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巴车呼啸着,几乎擦着杨桓的背部过去。温从安也有些吓到了,双眼圆睁看着中巴车远离,才想起要推开杨桓。
温从安垂下头,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头发:“刚刚谢谢你,但是抱歉,你的问题我帮不了你。”
温从安等着,却一直没有得到杨桓的回应,她微微叹气,准备继续劝说的时候,听到杨桓说:“他们都看到了。”
温从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擡眸朝马路对面望过去。但是看到的只是背影,封歆和夫人并排,莫时容身边跟着秦秘书。杨桓说他们看到了,只是看起来好像并未引起任何波澜。温从安微微摇头,耸肩笑着说:“他们根本就不在意,所以我帮不了你。”
杨桓的目光依旧追随着封歆,唇边溢出一丝玩味的笑,若有所思道:“是吗?我看未必。”
正在上台阶的莫时容蓦然停住,回过身,目光穿过空间的阻隔,落在她身上。只仅仅一眼,温从安不敢妄自猜测其中有什么情绪,但是依照上一次她和杨桓在一起后他的反应,这次一定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脚底窜起冷意,温从安不禁打寒颤。
杨桓回头同温从安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温从安说:“不必了,我自己可以走。”
杨桓也不再勉强,温从安站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看着出租车消失在视线之中,杨桓才离开。
路上,杨桓接到一条短信,来自封歆。内容是:如果你能让莫时容和温从安分开,我会很感激你。
杨桓面无表情的打开车窗,将手机扔出窗外,无辜的手机马上被后来的汽车碾成碎片。
这天晚上莫时容并未回来,原本温从安很紧张,想象着莫时容会怎么对她,但是一夜的忐忑之后,清醒的温从安看着与昨晚入眠时一样的床铺,心中的感觉有些莫名,有些捉摸不清。
此后一周,莫时容都没有出现过,仿佛忽然间就消失了一般,这让温从安觉得不可思议,甚至萌发了莫时容决定放了她的想法。
第三轮节目审核那天刚好是平安夜,队里的姑娘们个个都在祈祷节目顺利过审,这样就可以过一个快乐安心的平安夜。菁菁问温从安平安夜有什么安排,温从安只是笑笑,菁菁却将此理解为幸福微笑,好在菁菁知道见好就收,并未追问。
莫时容一直没有回来过,完全失去了联系,当然温从安不会主动联系他,于是从那天意外和杨桓在街边拥抱至今近两周,她和莫时容完全进入非来往状态。温从安不止一次的想他是不是真的玩腻了,是不是决定放她走,那天的事让莫时容认清偷吃甚是无趣,心中最爱的依然还是正牌夫人。
温从安甚至从莫时容的房子搬出去,原本还有些不安会被抓回去,可是一天天过去,她发觉自己的担心纯粹是多余。
节目审核很顺利,团里领导高兴,就给所有演出的演员们放了半天假,大家兴奋不已,对半天假期充满期待,迫不及待的收拾完东西背包走人。温从安却依旧慢条斯理,离开时,更衣室已经空了。
一出门就看到了封歆和梅若瑶,温从安放慢了步子,甚至在想要不要从别的路出去。梅若瑶和封歆都看到了她,梅若瑶瞥了温从安一眼,仰着下巴趾高气昂的离开,封歆则站在原地看着她。温从安只好硬着头皮走近,在封歆面前,温从安根本擡不起头。
封歆笑容可拘的说:“恭喜啊,听瑶瑶说你们的节目一起进入最终审核了。”
温从安抿了抿唇,不自然的说了声:“谢谢。”
封歆说:“今天平安夜,有什么安排?”
温从安想了想说:“收拾房间。”
这时,封歆的电话响了起来,封歆瞟了温从安一眼,将电话放置耳边:“嗯,这就下去。”
封歆收起电话,笑容和煦的问道:“用不用送你一程?”
“不用,谢谢。”
“OK。”封歆不再勉强。转身准备离开却又站住,回头同温从安说:“杨桓和你,是怎么认识的?”
温从安看着封歆自然而然的浅笑,一副完全置身事外的样子,于是避重就轻道:“不算熟悉,见过两次面而已。”
封歆点了点头说:“杨桓年轻事业有成,是个可以发展的好对象,有机会的话,好好把握。”
封歆走了,留下有些茫然的温从安。所有事情像是被摆在明面上,可是串起来她却搞不懂。杨桓喜欢封歆,封歆爱着莫时容,现在封歆又要她好好把握杨桓,怎么看这些事好像都和她没关系,为什么都偏偏把她拉下水?就因为……她是莫时容的玩物?
