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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湿器喷着雾气,病房里安静极了,几乎能听到液体输入血管的声音。陈妍双目凝视的盯着天花板,面无任何表情。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陈妍马上偏头望过去,看到进门的温尚良,陈妍急切的坐起来,连声问:“有消息吗?找到了吗?从安还好吗?”

    温尚良走过去扶着她躺下,安抚着说:“警察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他们会尽力的,一有消息就会通知我。”

    “那就是还没找到从安。”陈妍失魂的躺着,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这几天她的眼泪就像泄闸的洪水,根本收不住。陈妍哭噎着喃喃:“我的从安,怎么会这么命苦啊?到底谁绑架了她,难道不是为了钱?为什么绑匪都不和我们联系?”

    陈妍忽然抓住温尚良的手,声音粗噶的问:“从安会不会已经……”

    温尚良马上打断陈妍的话,否认道:“不会的!绝不可能。”

    陈妍再度躺回床上,抑制不住的哭出声。

    温尚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妻子,瘫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三天了,一点从安的消息都没有,出动了不少警力,却没有任何进展。莫时容不愿插手,他的从安可怎么办?

    这一刻温尚良真的非常后悔,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不会让无辜的从安被牵扯进这场血雨腥风的政治斗争中来。

    程同军出了事,梅家单方面宣布解除婚约,武文丽深受打击病倒不起。程子渊每天为了父亲的事情到处奔走,却到处碰壁,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被拉下水,平时和父亲称兄道弟的好朋友,如今都对他退避三舍。

    程子渊为了程同军的事连续请了几天假,这天强撑着回到公司,却被总裁和HR主管拉走谈话。他们的态度还是非常客气的,处于无奈,也是为股东负责、为集团名誉不被牵连,他们代表董事表达,希望程子渊继续“放假”的意愿。程子渊无话可说,也没有力气辩驳。

    父亲消失了,工作也丢了,警察却在这时候找到他,带给他最致命的打击。

    温从安被绑架。

    程子渊腿软的几乎站不住,还好及时扶住了车门。他不相信警察说的话,希望他们弄错了,希望只是重名。

    警察说:“我们怀疑温从安被绑架和程先生父亲程同军有关,现在麻烦你和我们回局里一趟,协助调查。”

    程子渊觉得脑子里被塞满了棉花,已经不能理解警察所说的话,更不知道如何回应,甚至不记得后来是怎么离开的。唯一停留在他意识之中的就是他的亲生爸爸绑架了他最爱的人。

    程同军出现在距离京城百里远郊外一片拆迁废墟之中,他找到幽禁温从安的房子,将一箱子酬劳交给一直看管温从安的两个人。

    两人看着一箱子的美元,眼睛都直了。钱已经到手,他们二话不说便从废屋消失。

    程同军推开吱呀的门,看到温从安缓缓擡头,她的目光在他脸上汇聚。程同军看到她那眼神中瞬间便被惊恐和不解布满。

    程同军走过去揭掉贴在温从安嘴巴上的胶带,因为时间太久,胶带几乎和皮肤粘在一起,猛然的撕掉甚至扯掉了温从安脸颊的一层皮,灼热的痛感让她忍不住叫出声,声音却分外生涩粗噶。

    程同军捏着温从安的下巴,强迫她擡起头,捕捉到她此刻害怕的情绪,程同军蓦然笑了起来:“看到是我很惊讶,对吗,从安?”

    温从安垂眸闭上眼睛,咬着牙关忍着疼痛,一言不发。

    “如果不是你父亲,还有莫时容,你也不会有这种遭遇。你为了他们吃尽苦头,可是他们却压根不在意你的死活,”程同军说着不禁摇头:“啧啧,真是可怜。”

    温从安知道他这番话是为了让她崩溃痛苦,温从安告诉自己不能相信,可是心却还是被撕扯一般疼痛。爸爸,莫时容,已经这么多天了,他们的确没有找到她。以莫时容之手通天的能力,如果真的愿意,怎么可能找不到?

    程同军叹气着继续说:“你这么聪明伶俐一定清楚的,他们不想因为救你而被我拖下水,为了前途和利益,装聋作哑,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吃苦受罪。从安,有没有觉得自己已经走投无路?”

