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闻酒店不愧是高端酒店的领头羊,占地面积就十分可观。
从520出来,严景淮顺着指示牌往前,只觉得自己走到天荒地老了,也没看见电梯的影子。
无奈抓了抓头发,他悲催的发现,自己把帽子落下了。
那帽子是他爸送他的礼物,很重要。他只能回去一趟。
今天够了一个月运动量了。他想,微信运动我肯定第一。
……
‘世闻酒店’内花木繁多,把空间切割成无数个私密空间。原想保护客人隐私,此刻却成为最大的障碍。
闻清音被舒季媛拉住,挡在她身前,不动声色指出方向。
叫住她们的是个穿着保洁制服的中年男人,六十岁左右,满脸疲累。
舒季媛不满:“谁允许你在走廊大声喧哗的,入职培训怎么做的。”
来人并不把她当回事,看也不看她,直接冲闻清音喊:“小闻董是吧,我有急事。”
他边说边靠近两人,“闻董还记得富康新村吗,就是咱们脚下这片地。”
“‘世闻酒店’就是拆了我们村的房子盖的。”
“当初拆迁时说好的,按住户面积补钱,但现在你还欠我90万没给。”
“不可能!”
虽然是十年前的事,但这是舒季媛经手的头一个项目,每个细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当时所有住户都领了拆迁款,我这里有资料的。”
她有张御姐脸,却长了对下垂眉,天生带了三分温柔,脾气很软和的样子。
这男人轻蔑一摆手:“瞎说什么。”
转过头,他又对闻清音说:
“我知道闻董是个好人,不能昧了我的钱。但是闻董,你手底下那么多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您能确定他们个个都是好的?”
他语气里带着教训,听得人很不舒服。
他说:“要在平时也算了,但现在我妈生病,你今天必须把钱还我——”
闻清音问舒季媛:“为什么保安还没到?”
这男的有些慌,挡在闻清音面前。
他面露哀求:
“真的闻董,我没说谎。我家里——”
闻清音不想听他废话,把人推开,按下电梯开门键。
她无视的态度彻底惹恼中年人。
见四周无人,他登时目露凶光:
“不给我活路是吧,行,你也别活了!”
没找到电梯的严景淮老远看见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冲闻清音扑去。
他们距离太远,过去帮忙肯定来不及了。情急之下,他把手机朝那男人砸去。
可惜他准头太差,手机擦着那男人的脖子撞到后头电梯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好在这时保安到了。趁那男的分神的功夫扑上去,反剪着胳膊把人压在地上。
严景淮穿过混乱的人群,捡起地上手机,试图拼接回去。
闻清音问,“你后悔了?”
严景淮抬起头。
闻清音头发做了造型,也化了妆,看起来至少成熟了好几岁,倒是有些总裁的样子,还是很美。
只是感觉很不好亲近。
严景淮收回视线:“没有。我回来拿帽子。”
他心疼的收起手机,想着回去找人修修,说不定还能继续用。
“这个不能用了。”闻清音弯下身,夺走他的手机,“我赔你个新的。”
说罢勾勾手指,舒季媛把一部崭新的手机放在她手上。
这是闻清音的私人手机。
她才想拆手机卡,手机突然响了。
严景淮惊讶地看着她:“你竟然——”
手机屏幕上,‘未婚夫’三个大字一闪一烁,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
好家伙,我离小三就差一小步。严景淮没想到他们有钱人玩这么大。他问:“您刚才打算给我安排个什么职位来着?”
闻清音把手机递给严景淮,“和我领完证再告诉你。”
这时电梯到了。
走进电梯后,闻清音不知从哪里拿出严景淮的帽子:
“救命之恩已经报答你了,人质,哦,是帽质我就留下了。
严景淮追了一步,电梯门缓缓关上。
他只来得及看见她无声的提醒他:三天。
闻清音还是给他三天时间考虑。
——
‘世闻酒店’大堂。
娱乐圈流行歌手刘唱不自在地抻了下西装袖子,压低声音说:“我觉得我快窒息了。”
电话那头,闻清音的姨家表弟钱思远,他安慰道:“你这是心理作用,不要自己吓自己。”
刘唱还是不放心,喊着发小好友的外号:
“胖啊,咱们真要这么做?不是我看不起自己哈,我觉得间间姐根本看不上我。”
钱思远不解:“关闻间间什么事?
你搞清楚重点好吧。勾引闻间间不是目的,艳压倒霉崔的才是目标。
你光鲜亮丽地往我姐身边一站,让那倒霉崔的自惭形秽,能主动退婚就更好啦。”
刘唱还是不敢,“咱们这,会不会,不道德啊。”
钱思远生气了,“我姐跟倒霉崔的结婚才是最大的不道德。”
刘唱越想越怕,“万一,间间姐误会我看上了姓崔的怎么办?”