回家路上,温从安从超市买了很多东西填充略显空荡的冰箱,为自己做了简单的午饭。一整个下午她都在忙于房子大扫除。傍晚时,温从安累的几乎瘫坐在沙发上,关掉音乐打开电视,铺天盖地的平安夜宣传,温从安机械的换着台,电视中忽然闪出的画面却让她停下动作。
作为中国慈善大使的封歆在平安夜这天,以慈善基金会名义捐出千万元的物资给贫困山区的失独老人和留守儿童,新闻频道对此加以报道,陪在封歆身边一起出现在镜头前的正是莫时容。
温从安认真的看完整场报道,封歆挽着莫时容的手臂,全程微笑,散发着慈爱的光辉,偶尔看着莫时容,却是那种深陷幸福的小女人模样。
看样子他们感情很好,那么她可以算做解脱吗?应该算吧。可是温从安不懂,为什么她并不觉得激动高兴,心情有些莫名。
被莫时容温柔以待之后,没有告别,莫时容便在温从安身边消失。
几个月以来,她还是不了解莫时容,甚至根本摸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阴晴不定,猜不透他的心连他的表情她都看不懂,暴栗却会温柔,占有欲强烈甚至变态,一而再的破坏她的道德底线,将她放在不得见光、人人唾骂的位置,却丝毫不觉得不妥当。就是这样一个人,困了她几个月,又无声无息的放了她。
一个极其恐怖的想法忽然闯入脑海,温从安马上起身寻找手机,在等待电话拨通的时候,她在客厅来回走着,咬着手指尖,心情十分忐忑。
十几秒的等待对温从安来说实在是漫长,终于,电话通了,温从安听到温尚良的声音,温从安着急的问:“爸,你没事吧?”
温从安很少直接和父亲通话,平时更多的和母亲联系,接到温从安的电话温尚良也觉得有些激动,暂停了进行到一半的会议,拿起电话走出会议室。温从安的话让温尚良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觉得心头暖暖的,“从安,爸爸在开会。”
“啊,开会啊,是不是打扰你了?”温从安压低声音,小心问。
温尚良不由笑了起来:“没有。”
温从安说:“爸你继续忙吧。”
温尚良说:“没关系,你说吧,爸爸有时间。”
“没什么事情,就是很久没和你通话,有点想你了。爸爸,好好照顾身体,注意休息,按时吃药。”温从安贴心的说。
温尚良鼻子一酸,声音有些沙哑的应着:“好好,爸爸一定记得。
结束和温尚良的通话,温从安又打给陈妍,确定她和父亲都安好无恙,温从安才稍稍放下心。
既然没有针对她的父母,那么确定她自由了?怀着这种非常确定却仍有些不安的心情,温从安一夜无眠。
排练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团里却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对温从安来说,却是一件好事。梅若瑶在节目审核的重要关头,请假了。领舞临时换人,那么这个节目被毙掉的概率大大增加。
梅若瑶以一个轻飘飘的“有事”为理由,请了两周的假,仿佛是笃定节目一定会过审一般。领导虽然不满,但也不敢说什么,只是表达了节目对她的需要,希望她尽早归队。
梅若瑶请假的消息很快传遍全团,大家对请假理由百般揣测,其中传的最凶的便是梅若瑶怀孕了。
温从安第一次听到的时候,手里的筷子顿在空中,不过很快便释然,她和程子渊已经订婚,怀孕也是正常,只是梅若瑶那样争强好胜的人,怎么会在这样紧要的关头怀上孩子?以她的性格,不把温从安比下去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可是现在却给了温从安一个绝佳的机会。
温从安不懂,团里的其他人,也不懂。
春晚终轮审核,终于在期盼与忐忑之中,姗姗来迟。
没有梅若瑶的群舞,最终败给了拥有温从安的节目,这让队里的姑娘们个个喜极而泣,没日没夜的辛苦排练终于开出鲜艳娇嫩的花,苦尽甘来的滋味真是一言难尽。可是冰火两重天,另一边却如霜打的茄子,心有不甘却无能为力。菁菁说,那边的人非常痛恨梅若瑶,恨得想掐死她。
团里为此举行了一个小型庆功宴,姑娘们需要控制体重,不能大吃大喝,所以食物是各种蔬菜瓜果,饮料也是功能型。虽然过终审并不意味着一定能登台,但却是一个机会,庆功宴也是为了给打家打气,为了更好的未来。
庆功宴结束已经很晚,温从安进到小区已经是零点之后,愉悦的心情还未消散,步伐也不由非常轻快,嘴里不禁哼起了旋律,记不起歌词和名字的小曲儿。
“温从安。”
身后忽然有人唤了一声,语调并不熟悉,温从安下意识的回头看,眼前却蓦然一黑,鼻口被什么东西严严实实的捂住,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
跟着,温从安便失去了直觉,晕倒在黑衣人怀里。
随后而来的商务车在旁边停住,车上迅速下来两三个人,麻利的将温从安擡上车。前后过程加起来不足一分钟,那个原本蹦跳的身影便消失在昏暗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