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躬身汇报着:“我手下的人跟踪了浅井一个多月,白天他不是在76号就是在梅机关,晚上经常去古渝轩喝酒,然后去舞厅找乐子,泡支那女人也泡白俄女人,泡到了就去饭店开房间。这两天,樱子小姐到了丁香花园之后,他倒是收敛了点,晚上都会很早回去吃晚饭。这么长时间我没看出浅井的任何破绽,现在那个吉祥书场抓来的女人又死了,我们手里线索断了。对不起,大佐!都是我办事不力。”
坐在桌前的井田一直在雕刻手中的人偶娃娃,头也没有抬:“不是你的错,如果浅井是高手,你是不可能看出什么破绽的。连我也没看出他有什么破绽,除了那天宴会上,唐瑛死去的一瞬间,他似乎露出了不该有的悲伤。”
“如果大佐真的怀疑浅井的话,可以不让他参加这次萤矿石的运送行动,把他支走,派去别的地方。这样,不就万无一失了?”
“不可以,犬养阁下已经来了几次急电催促我快运送萤矿石回国,仁科教授急于要继续进行核武器研究。浅井是犬养阁下的特使,仁科教授的外甥,目前我并没有任何实质的证据证明这个浅井有问题,就没办法把他排除在外。不然,犬养阁下会认为我有私心,要用萤矿石来要挟他。”
北川面露难色:“那么,我们只能让浅井参加一周后的行动,没有别的选择了?”
“这个樱子,或许会是一个突破口!”井田眯起了眼睛,“北川,不要忘了准备贺礼,去祝贺浅井少佐新婚。”
一个装饰着丝带的礼盒被推到了北川面前,打开一看,赫然是一只微型窃听器,泛着幽暗的冷光。
装饰一新的屋中,陈浅与樱子面面相觑。虽然举行的是西式婚礼,樱子仍坚持穿纯白的和式嫁衣,白色棉帽将她乌黑的秀发藏起,更衬托出她唇若初樱。陈浅心中泛起一阵酸涩,若是秋田在,这大概是他今生梦寐以求的场景吧。
无暇伤感,陈浅琢磨着应该如何向樱子表明身份,以便今后应付井田的试探。樱子却先开口了:“你不是秋田君。”
陈浅警觉地环视一周,突然他的手指触摸到桌面上散落着的几点花粉,这盆绿植被移动过!一看,果然叶片下隐藏着窃听器。不好!陈浅用手势向樱子示意。
此刻正在监听陈浅和樱子对话的北川一下子震惊了,没想到,浅井的假面具这么快就要揭开了,他激动地竖起一边耳朵,等待最后一锤定音。
陈浅讶异:“樱子,为什么这样说?”
樱子会意,拿捏着凄婉的语调:“你不再是以前的秋田君了。你变了,以前的你是那么温柔,那么善良,而不是现在这样残忍。”
“没错,我接受了特工训练,非常严酷的训练,你无法想象·.·现在的我失去了很多回忆,但我知道,我仍然从心底爱着你,樱子。”说着陈浅便抱起了樱子,朝卫生间走去。洛缸里哗哗哗的落水声伴着嬉笑声荡漾开来。
北川失望地摘下耳机,扔到了一劳,有米要我到浅井的破绽绝非那么容易。
樱子贴在陈浅耳边小声说:“我第一眼就知道你不是秋田君,但是,你读过我写给他的信,我知道,你一定是他的朋友,秋田君信任的人都是好人。”
“好,樱子,从现在开始我们要互相配合,不能让并田看出一点破绽,否则我们都走不出这里。秋田君他一直在找你,我保证此事结束,会将你安全送回日本。”
樱子将自己的经历、爱好和生活习惯一一告诉陈浅,当然,还有她和秋田相处时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说着说着,樱子不由得悲伤起来,她终于说出了两人心照不宣的疑问:“你能不能告诉我,秋田,他还活着吗?”
“樱子…………”陈浅一时语塞,但他不忍心说出真相,“秋田他,在重庆,我答应他,会让他从此像个普通人那样生活。”
“好,我明白了。”樱子望着院中飘落的樱花,“浅井君,从今天起,你就代替他活下去,而我,也会作为你的妻子活下去。”
从北川不免懊丧的表情就可以看出,窃听没有进展。井田逆着阳光打量雕像的面部,又抬手在上面改了几刀。
“不要心急,今天晚上土肥原阁下的秘密特使就将带来我想要的东西,浅井究竟是不是真浅井,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土肥原阁下的秘密特使已经到了吗?”
井田终于雕好了人偶最难雕刻的面部,抬起了头:“我接连发给土肥原阁下几次密电,经过我的一再请求他百忙之中,派人给我送来了浅并的秘密档案,这是特高课严禁外传的,所以这件事,我们必须严守秘密,在梅机关里也只有我和你知道。”
“是!大佐!”
