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罪与罚陀思妥耶夫斯基花裙子亦舒背叛唐席瞿秋白传陈铁健让爱留在心底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推理 > 白鸟与蝙蝠 > 第二十章

    20

    晚上七点整,对讲机的铃声响起。绫子拿起听筒说:“请进。”放下听筒后对美令说:“她来了。”然后走去玄关。

    美令确认餐桌很干净后,把椅子排整齐。

    不一会儿,门打开了,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跟在绫子身后走了进来。她一头短发,戴了一副黑框大眼镜,看起来像三十五、六岁,但实际年龄可能更大。一身深灰色套装,背着商务后背包。虽然之前就听说是女律师,但和美令原本的想像不太一样。

    女律师拿出名片,自我介绍说:“我姓佐久间。”名片上印着佐久间梓的名字,事务所在饭田桥。

    “请多指教。”绫子说。

    “请坐。”美令请她坐在餐桌旁。

    “失礼了。”佐久间梓坐下后,美令也坐了下来。

    佐久间梓看到绫子准备走去厨房,立刻准备说:“不用准备饮料了,我想专心谈事情。”

    “喔……好。”绫子不知所措地走了回来,拉开了美令旁边的椅子。

    “那我就直接进入正题,请问你们对被害人诉讼参加制度了解多少?”佐久间梓问。

    “听望月律师说了之后,我和女儿一起稍微做了点功课。我们是律师的家属,实在太惭愧了。”绫子一脸歉意地说。

    “医生的家属也对医学不会有详细的了解,而且这个制度还很新,律师中也有不少人还不太熟悉这个制度。”佐久间梓条理清晰地说,“简单地说,就是不让被害人和遗族被排除在诉讼之外的制度。”

    “不被排除在诉讼之外。”绫子小声嘟哝着。

    “以前的刑事诉讼只把被告、辩护人和检察官视为当事人,被害人和目击者、证人一样,只是为了证明被害状况的证据之一,完全被排除在诉讼之外,如果抽签没有抽中,在开庭时甚至无法旁听。这种情况很不合理,于是法律经过多次修订,推出了被害人诉讼参加制度,让被害人也能够参与诉讼,表达意见一质问被告。”她说到这里,嘴角露出了微笑,“不好意思,你们已经研究过了,应该已经了解这些情况。”

    “但是我们完全不知道具体该做什么。”

    女律师听了绫子的话,深深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我们的工作,就是提供相关的协助,但也只能协助而已,只能成为被害人的代理,不可以有任何违反被害人意志的行为,我们和不需要顾及被告的意志,就可以进行诉讼行为的辩护人有很大的差异。也就是说,最重要的是被害人──也就是你们的意志,所以请两位充分思考自己想要做什么,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比方说,有哪些方面?”美令问。

    “首先是量刑,检察官会求刑,但除此以外,被害人参加人也可以求刑。”

    “即使和检察官求刑不一样也没关系吗?”

    “没关系,通常在杀人案件中──”佐久间梓露出一丝犹豫的表情后继续说了下去,“不管检察官的求刑内容,遗族经常求处极刑。”

    美令瞥了一眼身旁,和绫子四目相接。绫子似乎用眼神问她该怎么办。

    当然要求处死刑啊?美令用眼神回答。

    “除此以外,还有哪些呢?”美令问佐久间梓。

    “不同的案件中,被害人参加人的做法也各不相同。有人质问被告,在犯罪时是怎样的心情,也有人问被告目前的心境。总之,要让陪审员留下什么印象很重要,不能只是吐露情绪化的想法。大部分陪审员都会努力避免受到感情的影响保持冷静,被害人说得越激动,陪审员的内心就会越冷静,最后可能会造成和被害人的想法完全相反的结果。”

    听起来似乎没这么简单。美令忍不住想。

    “但是,佐久间律师,”绫子开了口,“虽然你这么说,但我们几乎对案件一无所知,即使要我们发问,我们也不知道要问什么。”

    “我了解。”佐久间梓点了点头,“一切都从现在开始。明天我会打电话给承办检察官,转达你们要使用被害人诉讼参加制度的意愿,然后再办理参加的声请手续。虽然我会负责办理这些手续,但需要你们的委任状,所以明天方便来我的事务所吗?”

    “我去。”绫子回答。

    “法院立刻会针对我们的声请加以回复,这次的案子不可能不核准。一旦核准,我们就可以开始行动,请问你们了解庭前整理手续吗?”

    “我们也对这个问题稍微研究了一下,”绫子说,“就是开庭前的准备工作吧?”

    “对,就是决定在开庭时出示什么证据,传唤谁到庭作证,以及争点是什么,由法官、书记官、检察官和辩护人参加;很遗憾,被害人诉讼参加人无法参与。所以我会尽可能向检察官索取各种资料,也会申请纪录的影本,彻底分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被告和白石健介先生之间的谈话,以及白石先生遭到杀害的来龙去脉。我相信两位看了卷宗之后,就会想到要问被告什么问题,以及希望被告用什么方式赎罪。两位认为如何?”佐久间梓问美令和绫子。

    美令和绫子相互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女律师:“没问题,那就麻烦你了。”

    “那明天我在事务所恭候。”佐久间站了起来,拿起放在旁边椅子上的皮包。

    “请问,”美令也起身问道。“佐久间律师,请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从事这个工作?”

    “这个工作?你是说支持犯罪被害人吗?”

    “对,我虽然听我父亲提过被害人诉讼参加制度,但我想他应该并没有接相关的工作。”

    “是啊,我们在律师中,的确也算是比较特别。因为在开庭时,我们会坐在检察官席,但其实我比较习惯这样。”

    美令歪着头,听不懂最后这句话的意思,佐久间梓嘴角露出微笑说:

    “我曾经在检察厅工作了五年,以前是检察官。”

    “喔!”美令叫了一声。

    “检察官在开庭前会向被害人了解情况,所有被害人都很痛苦,很难过。虽然在诉讼中,检察官的工作就是追究被告所犯的罪,但我总觉得无法充分表达被害人的想法,无法代替被害人表达他们的心声,既然这样,最好的方法就是由被害人,或是遗族亲口表达。我基于这种想法,开始做目前的工作。”佐久间梓推了推黑框眼镜,眼镜后的双眼注视着美令。“不知道有没有回答了你的问题?”

    “我充分了解了,请多指教。”

    “我们一起努力。”佐久间梓说完,背起了后背包,看起来就像准备挑战高山的登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