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动硬盘中,记录了聪聪从出生到现在,成长的点点滴滴。哭的、笑的、安静的、跑跳的,有照片,有视频。
起初,温从安并不知道硬盘中是什么,她满怀疑惑的点开,当她看到几乎铺满屏幕的文件夹,眼泪即刻便涌出眼眶。
“小聪聪同学会爬了”、“聪聪的初体验——站立”、“聪聪一岁生日”、“聪聪会喊妈妈了”,诸如此类让温从安飙泪的文件夹,她放在笔记本触摸区的手指一直在颤抖,激动的她甚至点不开文件夹。
这些年,她都错过了什么?关于聪聪出生到现在的四年多时间内,她没有参与过,错失了初为人母的重重体验与喜悦,错过了聪聪最需要她的时刻,她对聪聪的亏欠,实在是太多太多。
温从安的视线是模糊的,她的手指不断敲着触摸板,终于点开了其中一个文件夹,有一些照片,还有视频。温从安先打开视频,一段熟悉的声音,随着画面,倾泻而出。
“莫温原请看镜头。”
是莫时容的声音,他拿着摄像机,对准坐在宝宝椅上的聪聪。只有一岁左右的聪聪,看起来很瘦小,但是精神百倍,尤其是那双圆圆的大眼睛,像玻璃珠子那般清澈透明,脸颊粉嫩,五官精致漂亮。手里握着小勺子,面前放着同颜色的小碗,勺子在碗里搅动着,却将小碗打翻。
莫时容的手在镜头中出现,修长有力的手指将小碗拿起来放好,再度说:“会说话的小聪聪,请对着镜头说话。”
聪聪依然玩着自己的勺子和小碗,丝毫不理睬举着摄像机不停说话的莫时容。
莫时容举着镜头对着聪聪,沉默好久,似乎传出他若有若无的叹息声。
画面在这一刻非常晃动,像是摄像的人正在转换位置。当画面再度变得稳定,摄像机已经位于餐桌之上,画面刚好将莫时容和莫聪聪父子俩框在其中。
父子俩丰盛的午餐也在这时被纷纷端上餐桌,莫时容驾拿起聪聪的专属小碗,轻就熟的喂他吃饭。
当聪聪想吃什么,会伸着指头,不会说话的的他只能发出“嗯嗯”的声音,但是莫时容总能领会聪聪的意图。聪聪的嘴巴里充满着食物,腮帮子鼓囊囊的,大眼睛忽闪着,眼神偶尔扫过来,看到摄像机上闪烁的小红灯,指着摄像机,同莫时容“嗯嗯”的说话。
温从安根本看不够,只是聪聪在吃饭而已,她仍然目不转睛的盯着,呼吸也变得好慢好慢,希望时间也可以慢下来。
莫时容抽了纸巾,帮聪聪擦嘴巴,一边问道:“好不好吃?嗯,聪聪?”
聪聪忽然着眼睛,认真的点头。
莫时容从一旁拿起一张照片,送到聪聪面前。聪聪看到照片,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眼睛中骤然闪烁出光彩,小指头指着照片,咯咯的笑着。
“她是谁?”莫时容问。
聪聪飞快而不需要任何思索的喊了一声:“妈妈。”并不是很清楚的发音,但是足已能听分明,他在喊妈妈,他从未见过、但仍然认得的妈妈。
莫时容把聪聪从宝宝椅中抱出来,抱在怀里,面向着镜头,眼角微弯,蕴着令人沉溺的温暖和柔情,嘴边噙着笑,很淡,但是很温暖,“12月17日,莫聪聪10个月零20天,聪聪第一次喊妈妈。”
画面最后的定格,是莫时容亲吻聪聪的脸颊。这温暖的画面,却让温从安哭到崩溃。
硬盘中收录着许多照片和视频,甚至还有父子为温从安庆祝生日的记录。那些视频和照片的右下角的时间,正是温从安生日当天,从她离开后连续四年。每一年的照片中,聪聪都会有变化,神奇的成长过程,让一个只懂哭闹的小宝宝,变成如今小大人般的可爱暖男。
温从安一一点开视频,其中一段是聪聪对着镜头唱生日快乐歌。他站在椅子上,拍着手,神情认真,对着镜头,声音字正腔圆。他面前,是一块翻糖蛋糕,蛋糕上是翩然起舞的舞者,旁边撰写着“妈妈生日快乐”的字样。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和爸爸都很想念你。”聪聪头上还带着生日皇冠,他看看镜头,又慢慢低下去,最后,他走到镜头前,嘟着嘴巴亲吻镜头,并且说:“妈妈,我爱你。”
一夜的时间,根本没办法将那么多的视频和照片全部看完,但是一个想法已经在温从安脑海中形成,并且从一时的冲动,变成了确凿无误的抉择。她遗漏和失去了太多,她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为了聪聪,她什么都能做,即便是和莫时容结婚,只要能让聪聪生活在一个有爸爸和妈妈的完整家庭,那么她甘之如饴。
天还没有亮,温从安便再也等不下去。穿着单薄家居服的她夺门而出,直接冲到莫时容的房间前。
主动开口说结婚又如何?她,一个女人向一个男人提出结婚又如何?他们之间还有隔阂又如何?温从安什么都不管了。
“结婚吧,你和我。”
莫时容神色平静,可是墨黑的双眸之中,早已经掀起了狂风巨浪,汹涌而澎湃的情绪,几乎要将他自己掀翻。
莫时容灼热的注视,让一直凿凿笃定的温从安开始感到不安忐忑,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磕磕巴巴的解释说:“我、我不想聪聪不开心,不想他不幸福,为了聪聪我……啊……”
莫时容扣着温从安的手腕,骤然用力一拽,她便被从门口拽进房间。随着“砰”的关门之声,温从安已经被莫时容紧紧按在门板上。
温从安的背紧贴着门板,惊魂未定的她胸膛不停起伏着,双眼望着距离她不足二十公分的莫时容,充满警惕。可是她……
“咳咳咳。”温从安忽然被抢得咳嗽,眉心紧紧皱起,刚刚在心中升起的警惕也转瞬便消散。偌大的卧室里没有光线,厚厚的窗帘紧闭着,房间内烟雾缭绕,他身上,也有着浓重呛鼻的烟草味。
温从安的手在鼻口前轻轻挥动着,并且努力平息咳嗽。
“为什么抽那么多烟?”说完,温从安觉得自己不该多问,抽烟与否毕竟是他的个人自由。于是她改口说:“先去把窗子打开吧。”
“那不重要,”莫时容依然目光灼灼的凝望着她,拉开她放在鼻口前的手,握紧,本来就距离很近的他再度向她靠近着,语气中带着一丝咄咄逼人:“为了聪聪,所以你打算和我结婚,对吗?”
