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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时容将温从安放在床上,立刻用被子将她包裹住。如今已经入了深秋,虽然房间温度依然维持在二十五度,可是她在冷水下坐了那么久,早已经冻得浑身哆嗦。

    湿透的衣服还穿在身上,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虽然他们早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而且亲过的次数一时半会也数不清,可以说非常熟悉彼此,但是这一刻为温从安脱掉湿透的衣服,莫时容却充满了忐忑。他单纯的只是担心她会生病,可是他不知道温从安会不会这样单纯的以为,会不会误会他趁她之危。

    只有面对温从安,一向果决的莫时容才会变得举棋不定,变得患得患失,变得不像莫时容。

    温从安唇色发乌,脸色苍白,神志也开始变得涣散,莫时容再顾不得什么,直接动手脱掉她身上湿透的衣服,用毛巾将她全身擦干,将被浸湿的被子扯下来,换上了柜子里的备用被子。

    整个过程中,温从安一直处于昏睡状态,沮丧的心情、冰冷刺骨的水让很少生病的她病倒了。

    莫时容叫了客房服务送来退烧药,亲自照顾温从安。自从聪聪出生后,照顾聪聪已经让莫时容成为专业级看护,为温从安物理退热、喂她喝下退烧的药,虽然他非常担心,但是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紊、手到擒来。

    为了照顾温从安,莫时容几乎一夜未合眼,不时给她量体温,隔段时间就要喂她吃药,天亮之后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不希望看到生病的她还逞强着赶行程。虽然,她今天的行程是,搭乘飞机离开京城,前往下一站东京。

    放在过去,莫时容会利用温从安生病,而顺势让她留下来,即便不能长期留下她,也可以拖延几日,好有更多相处的时间。但是如今,他却没有这样做。也许,这就是莫时容的改变。为了聪聪和温从安,莫时容在努力的改变着,也许他依然不够好,但是他希望温从安能看到他的努力,开始考虑给他一次新的机会。

    清晨,莫时容接到李阿姨的电话,电话里说聪聪醒来看不到爸爸妈妈,哭闹的厉害。

    莫时容在床边坐下,凝视着还在睡梦中温从安。她的呼吸平稳,热度也已经退下,嘴唇依然还有些干涩。乌黑的头发散落在床铺间,衬得她的肤色更加白皙,几乎透明一般。这几年间她变了很多,可是又仿佛没有变化。她的脸庞一如曾经,而眉宇间的气质却全变了。

    这时,随身电话又一次响起。莫时容接通,彼端传来秘书的声音:“莫先生,9点钟的签约仪式,需要现在安排车过去接您吗?”

    莫时容拿起放在床头柜的腕表,目光凝视着表上时间,手指轻敲着表带,沉吟片刻后说:“签约仪式由总裁代我出席。”

    秘书的语气听起来很为难,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可是这份合约很重……”

    “不必再说,就这样决定了。”莫时容收起电话,手指抚过她白皙饱满的额头,扫开她贴在脸颊的碎发。

    莫时容在便签纸上留了言,贴在床头,温从安一醒来就能看到,而他现在需要立刻赶回家,接上聪聪。莫时容希望温从安能等等他和聪聪,不要急着离开。

    温从安睁开眼睛便觉得四肢无力极了,整个人仿佛要散架。温从安拥着被子坐起来,竟然发现被子下的自己,未着寸缕。

    刹那间,温从安的大脑里一片空白,身子也仿佛被重物击中般晃了两下。她努力回想昨天发生的事情,努力说服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生。

    渐渐的,温从安终于慢慢记起,她记得自己坐在花洒下哭,谴责自己的无能,后来,莫时容来了,她记得自己倒进莫时容的怀里,然后……然后呢?温从安懊恼的敲打着脑门,她竟然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只有一些不衔接的片段。她曾在梦里,或者真实的看到莫时容,他紧皱着眉头凝视着她,表情看起来非常担忧。

    她该不会又和莫时容滚了床吧?温从安不停摇着脑袋,努力打消这个念头。无意间,温从安瞥眼看到放在床头的水杯和退烧药,还有一张便签纸,昨晚发生的一切终于在脑海中有了雏形。

    温从安收拾好行李,拉着皮箱到酒店餐厅集合。在早餐之后,他们便集体乘车前往机场,搭乘10点的飞机离开京城。

    温从安没什么胃口,只拿了一杯橙汁。面色憔悴的她戴着墨镜,努力的做掩饰。

    后来的托尼端着盘子,看到温从安对面空置的座位,便径直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已经坐下的托尼,仿佛仍然小心忌惮着什么,目光四处张望着,确定没有危险人物,托尼才放下心,开始享用早餐。

    “你儿子会和你一起去东京吗?”托尼端着杯子,抿了一口香醇的咖啡。

    温从安摇头:“他还要上学。”

    托尼继续问:“这么说,莫先生也不会去了?”

    托尼那句莫先生小心又恭敬,温从安勾了勾唇点头:“对。”

    “太好了,”托尼长喘一口气,谢天谢地般:“你没发觉这些天,我都不敢和你讲话,连你身边都不敢出现。”

    温从安继续点头,当然发现了,有时候她连着几天都见不到托尼。

    “真是要命,莫先生和陶先生,怎么会是同一个人?我好怕他会迁怒我啊。唉。“托尼忍不住叹气。

    温从安沉默着没有答话,托尼又问道:“你有和他讨论过吗?”