“今晚我要参加影佐将车的例会,不能缺席,你代表我去浦江饭店见这位秘密特使,他的身份是一个商人,而且只会在上海停留一晚上,一定要招待好他。当你拿到档案之后,立即返回梅机关,我会在这儿等着你。”
“请放心,大佐!我已经为贵客物色了一位非常温柔懂事的姑娘,在密便到达之前送去房间等着他。”
井田微微点头,北川踌踏了一会儿,还是张口问道:“大佐,那个人,关于那个人的背景,特高课在东京的秘密调查,进行得怎么样了?”
“卓有成效,非常有趣。”井田的表情说不出是开心还是生气,着实让北川也琢磨不透。
“那要不要先安排送尤佳子回国,免得…………”
“不用,我已经说了,在女孩节之后亲自送尤佳子回国,如果贸然提前,会打草惊蛇。一切按照原计划,一周后,运送萤矿石回国。航空队的飞行员呢,你安排好了吗?”
“在外面等着呢,都是参加过敢死队的帝国精英。”
“请他们进来!”井田说着,把那个人偶拿在手中,仔细端详,喃喃自语,“我想,尤佳子一定会很喜欢这个人偶的!”
北川走出井田的办公室后,先去车队叮嘱了一下司机加油,穿过一段阴森的走廊,又上了几层楼,来到另一幢小楼一个隐秘的房间,推门而人。这里是他专门安排的办公室,离井田的办公室比较远,也是他和梅机关的秘书小百合密会的地方。妻子孩子留在日本本土的北川自从跟随井田来到上海,身边就一直有女人,但是娇小妩媚的小百合可以说是他的最爱,两人的关系在梅机关也是公开的秘密。北川刚走进办公室,就看见了桌上的那盒海乃家鳗鱼饭团,以及盒子上面搁着的一支红色玫瑰。
他记得自己把饭团落在了车子里,看来一定是小百合这个爱吃醋的小妖精又去查了他的车,顺便帮他拿了过来,那支玫瑰正是昨天自己送给小百合的,她一定是想用这个提醒自己:别忘了今晚的约会!
北想着,就拿起了电话,拨通了小百合的办公室:“宝贝,我刚从大佐那儿回来,很忙,真的很忙。我当然很想你了,还用说吗?很抱歉,今晚不能陪你去白马咖啡屋了。不不,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没忘,可是,今晚我要帮大佐去取一件重要的东西,要见一位贵客,不能带你,只能我一个人去。女人?没有,我向你发誓,绝对没有别的女人。早上啊,我就是去海军俱乐部为这位贵客物色陪他的姑娘了,不是我自己去找女人······你放心,你的生日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你最喜欢的法国香水,明晚,明晚我会给你补过生日。”
北川沉浸在温柔乡之时,楼下的一间办公室里,陈浅正戴着耳机专注地听着,北川不会想到,那盒鳗鱼饭团其实是陈浅拿到他办公室去的,而那支玫瑰花则是特制的,在空心的花茎里藏着一个微型窃听器,这是陈浅回报给北川的礼物。陈浅知道,井田和北川的办公室每周都会进行反监听的严密检查,无法在他们的电话或者其他摆设上动手脚,但是来自情人的一支玫瑰却会让北川忘记特工守则,不会去仔细检查。陈浅听到北川挂了电话,哼起一首《夜来香》,又打开盒子,拿起一个鳗鱼饭团美美地咀嚼着。他知道,北川应该会等小百合溜过来温存一下。陈浅摘掉耳机,小心地藏好了窃听设备。
所有的线索在陈浅脑海中迅速串联,渐渐清晰,白头翁突然给吴若男发去密电,告知运送萤矿石的计划将在尤佳子过完女孩节之后展开,而井田正在等待一份来自土肥原的秘密文件,秘密文件是否与陈浅有关不得而知。死去的秋田幸一提过,土肥原曾是梅机关头目,虽然已经调任,但他手中掌握着大量梅机关特务的秘密档案。北川刚刚接到了井田的秘密命令,将在今晚去见一个神秘人物取一份重要文件。北川今天早上去了专供日军高级军官寻欢作乐的海军俱乐部,为这位千里迢迢而来的客人物色姑娘。那么,北川要去见的这位贵客究竟住在何处呢?陈浅拿起电话拨通了海军俱乐部,他用低沉的日语询问:“老板在吗?”
海军俱乐部的老板接起电话,听到井田大佐亲自询问早上物色好的姑娘什么时候送过去,没见过井田几次的老板也知道他可是个大人物,立刻诚惶诚恐,连声回答:“今晚七点准时送到浦江饭店,大佐,我们一早就让她打扮准备了,绝不耽误!”
