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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暗熟 > 第90章

    第90章

    覃惟推门进入,看见Enzo也朝着门口走来,他估计是要离开。她于是刻意往旁边让了让,连“擦肩而过”这种桥段都要避免。

    可是他越走越近,关注点落在她的脸上,好像是朝着她来的。

    那眼神,那压迫感,犹如天雷滚滚霹下来,覃惟在内心叫嚣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结果Enzo就是冲着她,直入主题问:“你有事?”

    “没事。”她伪装轻松地笑笑。

    他提醒:“你在外面吐?”

    “哦,吃错东西了。”

    周珏又上下看了看她,审视着。

    她的妆很淡,但十分精致,仪态端庄,是长期在聚光灯下养成的习惯,嘴唇上的口红被蹭没了,有一层亮亮的水渍。此时的她,也像一个精致假人。

    “你确定?”他问。

    “我确定啊。”这有什么不确定的。

    周珏出去了,她这才看见同事若有若无,又偷偷关注的眼神,大概是关心她有没有被骂。Stella淡淡地笑了声,“Vivi啊,你要注意身体,吃药了吗?”

    覃惟不习惯这样的关心,“吃了。”

    “那就好。”她也走了。

    覃惟回到会议室,朱迪也跟了进来。

    朱迪冲她眨了眨眼睛,“刚刚Stella问你有没有男朋友。”

    覃惟丢了一颗压片糖进嘴里,顺手把会议桌上的餐食和文件收拾了,“问这个干嘛?”

    “刚刚你干呕了一声么,她大概是怀疑你怀孕了。”

    覃惟瞪眼,“怎么可能?我只是不舒服而已。”

    “就是这样的敏感啊,而且她是当着老周的面儿说的,我都不敢回头看老板的脸色。”

    “太诡异了。”怪不得周珏刚刚出去的时候问她有事没,“呕一下就被怀疑,我哪天吃撑了岂不是被怀疑临产?”

    “你说什么?”

    “上班几年来,我越来越想口吐芬芳了。”

    “哈哈哈!”

    *

    覃惟戒了咖啡饮料,还抽空去了一趟医院,药房隔天把药寄回她家里,喝到她想趴在马桶上吐,仍旧不好。

    中药效果慢,她又很生自己的气。

    两周后是店庆,这也是她当店长以来,首次独挡一面应对大型活动。

    活动前两天,事无巨细把所有的环节都安排妥当,包括每个销售手里的重要客人,她都掌握了基本情况。

    当你足够仔细的时候,一般情况下不会出大错,业绩走势基本按照她预测的目标。

    Stacy的客人下午才过来,她有点紧张,需要帮忙,覃惟把手机丢在办公室过去了。黄先生是个极为注重隐私的人,基本不透露自己的任何信息,却是个爽快不差钱的。

    做销售之前,大多数人会以为在这个行业,小单子好签,大单难啃。其实恰恰相反。

    覃惟趁机多推了几件东西,客人照单全收,最后的结果算是一个惊喜,完全超乎了覃惟的预计。但是等客人离开,也到了晚上。

    Stacy看上去很开心也很激动,“店长,谢谢你。”

    “加油。”覃惟说:“录合同的时候不要出错。”

    “好的。”

    覃惟走回了办公室,拿起桌上的手机,发现有好多条消息。有微信很正常,看见这么多未接来电才可怕。

    她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回了过去:“Tina,你找我?”

    “对的,我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你在忙吗?”

    “刚刚在接待一个客人。”覃惟站在桌边对着玻璃门,她发现自己的头发有点乱了,就拨了一下。

    “哪个客人?”Tina忽然这样问。

    “嗯?”

    “姓黄,电话是137……是么?”