    “什么?”

    “为什么他们是同一个人,”托尼撕了一块可颂塞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摇头喃喃:“我竟然都不知道,同样是中国人,可是谁会想到一个混迹官场的人,会是著名的欧洲基建大亨?这太不可思议了。”

    温从安诚实回答:“没有,我没有问过,更没有讨论过。”

    托尼问:“你不好奇吗?”

    “不。”温从安答道。莫时容以陶睿的名义纵横欧洲,还投资了舞团的亚洲巡演,这其中必然和她有关,既然她不想和莫时容有牵扯,就没必要去深究这个问题,那只会徒增烦恼。

    温从安擡腕看了看时间,催促道:“出发时间到了,boss,不要再吃了。”旋即站起来,拉着行李箱离开餐厅。

    托尼嘴里塞满了食物,慌里慌张的吞咽下,拎着自己的东西狼狈跟上温从安。这些天在北京他可谓是夜夜笙歌,放纵自己沉浸在东方诱惑中,白天还要花精力应付各方贵人和客户,这导致他在放松的时候显得精神萎靡,行为举止更是慢半拍。

    莫时容得知温从安已经离开酒店,他和聪聪便直接赶往机场。可是当父子两人赶到时,温从安搭乘的那趟班机已经开始登机,温从安的电话也打不通。

    找不到妈妈的聪聪,搂着莫时容的脖子,不停扭动着身子问:“妈妈在哪儿?妈妈呢?”

    问了许多遍,都没有得到回复。聪聪瘪着嘴巴,眼眶蓄满眼泪问:“妈妈是不是走了?妈妈不要聪聪了。”话才刚说完,聪聪便咧开嘴巴哭了起来,任莫时容怎么哄,都于事无补。

    莫时容联系了航空公司,他和聪聪赶不上这趟班机,只能安排下一班。莫时容擦拭着聪聪脸上的眼泪,一边安慰:“很快,你就能看到妈妈。”

    因为哭而气息不顺,聪聪断断续续的说:“爸、爸骗、骗人。”

    莫时容沉下脸色,声音严厉了不少:“莫温原,不准再哭了。”

    可是聪聪却哭的更厉害,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就在莫时容束手无策之极,目光忽然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行李箱就在她身边,她正和机场的地勤人员说着什么。

    莫时容抱着聪聪,慢慢朝那抹身影走近,他小声同聪聪说:“现在止住眼泪,立刻就可以看到妈妈。”

    聪聪的两只小手交替着擦眼泪,刚刚哭的太痛,这时他气息不顺,不停的抽气。

    温从安和工作人员说完话,手拉着行李拉杆,一转身便看到停在不远处的父子俩。聪聪还趴在莫时容怀里,背对着她,小肩膀不停的抽动着。莫时容则一动不动,眼睛直直凝望着她。

    温从安走了几步停下,用确保可以听到的声音唤了一声:“聪聪。”

    趴在莫时容肩膀上的聪聪,闻声飞快的回头,他脸上未干的泪痕和红红的眼睛,悉数落进温从安眼中。

    聪聪看到了温从安,便立刻挣扎的从莫时容怀里下来,双脚一落地,便毫不犹豫的朝温从安跑过去。温从安丢下行李箱,迎面接着聪聪,将他抱起来搂进怀里。

    趴在妈妈的怀里,聪聪继续“哇哇”大哭。温从安听着聪聪的哭声,心痛又疑惑,她不解的望向莫时容,听到他问:“为什么没有登机?”

    “我答应过聪聪,不会不声不响的离开他,”温从安晃了晃手里的登机牌:“所以我改签了下一班。”

    “他以为你走了。”莫时容指了指聪聪,解释他为何哭。随即又说:“我也以为,你走了。”

    “我看到你的留言,”温从安咬了咬唇说:“昨晚……谢谢你的照顾。”

    莫时容轻轻摇头:“我只希望能照顾好你和聪聪。”

    温从安垂眸,抱紧聪聪,没有接莫时容的话。

    离下一班机还有很长时间,聪聪像是牛皮糖一样黏在温从安身上,虽然已经不再哭,可是片刻也不肯离开她,双臂紧紧搂着她的脖子,极度缺乏安全感。

    温从安权衡再三,长吁一口气同莫时容商量:“巡演期间,我可不可以带着聪聪?”想到昨天自己差劲的表现,温从安随即说:“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让李阿姨跟过来……”

    莫时容打断温从安的话,干脆利落的回答:“好。”

    温从安愣怔了片刻,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干脆,旋即扯了扯嘴角道:“谢谢你,李阿姨今天可以走吗?”

    莫时容满眼柔情的望着她,嘴角噙着笑意:“李阿姨不用去,我陪着聪聪一起。”

    “什、什么?”温从安不可思议的轻呼。

    莫时容拿走温从安手里的登机牌,看到航班号便笑了起来:“和你同班机,座位的话,我和航空公司沟通一下,也许也可以安排在一起。”

    “你要去东京?”温从安一边问着,可仍然觉得不像真的。

    莫时容点头:“对。”

    温从安抿了抿唇,心中有些忐忑的说:“你不必……”

    莫时容忽然扣紧温从安的手腕,神情认真满目柔情:“我说了,你走哪儿,我和聪聪就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