浦江饭店!陈浅随即又往浦江饭店打了个电话,以海军俱乐部老板的名义询问饭店是否为他的姑娘准备了晚餐,得到的回答是,晚餐准备了三人份,将在八点送到房间里。放下电话,他知道他必须抢在北川之前,拿到那份秘密文件。
陈浅当即赶去与吴若男和钱胖子会面。钱胖子一身暴发户打扮,他摘下了手上的假玉石扳指,“我已经去了一趟海军俱乐部,装作客人向姑娘们打听了一番,喏,这就是北川选中的那个姑娘。”说着钱胖子将一张纸递给陈浅,“按你的吩咐,我记下了这个姑娘的大致身高和体重,还画下了她衣服的大致样式。”
吴若男和陈浅探头一看,严肃的脸上瞬间绷不住笑意,只见那纸上歪歪扭扭的笔画,勉强能认出是一个女子的背影,活像幅小学生涂鸦,哪里还看得出是位窈窕的佳人。
钱胖子得意地一笑:“是不是很传神?”
“老钱,你的画功不怎么样,不过主要特点都抓得很准,我看得出,她穿着束腰,梳了盘辫髻,额前遮一块黑色面纱。这件洋装是近日在交际场上很流行的款式,追时髦的女士几乎人手一件,我向舞厅的姐妹去借一件就是了,不会引起怀疑的。”
“你说得全对!”钱胖子朝吴若男竖起大拇指,“看来我们小丫头潜伏这么多天还是学到了不少混饭吃的本事!”
三人商定,必须找人取代这个姑娘混进浦江饭店,从特使身上调换资料并安全逃离。只是吴若男的样貌与表面身份是北川熟知的,这个重要角色的人选必须另作安排,而钱胖子手下几个军统队员又没有符合的。吴若男看着陈浅,显然已明白了他的决定,点头道:“确实,现在没有人比她更适合。”
如果这个计划失败,资料交到北川之手,那么陈浅将会启动第二方案,伺机在北川回来的路上调换档案,但如果一旦引起井田的警觉,整个回娘家计划也可能功亏一篑。因此,只许成功。陈浅抬腕看了看时间,还有一天的时间留给他去准备,现在他必须去圣若瑟堂见一个人。
圣若瑟堂,门庭冷落,无数扇巨大的彩绘玻璃窗折射出斑斓的光晕,照射着一排排陈旧的木椅和木椅上寥寥几个虔诚祷告的信徒。陈浅从木椅间那条狭窄的通道缓步走去,一直走到讲道台前,把手中的一本《圣经》递给那位鬓间花白的牧师。
“神父,我捡到了一本《圣经》,听说是你们这个教区的一位教徒丢失的,请您看看,能不能帮我找到她,还给她。”
牧师翻开那本厚厚的《圣经》,一个精巧的珐琅十字架赫然出现在他眼前。牧师微微一惊,拿起那个小十字架仔细查看了一下,随即和颜悦色地示意陈浅去忏悔室里等候,自己转身入内。陈浅在昏暗中等了片刻,那道薄薄的黑布后传来一个甜美的声音:“我的孩子,你有什么需要忏悔的,说吧。”
陈浅的心微微颤动了一下:“神父,前几天我亲眼目睹了一个善良勇敢的姑娘惨死在我的面前,我曾经想救她,可是我食言了,我唯一能做的,只是满足她的心愿,让她进入天堂,不用再受痛苦。而我仍将继续和杀死她的凶手周旋,扮演我必须扮演的角色。”
黑布被缓缓掀开了,身穿修女黑袍的春草凝视着陈浅,好一会儿,泪意在她眼中蔓延,又被她生生忍住。
“唐瑛如果还有机会跟你说话,我想,她会说她不怪你,因为你必须要完成你的任务,这个任务会拯救无数的生命,会帮助我们更早地赢得这场战争。
“我一定会为她报仇,为顾曼丽报仇,为所有死在井田手上的人报仇!这一天不会太远,一周后,井田运送萤矿石的计划就要展开,他这几天正在秘密接触日军的两个飞行员。他还在怀疑我的身份,所以,他找土肥原贤二要了浅井光夫的秘密档案,今晚就会有人送到浦江饭店。只要顺利过了这一关,我就可以和井田一起登上运送萤矿石的飞机。而你这段时间一定要隐蔽好,别再贸然行动,等我给你消息。”
“我相信你。现在我们还有更紧要的任务不是吗?不能让秘密档案落在井田手中!”春草坚决地说道,“你是个有正义感的人。只要是坚决抗日的,就是我们团结的对象,是我们的同志,这是我们的毛主席说的。”
“同志····”陈浅听见这个温暖的词不由得笑了。
“蝎子,请告诉我具体的行动计划,我们会全力协助。”春草此时说话的神情俨然已是一名特工,但说完她就忍不住一笑,“我不能让你在这里就倒下,你可是白吃了我那么多桂花糕!”