    “你怎么知道?”覃惟的话说出口的瞬间,逐渐反应过来。

    “Vivi,是这样的,我打你的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件事,这个客人在我这个店一直有购买记录,销售也跟了很久。”

    覃惟的手垂了下来,坐进椅子里,大脑迅速运转,然后说道:“已经被我签下来了,我不知道你那边在联系。”

    “你难道没有问过吗?”Tina的语调一直很平静,但也很冰冷。

    是的,覃惟问过,但是客人回避了答案,她就没有问下去,甚至有某种侥幸心理。所以她没有办法回答Tina,给予确切的否认。

    Tina似乎也知道了她的意思,就说:“你很清楚客人是看在你那边活动才签的,无论如何你不该独吞这笔订单,否则我对我手底下的人不好交代。”

    覃惟重复:“但已经被我签下来了。”

    “你是想让两家门的销售起矛盾吗?这不厚道。”

    “如果一笔订单被平白无故分出去,我也不好交代。”她说:“并且现在已经合同录入了。”

    “好吧,既然你选择这样做。”Tina撂下这一句,就把电话挂掉了。

    覃惟把手机丢在桌子上,也叹了口气。她并不认为在利益至上的销售场上,自己的做法是错误的,但也绝对算不上大气。

    何况电话那头是Tina。

    门店之间抢业绩再正常不过,一些小打小闹也就算了,可是这笔订单是几十万,相当于她这家门店一两天的营业额。

    而她还在领导的考察期,位置并不稳,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做圣母。尽管心里在纠结忐忑,她在行动上却是先一步走了出去,告诉Stacy:“现在就把单子录掉。”

    Stacy:“干嘛这么急?”

    覃惟说:“先录掉客户信息再说。”不能出任何意外。

    到了晚上朱迪过来开会,问她:“你知道总店的一个销售跟经理投诉你了吗?”

    覃惟装作不知,心中却还是有点惴惴不安地问:“谁?”

    朱迪说了一个名字。

    她暗自松一口气,还好不是Perla,至少她们之间没有发生利益的纠纷。朱迪意味不明地说:“你出息了,敢抢Tina那边的客人。”

    覃惟想说,难道我该让这么?但也知道这个问题让人不好回答,没有对错只有立场。

    “我等处理吧。”

    说完她就进了会议室,总结今天的工作。别人看她无所谓的样子,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看似是两个销售之间的争夺,实质就是她和Tina的问题。

    她从总店出来想到会出现这个情况,也是有考虑到和Perla的竞争,她不善于面对矛盾,只能尽力避免。

    但总有避免不了的时候。

    他们曾经跟她说的承担责任,就是这方面吧,承担指责、还有别人的眼光。她算是背刺了自己的师傅吗?

    覃惟此时更不舒服了,想到以后和Tina的相处多了层隔膜。

    身体原因,所以她很少做一些弯腰的动作,可是反酸想吐又不得不弯腰,从而引发连锁症状。

    其实也吐不出什么来,但是在店里被客人看见不好,来不及去洗手间她就只能到外面,找个没人的地方,喘口气再进去。

    她蹲在不被灯光照到的地方,缓了好一会儿才准备起身。

    “你是连续吐了两周吗?”来人问她。

    覃惟擡起头,下意识询问:“你怎么在这?”但是反应过来,他出现在哪里都正常,何况今天做活动,晚上收尾他是应该来看看的。

    “没什么。”她站了起来,顺便遮那一滩水,太尴尬了。

    周珏垂眼看着她的侧脸,“你怎么了?”

    覃惟觉得他此时看她的眼神非常复杂,充满了探究,尽管很多时候她都不懂他,脑海里迅速回想起了朱迪说,领导怀疑她……

    正要解释,兴许是闻到食物的味道,喉咙里顶上来一股酸水,她再次冲着花坛弯腰。

    周珏走近她一步,想看清楚她到底怎么了。

    覃惟赶紧往后退,不想让他靠近,“对不起,我不是看到你想吐,这完全是生理性的。”

    周珏没理这句,“你总是这样不行,要去医院。”

    “我会的。”

    “快到下班时间了,你去换衣服吧,我现在陪你去。”他看着她,迅速下了决定。

    覃惟抗拒这样的安排,她觉得完全没有必要,这和他压根儿没关系,“我自己会去的,不需要人陪。”

    “你在这里多站一分钟,我就多逗留一分钟,就会被更多人看见。”他不再废话,将手机拿出来,给她看时间,顺便计时,“你想给自己找麻烦吗?”