    温从安始终不说话。程同军则不受影响的继续说:“反正如今我已经是走投无路了,几十条人命,上百亿的资金,十多万平米的工程,这是老天要亡我啊。”

    程同军松开温从安的下巴,从外面拿进来两个铁桶,扭开其中一桶的盖子,将其中的液体洒遍整间房,很快,房间里霉味被遮盖,取而代之是浓烈刺鼻的汽油味。

    程同军扔掉空桶,拿起另一桶,自嘲着同温从安说:“我们都是失败者,你没人救,我没路走,不如同归于尽?”

    一股子冷意从背后升起,温从安恐慌的不停摇头,粗噶嘶哑的声音不停说着“不要”,手脚也在努力挣脱着。绑住她手脚的绳子磨破了纤细的皮肤,涔出血迹,可是绳子还是丝毫没有松掉的痕迹。

    “子渊一定很担心你,不要,不要让他伤心难过。”温从安急切的说。

    程同军拎着油桶停住,若有所思的喃喃:“子渊对我失望透顶,我也没有脸再见他。”

    程同军神情落寞的扔掉油桶,从口袋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打火机。

    这一刻温从安才确切的认识到程同军并非随便说说,他是真的要杀死她。绝望朝温从安袭来,她无计可施,只能闭着眼睛竭尽所能的大声喊着救命。

    然而程同军却笑得越发张狂,将打着的火机朝着泼油的地面扔过去,火焰顺势染了起来。火烧的很快,整间屋子陷入火海之中。程同军却在这时候忽然止住笑,夺门从房子里跑出去,火海之中留下温从安一个人。

    程同军刚刚跑出去,便被一枪击中右腿,整个人前扑着摔倒在地上,首当其冲的特警冲迅速将程同军制伏,其他人则冲入火海救人。

    温从安吸入浓烟,衣服也被灼烂,特警直接将捆绑着温从安的大椅子擡出茅屋,终于成功救出温从安。只是身体虚弱的她,并且收到惊吓,被救出的时候已经昏迷。

    温从安第一时间被送到医院,医生护士将她推进急救室。温尚良和陈妍得到消息便飞速赶来,在急救室外焦急等待着。

    程子渊得知父亲被找到,温从安也被救出,虽然每个人都说是程同军绑走了温从安,但是他始终抱着一丝希望,可是这一刻现实狠狠打了他一棍子,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天旋地转。

    温从安被成功救出的消息传到莫时容手机上,正在开会的他一直神情紧绷,看到消息后手中的笔应声而断,会议戛然而止。

    “今天先到这里。”莫时容不动声色的起身,阔步走出会议室。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的确是莫时容的人和警察配合才找到温从安藏匿地点,还好他们赶到的及时,再晚几分钟,找到的可能就是烧焦的尸体。

    秦秘书把详情告诉莫时容时,他一直紧抿着唇沉默着,手紧抓着车门,那手臂上爆起的青筋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秦秘书问:“莫先生,需要去医院吗?”

    莫时容沉吟片刻:“回家。”

    秦秘书点头:“是。”

    莫时容望着窗外后退的街景,连续几日紧绷的情绪稍稍放松,眉头却依然紧皱着。

    程同军倒了,许多双眼睛在盯着他这个幕后推手,他的一举一动都必须格外小心,不能被抓到任何把柄。非常时刻,不能和温从安扯上任何关系,这也是之前甚至和温从安断绝来往的原因。

    莫时容无力的抚着额头,他也不懂,为何一个女人,能让他如此牵肠挂肚,看不到她就监视她,找不到她的这几天,他每晚失眠。

    温从安的脸上和身上留下了被热气轻轻灼伤的痕迹,手脚被捆绑地方破皮出血,除这些之外并无明显伤痕,昏迷是因为身体虚弱。

    从急救室出来,陈妍和温从安便扑过去,握着她的手、抚摸着她憔悴的脸,眼泪不停的往下砸。

    一整晚,陈妍和温尚良都寸步不离的守在病床前,即使握着温从安的手、清楚感受到她的温度、看着她的脸,还是觉得不真实,害怕再一眨眼她便会消失。温尚良担心陈妍身体虚弱撑不住,几度劝她去休息,陈妍却依然坚持。

    夜深的医院,空旷安静,走廊的灯惨白的甚至有些阴森。安静的走廊拐角处闪出一抹高大的黑色身影。他步子平稳,双臂垂在身侧,头微低着,垂着眼睑,在灯光的阴影之下,看不出任何情绪。

    莫时容在温从安病房外停住,透过门上玻璃看到躺在床上的身影,她身边还有陈妍和温尚良。怎么才能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