“嗯。”温从安挪动不了分毫,只能拼命的往后倚。
莫时容眯起眼睛,额头重重的抵住她,语气见疲惫尽显:“若是为了我呢,你还会这么做吗?”
温从安觉得一股酸意上涌,眼眶也开始泛红,她紧咬着唇,努力克制着情绪,不让自己表现出脆弱。但是也不说话,其实是因为,她怕自己一开口,便再也收不住的哭起来。
良久,莫时容松开她的手,转而将她抱住,起初只是松松的拥着,渐渐的,手臂箍紧她的身子,她几乎是被他勒进怀里。莫时容贴在她耳边,用极轻却极坚定的声音说道:“和我结婚后,你不会有机会离婚,这辈子不管你愿不愿意,后不后悔,你都不能离开我,也不可能离开我。温从安,你一天是我的,便永远都是我的。”
温从安闭着眼睛,紧咬着唇不说话。莫时容松开她的身子,勾起她的下巴,“我的意思,你听明白了吗?”
温从安的眼角,被泪水沾湿,她很轻的点了点头。
抚着她下巴的力度忽然变紧,温从安吃痛的倒抽一口气,跟着,他的唇,便封上了她干涩的唇瓣。
并没有狂风暴雨般的掠夺,出乎意料之外,他的唇舌只是流连于她的唇瓣之上,并未更深一步,更没有情、欲,湿润着她干涩甚至起皮的唇,心疼一般的舔咬辗转。
这样的温柔以待,让温从安忍不住抽噎。而他的亲吻,也开始慢慢变了味道。变得深沉,变得浓烈,他将她紧拥进怀里,舌探入她唇腔深处,势做将她一口吞掉,又像是打算将她胸腔里的空气吸干。
温从安也第一次顺从了自己的心,手臂仍然挣扎着,可是力度实在是不足以对他造成任何影响。她的腰在他紧箍之下,不得不紧贴着他的身子,隔着衣料,感受着他身上灼热的温度。
可是,这时,身后的门板,响起一阵极轻的敲门声。虽然很轻,但是他们就在门后,依然非常清晰的听到。
温从安挣扎了一下,却悉数被莫时容化解,他显然不打算理会门外的人。
敲门声仍然继续,随后,聪聪的声音也隔着门板传来:“爸爸,把我的妈妈还给我!”
似乎带着起床气,还带着一点点委屈。房间内两个人都停了下来,只是莫时容仍然紧抱着温从安。他表情肃穆,双唇紧抿着,努力在压制着。
温从安甩开他的牵制,从他与门板间的夹缝中挤出去,抚平皱起的衣服,抚下凌乱的头发,深呼吸后扭动门锁,可是,莫时容的手臂仍然撑在门板上,目光紧紧锁住她。
“妈妈你快出来呀。”聪聪对着门焦急的喊着。
温从安轻咬着下唇,不敢开口说话怕被聪聪听到,只能用恳求的眼神望着莫时容。
莫时容觉得很无力,不得不败下阵来,收回撑在门板上的手臂,温从安却早已经准备好一般,瞬间便拉开门跑出去,莫时容去拉,竟然只触摸到她身上一点点的衣料,根本没有抓住她。
温从安焦急的跑出来,可是门外,却不止聪聪一人,还有拉着他的手站在旁边的李阿姨。温从安囧了,她回头看了看,努力从脑海中找到合适的借口来解释。李阿姨却率先抱歉开口说:“聪聪醒了就吵着要找你,但是你不在房间,他就吵着要来这里,抱歉从安……打扰你们休息。”
打扰……休息……温从安摇头,想解释其实并非是那样,可是聪聪已经抓住她的手,欣喜不已的说:“妈妈没有骗聪聪。”
温从安一愣:“什么?”
聪聪松开她的手,转而抱住了她的腿,擡着头,漂亮的眼睛盯着她,开怀的笑着说:“妈妈不会走了!”
温从安蹲□子,抱住聪聪,手抚着他的小脑袋:“妈妈再也不会离开聪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