    这算是威胁?还是权势威压?

    覃惟没办法,皱着眉,脚步没挪动。

    “快去吧,我把车停在老地方。”说完他就走了。

    覃惟回到店里交代几句,换了衣服出来。

    她坐上车以后,想了想还是解释:“我声明一下,我的呕吐不是怀孕,就算……无论什么情况,我都不会耽误工作的。”

    “这是你的私生活,不用给我解释。”他开着车,态度又冷淡了下来。

    “的确,法律上没有规定需要报备。”覃惟赌气上了。

    “你想说也可以,方便人事的休假安排。”

    “……”

    覃惟也不知道路上为什么还要呛这两句,大概是上次的架没吵完吧,也可能是她不舒服,心情实在太差需要发泄。

    他开车很快,路上没有耽误太久,急诊需要排队。

    等他停了车上来,覃惟还没排到。

    等叫到了她的号,问了症状,她自己都可以清楚地表述之前吃了什么药,缓解效果如何。

    医生看了看她,“听你的表述,你的情绪太焦虑了,这样不行的。慢性病需要慢慢养。饮食和休息多注意吧。”

    周珏听了医生的建议,又让给开了几个常规的检查,明天上午才能来做,覃惟听到胃镜,胸口更疼了。

    偏偏医生说:“的确要好好检查一下,你拖的时间有点久啊。”

    从医院出来,回了家,覃惟动作缓慢地脱了衣服去洗澡,然后爬到床上,躺在被子里,告诉自己,不要想生病、也不要想抢生意和被投诉的事情,会慢慢处理好的。

    现在,睡觉对她来说才是头等大事。

    她闭上眼睛,过了很久还是睡不着,焦虑的点反倒变成了失眠本身,胸骨的疼痛感变得强烈,呼吸困难,身边没有一个人,她急得想哭。

    她知道自己的状况一点都不好,简直糟糕透顶。

    *

    周珏把她送到以后便回了家,暂时无法集中精力去工作,就顺便查了这个病症的反应,很折磨人。

    她说过,她有野心,所以愿意付出一些代价。

    然而代价这个东西,不会按照她预想的方式来。也许是心理、也许是生理上的。

    真的来了,她能承受得住吗?

    有些痛苦,他经历过也明白,却无法告诉她。

    不清楚有没有人照顾她,只知道她有个很多年的朋友,女孩子,叫叶晓航,她亲口告诉他的。

    关于她的生活,她也只告诉了他这一点。

    周珏冲了澡回到书房,拿起手机给她打电话。

    “喂?”她很快接了起来。

    “明天的检查不要忘记时间。”他坐在椅子里,用毛巾擦着头发,心里顿了顿,又问她:“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安排一个人陪你去。”

    “谢谢,不用了。”覃惟低声回答着,又抽噎一声。

    听见她的反应,他一愣,身体某处有点坍塌,说话口吻也不自觉变得柔软,“把枕头垫高,能让你更舒服一些。”

    “Enzo,”覃惟打断了他,“谢谢你今天送我去医院,但是,你可以不要再管我了吗?”

    “你在哭?”这次他确定了。

    覃惟的确睡不着,但是不需要他这种安慰和关心,她把自己捂在被子里,任由眼泪把枕头浸湿。

    她的软弱和无能,会自己承担,不关任何人的事。

    “这算什么啊?”她情绪有些崩溃,问他:“你是今天才知道我会哭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