钱思远死道友不死贫道,“那可太好了,我们全家都感谢你。”
他灵机一动,“要我看,你干脆去勾引倒霉崔的好了。他那么不要脸,说不准能同意呢。”
两人正讨价还价,严景淮从刘唱身边路过。
刘唱愣了几秒,惊喜地喊:“DR.景!”
严景淮很久没听过这个称呼了,惊愕回头,看见个人朝自己扑过来:
“老大我终于找到你了,这么多年你去哪了啊!”
“唱唱?”严景淮十分惊喜,“你、你都这么大个了。”
刘唱差点哭出鼻涕泡:“因为我们很多年没见面啦。”
刘唱和严景淮当年是同一批练习生,严景淮当时带过他,像他弟弟一样。
他边抹泪边抱怨:
“早跟你说过‘东辰星光’不好,你也不跟我一起跑。——你干嘛不让经纪人方姐给我你的电话号码,你最近几年过得怎么样啊,‘东辰星光’的曹鸣和陆总有没有为难你……”
严景淮有点洁癖,很怕这人把鼻涕蹭自己身上。借着安慰的动作,他拉开两人的距离,还特虚伪地拍了拍刘唱脑袋。
刘唱更来劲了,小狗似的缠着他打转,问东问西,嘴巴一刻也不肯停。
两人聊了几句,他神色变得小心翼翼的:
“老大我给你算着呢,再有半年,你和‘东辰星光’的合同就到期。”
“我工作做的还挺不错的,真的,你别看我不靠谱,可方姐很厉害的。她什么都能处理好。”
刘唱看严景淮脸色,“所以,你,你能不能跟我签约啊。”
怕严景淮误会,他连忙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我只是——”
“知道了。”严景淮哄傻小子,“哥以后可靠你啦。”
刘唱高兴坏了,“真的,那咱们可说定啦!”
“方姐还说你是故意躲我,不想让我看见你落魄。你哪落魄啦,你还是我两米高的老大!”
严景淮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就是故意躲刘唱的,他不想重逢任何故人。
他强撑起笑脸:“穿这么正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刘唱这才想起钱思远的嘱托。
易董生日宴早开始了,闻清音是个大忙人,不会留太久。
刘唱赶紧跟严景淮交换微信,边往电梯跑边喊:“给我打电话啊,DR.景。”
——
严景淮已经很久没想起DR.景了。
他在记忆里找了一会儿,终于在聚光灯下看见他。
在粉丝疯狂的欢呼里,DR.景站在舞台上,手里握着话筒,头高高昂起,有种唯我独尊的霸气。
他忍不住走近一步,这才看清楚,那是十八岁的自己。
他小声说:“好久不见。”
——
易董为自己生日包下了‘世闻酒店’最大宴会厅,请柬散了小一百张,恨不得把本市有名有姓的都叫过来。
对于这种行为,闻清音总结:“他是想庆祝自己顺利活到六十岁吗,他那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拓张人脉的机会。”
她边整理裙角边嘟囔:“真不懂这帮老头儿对人脉的执念。”
“世界上哪来那么多有用的人。”
这时电梯到达宴会厅的楼层,闻清音收起笑脸,摆出闻董做派,出现在众人面前。
易董是她爸闻裕明的人,跟闻清音是对立派系。
两人平时就看不顺眼,自老爷子住院后,她爸闻裕明一方蠢蠢欲动,两人的关系更是水火不容。
闻清音看易董很不顺眼,易董也不会给闻清音什么好脸色。
闻清音才进来,易董就大呼小叫迎过来:“小闻董,稀客稀客,平时我见您一面都难。”
闻清音做总裁时岁数小,那会儿还是闻老爷子主持大局。他老人家占去‘闻董’的称呼,闻清音自然就是小闻董。
最近几年是听习惯了,其实闻清音一开始挺排斥这称呼的。
易董是故意恶心她。
闻清音笑容没有任何破绽:“我贵人事忙啊。”
她用对下属说话的语气说:“不过我再忙,您六十大寿,我该来。”
易董本就被她的态度气个够呛,偏易大伟还煽风点火。
在酒店大堂闹事的熊孩子、小黑傻子站在他爸旁边,小声说:“我爸说,他今年才五十九。”
闻清音很没诚意的惊讶:“您竟然还是五零后,我就说嘛,您长得也不像六十。”
其实像六十九,就算说七十也有人信。
因为易董情史丰富,前妻众多,闻清音只能把他早衰的原因归结为结婚。
婚姻果然坟墓啊,不但是爱情的,也是人生的。