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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不是玩意儿!她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按照你的想象又是如何呢?”伦敦医生问。我把自己的事情都实事求是告诉他,决不添油加酱,他却总要我匪夷所思发挥一下我的想象。想象!想象!连弗洛伊德的理论中都还有现实这样一个概念呢。

  “哎,大夫,这不是我的幻想。玛西-纳什是真的在骗我。”

  “哦?’,

  他倒没有问我为什么对一个勉强只能算是初识的人会这样放不开。我倒是再三问过自己,答案是我为人好胜要强,跟玛西较量可决不肯输在她的手下——无论她要跟我较量什么,我都不能输在她的手下。

  我于是就沉住了气,把我发现的情况详详细细告诉了医生。我有一位办事绝对周到的秘书叫阿妮塔,我让她替我给玛西挂个电话(其实我也无非是想向对方说一句:“没什么事儿,就是想向你问个好。”)。是的,对方并没有把自己的行止告诉我。但是阿妮塔却天生有个找人的本事。

  她先打电话到宾宁代尔公司,公司里说他们的员工中没有叫玛西-纳什的。但是阿妮塔并不因此而泄气。她又打电话到克利夫兰去找,克利夫兰市内市外包括四郊高等住宅区,凡是有可能去投宿的旅馆她家家都问到了。问下来还是没有玛西-纳什其人,她又转而去问汽车旅馆以及一些档次较低的客店。还是查无此人。总之在克利夫兰这一带根本就没有玛西-纳什那么个人,叫小姐、叫女士的没有,连叫太太的都没有。

  这就一清二楚了,好家伙,她是在骗我呢。这么说她是另到别处去了。

  医生却不慌不忙问我:“那么你的……结论又认为如何呢?”

  “可这又不是我在那里胡思乱想!”我急忙说道。

  他也并不表示异议。这案子一“开审”,我的陈述就理由十足。老实说我已经埋头想了整整一天了。

  “首先有一点是明白无疑的,那就是她一定跟什么男人有同居关系。她不告诉我电话号码也不告诉我住址,再没有别的理由可以解释。她说不定至今还是个有夫之妇的身份呢。”

  “那么她为什么还要约你再次相会呢?”

  哎呀,这个伦敦医生倒真是天真!要不就是他跟不上时代了。再不,那就一定是他明知故问。

  “这就难说了。我看报刊上的一些文章都说我们这个时代是个冲破了拘束的时代。也许他们双方倒有个协议,都情愿搞关系‘开放’呢。”

  “如果她真像你所说,是个搞那种‘冲破拘束’的,那她又为什么不直截了当告诉你呢?”

  “哎哟,奥妙也就奥妙在这儿。我估计玛西大概有三十岁了——尽管看她的外表似乎还远不到这年纪。这就是说,她还是在60年代初期长大成人的——跟我也差不多吧。那时候的风气可还没有眼下这样放荡,这样随便。所以,像玛西这样年纪的姑娘还是有些老脑筋、老框框的,不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明明到百慕大快活去了,她还要遮遮盖盖说是到克利夫兰去了呢。”

  “据你的想象就是这样?”

  “当然,也可能不是百慕大,而是巴巴多斯,”我也不想把话说得太死,“可她一定是跟那个同居的男人度假去了。那家伙可能是跟她同居的关系,也可能是她的丈夫。”

  “所以你就很生气。

  生气?我肺都快气炸了!难道非得当上精神病医生才看得出来?

  “因为她跟我说话不老实呀,这混蛋!”

  我这一声大吼出了口,心里跟着就咯噎了一下:在外屋翻阅过期《纽约客》杂志的那个候诊的病人,只怕也听到我这声狂叫了吧。

  我好一会儿没有再作声。我本想让医生相信我并不激动,怎么说着说着反倒这样激动起来了呢?

  “天哪天哪,谁要是跟这么个精明的伪君子沾上了边,那真是太可怜了。”

  一阵沉默。

  “你算‘沾上了边’吗?”伦敦医生抓住了我这句话,来反难我。

  “算不了。”我笑了起来。“我是绝对沾不上边的。说真的,我不光要把她甩在脑后——我还要给这婆娘发个电报,让她给我滚得远远的。”

  又是一阵沉默。

  “可我就是办不到,”我过了会儿又无可奈何地说。“我不知道她的地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