陈浅从随身的包中取出衣服,春草接过来一看,是一件花色人时的紫色洋装。拎起来翻来覆去打量了一番,看上去比寻常大街上的样式要华丽不少。
“今晚你要代替海军俱乐部的姑娘去浦江饭店会会日本特使和北川,具体安排是这样的··.”陈浅附在春草耳边将行动的细节一一说明,说罢将她推向忏悔室,“好啦,快换上这身瞧瞧吧!”春草走进忏悔室,换上了洋装,走到陈浅跟前,故作风情地转了一圈,毕竟她是个经验老到的表演艺人。陈浅眼中流露出一丝欣赏,将一册资料交给春草:“这是准备好替换的浅井秘密档案,当初我让老汤帮我准备时也是以防万一,没想到真能用上。别说,你这样倒真有几分不俗的风采。”
“小胡子,我看你是消遣我呢!”
“哪里比得上你消遣我的次数多。”陈浅喜欢春草叫他同志,也喜欢春草叫他小胡子。
陈浅从贴身口袋里取出一条珠链为她戴上:“七点在浦江饭店后门等,会有人来接你进去。”
交代完今晚的计划,陈浅将那本《圣经》递到春草手中,春草也把那个珐琅十字架塞回到他手中:“这个你留着吧。井田心机太深,越是快到最后时刻,你越是要当心。他发密电的密码,一定要想办法破译,不然,谁也没办法知道他在机场的部署,也就没办法配合你的行动,即使你上了飞机,也是孤军作战,凶多吉少。”陈浅握紧那个珐琅十字架:“放心吧,我会找到密码本的,你等我的消息!春草,我不知道战争还要打几年,我们能不能活到胜利的那一天。但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能等到胜利的那一天,你能不能考虑,和我一起,我们一起·····.”
春草的脸微微飞起一点绯红,但果决地打断了陈浅的话:“陈浅,答应我,如果,有一天,我像曼丽姐姐和龙头哥、唐瑛那样,永远离开了,你不要悲伤,替我继续战斗下去”
春草说完没有再等陈浅的回答,就拿着《圣经》走出了忏悔室。春草没有再抬头看一眼陈浅,陈浅也没有再回头,他走出门,走下台阶,在不知何时飘起的漫天细雨中悄声说:“好,我答应你!”一辆黄包车停在了陈浅的面前,穿着雨衣的跛子叔还像当伙计时那样一抬手:“浅井少佐,上车吧,等你很久了!”
跛子叔一脚踩在踏板上,从教堂十字架巨大的阴影下飞驰而过。隔着雨声,跛子叔的话仍然清清楚楚地传到陈浅耳朵里:“陈浅,你的这次行动对国家民族意义重大,组织对你和井田的这场暗战很关注,经研究决定,飞天小组将全力配合你们军统的行动。有任何的需要你可以随时通知我们,这也将是我们国共联合抗日的一个典范!”
“谢谢。飞天?难道春草才是飞天?”
“飞天是一个小组,一群为了信仰可以牺牲一切的人!顾曼丽、春草,她们都是飞天。”
陈浅瞬间明白了,飞天从来没有消失,不断有新来者代替那些牺牲的人。他们生生不息,如敦煌壁画中的那些神女一样,永远飞翔于浩瀚的天际。
在仙乐斯舞厅后面一条冷僻的小巷中,陈浅和跛子叔在雨中握手告别,跛子叔的目光似乎能穿透夜色和雨幕。
“陈浅,保重。”跛子叔叮嘱道。
陈浅目送跛子叔的背影渐渐消失,他摘下礼帽,转身推开舞厅的玻璃门,吴若男正在一群人的包围中跳着欢快的踢踏舞,一眼瞅见陈浅,就拨开众人,跑过去搂住陈浅的脖子:“你好几天没来了,玫瑰都想死你了!”
陈浅亲密地点了点她的鼻尖:“我也想你了!”随即在她发丝上一吻。
吴若男把自己的脸更加紧密地贴着陈浅的胸膛,笑得灿如春花:“处座密电,老汤试了很多种方法,都无法破解井田的密码,他的生日、结婚纪念日、他喜欢的小说等等,他问你有什么关于井田的线索能提供给他。”
陈浅笑着拉着吴若男走入舞池,一个华丽的旋转后,在她耳边悄然说:“井田的恩师和岳父,涩谷教授的著作。我进过一次井田的书房,看到涩谷教授出版过的所有著作,让老汤找找有没有突破口。”
“还有一件事,白头翁突然来电,说到了紧急关头,她会和你相认联合行动,接头暗号: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
“舞跳得越来越好了,你离开军统局也可以在仙乐斯走红了!”陈浅难得开了一次吴若男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