿姨走了啊,你好好养病,祝你早日康复!”

    罗雨微坐在病床上,也向她挥手:“阿姨再见!也祝你早日康复!”

    10床来了一个新病人,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陪护人是她女儿,两人从外地赶来,彼此之间用方言对话,罗雨微听不懂,就没和她们有太多的交流。

    空着的床位变成了11床,第二天又会有新病人入住,罗雨微只希望对方的陪护人是女性,因为11床的陪护床就在她病床边,中间只隔着一张帘子,如果那是个陌生男人,罗雨微会很没有安全感。

    她不由自主地又想起汪韧来,汪韧睡在她身边时,她从来都没有过不安,相反,心里还会感到踏实。

    真是莫名其妙,他们又不熟,罗雨微有点儿心烦意乱。

    事实证明,她的运气真的不太好,怕什么来什么,周三早上,11床的新病人来了,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陪护人是她先生,长得五大三粗,留寸头,还顶着个啤酒肚。

    罗雨微下意识地拉上了帘子,却被对方一把扯开,那人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瞪着她,粗声粗气地说:“大白天的拉什么帘子?你一拉,我们这儿都晒不到太阳了!小姑娘家家这么自私。”

    罗雨微审时度势,不敢和对方起冲突,轻轻地说了一声“对不起”,在床上蜷成了一只鹌鹑。

    ——

    这个周三,汪韧本来不用出差,结果早上刚到工位,温市办事处的同事就给他打电话,说温市下午有一场临时召开的学术会议,希望汪韧能去提□□品方面的技术支持。

    汪韧没办法,只能在系统里提交出差申请,在选择出差日期时,他犹豫了一会儿。

    坐高铁去温市要两个多小时,下午三点的会,结束可能要五六点,还有晚宴,按照公司的惯例,他应该是周三去,周四回,当晚住在温市。

    汪韧迟迟点不下确定键,总觉得,这天晚上他应该有别的安排。

    鲍成才走出办公室时看到汪韧还坐在工位上,奇怪地问:“你不是要去温市吗?怎么还没走?小心一会儿高铁赶不上。”

    “哦,我交个申请,交完就走。”汪韧无奈地点下确定键,收拾好电脑包,匆匆离开公司。

    下午一点半,他在温市高铁站下车,打车去会场,这一路,他都在准备会议上的发言和答疑,到达会场时,心里已经有了底。

    会议进行得十分顺利,面对客户和潜在客户们提出的各种关于产品的疑问,汪韧站在台上一一解答。

    他穿着一身深色西装,自信又专业,早已不像初入职场时那般紧张无措,现在只需准备两三个小时,汪韧就能面对几百个人侃侃而谈。

    会议结束后,紧接着就是晚宴,汪韧看了一眼时间,六点还没到,天已经黑了,他站在会场门口,鬼使神差地打开12306,查询当晚回钱塘的高铁票。

    绝大部分都没票了,只有19点22分那趟车还有一等座没售完,21点40分到达钱塘。

    汪韧的心跳又快了起来,有当地办事处的同事过来和他聊天,他一边敲手机,一边说:“抱歉,我先改签一下车票。”

    “改签?改到什么时候?”那人问。

    汪韧说:“我想今晚就回去,酒店我还没订,不用退,你帮我跟你领导说一声,我现在要去高铁站,家里有点事情,谢谢。”

    那人说:“哦哦,好,那你抓紧。”

    汪韧抓起电脑包就跑,在会场门口打上一辆出租车直奔温市高铁站,安检后来到检票口,时间是18点42分。

    他松了口气,因为一路小跑而感到口渴,就去车站内的便利店买矿泉水喝,走出便利店时他眼睛一亮——不远处居然有一家店在卖糖炒栗子。

    冬天是炒货类食品的旺季,很多人都爱吃香甜热乎的糖炒栗子,汪韧走到店门口,让老板称了一斤,还搞了个礼盒装。他把礼盒抱在怀里,能摸到栗子的热度,接着走回检票口,等待上车。

    21点40分,列车准时抵达钱塘高铁站,汪韧早早地候在车门边,车门一开就冲了出去。

    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速度出过站,扶梯都没坐,顺着楼梯一路往下跑,跑过过道,出了闸机,又冲向出租车排队处。

    他终于坐上一辆出租车,怀里抱着那早已冷掉的糖炒栗子,对司机说:“师傅,麻烦你,去妇保医院。”

    22点27分,汪韧在妇保医院门口下车,左手提着电脑包,右手抱着栗子礼盒,大步冲向三号楼。

    这时候其实已经过了探视时间,幸运的是,楼下的保安认出了汪韧,没有拦他,还笑嘻嘻地说:“今天下班晚了是吗?没事儿,不用跑,上去吧。”

    “谢谢!”汪韧进到电梯后按下十楼,这才空出手来扒拉自己的头发,又整了整衣襟。

    他努力地深呼吸,想把自己调整到最佳的状态,松弛,悠闲,不那么刻意,他想象着自己就是一个刚加完班的打工人,顺路过来看望一位住院的朋友,又很顺便地给她带一份糖炒栗子。

    十楼到了,汪韧走出电梯轿厢,走向那间熟悉的病房——走廊倒数第四间。

    病房门虚掩着,里面一片漆黑,闪着几道手机屏幕的亮光,汪韧轻轻推开门,10床边陪护床上的女人坐起身来,问:“谁啊?”

    汪韧说:“你好,抱歉,我来找十二床的病人。”

    “十二床病人?”女人说,“她下午出院了,十二床现在没人。”

    汪韧没出声,11床边的男人又吼起来:“是找那个小姑娘吗?她出院啦!本来是明天出的,不知道怎么搞的她今天非要出院,医生就给她办了,东西都搬走啦!”

    汪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